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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美娘是他


  冬日的清晨還是灰蒙蒙的,無憂下山后,在一處僻靜的林子里換上了男裝。君寰宸的衣服寬大,她正好可以在里面多添件襖子,整個人裹得圓滾滾,像個胖乎乎的小少年。

  山色空蒙,紅塵茫茫,無憂按照地圖標示,決定往南而行,進入南楚邊境最近的一個郡縣,豫州。

  無憂在現(xiàn)代便算是南方人,而南方氣候怡人,也適合她休養(yǎng)產(chǎn)子。君昊天或君寰宸本事再大,也絕不可能以身犯險,追到南楚。兩軍交戰(zhàn),還有哪里比豫州城這個南北交界處的重城更安全的躲藏處呢?

  無憂穿著最不起眼的男裝,滿面塵霜。在頭頂上還特意纏了一塊不辨顏色的灰布條,耷下來一半遮住右臉上的刺字。

  剛一出了洛水鎮(zhèn),她就遇到了最大的阻礙。南軍在偷襲北軍大營受挫后,數(shù)十萬士兵南遷,恰好經(jīng)過此地扎營。當(dāng)?shù)鼐用駷榉缿?zhàn)事,紛紛拖兒摯女,倉皇涌向南方,人群擁擠,沸沸揚揚。

  無憂早就料想過會遭遇流民,但沒想數(shù)量如此之多,以致南軍要分出士兵來押送這些流離失所的百姓。無憂本想混作流民,進入南楚國境,這種場面,她卻犯難了。

  正想著,流民中有個小女孩被拋在路中央:"娘,娘,......"她哇哇大哭。

  她停在路中央哭,人群都在向前擠,小女孩一會就被擠得上氣不接下棋。無憂皺眉,擠上去把她抱在懷里,倉皇四顧,高聲道:"這是誰家的孩子?誰的孩子?"

  她與人群逆向行走,又叫得如此大聲,眾流民紛紛回頭瞧,一農(nóng)婦從前面死命的擠回來:"晴丫,你在這......"

  無憂松了一口氣,把女孩交到農(nóng)婦手里。

  這一鬧,前進的人群便圍繞無憂形成了一個圈。她方才高喊的時候,早就泄露了女音,在前面揚鞭押送流民的官兵回過頭來,遠遠地盯著她瞧。

  人群剛剛散開,身邊已經(jīng)有兩個精壯的士兵夾住她,其中一個還是年輕氣盛的少年,他黑黝黝的皮膚上,一對眼睛閃著精光,瞅著無憂的眉眼對同伴道:"這還是個女扮男裝的。不知道是不是北朝奸細,先抓回去吧。"

  "你們......?"無憂心亂如麻,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種事。

  戰(zhàn)亂時候,軍隊私戰(zhàn)農(nóng)田,強搶民婦是常有的事。什么北朝奸細,只不過是這些饑渴的士兵的借口,抓她回去的目的,只怕是......

  無憂心中大喊不妙。周圍都是押送的官兵,她根本不可能逃掉。只盼望在去南營的路上,能尋到機會,或者是到了南軍大營之后,能遇到個嚴謹正派的將領(lǐng),查明真相后放她離開。

  然而,那兩個士兵并沒有把她押到營寨,而是繞了點路,在營外的一處僻靜林子前,停了下來。

  兩個士兵把無憂推向一棵大樹,彼此交換了下眼色,臉上表情極近淫褻:"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無憂一驚,他們竟然這么大膽,在主帥的眼皮底下強*奸良家婦女?難道南軍的治軍如此松懈?

  "當(dāng)然是我先來。我比你投軍早,快五年沒碰過女人了,還不先讓我解解饞。"

  另一個無奈道:"好,好,你比我輩份大,讓你是應(yīng)該的。"

  無憂攥緊手心,趁著他們說話的時候,狠狠推開一人,轉(zhuǎn)身要跑。不料剛邁開步子,立刻被說話的那人撲住了后背,壓在地上。

  "真不老實。你先幫我壓著他,等我完事了換你。"男人邊說邊迫不及待地去拉褲腰帶,另一人已經(jīng)按住了無憂的腳腕。

  無憂拼命地掙扎著,那按在她身上的男人卻紋絲不動,背后,還在催促:"快點快點,老子還沒上呢!"

  身旁的矮草上撲簌著掉下一團破布腰帶,男人的重量從身后壓了上來。無憂心里一涼,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她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

  從沒想到,會遭遇這樣的事。以前在宮里雖然時刻腦袋不保,但在君昊天和君寰宸的庇護下,也都是有驚無險。可現(xiàn)在......

  她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這般無助......

  男人迫不及待地撕扯著她的衣服,因為她穿了太多,索性直接從下面往上褪。腰間驀然冰冷,她渾身的汗毛都在寒冷的空氣中顫栗了起來。

  誰來救救她......

  "宸......救我......救救我......"她不住地低吟,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那一刻,她想到了很多人,甚至想到了君昊天。

  到此刻,她終于無法再假裝堅強。被強暴的痛楚,她不想再忍受第二次。如果繼續(xù)下去,她寧愿咬舌自盡!

  突然,一股帶著腥味的溫?zé)嵋后w濺到她的臉上,是......血的味道!

  無憂怔了下,鉗制她四肢的大手忽然松了開,那個壓在他身后的男人好像悶哼了一聲,就僵直地翻滾了下來,倒在她身側(cè)。

  他圓睜的雙眼正對著無憂,嘴里還在汩汩地吐著血沫,眼球暴突,死不瞑目!

  無憂好像中了邪一樣,眼神僵直,一愣一愣地說不出話。

  一只大手驀然伸出,擋住了她的視線,將她與那具尸體的眼睛隔了開來。

  "沒事了。"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在她耳畔輕喃。

  無憂卻本能地后退,瑟縮成一團,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那人便不在說話,靜靜地佇立一旁。許久,當(dāng)無憂終于平靜下來,才抬頭去看。

  那人身姿筆挺,穿著暗紫色的棉衣,玉濯面容上,一雙琉璃淺眸深深凝視她:"你好了?終于不哭了?"

  是他!?無憂記起,這人是她高燒那晚突然造訪的神秘男子。

  除了他一人,背后尚有數(shù)十騎。那些男人好像啞巴一樣,在馬上一言不發(fā)。而他也泰然自若地在眾人面前拔出染血的劍,用白絲絹仔細地擦拭。

  無憂用還在顫抖的聲音問:"先生,是你救了我?"

  他嚴酷的面容映襯在雪白的劍鋒上,帶著令人驚恐的寒意:"天子帳下,竟有如此豬狗不如的士兵。該殺!"

  無憂哆嗦了一下,看情況,猜測道:"您是軍隊里的人嗎?"他身后那些人馬,好像都是他的下屬,而他說話的口氣,也如同一個高級將領(lǐng)。唯獨他這一身裝束,不像上陣打仗的將軍,更加像是運籌帷幄的軍師人物。

  紫衣男人這才回眸看她,無暇俊顏稍顯放松:"......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無憂納悶。上次他怎么會在半夜三更出現(xiàn)在那個荒無人煙的空村子里?他的藥那樣神奇,起初她還以為他是個世外神醫(yī)呢。

  這時紫衣男人反問:"我倒是很好奇你是什么人。一個女孩家,哪里危險去哪里。上次是在荒村里高燒不退,這次又在軍營邊險些被誤了清白,你就一點不害怕?"

  無憂被他觸及傷心,淚水又滾落下來:"怕......我怕得要死。方才我一直在心里喊,誰來救救我......沒想到是先生你。"

  男人像哄小孩一樣拍拍她肩:"我跟你也算有緣,兩次你遇難,都正好遇上我。我就當(dāng)日行一善吧。"

  無憂感激地朝他一揖:"先生兩次救我性命,實為無憂的大恩人。請教先生姓名?"

  他眼神清明,想了一下,重復(fù):"你叫無憂是嗎?姓什么?"

  "姓秦,秦?zé)o憂。先生呢?"

  他緩緩凝眸,過了半晌,悠悠道:"你叫我子羽便好。"

  "子羽先生。"

  男人嗯了一聲,又問:"你是哪里人,準備去什么地方?戰(zhàn)事莫測,你家人怎么放心一個小女孩出來?"

  無憂猶疑了一下,顧左右而言他:"北帝兵敗......恐怕戰(zhàn)火會北延,我還是往南方去比較安全......"

  子羽沉著下巴思考,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她上衣撩起的邊角。無憂趕緊臉紅地把衣角塞好。

  "南方也不太平,有計劃的目的地嗎?"

  "準備去豫州。"無憂坦白答道。

  子羽瞧了她一眼:"豫州不錯。不過此去路途遙遠,可能還會遇到不少危險,你一個女孩子家,行么?"

  無憂理直氣壯地挺直了背:"我可以扮成男人。"話一出口,就覺不妥。她尷尬地扶了扶頭巾,她現(xiàn)在可不就是男人裝扮,還是一眼就被人瞧出來了。

  子羽先生貌似嚴酷,但此刻他略一抿嘴,臉頰邊笑渦乍現(xiàn),比所有的畫中人都要好看。

  他回身,從人群中牽出一匹白馬。那馬體態(tài)高傲,身姿不凡,昂首從群馬中踱步而出。子羽親昵地撫摸馬首,似在它耳畔說了什么,然后把韁繩遞到無憂手里:"這馬借給你,不出兩日,你就能到達豫州城了。就算路上遇到什么危險,以此馬的速度,足以逃生。"

  無憂感激地握住馬韁,再次一揖到底:"兩次搭救,贈馬之恩,無憂沒齒難忘。他日機緣再見,無憂定當(dāng)結(jié)草銜環(huán),報先生之恩。"

  子羽目光如炬,聲調(diào)如水:"不必了。你該祈禱以后再不要見著我才好。"

  無憂納悶,子羽先生已經(jīng)把她的包袱搭上了馬背,催促道:"走吧,走吧。"

  無憂在他的幫忙下爬上馬,他親自抽了下馬,馬跑起來。

  無憂疾馳了一段路,再回頭。唯有丘壑,子羽先生人影已經(jīng)不見了。

  他真像個神人,總是神出鬼沒,但每每出現(xiàn),必然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刻。無憂攥緊馬韁,向著紅日生起的方向,揚鞭疾馳。

  *

  子羽先生的馬耐力極佳,無憂日夜兼程,第二日傍晚,就來到了豫州城外。

  豫州城門高聳,青石磚塊堆就的城墻上,旌旗迎風(fēng)招展。馬蹄奔踏在整潔干凈的街道上,大塊平整的青石鋪就的路面,石縫里透著數(shù)百年積攢的絲絲苔痕,顯得古樸風(fēng)雅。

  無憂呼吸著空氣里濃郁的古城氣息,有種魂游夢境的虛幻感。置身在這樣真實的古代城郭,鼻尖嗅著道旁酒肆里飄出的陳年酒香,很難想象這是一座邊境城市,戰(zhàn)事好像與這里完全絕緣。

  接連奔波數(shù)日,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無憂決定先找間客店休息,好好犒勞自己的肚子。她放緩馬速,正在街上尋找客棧,馬兒好像忽然嗅到了什么,不安地躁動起來。

  無憂詫異地撫了撫馬脖子,輕聲問:"阿白,你怎么了?是餓了?等下就給你喂吃的。"

  阿白是無憂給白馬取的名字,顯然,毫無美感與創(chuàng)意。馬兒似乎并不買賬,依然搖頭晃腦的蹬踏著前蹄,無憂只得去拉馬韁。誰知剛一到轉(zhuǎn)角,白馬的犟勁更大,竟然撒開蹄子,就在大街上奔跑起來。

  "阿白!阿白!快停下,你會踩傷人的!"無憂一邊喝斥一邊猛拉韁繩,但馬兒好像狂性大發(fā),不顧一切地直沖。

  行人紛紛退避,有大呼小叫者,在街上引起一陣躁動。

  臨街某座小樓的二層窗戶里,一男子端著手中酒杯,驀然一怔,不可置信地俯視街上狂奔的人兒,一雙桃花眼灼灼其華,喃喃自語:"......怎么是她?"

  身側(cè)佇立兩名美艷女子,見主子神色有變,遲疑地開口:"主子,那少年明顯是女子所扮,您認識她?"

  男子側(cè)臉微曬,心情瞬間大好,對二女輕笑道:"無論用什么辦法,去請她上來。"

  二女得令而去,桃花男子的笑容更深,明眸中光影閃爍。

  *

  街道上,白馬一陣狂奔后,忽然剎住,原地打起轉(zhuǎn)來。無憂不諳馬術(shù),只是勉強能騎,這一來回折騰得她嬌喘連連。

  只見白馬兜了個圈,竟停在了一座雙層小樓下面。

  無憂好不容易翻下馬背,責(zé)難阿白:"再不聽話,今晚就我吃你看。"

  白馬打了個響鼻,不屑一顧。這時,無憂聞到了空氣里的陣陣香風(fēng),那種俗艷的,刺鼻的,香風(fēng)。

  與此同時,十來個裸露的艷裝女子一起從樓內(nèi)迎了出來。無憂一瞬間明白了這是什么地方。抬頭,只見便額上干干凈凈寫著:"冠、華、居"三個大字。

  感情阿白把她馱到了青樓?

  正想著,那十幾個女子已經(jīng)貼到了無憂身上,各個動手動腳,一會戳戳她腰肢,一會摸摸她肩膀,鶯聲細語道:"這位小哥生得好俊俏啊,進來坐坐吧。"

  "就是,瞧這細皮嫩肉的,比我的還水靈。"

  無憂雖是男子裝扮,對女子的碰觸還是有些不適。更何況這些女子的脂粉味太重,嗆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只得掩著鼻子道:"各位姐姐,不好意思,小生身上沒帶錢。"

  剛要轉(zhuǎn)身,胳膊已被兩女子扣住:"小哥別走啊,你這么標志,讓姐姐我倒貼也愿意啊。"

  "看小哥你水嫩的,還沒開過葷吧,不如讓姐姐來調(diào)教調(diào)教。"

  這露骨的話刺得無憂耳根通紅。她可是個女子,如何讓女子調(diào)教?

  見她不答應(yīng)也不拒絕,眾女子更是齊齊用力,強行把無憂拖了進去!

  等兩手離開馬韁,無憂才驚覺,伸著手臂對門外大喊:"哎--我的馬--"

  "放心好了,我們會幫你把馬拴到后院去的。"

  無憂只見無數(shù)蘭花指在她面前晃悠,便被人架到了二樓。

  雕花屏風(fēng)半遮目,玉竹扶疏,茜紗飛揚,好一個風(fēng)光霽月的煙花地。眾女將無憂按在座上,有的奉茶,有的端來果盤,便都退開站在一邊。

  只是無憂一要起來,立刻有人上前按住他:"小哥別急,要是這茶水不好喝,咱們冠華居還有精彩的表演可看。今晚,豫州城最美的姑娘可要登臺呢。"

  豫州最美?無憂疑惑地逡起眸子,另一女立刻附和道:"是啊,不知多少公子哥散盡千金,只為睹咱們冠華居的’美娘’一眼呢。"

  美娘......無憂抹汗。

  女子的話剛落,周圍的客人們便聒噪起來。

  "紫竹,此話當(dāng)真?今晚美娘肯登臺了?"

  "哈哈,爺今兒個可沒白跑!快快去取銀子,今晚定要抱得美人歸!"

  眾人聞言,紛紛開始掏身上的銀子。

  無憂可算開了眼界,這"美娘"的魅力真大啊。

  卻聽那紫竹說:"各位今天可都是托了這小哥的福。要不是他,美娘可不愿登臺呢。"

  啊?無憂愣愣地指了指自己。眾人紛紛向無憂擁來,睜大眼睛想看看"他"有何特別之處。不過只是片刻,便有人不屑道:"什么啊,不就是個窮小子!"

  人群一哄而散。無憂訕訕地吐了吐舌,這時,二樓的燈光忽然轉(zhuǎn)暗,雕花屏風(fēng)緩緩向兩側(cè)拉開,空穴來風(fēng),漫天的茜紗都飄舞了起來!

  人群立刻沸騰,無憂知道,是"美娘"要登場了!

  耳畔"怦"的一聲炮竹炸響,整個二樓豁然明亮。不知何人施了什么法術(shù),所有的銀燭在一瞬間點燃,天花板上各色精美燈飾搖曳生輝。茜紗縈繞之中,一五彩羽衣的美人隨著花雨飄落,如九霄天人下凡,一股馥郁醉人的花香隨風(fēng)飄來,場中眾人呼吸一窒,頓時目瞪口呆。

  無憂也被這精彩的開場所震,只見美人高綰飛天髻,身著彩霓裳,薄紗遮面,玉足緩緩點地。她身材修長,比普通女子略顯高大,但體型勻稱,不顯笨拙,反而更添英氣。無憂沒想到,在古代也有這種一米七八超模身材的美女。

  一陣竹擊節(jié)拍的清脆旋律響起,美人隨歌起舞,衣袂翻飛。

  初時若抑若揚,旋進旋退,曼妙身體為舞衣遮掩。冶艷妖嬈的眸子,風(fēng)情流動,讓人魂魄俱銷。而后舞步漸快,一陣緊一陣,柳腰折損,蓮步輕移,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舞到深處,但見衣裳上下飛翻,不復(fù)見眉目與身體矣,真如一朵漂浮彩云。無憂只覺五色繽紛,頭目欲眩,忽然一聲檀板,美人驀然抽出銀色腰帶,在空氣中一抖展開,竟是一把銀光閃閃的軟劍!

  外層彩衣隨著腰帶的解開,從美人身上悠然飄落,引人無限遐思。但那彩衣內(nèi)卻是一襲素白的裹身緊衣。

  柔舞止,剛勁申。美人嬌襲白衣,身劍合一,化成劍光閃耀的長虹,一段激烈的劍舞一下子就攫去了人的心魂。竹節(jié)清音轉(zhuǎn)化為凌厲的鼓點,美人合著舒臂曼舞,姿態(tài)美妙,宛如飛蝶逐花,上下飄飛,又如點水蜻蜓,一沾即走,手中寶劍如一彎秋水,飛瀉蔓延,清亮絕倫,那張絕世無雙的玉顏在面紗后若隱若現(xiàn),恍若一朵迷離盛放的幽曇花,散發(fā)出魅人的馥郁芳香。

  片刻間,嘈雜的二樓一片寂靜,只聞樂聲和劍鋒絞破空氣的聲音。劍光閃耀亂走,人如飛魂幻影無處不在,劍氣卷起,如狂風(fēng)橫掃,煙起塵揚,前排客人的衣擺紛紛被撩起。

  就在眾人魂牽夢縈之際,鼓點一松,歌舞齊止,美人騰旋飛天,飄然而去。

  好半晌,眾人才嘩然扼腕,張惶四顧,卻不見美人蹤影。冠華居的姑娘們花了好大功夫,才撫平躁動的客人。

  無憂暗自感嘆,這趟沒有白來,這"美娘"的劍舞的確值得一看。女子的舞蹈一向以柔為美,但這美娘的舞步舒張有度,每一個動作都蘊含著深刻的力度,整套舞蹈編排得剛勁有力,不似女子的舞蹈,倒像是一套花式劍法。

  就在無憂沉思間,紫竹又開口了:"各位看完表演,別忘了捧場。美酒佳肴早已備好,請各位盡情享用。"

  有人不滿,嚷嚷道:"美娘呢?我們要她出來陪酒啊!"

  "對啊對啊,我們花銀子可是來看美娘的。"眾人又哄鬧起來。

  紫竹卻神秘地看向無憂:"各位不好意思啊,美娘今晚的恩客已經(jīng)定下了。"在無憂詫異的眼光中,紫竹一步步向她走來:"就是這位小哥啦。請--"

  嚇......?無憂嘴張得幾乎能吞下雞蛋。美娘看上了她?

  在一群姑娘們殷勤的推搡下,無憂被帶到了后臺,美娘的閨房前。

  紫竹意味深長地指指留了一條縫的房門,壓低聲音道:"美娘就在里面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哥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無憂欲哭無淚,她可是個女人啊,怎么把握?

  臨陣脫逃是不可能了,大不了一進去就坦白身份,做不了情人也能做朋友吧。像美娘這樣有男兒氣概的女子,一定不會拘泥于小節(jié)的。

  無憂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雕花木門。房間被人為分割成內(nèi)室和外室兩間,中間橫著一扇折疊屏風(fēng),用綢絹繪著氣勢磅礴的水墨山河。

  外室空無一人,清一色玄黑的家具,給人以壓抑肅穆的感覺。幾支疏竹,增添一抹翠色,才讓這房間有了點生氣。

  無憂暗想,這美娘果然不是一般女兒家啊,連品味都這么特殊。

  美娘不在外面,應(yīng)該就在內(nèi)室吧。無憂想想自己現(xiàn)在是男兒身份,不方便擅闖女子內(nèi)室,便就著茶桌坐下。桌上一套上等的紫砂茶具,茶壺還是溫的,似乎泡好了茶在等她。

  無憂輕咳一聲,對著屏風(fēng)那頭朗聲道:"小生叨擾了。承蒙美娘厚愛,受寵若驚。"

  說完,畢恭畢敬地抱拳一揖。半晌,沒有動靜。無憂抬起頭,朝屏風(fēng)那頭瞅了眼,透過屏風(fēng)底下的縫隙,依稀可見一雙女子的繡鞋。美娘應(yīng)該坐在床沿吧,她是害羞,不肯說話?

  無憂醞釀了好半晌,才又道:"美娘舞姿,驚為天人,令小生折服。若能得見美娘芳容,榮幸之極。"

  恭維的話已經(jīng)說得差不多了,可那邊美娘依然沒吭聲。是對自己沒興趣嗎?那干嘛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邀請自己入閨房呢?真是奇怪!

  無憂等不到回應(yīng),氣悶地坐了一會,順手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入口,立時坐直了身子,好香!

  淡而深遠、香而清澈,甘郁味醇,是上等的虎跑龍井!無憂聞著茶香,不禁想起"南方有嘉木,淡淡茶茗香"的句子來。

  美娘既然有心用這樣上等的茶葉來招待她,為何就不肯露面呢?無憂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站起身來,鞠躬道:"多謝香茶招待,姑娘既不愿相見,那小生就此告辭了。"

  言罷,起身就往門口走。

  這時,背后忽然浮起一聲輕笑。笑聲輕盈低沉,似壓抑了許久的釋放,但那沉郁的聲線,絕不屬于女子,難道這房里還有男人?

  無憂驚慌回頭,內(nèi)室的屏風(fēng)一動不動,卻從外室的一幕垂簾后走出一個玉衣翩翩的公子。他步態(tài)逍遙,手中折扇輕搖,傾城之色,讓花月羞閉,一雙桃花媚眼,招搖勾人,長捷隨著折扇搖動的頻率輕顫著,一室美色讓人呼吸為之一窒。

  無憂的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了。

  她倒抽口氣,嘴巴半張,大眼一瞬不瞬盯著來人,半晌,結(jié)巴道:"炎......炎之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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