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離開
水無痕的輕功略勝寒子夜一籌,是以,他先半步到達吳芷靜的身邊,他用手扶住吳芷靜的手臂修眉一斂說道:“你怎么起來了?”
吳芷靜身上力氣全無,她困難地睜開眼眸看向水無痕,真誠道:“請你讓我與他說一句話。”
出口的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虔誠,這樣的吳芷靜讓水無痕渾身一震,她竟然為了這名男子用如此謙恭的語氣與他說話,這一認知將水無痕打入了無邊的煉獄之中,原來,她不是不能卑微而是要看為了誰而卑微。
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松了開來,吳芷靜捂住胸口行至寒子夜的身邊輕聲說道:“子夜,你將解藥給我吧,然后,離開王府,你我從此再無瓜葛,你再也不是我的護衛了。”
你我從此再無瓜葛?
這一句話似魔咒一般一直不停地縈繞在寒子夜的腦中,死死糾纏于他,讓他心神俱損。
那些磨難歲月中的互相扶持,那些同生共死的經歷,那些一起為復仇而生的日子,只因她的失憶,就這般抹殺了么?從此,他于她而言,什么都不是了么?
寒子夜高大的身軀微微一震,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吳芷靜。
“我曾發過誓,要終生守護在你的身邊,所以,你的話,我不能聽。”本是情深意篤的話語卻被他說得這般的晦澀生硬。
他不是不懂情,而是,明白得太晚。
當他想要抓住時,卻怎知,一切已然走遠。
寒子夜眸中的堅定是那般的明顯,吳芷靜微一搖頭,心中自然有些愧疚,那些愧疚皆是源于她侵占了這具身體的主人,從而,忘記了一些本該是記憶中最深刻的東西。
“那你將解藥給我吧,我自己解毒。”既然他不愿意離開,那么她說什么也是徒然,總之,現在的她不會為了這里的任何人放棄回現代的。
寒子夜從懷中掏出解藥,遞給了吳芷靜,他深深凝視著吳芷靜,良久之后遽然轉身而去。
立在一旁的水無痕因他二人之間的耳語而妒火中燒,如今的他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這樣的角色讓他心慌。
白色身影閃至寒子夜的身前,鳳眸中帶著深如黑夜的顏色,他冷聲朝寒子夜說道:“站住!本王說過讓你走了么?”
他把冰王府當成什么地方了,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么?
“腳長在我的腳上,我,想走便走!”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冰山之間的碰撞,帶來的是強大震撼的力量,白色冰塊飛濺而起,兩人四周的溫度驟然變冷。
兩股強大的氣息似乎已在空中爭斗起來。
“你若不放他走,我便死在你的面前!”不知何時,吳芷靜已經悄然挪動到了他二人的身旁,她用一根袖箭抵住自己的頸部朝水無痕冷冷說道。
寒子夜見狀,鷹眸中閃過擔憂,開口勸阻起來:“芷靜,你無需這樣,他想要攔住我,也不是那么容易。”
水無痕的心遽然一冷,似冰寒千年的湖水,無論用多么熾烈的陽光去炙烤也不能提升半點溫度。他都還沒有出手,都還沒有傷到這個黑衣男子,她竟然就以死威脅于他。她就這么喜歡這個男人么?喜歡到,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
“你以為本王很在乎你的命么?這個人刺殺北漠國皇帝,本王做為一國王爺理當應該將他繩之于法,他今日休想走出這冰王府。”因為心殤,所以,出口的話中帶著不屑,冷漠、決絕與無盡的嘲諷。
吳芷靜手上的袖箭往里送了送,鋒利的箭尖劃破了她柔美的肌膚,殷紅的血漬淺淺而出,她仰首,淡笑道:“真的……不在乎么?”
寒子夜見吳芷靜劃破了肌膚,欲起身阻止,吳芷靜卻退開一步說道:“你不要過來,你再往前一步,我就用手中這只利箭了結自己的生命。”說罷,箭尖再往里一刺,盯著水無痕說道:“你放是不放?”
水無痕胸中積滿了恨,他恨吳芷靜那顆明澈若水晶的心,恨她那雙能看透世事的眼,恨她的飛揚跋扈為所欲為,恨她用生命去救另一名男子,但他更恨的是,他居然不想看到她受到半點傷害!從何時起,他竟變得這般懦弱,懦弱到要受他人威脅?
箭尖沒入肌膚,刺痛傳至四肢百骸,吳芷靜卻依舊仰首,目光如炬。
深邃的鳳眸直刺那根帶血的袖箭,水無痕靜默無聲,而他的周圍卻形成了一股黑暗之氣。
袖箭一寸寸往里送去,靜謐的空中只聽得見血肉分離的聲音,是那般的刺耳,也割據著心中最柔軟的方寸之地。
良久之后……
“你走吧!”似無奈似痛惜,水無痕最終淺淺出聲。
寒子夜矗立原地,盯著吳芷靜,眸中神色交錯更替,零零總總的情緒混雜其中,良久后終于轉身而去。
吳芷靜看著安然離去的寒子夜,心中松了一口氣,緊繃的弦松懈下來,這一生,她最不愿的便是欠他人的人情,而今,她已經不欠他任何情了!
卸下心中負擔,吳芷靜的身子一軟,轟然倒了下去。
水無痕縱然有再多的恨,也不愿見到吳芷靜受到傷害,他健步如飛穩穩地接住了巋然而倒的吳芷靜,快步將她抱入房內。
待承揚為吳芷靜解毒后,水無痕便揮退了承揚,親自為吳芷靜包扎傷口。
解開重重染血的宮衣,水無痕的一顆心漸漸沉到了谷底。
待水無痕解開最后一件外衣時,吳芷靜胸口處滑出一樣東西。那東西已然染滿鮮血,水無痕鳳眸一瞇,拾起那份東西,待他看清那份東西時,眸中震驚之意十分明顯。
他為吳芷靜上好藥后,又給她吃了一些安神的藥后便帶著那份東西去了書房。
“燕揚,你來看看這是何物?”書房之中,水無痕挑高了燭火,拿著那份染血之物對燕揚說道。
燕揚湊近跟前看后驚詫道:“王爺,這可是那份藏于水北天南中的羊皮地圖?”
“正是!”
燕揚用手指了指那羊皮卷疑惑道:“可是……可是那地圖不是空白的么?何以現在可以看清上面的地形圖?”
水無痕看了一眼燕揚后回道:“本王想,應該是吳芷靜的血讓地圖顯現了出來。”
燕揚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道:“她的血?難怪巫師說要等的人是她,原來竟是這么一回事。”
水無痕拿起手中羊皮卷細細看來,他指著羊皮卷上的地圖對燕揚說道:“照這份地圖顯示,那蝴蝶佛牌隱藏在西海一座小島之上,圖上畫了一座寺廟,本王猜想,那佛牌定然在這座寺廟之中。”
“那我們是否需要立即出海去這座小島?”
水無痕聞言抬眸看了看燕揚,鳳眸中的神情諱莫如深,他頓了頓后緩緩說道:“再等些日子吧。”
“是。”燕揚聞言回應一聲后便垂下眼眸沒有再說話。
水無痕在書房靜坐了一會兒后便起身回到了寢居,他盯著吳芷靜熟睡的容顏與蒼白的唇瓣愣愣發神,良久后終將那張血染的羊皮卷放入了吳芷靜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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