第三十二章 是在下敗了
那一位白衣勝雪的書生吐出的這短短十四字,卻讓這池魚洲柿江潦草山之中的千百人八百年里不敢在弄云樓寫詩。這十四字堪稱千古絕唱,而對于那位白臉的讀書人來說不過是打窗外瞧了一眼、走了五步而已,“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其意境有如游離人間之外,卻藏情山水之間。這些稍微有些可憐的池魚洲中人,只識彎弓射大雕,對于這才學騷氣是領略的甚微,也正是如此,才叫這重活一世的西門秋有了賣弄的余地,這一賣弄可不簡單,在座的各位無一不是連連稱贊,就連那位生著一幅拒人千里之外模樣的桃花女子此間都情不自禁的坐得緊實了一些,見她輕咬紅唇,念叨:“非我莫屬!
顧辭舟被稱為柿江奇女子,她蓮步輕移至西門秋前,打量一番,說道:“不曾瞧錯你!
西門秋可是不敢將這一頂帽子一直扣著,急忙回道:“各位錯愛了。其實這一句應是桃三清,三清道友勝了。這兩句其實并非是我所寫,是此情此景與這兩句交相輝映,情不自禁之下才道出口來。諸位,見笑了。”
“不是你寫,此話怎講?”顧逢云錯愕的問去西門秋,而西門秋則是直言不諱,“能寫出這樣的詩來必定不是等閑之輩,西門某人只是拜讀過,就記下了。”
“況且,諸位應當知道一個道理,這世上的千古絕唱向來是天才妙手偶得之,而在下只不過是拾古人牙慧而已。不瞞各位,在下其實也是一位粗人,至于有多粗,不方便說!
雖然西門秋盡量的撇清自己的干系,只是收效甚微,要是不說也就罷了,這一說出口,這滿座的文人雅士還贈了西門秋一個謙遜書生的雅稱,尤其是那位顧辭舟,她可才不信那位傳言中的前輩能寫出“顧了春風在人間,辭江一點月上仙。舟去山水一片蛩,來日清月照江流”,這四句話。
這就好似一池子泥,越想清澈些越亂,不如不攪。西門秋在三番兩次的解釋之后也就釋然了,權當為書中那位前輩傳道授業了,為這愚昧無知的后人一展前輩風采了。
桃三清孤言寡語,畢竟這潦草山文人之中能排上號的小輩,多多少少有些底子,也能從這兩句之中聽出這一座天下都不曾寫出的天人合一的意境。桃三清不得不重新打量這位西門書院的白臉書生,絕非等閑之輩。當下,桃三清恨不得一劍將自家這不懂事的稷八給送去歸西,若不是這稷八,自己何必這般騎虎難下,來此弄云樓與那位奇女子把酒言歡,多么愜意,如今,姑娘沒摸到,還丟了人。
“敗了,是在下敗了!
桃三清長嘆一息,續道:“你與潦草山稷八之間的事從今往后與我無關!
一旁稷八一愣,與桃三清四目相對,后者冷哼一聲,并未說話,卻意味無窮。
西門秋卻道:“無妨。無妨。冤家宜解不宜結。”
稷八不識抬舉,“誰他娘的要與你解,老子可是潦草山八茅之子,你是什么牛馬,也配與我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家師兄心善不忍殺你,還真當你有自保周全的本事了,你若是有本事就呆弄云樓一生世,可千萬別忍不住要出門唷!
桃三清臉色青紅一片,不過卻未接下話,直往一邊那位桃花女子走去。
西門秋捂住了嘴輕笑,“稷八道友好大的口氣,真是好大的口氣。不過你這接斷臂的本事的確有一套,這么瞧來,先前逢酉閣斷你一臂顯然無用吶,稷八道友皮糙肉厚,普通的劍怕是難以叫你吃些教訓!闭f罷,西門秋就從一旁丫鬟手中取來一壺酒,一口飲下肚,再是晃晃悠悠的行至一旁秋海棠邊,問道:“顧前輩,取一支秋海棠可否?”
顧逢云如墜云霧,不曉得西門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西門秋輕折一枝秋海棠,側身與稷八淡然一笑,隨即當著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弄云樓且喲呵一句:“弄云樓是文人雅士的地兒,殺人不適!
西門秋這一舉動委實叫諸位瞠目結舌,天底下竟還有這么猖狂的人,柿江何時出了這么一號人物。名不見經傳的西門書院卻將潦草山翹楚桃三清給敗了,一身四段修為卻敢以一枝秋海棠對上六段稷八。滿座不清楚,這究竟是西門秋天生如此,還是不知死活,又或是恃才傲物,小瞧了這打打殺殺之事。
桃花姑娘顯然不搭理桃三清,而是一并移至窗旁,滿目俱是西門秋。
顧辭舟則是焦愁許多,而一旁的顧逢云則是淡然自若。
稷八猛喜,正愁不知怎么一雪前恥,不曾想西門秋卻送上門。
桃三清臉色淡然卻暗中傳話,“稷八師弟,這出了弄云樓,可就是能殺人了!碧胰暹@一句話,話里話外都是要稷八將這西門秋給殺了,想必也是恨之入骨了。稷八還不至于這句話都不會意,也回道:“不殺此子,誓不為人!
西門秋掃視諸位看客,訕笑連連,這些庸俗之流臉色寫滿了難以置信,其實這正中了西門秋的下懷,先是一道魚而、再是讀一些句子,鏡海之中的瓊漿早已滿盆,姬無鳶交代,溢出的瓊漿將會留至下一境界?此扑亩螌ι狭,毫無勝算,其實勝券在握,西門秋念想,“想必五段殺了這六段,定然又是一段佳話!
橫刀立馬,擺好了架勢。
忽然之間,從遠處白云之中跳下一人,不是旁人,正是臉色蒼白的赤腳。
赤腳老遠就招呼,“好小子,藥效甚猛。再給老子一粒,老子替你殺了這潦草山狗日的。”
西門秋卻直擺手,示意不需要。
這不是說笑么,這么好的出人頭地,裝逼的機會能讓給色胚赤腳?
赤腳立馬勸道:“小子,莫要自大。四段對上六段,九死一生,你當你是仙人轉世么,稍后有你求老子的機會!
西門秋不與赤腳啰嗦。
稷八也是心寬,這會兒還在看戲,估摸是料想桃三清在此,赤腳又能如何。
西門秋輕咳一聲,云淡風輕的擺動一枝秋海棠。
他出手了。
誰也沒料到,竟然西門秋先出手。
稷八也不輕視,先前已是吃過一虧,見他取出別在腰間長劍,左右各出一步,一對招子緊鎖迎面而至的西門秋,口中念叨:“潦草劍式,穿腸劍!
柿江中游,秋風蕭瑟。
青樓酒肆,格外清冷。
潦草山的這位持劍人已起殺心。
桃三清終是喜上眉梢。
顧逢云已在袖中暗自掐訣。
桃花姑娘如是一指在劍。
不出意料。
一枝秋海棠與一柄劍相遇。
驟然無風自動。
那位白臉書生,沉息鏡海,猛將一盆瓊漿一飲而盡,且口中呼道:“分崩離析劍,崩劍。”
委實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錯覺。
西門秋錯過稷八三步,稷八則是原地未動分毫。
萬籟此俱寂。
清脆一聲,西門秋的那一枝秋海棠斷開。
秋海棠落了一地。
西門秋喉中一味腥甜,猛然一口殷紅。
唏噓一片,褒貶不一。
那位舉劍的稷八戲謔一句:“不過如此。”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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