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淑妃
那廂里,蘇白芷已是用了力掙脫韓壽臂長所及范圍,雖是面上燥熱地慌,卻也是慢慢冷靜了下來。孔方隨靈哲靈雙二人走進來,蘇白芷見三人面上淡淡,知是巧舌如簧的孔方成功說服了二人,也便放下心來。
見蘇白芷韓壽兩人,一人背著手若無其事的仰頭看壁上的畫。一人垂著眸子盯著地上,孔方心思一動,連帶上笑對蘇白芷說道:“小姐,這番上京,什么都能順順利利的,全是托韓大人的福。”
蘇白芷不解,看著韓壽,韓壽笑著擺了擺手說:“也沒什么,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他這話說得是輕巧,蘇白芷也是最后才聽孔方說起,那一日他假裝被蘇白芷逐出了瑞昌之后,便快馬加鞭到了益州,雖是蘇白芷原本就同蘇康寧打過招呼,蘇康寧安排了人手來幫孔方,可畢竟益州人生地不熟,孔方在租鋪子賃屋子時也遇到了不少困難。
當韓壽從天而降時,孔方在異地他鄉,簡直找到了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韓壽一人,便將所有的事情安置妥當,甚至,比孔方原本打算的做得還要好。那些個丫鬟婆子,都是韓壽親自挑的。有一些,甚至是從韓府派過來的,唯恐蘇白芷過得不舒適。
蘇白芷心存感激的同時,刻意忽略了狡猾多端的韓壽在為她賃屋子時,特意挑選在他家隔壁的事實。
以至于,蘇白芷在新屋子的第一天,還未將所有的東西安置妥當,便有一團不明物體以飛快的速度奔到了她的懷里,這一回,卻是扎扎實實地撲進她的懷里。
“香囊姐姐……”熟悉的軟糯的聲音,小不點如今變成了大不點,個頭高了不少,眼睛一如既往明亮,透著股狡黠。
袁氏嘴角噙著笑,看著蘇白芷見到元衡時從心底里漾出的笑,不免心頭一暖,嘴上卻是責備道:“元衡,怎么這么大了還粘著你九姐姐。”
元衡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從放開蘇白芷。
蘇白芷恭敬地上前行了禮,這才道:“原本想著明日再去拜訪師母的,怎得勞駕師母親自前來?”
“還不是這個小冤家。”袁氏笑指元衡,“前幾日韓公同夫君說起你,原本想著你昨日便該來的。他躲在一旁聽著了,昨日一日就拉著我站在屋子門口等你。哪知等了一日也不見你來,昨兒睡的晚了。方才聽壽兒說你來,他飛一樣就出來了。”
元衡被袁氏這么一說,擰巴著不去看蘇白芷,蘇白芷抿著唇只淺笑,元衡這才上來,拉著蘇白芷的手道:“九姐姐,父親和韓爺爺都在家里等著你,你快同我去。”
“啊?方才怎么沒聽韓大人提起?”蘇白芷低聲道,見袁氏嘴邊的笑意漸深,方知是自己說錯了話。
袁氏打趣道:“我們這些坐在家里等的,哪里有人家上門等的人消息快。”
兩人出了門,蘇白芷才發現,自個兒如今住的房子,離韓府不過十步路的距離,韓府對門便是林府。怪不得方才韓壽前腳走,小元衡后腳便到。
今日卻是都齊聚韓府。她到時,韓斂同林信生正品茗著香茶。見著二人,她規規矩矩得給二人磕頭行了大禮,喊了“韓公”,“師父”。韓斂含著笑大大方方的受了,林信生卻是忙不迭地扶起她來。
“來了便好。”韓斂道,“聽聞你哥哥中了解元,這可是大喜的事兒。再過三個月便是會試,你哥哥可在京里尋好了老師?”
“尋好了。是京師映天書院大儒占禮成。族長給哥哥寫的推薦信,明日哥哥便會去拜訪老師。”
“占禮成?也還不錯。”韓斂捋著長須,沉吟道,“占禮成嗜香,你讓你哥哥帶上你的暖香,還有香墨,他必定喜歡。”
“謝韓公提點。”蘇白芷感激道。
林信生撥了撥博山爐里的香灰,笑道:“知道你上來,師叔可比誰都高興。也虧得你爭氣,建州那么多商行統共也就兩家入選,大興盛在制香方面本就厲害,入選本在意料之中,可你瑞昌才幾年,便有如此成績,實屬難得。御香局的趙提點大人不過見了你幾面,便總在我面前夸你。”
“果真是師父替我說的好話,那趙提點大人才給了我許多方便。”蘇白芷道。
林信生擺了擺手道:“我雖是御用調香師,卻也是在御香局里做事。趙提點選香,可是從不徇私的。你若沒這個實力,他斷然不會選你。聽聞你不止做了趙提點要的香,還額外送了一味香給趙提點,趙提點很是喜歡。偶然間被宮里的某位娘娘聞見了,娘娘特地叫了趙提點去要那香的。”
林信生說這話時,雖是夸獎,可言語里卻是有責備的意思。若是按照正常,趙提點要什么,她給什么便是了,這種投機取巧的辦法若是讓人得知了,她必定有賄賂的嫌疑。蘇白芷無法,便將當日險些被人陷害的事告訴了林信生同韓斂,林信生點頭道:“當日之事趙提點也確然提起,我卻不知內里這么險惡。既是如此,當日你也是兵行險招。若不是我同趙提點有多年交情,就你另外加香之事,趙提點便可取消你的品評資格。今后還有十家香行要參與斗香,直到比出御香坊,嘩眾取寵的事兒你就莫要做了。”
蘇白芷擦了一把汗,當初只是想憑著自己的小聰明希望能走個旁門左道,卻不想險些害了自己,連忙點頭應了下來。林信生見她心有余悸,便笑道:“你也算因禍得福。那香如今既是被那位娘娘香中了,你便多做些。許是趙提點明兒便會尋你要。做好了,總不會虧了你的。對了,那香叫什么名字?”
“龍鳳祥和。”蘇白芷老老實實回道:“那日見趙提點要的香多偏陰柔和氣,想著趙提點為娘娘尋香,許是偏好這口,便給調制了一味香中帶蜜味的合香,既能安神,聞著又不是太濃烈。還取了這么個喜慶的名字。”
“也虧你機靈。”林信生笑道。
韓斂咳嗽了一聲,斜睨了林信生一眼,道:“與宮里有牽扯,能得什么好處。那些個娘娘,有哪個是好伺候的。你要是瞅準了機會,也急流勇退的好。”
“如今這情形,哪能說退就退呢。”前幾日宮里才有個新晉得寵的僖常在莫名流產,宮里都將矛頭指向了御香局,說是聞了不該聞的香料,方才保不住龍胎。幸好找不到確實的證據,他著實擦了把汗,趙和德最近更是低調到極致,唯恐引火上身。若不是有淑妃娘娘還時不時地尋他制香,他只怕也是自身難保。
他年紀又不大,此刻說退,不是自己暴露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更何況,淑妃娘娘哪里就這么輕易放過他。
林信生也是有苦說不出,忙將話題引到蘇白芷的身上,“雖說是御香坊的評選,可我們大伙兒都清楚,定國公的十里香風若不出意外,必定是能中選的。你好好準備,只當是為瑞昌打響名氣便好。若是落選了,也無需難過,這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蘇白芷斂了神色,怔了片刻,方才道:“師傅,若是我要贏得這御香坊,勝算有多少?”
“幾乎為零。”林信生幾乎不假思索便說出口,“你大約不知道,皇上最寵幸的淑妃娘娘便是出自定國公府……她可是定國公的親妹妹。”
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沈君柯便是淑妃的親侄子,沈研在朝中的地位越發穩固,淑妃在后宮也榮寵不斷,這一家人,過得如何風生水起。
就連沈君柯……不過三年多未見,已是將軍。
想起那個孩子,沈秋……她聽到之時,曾經以為那個秋字,或許同她有關。宋景秋,你真是可悲。竟然妄想,他曾有一絲一毫記得你。
何苦呢?事實的真相是,八月初八你葬身火海,他無一絲悔意,或許,他一滴眼淚都未曾為你落過,便在當晚的洞房花燭時,有了這個孩子。
你的生命如此不值錢,喚不起一絲一毫的同情。
面對這樣的一個男人,你還有什么好遲疑?你心底里的不安,究竟為何?
蘇白芷咬著牙,抬起眸子望著林信生道:“若是撇開這一切關系,單從制香手藝,我與十里香風的制香師傅相比,勝算幾何?”
“這……”蘇白芷眼里的一簇火焰灼著林信生,他怔了一怔,卻聽韓斂冷笑道:“若是從前,你是斷然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勝算。可如今卻大大不同。”
蘇白芷攥緊的拳頭一松,韓斂繼續道:“從前,御香局的比選都是通過現場斗香,經過現場所有的制香大師的一直評選后,選出三家,當場制出的香再交與皇上、皇后娘娘及太后評定,近年來太后娘娘身子憊懶,又不喜香料,當今皇上未立后,淑妃娘娘代理后宮,這香,便隨了淑妃的心意。可如今,太后娘娘對淑妃越發不滿意,事事同淑妃唱反調。便是這御香坊……我看,未必會落到十里香風的手上。”
“只是參選的十家香行藏龍臥虎,我們知道的,他們未必不懂。大家都是卯足了勁兒的去爭一次機會。阿九,此行必定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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