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元宵之夜
傍晚前下了場雨,夕陽從云縫中擠出幾分顏色,照在積水的青磚地面上,映出耀眼的斑斕。
人都準(zhǔn)備好了,圓月搬了椅子放在上位,安靜的立在一邊,隨后夫人便從后院慢步踱來,懶洋洋的坐下身,朝圓月的方向聲音不大的吩咐:“把人帶來吧!
圓月傳了夫人的命令,下人立即拖拽著一男一女兩人進(jìn)來,啪嘰讓濕漉漉的地面一扔,摔的兩人皆是痛苦的悶聲直哼。
“打!
早就準(zhǔn)備好的婆子們掄起板子,朝兩人臀部以下的部位猛打,女人開始還能哼唧幾聲,多了不知是麻木了,還是昏死過去了,竟然一聲不吭。倒是那個年輕的少年,一直哭喊著求饒。
劉左氏面無表情,眉眼冷漠,根本不做理會。
這時就聽一聲脆響,幾乎同時方才昏死的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了一聲,高高抬起的頭像不屈服的斗雞,但只一瞬,她便雙眼一翻,脖子如斷了般的毫無支撐作用,腦袋磕在了地上。
“回夫人,腿斷了。”
“行了,扔回她屋去罷!眲⒆笫蠑[擺手:“去告訴老爺,說打完了!
下人便趕緊一溜小跑去向老爺稟告。劉庭舉正和左懷堂閑聊,聽說將三姨太腿打斷了,抿了下嘴,道:“知道了,下去罷。”心里責(zé)怪妻子下手太狠,只說打幾棍子教訓(xùn)一下,怎么想她竟然把人的腿弄斷了。但是左懷堂還在,不好說什么。
劉左氏聽到回報,不禁冷笑,她就知道劉庭舉不好發(fā)作。徐氏斷了腿,以后應(yīng)該老實。早先就點撥過她,誰知她不長記性,這次怨不得別人。
而挨打的少年還在哭爹喊娘,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要被打斷腿,才能停止。這時他發(fā)現(xiàn)了曾經(jīng)的主人,用哭腫的雙眼看向他:“少爺——少爺——救救鸚——”沒等他說完,小腿劇痛直通腦仁,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賣身契揣他懷里,扔遠(yuǎn)點!
家丁領(lǐng)命,架起昏死的少年帶了下去。一旁觀看的夢慶不禁想摸自己的腿,斷了骨頭是得多疼?那徐姨娘以后是不是都要一瘸一拐的了?正想著,劉左氏朝他招手:“尋思什么呢,過來扶著我點,你舅舅明天走,今晚你知些禮數(shù),說些暖心的話,再和你舅舅面見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鸚哥……那奴才……”
劉左氏道:“我知道你恨不要了他的命。但你放心,他斷了腿,無依無靠,命好做個討口子,茍延殘喘幾年,命不好,今冬就得凍死。行了,行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別再想那豬狗不如的東西,心思放在正事上!
“啊……是……是!泵蠎c發(fā)現(xiàn)自己想法上恨不得血流成河,行動上卻是婦人心腸……不,不是婦人心腸,母親是婦人,心腸可不柔軟,那是小女孩心腸?也不對,明盈是小姑娘,卻也頗有點心術(shù)……。
“還有,圓月該回你那去了,別鬧脾氣了,她伶俐手腳也勤快!
“嗯,孩兒知道了!本椭劳撇怀鋈。
明日左懷堂就要離府回大同,今晚是家宴,所以一家老小都上了席,表面上其樂融融。小孩子們吃個熱鬧,填飽肚子后覺得沒趣,就各自回房了。老大夢慶作陪最久,直到天色暗了,才離席往自己房里走,路上聽到兩個又細(xì)又尖的聲音在吵架。
“不行,你明天去和娘說,讓綠衣跟著我,我不要綠竹這笨蛋丫鬟。”
“……我不去……你不喜歡的干嘛給我,我喜歡的為什么讓你?”
“尊師敬長,我是你姐姐,理應(yīng)如此。你這點道理都不懂?”
“你又沒七老八十,等你老的沒牙了,我肯定會喂粥給你吃。”
“你去不去?”個子明顯高很多的那位,挽起袖子準(zhǔn)備要動手:“我看你是不服管了!小小年紀(jì)敢姐姐頂嘴!”
小不點的身影向后退了幾步,看來也不是好惹的,突然加快了幾步就想沖破姐姐的阻攔,奈何身小力薄,被一把揪了回來。正在兩人拉扯的時候,夢慶自覺該出場了,大喊一聲:“明盈,放開她!”
明盈嚇的一怔,很快委曲的哭道:“干什么啊,嚇?biāo)廊肆耍 ?br />
“你還有臉哭?!”夢慶本對她有一肚子火:“家里沒事的你上跳下竄,出了事抓不著你半點影,原來是擱這欺負(fù)人吶!”
“我怎么了啊,你上來就訓(xùn)我,她沒大沒小的,你怎么不說她,都是我的錯了?”明盈氣的直跺腳:“新來的先生看的緊,我白天沒時間,晚上我又不許出門,才沒去看你,你就記恨上我了!”
夢慶心里嘀咕,原來她知道為什么自己看她不順眼,那就更可恨了,明知故犯。
這時就聽明妝道:“反正我的綠衣不和你換!我有什么你都想要!開襠褲你穿不穿?”
昨天新買進(jìn)來幾個伶俐年幼家底清白的小女孩,分配到各小姐處伺候。劉左氏將最順眼的取名綠衣分給明妝,其余的隨便指配了。綠衣對明妝最衷心,前生一直對她不離不棄,她見到她真的來到自己身邊,又驚又喜,卻不想明盈蹦出來,非要和她換丫鬟。
豈有此理!明妝的性格也不是好想與的,也忘了偽裝示弱,和明盈大吵起來。
夢慶撲哧一笑:“明妝,你小聲點,叫娘聽到,非罵你不可!
“你看到了?她就會人前賣乖,人后可是滿身刺的主兒。這么小就假惺惺的,長大了可怎么了得!”明盈絕不放棄任何打擊明妝的機(jī)會,自從懷了明妝,母親事事圍著她轉(zhuǎn),自己被擠的沒地方。現(xiàn)在大哥又倒戈了,想到這里,覺得心里悲涼像是被凍住了一般。自己真是個可憐人。
夢慶道:“是,她假惺惺替你大哥我挨了一藤條,怎么沒見你也來假惺惺?!你就會挑事,姓徐的剛斷了腿,你小心出嫁一樣的下場!彼胧裁凑f什么,也不知這句話輕重,脫口而出。
明盈聽了,哭鬧道:“你罵我給人做妾,我去告訴娘——”
要是換做以前,夢慶怕她把事情鬧大,肯定服軟要說好話的。但這時,不知哪來的火氣,一把揪住,拎小雞一樣的把她了提起來,舉到屋檐下防火用的水缸上:“我是你大哥,訓(xùn)了你幾句,你就火燎了一樣。告訴你!老子妹妹多,不缺你一個!再敢跟我叫板,饒不了你!”她臉已經(jīng)貼在了水面上,倒栽蔥的姿勢,要是進(jìn)去了,不死也要嗆口水暈過去。
明盈畢竟年紀(jì)還小,從骨子里害怕,雖然哭哭啼啼,但再也不敢提告狀的事。
夢慶這才把她放下來,牽起明妝的小手:“咱們走。”
明盈在他們負(fù)氣恨恨的說,忍著眼淚不掉來:“……你們不理我,自然有人理我。不陪我玩兒是吧,拉幫結(jié)派誰不會啊……哼,我,我,我還有明舒呢……”
明妝牽著的大哥的手,心想,有些事明知道該怎么做,但仍然克制不住自己,比如剛才和明盈吵架,她是真的生氣了,什么也不顧的像前世那樣放開了去吵。看來性格真不是說能改就能改的,路還很長,得穩(wěn)住。
與大哥關(guān)系還算不錯,與明盈關(guān)系卻沿著前世的舊軌道繼續(xù)發(fā)展。
不過想到,對自己命運(yùn)有影響的是家中的男子,明盈出嫁后和自己再無關(guān)系,心中便不怎么在乎了。
當(dāng)然,后來她明白,這個念頭實在是太過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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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左懷堂如約啟程返回大同,將玲瓏和桂枝一并帶走了。玲瓏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以為自己被重新賣了人家,看到左懷堂像個成精的黑熊,著實嚇了一跳,但心中也認(rèn)命了,并不掙扎反抗,半點不知自己的前景堪憂。
劉庭舉一番折騰,白白折了千兩銀子,左懷堂空手套白狼,給上司帶了禮物,還落下好大的人情。
明妝再沒聽過玲瓏這個人,倒是幾個月后聽說舅舅成了千戶,想必是她發(fā)生了效用。
總之這件事過去了,每個人都長了教訓(xùn),但總結(jié)起來只有一條,家大業(yè)大,沒事少折騰。
雖然這么說,但碰到躲避不過去的,必須得折騰。夢慶在外面養(yǎng)個女人,少不了花銷,家里的錢拿不出來,便朝幾個朋友借了些銀子頂頂,日子久了撐不住,索性甩手不管。時隔半年再去看,發(fā)現(xiàn)翠玉竟然吃穿用度都不差,一詢問才知是自己好朋友石開泰資助的,夢慶心里有譜但嘴上不說,笑嘻嘻的攬著翠玉要行事,扒了衣服才發(fā)現(xiàn)她的腹部微微隆起,這期間發(fā)生了什么不言自明。
夢慶雖說早有心理準(zhǔn)備,甚至這件事還是自己促成的,可真的發(fā)生了他還有點接受不了,惱怒之際踢了翠玉幾腳,翠玉不禁打,發(fā)生了什么一股腦全說了。夢慶差點氣死,原來和她有關(guān)系的還不止一個人,簡直就是重操舊業(yè)來者不拒,孩子到底是誰的也不拿不準(zhǔn)。
正惱著,一伙人破門而入,原來是是石開泰手頭沒錢,順了家里幾樣?xùn)|西,被老爹抓住一陣棒打,又領(lǐng)老爹來攆走所謂的不要臉女人。趕巧碰上孟慶在這,一幫人大眼對小眼,石開泰老爹將責(zé)任都推在孟慶身上,說他攛掇自己孩子不學(xué)好,鬧到劉庭舉面前,一時家里又狼煙四起。
鬧劇最后怎么結(jié)束的,明妝年紀(jì)太小,沒人告訴她。自此之后,院子里都知道大少爺夢慶是個敢十五歲就包妓和朋友共享的主兒。明妝聽到有些心驚,本以為大哥洗心革面知錯了,他竟然還是鬧出了這檔子事,難道有些事注定是改不了的?
好在之后的日子,順風(fēng)順?biāo),明妝閑適度日,除了耳邊不時傳來父親羨慕的秦家時,提到這個名字外。
她九歲這年,秦敏湛十四歲中了鄉(xiāng)試,舉城沸騰。明妝就不明白了老秦家自己的兒子,自己家的事情,大家跟著激動什么勁兒。好在第二年本要進(jìn)京參加會試的秦敏湛生了場大病,沒去成,三年后才能再去,大家的熱情才銳減了不少。
天不遂人愿,三年后,秦敏湛趕考途中,遇到數(shù)十年不遇的冰凍,車馬不能行,險些餓死在路上,又沒參加成。
于是,他只能再等三年,好在年紀(jì)尚年輕,再考三十年都不是問題。
而此間,劉庭舉徹底死心了,孟慶不是讀書的材料,讓他娶了妻子,專心經(jīng)營家里的生意。夢庚讀書用功,可惜資質(zhì)平庸,成為秀才后,也沒多大長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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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十五歲,教習(xí)她讀書的先生,和女工師傅都被辭退了,她已經(jīng)成年,該學(xué)的都學(xué)了,除了待嫁閨中,無事可做。明妝記得大姐就是這樣,待著待著,就蒙了紅蓋頭就抬進(jìn)了婚轎。隨著年歲的增長,她越來越謹(jǐn)慎,對外界的信息時刻關(guān)心著,畢竟她可不想從父母口中聽到的直接便是:“爹娘給你尋了門好親事,給秦家二公子做續(xù)弦,他年前剛沒了妻子。”
明妝一直覺得大戶人家的女人喜歡燒香拜佛,非常有可能是因為借著進(jìn)香的機(jī)會能出去透口氣。連明妝都覺得悶得慌,更別提春心躁動的明舒了。明盈三寸不爛之舌竟然說服了二老,允許她們年后元宵節(jié)去賞燈。
元宵節(jié)這天傍晚,明妝由綠衣伺候換衣裳,不能穿太華貴的衣裳,免得成為歹徒的目標(biāo),也不能穿的太樸素,免得勢利眼的看不起自己。換好素凈的裙襖,她隨手挑了件淡藍(lán)色的斗篷,隨手系好后。在娘千叮嚀萬囑咐的話語中,鉆進(jìn)轎子,向著主街區(qū)的燈會行去。
元宵節(jié)前后五日,取消夜禁,城里一般還算過得去的人家,都不會錯過一年中難得的夜間盛會。
城中主要街道都有燈會,暮色降臨之后,雖然皎月當(dāng)空,但銀白的月光被紅燈襯著仿若披著一層紅紗;溷y花,鞭炮震耳,熱鬧非凡。坐在轎中的明珠感覺到轎夫的腳程越來越慢,就知道前面定是人山人海,走不過去了。
她撩開簾子,露出小半張臉問跟隨的綠衣:“到了?”
綠衣嫌煙火的味道,捂著口鼻回道:“這處的燈會最大最熱鬧,是二小姐點名來的。小姐,二小姐她們下轎了。咱們……”不等綠衣說完,明妝只見自己轎子門簾被人掀開,露出明盈那樣俏麗的面孔,她抿嘴笑道:“哎呦,我的好妹妹,都到地了,還不出來。你這丫鬟受不了煙花味這般嬌貴,原來是隨主子呀!”
明妝攏了攏頭發(fā),也笑道:“這燈會也不能長腳跑了,姐姐急的什么?”
綠衣攙扶自家小姐出轎:“小姐,當(dāng)心腳下!
這時明盈踮腳看了看前面,對一旁的明舒道:“大嫂不能來,真是可惜了。”
“大哥不許,咱們有什么辦法?換了個糟老頭陪咱們!泵魇孢@個小跟班很盡職,專挑二姐不方便說的話說。
卓叔奉老爺?shù)拿罡S幾個小姐,躬身道:“小姐盡興賞燈,當(dāng)老奴不存在就是了。”
明盈一臉愧疚的說:“卓叔,有勞您了,要不是我們?nèi)涡韵雭砜礋,也不能麻煩您。?br />
“小姐這樣說,折殺老奴!
明妝淡淡的掃了眼,心想早知道這樣就不出來了。除了卓叔帶了四個家丁護(hù)著外,娘那邊還派出來三個嚴(yán)肅的老嬤嬤相伴。呼啦啦的一群人,別提若惹眼了。這要是喜歡哪盞燈都擠到跟前,旁人不用看了。
三人正要進(jìn)入燈會區(qū),就聽卓叔說了聲:“二少爺,您怎么也來了?”
一回頭,可不夢庚已經(jīng)下轎了。他看到大家都在,道:“母親不放心,叫我也跟來了!
“真是什么人都來!不看了!回府!”明盈一甩斗篷,就要回轎。她的丫鬟綠竹連帶卓叔勸的勸,攔的攔,好話說盡。
夢庚臉上掛不住,妹妹放刁分明是討厭自己的到來。
這時明舒勸明盈:“姐姐,好了,二哥也是好心,您沒見他書都不讀了,跟著咱們么!泵佳坶g都是譏誚。言下之意,你那笨腦袋,元宵節(jié)也讀書,可卻沒用。
夢庚心里生氣,但不好發(fā)作也不能發(fā)作。明盈是夫人的掌上明珠,惹不起,明舒是她的跟班,打狗也要看主人。
明妝待二姐鬧的差不多了,對夢庚道:“二哥護(hù)著我吧,卓叔你們跟隨兩位姐姐。”
卓叔不許:“這……”
“我娘又沒說一定要一起賞燈。再說她既然派二哥來了,興許就是要我們分開。我這人笨手笨腳,走得慢了礙了姐姐的興致不好!泵鲓y保持微笑:“姐姐的意思呢?”
明盈又不愿意:“元宵節(jié)就圖個團(tuán)圓,哪有自家人分開行路的道理。你這么說好像我不喜歡與二哥同行似的。”
這樣不行,那樣又不樂意,你到底想怎么樣?!
明妝故作無所謂的說:“那就依姐姐的意思,一起賞燈猜謎,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明盈卻又說:“你什么時候聽我說,我的意思是一起賞燈了?”
太惡劣了,明妝繃不住想發(fā)怒。這時卓叔嘆了聲道:“二小姐,不管您什么意思,咱們別堵在這里了,往前挪挪,邊走邊商量不好么?”卓叔好歹是老爺身邊的人,明盈哼了聲終于邁開了步子。
燈的花樣繁多,目不暇接。紙,紗,皮制的燈只能算是一般貨色,就算仔細(xì)點綴了圖案,也吸引不了幾個人。而貴重的如閩中珠燈,滇南的金絲燈前人群就多了。明妝看著這些眼花繚亂的燈飾,心情不覺好了起來。
“呀——那邊才漂亮——那邊才漂亮——”
循著明舒的聲音,明妝仰頭,只見前方豎起一座燈輪,高二十丈,掛了數(shù)百盞宮燈,用瑪瑙翠玉裝飾,清脆的作響,鏘然成韻。百盞齊簇,恍如白晝,縈麗絢爛。
“真下的去血本——”明妝可不知道濘城最近這么有錢了,弄得起這樣的燈。
卓叔低聲道:“老奴聽人說,這是涂陽城孟家出的燈。”
大嫂楊氏就是涂陽城人,娶她時,劉家對涂陽城中的富貴人家多少有耳聞。
明盈略微驚訝:“早聽說孟家富可敵國,原來真的如此!
明舒哼道:“跑來濘城顯擺什么,當(dāng)咱們這是土包子,沒見過世面么!
明盈冷笑道:“你剛才大吼小叫,不就是沒見過世面么!庇写蛴欣,感情融洽。果然明舒拉著二姐的斗篷撒嬌:“我就是說說而已嚒。”
明妝仰望著那些美輪美奐的燈盞,恍惚間竟似入了夢境一般,臉上不禁浮起笑意?删痛藭r,就聽耳邊傳來夢庚興奮的聲音:“那不是秦家二公子么?他也來賞燈嗎?”將這微笑擊碎成一地的渣子。
明妝瞪眼一瞧,不正是秦敏湛么,他面龐白的夜里都發(fā)光,個子又高顯眼的很。明舒忽然好聲好氣的對夢庚說道:“二哥,你不是認(rèn)識他么,若他元宵節(jié)肯與劉家的人一起賞燈,爹不知多高興!倍忝饔瘺]有異議,默許了。
明妝有異議,她緊鎖眉頭,手帕掩鼻:“……不行了,這煙花的味道嗆的我喘氣困難,我要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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