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耳語
那聲突如其來的巨響,還有彌漫在空氣中深深刺激他嗜血本性的血腥味,都讓他心里一涼,他幾乎可以肯定地判斷出,那是屬于紀冉的血。
立即地,他飛速沖向洗手間想打開那扇門,然而這個時候偏偏發(fā)現(xiàn)那該死的門鎖了!
就在此時,又有一股完全不屬于人類的血腥味從里面?zhèn)鱽恚莺蒉D(zhuǎn)動門把手,朝里面吼了句:“紀冉!”
然而,里面沒有回應!
此時此刻的柯冕,心中甚至開始產(chǎn)生了久違的恐懼感,一個想法的出現(xiàn),讓恐怖的感覺像傳染病一樣開始在他腦內(nèi)彌漫那個傲慢、囂張,每一個表情都輕易撥動他早已止息的心弦的人……如果出事了……!
他不敢再想,在發(fā)現(xiàn)始終擰不開門把后,他毫不猶豫后退了一步,起腳就將眼前這道阻礙他的門踹開!
門一打開,他第一眼就看到洗手間內(nèi)的紀冉,那個人正臉色難看發(fā)出低喘,背貼墻站著,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左手就捂在自己鮮血直流的右臂上。
柯冕往他對面一看,只見原本掛在墻上的玻璃鏡破了一個大洞,而滿是大塊小塊玻璃碎片的黑色洗手臺上,竟趴著一具被攔腰斬成兩半的巨型蜘蛛尸體!從它傷口上冒出來的發(fā)出惡臭味的綠色血液,正沿著洗手臺邊緣接連不斷地滴落到瓷磚地板上……
一下子,他就明白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管不了這么多,他立即上前扶住受了傷的紀冉。只見那人臉色尤其蒼白,而鮮紅的血液正不停從微顫的手指滴落地面,他開口,低沉的聲線顯示出深深的焦慮:“被咬了么?”
紀冉搖了搖頭,順勢把整個身子的重量都交托到他懷里,說:“沒有,它突然從鏡子里跑出來,我擋了一下被玻璃割到,扶我出去。”
柯冕抬頭,看到鏡面的大洞內(nèi)露出鏡子后方的一面墻,一面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的墻。
無法想象會有東西從那里出來,難怪紀冉會躲避不及。
盯著那面破裂的鏡子,他目光透徹冰冷,什么也沒說,他回過頭扶著紀冉,慢慢走了出去,去到了隔壁另一個房間。
他讓紀冉靠著床頭坐下,自己則搬了張椅子坐在旁邊,對他說:“讓我看一下傷口。”
聞言,紀冉頗為無力地看了看他,然后邊把手遞過去邊說:“那只蜘蛛應該不能吃吧?你覺得呢?”
“我覺得……”
深深看了眼他那被鮮血染成暗紅色的半截襯衣袖子,柯冕的眉頭神經(jīng)質(zhì)地抽了抽,移開了視線,隨后在紀冉疑惑的目光中傾身湊到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好幾句話。
聽完柯冕說的話,紀冉那本來顯得疲憊不堪的雙眸亮了亮,他看著柯冕的臉,確認道:“真的?”
回答他的,是柯冕鄭重的一個點頭。
想了想,紀冉特別匪夷所思地皺眉,頗為不滿地問了:“你他媽為什么不早說?”
“沒機會說。”
柯冕說著,動手解開他襯衫的袖口,低垂著視線,仔細地,把他的袖子一截一截卷起來,漸漸露出袖管底下手臂上的傷口。
盡管他動作極盡細心溫柔,但紀冉還是忍不住喊疼:“嘶……你輕點。”
“忍忍。”
柯冕這么安慰的同時,紀冉手臂上那道傷口的全貌終于露了出來,更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令柯冕的瞳孔猛然縮了縮,他忍不住咽下了一口水。
盡管他垂著視線繼續(xù)手里的動作,紀冉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卻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他。
柯冕壓下眉頭,盡力撇除靈魂深處的沖動以及腦海里不可自控的的念頭,他看到紀冉手臂上那一道五公分長的傷口上,周圍扎了好幾塊被血染紅的小玻璃碎片,與此同時鮮血還在從傷口內(nèi)不斷往外冒。很明顯,這個幾公分傷口遠不是周圍這幾塊小玻璃碎能引起的。
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不動聲色觀察他表情的紀冉淡淡說了句:“最大的那塊我剛才拔掉了,痛死老子了。”
“我要把這些碎片清下來,你忍一下,很快。”
柯冕說著正想要動手,誰知紀冉卻突然將手臂抽走,他愣了愣,災抬頭就發(fā)現(xiàn)紀冉竟把自己染血的手背遞到了他的嘴邊。
眼前那血紅色彩劇烈刺激著這個男人身體深處最為原始的欲望,他伸手接住了紀冉修長漂亮的手指,抬眼,帶著那么點明知故問:“怎么了?”
紀冉直勾勾盯著他,眼神性感幽深,且難以捉摸,同時輕啟嘴唇說了四個字:“不要浪費。”
這四個字是引誘,是鼓勵,也像是命令。紀冉此時突然變得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將自己高貴的手搭在眼前這位專屬騎士的手里,揚起下巴等待著,等待這個騎士低頭印在手背上那虔誠的宣誓永遠忠心的親吻。
糾結的騎士此時此刻看著女王那雙似笑非笑的冰冷眼眸,這樣的他,幾乎一眼便能令人著魔,令人臣服,令人瘋狂,更令人迫切試圖追逐試圖占有!
柯冕的瞳孔在自己發(fā)現(xiàn)之前已經(jīng)被紅色占據(jù),這個人的美妙徹底戰(zhàn)勝了他的理智,最終,更令柯冕低下了頭。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吻上了紀冉那染上一層甘醇甜美的手背、指尖、甚至每一片形狀美好的指甲。
同一時間別墅書房內(nèi)
“師父!你有沒有看到你有沒有看到!?他的眼睛!”
搖滾男站在電腦邊,指著電腦屏幕內(nèi)柯冕的側(cè)臉。
坐在電腦前的男子只是撐著臉頰,并沒有回答,他看著屏幕里那兩個人極曖昧的舉動,他陰冷的目光內(nèi)仿佛結了千年冰霜。
旁邊恬燥的搖滾男卻跟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是僵尸吧?是僵尸沒錯吧?我了個大去特去!我就知道他不簡單!他是不是餓瘋了想吸那個天師的血了啊!現(xiàn)在怎么辦啊師父!”
“他不可能吸那天師的血。”
男人這么說著,一臉不爽,突然狠狠把手里的鼠標往桌子上一砸!刷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在搖滾男特別驚恐的目光中,冷冷留下一句“少廢話多做事呆在這里這里繼續(xù)監(jiān)視”,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被他的氣勢煞到,搖滾男怔怔地站在那吞了口口水,再看桌上那可憐遭到分尸的鼠標:“……師父,這電腦不能觸屏,話說你有新鼠標嗎?”
回答他的,是一聲干凈利落的狠狠砸門聲。
被一個人留在書房里的搖滾男坐了回去,愣了足足五秒鐘,隨即從兜里拿出手機,熟練地撥了個號碼:“喂,你好,我找黃醫(yī)生.....精神科的黃醫(yī)生!快點快點快點幫我接通!我有需要!我迫切有需要!!”
在等待電話接通黃醫(yī)生的時候,他一只手不停急躁地撮著大腿,坐立不安,等了一會兒,電話終于接通了:“喂!黃醫(yī)生!是我!阿威!跟你說我?guī)煾竸偛庞謨次伊耍∥椰F(xiàn)在好不安!我現(xiàn)在渾身冒冷汗!而且我覺得我快失禁了!我今天出門急忘了穿紙尿褲!黃醫(yī)生你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我的心好亂!我好想彈吉他!!!”
不知道黃醫(yī)生在電話那邊跟他說了什么,他閉起了眼睛:“好……我冷靜……我冷靜……深呼吸……呼……有,感覺好點了,可是我心還是跳得好快……是這樣的,上次不是說我?guī)煵簿褪俏規(guī)煾傅哪信笥涯X瘤嗎?然后我?guī)煾赶胗媒┦茸娴难獊砭刃阉校易罱邪磿r吃藥!醫(yī)生你相信我……你聽我說!我現(xiàn)在就需要有人好好聽我說話我要傾訴我覺得好孤獨好寂寞你不要逼我!!!”
“……好,我繼續(xù),是這樣的,要對付僵尸先祖需要用到雷劈桃木加上天師的血,所以我?guī)煾妇妥隽藗陷阱,想把那個天師困起來了,結果,我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那個天師的男朋友是!只!僵!尸!……對!僵尸!……不是!不是港產(chǎn)片里那種一直跳來跳去的!恩,我知道,我有空會過去復診的……你不要問我為什么僵尸不跳!!我怎么知道他死多久了??黃!醫(yī)!生!你能不能專業(yè)一點不要一直打斷我的話!我每個月也是有交兩三千塊的!!我接著說,我警告你不要打斷我!現(xiàn)在我?guī)煾缚赡苄睦聿黄胶饬耍阆耄约耗信笥涯X瘤快死了,別人的男朋友不會老不會死阿,他們倆被困在陷阱里還能各種談情說愛……對,我?guī)煾妇陀帜梦胰鰵饬耍S醫(yī)生,我真的好想辭職,這份工作我做得好累,工資又少,師父又兇,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你知道嗎我覺得自己根本是屬于舞臺的,我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我好想彈吉他,我想去參加中國最強音。”
另一邊紀冉與柯冕處
“出去的話,你得請我吃鮑魚,二頭鮑。”
手臂上的傷口止住了血,最后清理完畢,此時紀冉靠著床頭,盯著正仔細幫他把袖管捋好的某人。
某人本來正準備幫他把袖扣扣好,結果因為聽到他的要求,一下失手沒扣上,苦笑著抬頭:“房東,我就是個住出租屋的。”
紀冉根本餓得沒力氣跟他爭辯,摸著自己的肚子,言簡意賅:“你開奧迪。”
柯冕幫他背后的枕頭放平,讓他躺下,說:“休息一下,等出去了,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紀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言為定。”
這一次,或者是想逃離紀冉身上所殘留的,那每一秒都令他深陷著迷的甜美血腥味,所以柯冕并沒有呆在他身邊,而是走開了,一個人在他對面墻邊的地板上,靠墻坐了下來,這個男人臉上深刻的輪廓被投上一層陰影。
此時他們兩人距離大概兩米,一個坐在墻邊,一個側(cè)躺在床上,這樣的狀態(tài)之下。誰也沒有再說話,安靜得連紀冉每一下輕不可聞的呼吸聲,都幾乎隨時能聽清的房間內(nèi),有的只是彼此的視線在半空中久久地相交糾纏。
這樣的對視或許沒有任何意義,他們卻執(zhí)拗地誰也沒有先移開視線,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紀冉先閉起了眼睛。
在那之后,紀冉每一次醒來,都能看到對面那雙深潭般的眼眸正尤為深刻地看著他的臉,就像看了幾千幾萬年,一刻不曾移開過視線一樣。有時候,紀冉會無意識地對這個男人笑一笑。
紀冉想起,剛認識那會兒,這個男人似乎就是用這種讓他深覺不對勁的眼神看著他,然后在他不滿回瞪過去的時候移開視線。
究竟這個男人當時眼中看到的……是不是他?還是那個所謂跟他長得很像的人?深究之前,他已經(jīng)再次陷入昏睡。
不知道是第四天還是第五天,在紀冉某一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柯冕已經(jīng)不再看他,而是深深低著頭,如果不是他餓得眼花,柯冕搭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分明微微發(fā)著抖。
他看著那個男人,他很餓,很渴,這段時間他所感覺到的,是身體內(nèi)部的血管在逐漸枯死的過程,難熬,絕望,痛苦,無力。
同樣的他清楚,柯冕的感受不會比他好太多,甚至更加差勁。要知道一個僵尸在餓極的時候,和完全能作為食物的大活人共處一室,卻要強壓自己的本性,必定比什么都沒得吃活活等死來得更加的難熬,絕望,痛苦,無力!
反正如果要把這比喻成一個比賽誰比誰先死的過程,紀冉覺得那必定是自己穩(wěn)操勝券,所以在下一刻他艱難地做了一個決定從床上坐了起來,對那個低著頭的男人竭力露出一個痞痞的笑意,說了一句:“聽說僵尸吸死人的血會中毒。”
他這句話講得平淡無奇,可是在陰影籠罩的墻邊,那個極力壓抑本性的男人竟全身一震,同時抬起了頭。
這一次,他看到那個男人的臉就像魔鬼,通紅可怖的瞳孔緊縮,充滿了極端的欲望。
而面對這樣一張臉,他只是平靜地說:“我不介意在我斷氣之前做一件好事。”
下一刻,那個本來在墻邊的男人瞬間來到他的面前!一只青筋暴起的粗糙大手一把卡住他的修長的脖頸,以暴力的姿態(tài)將他按倒在床上!
他感覺到呼吸困難,卻不由自主泄露一點笑意。眼前那被欲望占據(jù)的瞳孔紅得能滴出鮮血,這一頭理性覆滅的嗜血猛獸,突然放開了卡住他喉嚨的手,貪婪地緊緊盯著、撫摸著他側(cè)頸的大動脈,同時張嘴,露出兩顆尖銳獠牙……
平躺在床上的紀冉閉上了眼睛,并且,在心里默默倒數(shù)著那一時刻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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