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私編府兵
這邊景若若正半斜著身子依在馬車內,手以一個詭異的別扭姿勢撐著。
并不是她不想舒服坐下,而是駕車人的技術有待提高。
要是尋常的顛簸,也能夠理解,但這個固定位置撞頭是什么情況?
“哎喲!”
再次腦門被迫撞馬車,景若若慌忙喊出,“停下!”
捂著腦袋,她忍不住向外問道,“你叫什么?”
府兵回答道,“田義。”
掀開車簾,是那名長得尖嘴猴腮的府兵。
“你不會駕車?”
奇了怪了,田義她記得是書中有名的騎兵,馴馬一流還被塞外百姓親切稱為草原兒郎,駕駛馬車的技術能這么差勁?
田義支支吾吾不回答。
“我又不是兇殘野獸,你怕個什么鬼……”
景若若說著話忽然停下,她驚奇發(fā)現眼前是一個演武場。
木架上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無一不有,目光稍望遠點放還能瞧見粗繩制的箭靶。
把目光拉近點能看見百名富有朝氣的年輕面孔,有女子有男兒郎,有的舉著箭弩拉開弓,對著當中紅艷艷的靶心,也有的沐浴在烈陽下,扎著馬步一聲不吭。
田義手忙腳亂不敢抬頭,他滿臉自責,“對不起殿下。”
“馬兒好像被受驚了,屬下沒辦法才扯著韁繩讓馬兒往一個地方跑。”
“mu,”馬兒長嘯一聲仿佛在表示肯定。
就像是被人用針扎了一樣,馬兒情緒激動,后蹄前躍,前蹄微拐,車廂順著一個方向起伏。
景若若莫名覺得有些不安。
似乎是在印證她的感覺,馬車后方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喊聲。
“皇女……不可入啊!”
一位身著黑色補丁布衣的婦人跑了過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皇女……”
“今日是……新…新兵應征入選的日子,不可入呀!”
新兵入征?
回憶書中情節(jié),她并不記得有這件事呀?
景若若朝婦人笑著問道,“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婦人整理自己儀容,調整好呼吸,抱拳鞠躬道,“下官應金燕。”
“因謝侯爺有事去了城外,所以由下官負責招新兵入營的事。”
應金燕,和謝安一樣是文官,但她掌的是歷年來大商選拔優(yōu)秀人才的特殊官職,百姓尊稱她一聲應院長。
看似是個不起眼的虛職,但選官要考的試題都由她親自把關,朝中群臣幾乎都會給她幾分薄面。
此人就是傳說中的老好人,對景若若來說,這是可以靠近的人且沒有安全隱患。
她走近應金燕,親切的拉著人的手,“應大人,現今大商無需抵御外敵,兵富民強。”
“怎么突然就要招新兵了?”
聽即此言應金燕神色慌張,聲音也是顫顫巍巍的,“皇女下令,命我等為其征兵,提高景王府府兵的實力。”
“哦,原來是皇女下令。”
等會兒,皇女?不就是她嘛!
景若若一愣,她什么時候下過這樣子的命令了?
不對,有詐!你這文官休想害她。
景若若解下眼前綢緞,異香浮現,縷縷花香勾著人望向她的眼睛,那雙棕褐色的眼睛宛如琥珀樹脂般深邃迷人。
“不知我是何時說的?”
應金燕腿腳越發(fā)顫抖,癱倒在地,“皇女……皇女……”
一男聲傳來,“皇女何必為難應大人,大人要照顧家中一家老小,自是疲憊不堪,記不清事。”
景若若狐疑轉頭,是李竹。
他孤身一人,快步走至應金燕身側。
“大人夫郎身懷有孕,平日里自是免不了廢心思,”
“應大人,您說對嗎?”
本慌了神的應大人猶如抱住了浮于水面的腐木,跪地磕頭認真道,“下官無事,勞李將軍關心。”
用良善人一家老小性命做要挾,這李竹還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讓你害我,再給你加點閑言碎語!
景若若捏緊手中綢緞,疑惑道,“李將軍如此了解應大人的家事?”
“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李竹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那是自然。”
“在下瞧著應大人臉色不對,再加上應大人前些日子才說過自己夫郎懷孕害喜的事……”
忽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轉瞬話鋒一偏,“皇女所言甚是,倒是下官多事了。”
呵,想污他與應大人關系,差點就著了你的套。
李竹微瞇著眼,望向景若若問道,“不知皇女命人征兵是為何?”
“難道景王府的百余府兵數量還不夠?”
他心中早已胸有成竹,此計必拉景若若掉下皇女之位,若是成功說不定能讓陛下賜她一死。
皇女私自擴編府兵,死路一條。
田義眉眼展露精光,知曉不對勁,貓著身子便偷偷摸摸地往演武場外跑。
他要去搬救兵,皇女出事了!
李竹咳嗽幾聲,冷眼望向應金燕,“應大人,皇女可是直接下命令給你?”
片刻應大人面露羞愧,悲切補充道,“回稟李將軍,皇女……”
“皇女于今日清晨傳遞書信給謝侯爺,命臣等著手景王府征兵事宜。”
李竹繞著應金燕左右走動幾步,驚訝道,“不知應大人,那謝侯爺現在何處?”
應大人手指拼命扣著地,似是不忍卻還是狠心說道,“不在皇城之中,侯爺接過書信便縱馬揚鞭慌忙出城了。”
兩人一唱一和,猶如假冒角兒,登戲臺經驗不足的人,演的無比生硬干澀,漏洞百出。
可縱是如此景若若依舊深陷泥沼,無法動彈。
謝安不在,許是被李竹使計引走,那便無人能證明謝安接過的書信不是她所寫。
更讓景若若抓狂的便是,應金燕是大商出了名的犟骨頭,寧愿死都不會說謊的誠信人。
她說出口的話,沒有人會懷疑存在虛假。
偏偏李竹踩中了應大人的七寸,用一家老小性命要挾……
此局怕是無解,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謝安身上了,若是他能盡早發(fā)現書信騙局,從城外趕回皇城,可救她一命。
“皇女征兵可是懷了忤逆之心……”
不待李竹把話說完,景若若走向新兵們。
等著刀落下來不是她的風格,既然要斗,她就要選主動出擊。
兔子急了也咬人,景若若雖然沒有想和人進行爭斗的念頭,但再閑散的人也架不住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
望著眼前的年輕面孔,景若若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大多是塞外戰(zhàn)場上被刀劍刺穿的胸腔,被胡弩拉開的潰爛傷口。
將士們舊傷翻著新傷,相互攙扶咬著牙堅持,“再多殺幾個胡人才夠本。”
“守住邊城!千萬不能讓這些畜生去禍害鄉(xiāng)親們。”
景若若沒有實際接觸過戰(zhàn)場,可原身目睹的那些血淋淋的畫面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
“你們?yōu)槭裁匆敱俊?
她高聲問道,“為什么要入軍營?”
人群中一女子回答道,“女子生來就是要保家衛(wèi)國的,我要當兵然后建功立業(yè)。”
景若若有些意外,畢竟大商除去原身這個殺神,還真數不出幾個女武將。
“血肉模糊的傷口你見過?”
“未曾!”
“那你會怕嗎?”景若若問。
女子有些遲疑,臉色蒼白但她仍道,“我怕!”
周圍響起許多調笑聲,“怕還去什么去。”
“就是,怕就回去待在吧!”
女子堅定道,“我不覺得害怕丟臉。”
景若若又問,”你為什么要入軍營?保家衛(wèi)國的方式有很多,執(zhí)筆也可以救世。”
她覺得有些奇怪,大商現在推崇女子的才情和文學,她們最喜朝堂,要知道朝堂上的文官幾乎沒有男兒郎的面孔。
聲音忽然變小了很多,女子說道,“因為……”
景若若望向女子,卻見女子咬住下嘴唇,眼里滿是不甘,不再說話。
有人諷刺道,“還能因為什么,因為她是個跛子!”
“入不了考登不了朝堂!”
女子無法反駁,因為這就是規(guī)矩。
景若若罵道,“放屁!”
“女子志存高遠,區(qū)區(qū)身體殘疾也阻擋不住有恒心的人!”
她向那名女子伸出手,“縱使殘缺又如何!”
“孤月殘缺能掛于天上照亮黑夜,枯枝敗樹亦能逢春,我相信你同樣也能活出自己的光彩。”
等卓然和筆山跟著田義走進演武場,聽到的便是如此慷慨激昂的話語。
飛揚的沙石,被風吹散的綢緞帶著淡淡花香,那名裹著厚厚緞帶的女子深深地印入卓然的腦海中,久久不愿離去。
田義去搬救兵的路上正巧碰到了攝政王。
卓然偶然掀開馬車上的窗戶,發(fā)現了這個府兵。
覺得眼熟又見他神色慌張,他問道,“你可是景王府的府兵,現是有什么急事?”
田義喘著粗氣大喊,“皇女……皇女出事了!”
故而他跟著這名府兵來到了演武場。
卓然拍手叫好,利落說道,“皇女所言甚是!”
攝政王走近李竹,拱手說道,“李將軍許是貴人多忘事,女皇陛下賜了殿下百畝田地,皇女自然需要招募府兵的。”
他又走近景若若身側,“微臣斗膽,請殿下接過這新兵練兵之責。”
聽了景若若今日的言論,卓然更加堅信皇女裝瞎定是為了更改朝堂選官制度!
她想為天下存在缺陷的人提供一個能登上朝堂的機會。
攝政王看向景若若的眼神越發(fā)粘稠,這就讓她有些難受了。
不是吧?
大哥,你身為反派不和男女主斗,反而老推著她小小配角去得罪人?
景若若笑瞇瞇說道,“攝政王也忘了,百畝田地我已經贈予李將軍了。”
李竹抱拳鞠躬,“多謝皇女賞賜。”
那百畝田地才拋出去,她可不想再接回來了。
筆山看著李竹翻了好幾個白眼,見自家王爺不說話了,馬上走過去扯扯王爺衣袖。
只瞧卓然仿佛開竅了一般,幫襯道,“既然皇女執(zhí)意要贈百畝田地給李將軍,那么皇女自是不需要招募府兵了……”
“等一下,剛剛那名女娃我要了,其他人隨李將軍帶走。”
話畢,景若若連忙讓田義駕著馬車帶她走,遠離是非之地!
留下攝政王同李將軍對望,兩人眼中迸發(fā)出激烈火光。
像筆山的態(tài)度就非常明確,“不要臉的男子,還朝女子索要田地。”
敢和我們王爺搶皇女,我單靠口水沫都要淹死你!
“筆山,不可胡說。”
李竹可不是個傻子,奴才敢這么針對自己?
定是背后有攝政王的授意,看來該同禮王女商量一番,是時候該讓他吃吃苦頭了。
連誰是未來主子都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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