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沐歌臉上的錯愕以及愈發僵硬的神情,幾乎已經篤定陸筱的猜想。
“那天在湖心島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你們姿態親昵,現在你不想參加訂婚宴也是因為他對么?沐歌你……愛上他了么?”
她們這個年紀最是愛恨分明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轟轟烈烈的愛一場,也可以沒有理由的就是因為不喜歡而恨一個人。
那么她對顧辰西又是怎樣?
沐歌有些愣神,可隨即卻又透徹。
恨不能,愛不起。
她那一瞬間的表情其實已經算是給了陸筱一個答案,再想否定已是無從開始。
“秦沐歌,你是不是瘋了?!”
陸筱很少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她,她即便一早已經看到沐歌和顧辰西姿態親昵,可此刻她這樣近乎直接承認的模樣,還是給了陸筱心上狠狠一擊。
沐歌一臉茫然,想解釋可卻無從開口,良久才無措擠出一句,“陸筱,你幫幫我!
她一雙手顫顫發抖覆上陸筱的,后者卻觸電一樣甩開她,沐歌身體已經足夠虛弱,陸筱力氣其實不大,沐歌也還是把持不住的狠狠撞上沙發靠背。
沐歌脖子里絲巾不知怎么滑落下來,一下子脖子里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暴露在空氣里,她恍似突然被扒光衣服一樣,即使是陸筱的眼光也像是狠狠將她凌遲一遍。
這么多年,沐歌從來沒有見過陸筱那樣驚慌失措的模樣,她捂著嘴,卻又有些無力癱軟在自己身后沙發上,良久才眸底泛紅擠出一句,“秦沐歌,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是在犯罪?”
沐歌并不說話,只那樣坐著的姿勢快要變做永恒。
她甚至已經麻木到忘記用手遮掩脖頸處曖昧痕跡,那樣全世界都已經將她遺忘的無措模樣到底還是讓人不忍。
陸筱深吸一口氣,良久心情才平復一些,“如果是因為你和喬千城不合適,我會支持你反抗家里的安排,但如果是因為顧辰西……沐歌,其實即使你永遠沒法愛上喬千城,我也還是希望你能夠嫁給他!
她能嫁給一個不愛的人,總比和一個不能愛的人荒廢一生會好受很多。
頓了頓,陸筱聲音突然有些哽咽,“很殘忍是不是?可是沐歌,你現在和顧辰西斷的干干凈凈還來得及!
“怎么干干凈凈?”她一雙眼睛倏然泛上一層凌厲光芒,那樣審視的味道更像是在質問自己一樣,“陸筱,我和顧辰西已經這樣了,已經沒法干干凈凈了,所以我才更加不能再去禍害一個喬千城!”
“沐歌,我看的出來喬千城有多愛你,如果你好好和他在一起,他不會在乎那些,而且只要我們不說,一定可以瞞過他……”陸筱并不妥協,這些事情再睡看來都太過天方夜譚,所以真的發生才又更加手足無措,只希望沐歌不要陷得更深。
“可我會在乎!”沐歌似陷進自己的執念里頭回不了頭。
她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一雙紅腫的眸子里此刻更是淚水泛濫,她似乎突然想要什么,緊緊抓住陸筱的手,卑微懇求,“陸筱,你去一趟藥房好不好……我不想懷孕的……”
陸筱怎么也沒想到她也不過是去了一趟樓下藥房的時間,沐歌已經從她家消失的干干凈凈。
這只是她逃離的一個借口而已。
連帶著一起不見的還有陸筱抽屜里的幾百塊錢現金,以及陸筱的一些證件。
她只在書桌上留了一張字條,上頭字跡也有些微的凌亂。
依舊是那一句,‘筱筱,我只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陸筱手里藥店的方便袋掉在地上,卻又很快回過神來,收起那張字條,將方便袋里的東西藏好,不過幾分鐘神色如常,就真當自己這一天從未遇到過沐歌一樣。
其實她最終能做的只有這樣,默默站在沐歌身旁。
如果她想要的只是這樣一個人的放逐,那么她便瞞過所有人,讓她在這段時間真的能夠平靜過活。
沐歌是需要冷靜,而她作為朋友,只能安靜等待。
而她其實也相信,等沐歌冷靜下來,無論她再做出怎樣選擇,她都會選擇支持。
或生,或一起瘋狂到死。
這一場聲勢浩大的訂婚宴最終卻以喬氏危機慘淡收場。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喬家人臨去訂婚宴現場之前喬振南突然被逮捕,媒體一路追蹤,也只查到一些皮毛。
大概是這些年喬氏各項暴利的生意里頭,喬振南曾多次利用喬氏的進出口生意,走私文物,販賣毒品。
不知報案的人究竟是誰,但恐怕喬振南已經插翅難逃。
至始至終顧家并不出面,喬家準媳婦秦沐歌更像突然失蹤了一樣消失在公眾視線之中。
只他們不知道的是,秦沐歌真的失蹤了。
并且一連三天消失的徹底。
司機下午去沐歌暫宿的房子去接沐歌時,里頭早就空無一人。
那情形幾乎讓人下意識聯想的便是,沐歌她逃婚了!
可顧家人還來不及吃驚太久,甚至派出去尋找的人還沒全面開始,那邊已經傳來喬氏危機的事情。
訂婚宴至此算是徹底取消。
喬氏這一場毫無預兆的劫難,空降一樣弄得A城人心惶惶,往日里同喬氏交好或是有生意往來的公司此刻更是只求自保,喬振南的事情徹底大條了。
一連幾日的暴雨快要將整座城市淹沒,打出都濕漉漉一片,再好的心情也變得抑郁起來。
顧懷準一再讓人傳話,顧辰西也還是沒有回去顧宅。
不過一周時間,顧氏卻像在這場災難中殺出一條血路,迅速頂替了喬氏在A城的地位。
這世界從來這樣,越是站在高處,別人越是連喘口氣的機會也不愿意給你。
可一周過去,沐歌卻依舊沒有半點消息。
燈光迷離的酒吧里,顧辰西身處角落位置,陰影里他冷眼看著舞池里喧嘩糜爛。
席慕深到的時候顧辰西好像已經喝了不少,他隨手扯掉臉上遮住半張臉的墨鏡丟在一邊,故作埋怨道,“自從你回來之后,我來這種地方的次數是越來越頻繁了,要是哪天沒了飯碗,你可要負責養我。”
顧辰西唇角微微扯了下,笑意不達眼底,“我相信到了那個時候,你一定會感謝我給了你一個吃慕傾軟飯的機會。”
“嗤 ”席慕深嘴角一抽,卻又覺得這話著實鞭辟入里,可就這么被顧辰西占了上風也確實不是他席大市長的一貫作風,“說到毒舌,我對慕傾是你姨娘這件事還真是深信不疑!
顧辰西到底沒有多少興趣繼續這個話題,眸光微垂間,并沒再說什么。
慕傾比顧辰西小好幾歲,至于為什么會成為顧辰西姨娘,無疑又是一樁豪門秘辛。
當年慕清嵐一心撲在顧懷準身上,但是那個年代,顧懷準又已經有了家室,慕清嵐的事情自然不被認可,一直到慕清嵐懷孕,東窗事發,她不愿意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才被趕出顧家。
但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句話又確實是有道理的。
好比慕老爺子將慕清嵐趕出慕家沒幾年,卻又突然多出慕傾這么個私生女……
慕家早些年也算是A城的豪門望族,慕傾雖被接回慕家卻也一直不受待見,早幾年慕傾為了保護母親還能安安穩穩被欺負,但是后來慕老爺子正配將自己女兒被趕出家門的賬都算在慕傾母女頭上。
在一次險些害的慕傾母親全身癱瘓的事故之后,慕傾她,徹底變了。
慕家再無安寧之日,先是顧辰西他外婆不到半個月時間突然變得瘋瘋癲癲,再是慕清嵐幾個兄長依次因為各種事情直接被慕老爺子遣送出國,到如今慕家幾乎慕傾獨大。
不知道的,只當慕傾手段厲害,可知道的卻是真的知道,慕傾她是因為傍上了席慕深……
席大市長他既能年紀輕輕坐上一市之長的位置,周旋一個家族的陰謀詭計自然就不在話下。
思及此,顧辰西眸底并無任何起伏,他眸色微沉,淡淡落在杯底琥珀色也提上,一抬頭,杯底液體一干而凈。
燈光迷離,音樂更是震耳欲聾,他視線掃過一圈,卻最終停在舞池內一道纖細人影上。
“沐歌……”顧辰西似乎低喃了句什么,席慕深還沒回過神,顧辰西已經跌跌撞撞,直接越過茶幾朝著舞池那邊去了。
他腳步帶了一些急迫,可舞池里頭人很擁擠,穿梭間很是困難,等他好不容易站定在舞池中央,剛剛看到的人影早就消失不見。
他抬手在晴明穴上捏了下,隨即唇角又覆上幾分自嘲。
秦沐歌一向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失蹤之后又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種地方?
他偶爾也會想是不是自己將她逼太緊,可那樣自責到底只能維持片刻,這些天以來,他太過明白,倘若不是徹底折斷她的翅膀,那么秦沐歌終有一天還會遠走高飛。
就好像眼前這樣一種境況……
他一邊想要見她,可一邊卻并不想這樣找她。他一邊想要見她,可一邊卻并不想這樣找她。
他多的是辦法可以很快將她找出來,卻又更想等她自己回來……
這樣的場合里,顧辰西這般的存在更是惹眼,尤其此刻他這樣站在舞池中央,眸底茫然片刻,早不知多少想要搭訕的開始躍躍欲試。
只他周遭愈發冷冽的強大氣場,卻瞬間將那些剛剛冒頭的嫩芽撲滅在胚胎里。
他茫然四顧,眸底有一圈噬人的猩紅,視線卻又灼熱的快要將人燒出一個洞來,可茫然終歸還是茫然,他快要沉浸在這樣自虐的孤苦中無法自拔。
席慕深遠遠看著,其實他有些弄不明白,顧辰西這樣任何時候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怎么就讓秦沐歌那小丫頭近了身、攻了心?
一面,他明白其實顧辰西現在這樣沉淪的感情根本不對,可另一面他又覺得,能讓顧辰西鮮活一些,即使他愛上的是秦沐歌,只要秦沐歌也能愛上他,那就沒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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