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室內,用身體給她溫暖
安靜的雅間內,秦楚與封洛華面對面而坐,秦楚發現,桌子上所點的菜,都是自己喜歡吃的,心底,不覺得劃過一道異樣的暖流。
忽然,秦楚想起自己在北堂國皇宮中所作的那一幅畫,于是,顧不得吃飯,連忙將衣袖下的那一張畫像拿了出來,遞給對面的封洛華。
封洛華微微疑惑,一邊伸手接過,一邊問道,“小姐,這是什么?”
“你自己看!
秦楚略低著頭說道。原本,在剛畫好畫像的時候,她覺得是很好看的,很傳神,惟妙惟肖,但是,此刻,近距離的望著對面那一張俊美非凡的臉,她又覺得自己畫的,其實一點都不好看。
封洛華看著秦楚的神色,心中,越發的疑惑了,雙手,將折疊的紙張,緩緩的打開,赫然出現在他眼前的,是……是……
雙手,微微一顫!
秦楚看著對面盯著畫像,久久不說話的封洛華,聲音,不由得有些低了下去,道,“畫的不是很好看,我……洛華,你還給我……”
說著,秦楚站起身,就去拿封洛華手中的那一幅畫像。
封洛華一把握住秦楚伸過來的手,目光,對上秦楚的眼睛,問道,“小姐,這是你畫的?”
見過封洛華真實容貌的人,除了已故的秦袁,就只有面前的秦楚了。
封洛華此話,是明知故問。
秦楚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的手心,傳遞過來的溫暖,恁恁的點了點頭,道,“莊君澤他那天作畫,他一定要我作,我……畫得不好看……”說來說去,秦楚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么,心中,有些懊惱自己以前學素描時,怎么就不專心了呢!
封洛華緩緩地笑了,那一抹笑容綻放在他的唇上,讓本就俊美不凡的臉,更添了幾分惑人的色彩,道,“小姐,能將這一幅畫送給洛華么?”
“不好看……”
“很好看,洛華很喜歡,小姐,能送給洛華么?”
望著近在咫尺的那一張臉,望著那一張臉上的那一抹笑容,秦楚忽然間像是被迷惑了般,點了點頭。
封洛華臉上的笑意,一剎那,更濃了,緩緩地松開秦楚的手,將畫像,小心翼翼的收好,道,“小姐,你一路趕來,一定還沒有吃飯吧?這些,都是你平時喜歡吃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秦楚在封洛華笑容的帶動下,也跟著笑了。
一路兼程,前往東華國的國都。
三日后。
秦楚和封洛華兩個人,在東華國國都的城樓下,勒住了韁繩。
望著面前熟悉的城樓,秦楚突然涌起了一股濃濃的憂傷,自己離開這里,已經整整三年了,如今,終于回來了。
“小姐,我們進去吧!”
封洛華側轉馬頭,對著望著城樓發呆的秦楚說道。
秦楚點了點頭。
繁華的街道,行人絡繹不絕,叫賣聲,此起彼伏,商鋪,鱗次櫛比。
秦楚和封洛華,手中牽著韁繩,緩步行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最后,立在了一座宏偉的府邸門前。
府邸偌大的門匾上,將軍府三個字,還是如當年離開時一樣的燦亮、渾厚蒼勁。
“爹爹,女兒回來了!”
她終于回來了,可惜,那一個疼她、愛她的父親,卻已經長埋地下。
一絲淡淡的水汽,不知不覺間,彌漫上了秦楚的雙眼。
“小姐!”
封洛華感覺到身側之人身上倏然散發出來的濃濃哀傷,不由得輕輕喚道。
秦楚低了低頭,深深地閉眼,將眼底的水汽壓了回去,道,“我沒事,只是風中有沙子,飛進了眼睛!
封洛華沒有揭穿秦楚的話,道,“小姐,我們先找一個客棧安頓下來,晚上再前來!
秦楚點頭,此刻,她還不想讓人知道她回來的消息。
夜幕降臨!
封洛華帶著秦楚,掠過屋頂,悄然落在了白天在門口站過的那一座府邸內。
望著熟悉的景物,秦楚思緒萬千,任由著自己的腳步,漫步在安靜的府邸,她,繼承了那個秦楚全部的記憶,所以,這里,也是她的家。
畢生,她所渴望的,不過就是一個家而已!
封洛華靜靜的跟隨在秦楚的身后,若是可以,他想將她身上所有的哀傷,通通接收,只希望她此生,能夠快快樂樂。
安靜的書房內,有一盞小小的燭火,靜靜地亮著。
一抹高大的身影,映襯在房門上。
秦楚和封洛華同時停下了腳步,怔怔的抬頭望去,心中疑惑,此刻出現在將軍府書房內的人,會是誰呢?
忽然,火光熄滅了!
腳步聲,不緊不慢的傳來!
緊閉的房門,從里面緩緩的開啟!
秦楚和封洛華相視一眼,同時閃身,躲進了旁邊的樹叢當中。
書房內出來的那一個人,高大的身軀上,帶著一絲黯然的氣息。月光,靜靜地輻照在他的臉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眼底,有著一抹無人能破的孤寂。
那人,赫然就是東華帝……秦皓軒!
秦皓軒負手而立,靜靜地望了一會天空,神情中,似是在透過漆黑的夜幕,望著什么人,許久,輕輕地嘆息一聲,道,“阿袁,皇兄沒有用,連你唯一的女兒,也都保護不了!”
秦楚和封洛華兩個人,躲在樹后,秦楚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前去見那一個人,微微開始猶豫的腳步,在想起這一次回來的目的時,止住。
秦皓軒站了一會,抬步離去!
在秦皓軒離開一會后,秦楚和封洛華兩個人才出來。
兩人,向著書房而去。
站在書房中,秦楚似乎感覺到了那一個人的氣息,緩緩地笑了笑,從今往后,她會代替他的女兒,好好地活下去的!
“爹爹……父親……請允許我這樣叫你……從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女兒……”
心中,默默的說著。
當年,仲博雅去世,秦皓軒是用皇后之禮葬之,天下人皆知道,她被葬在了皇陵,但是,秦楚卻懷疑,仲博雅她,真的在皇陵么?
皇陵,乃皇家之人安葬之地,那里面,布滿了陣法、機關,并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去的。
因為皇陵危險重重,因為不確定仲博雅是不是真的在皇陵,所以,秦楚決定,先和封洛華進宮探一探秦皓軒的行蹤,相信,秦皓軒的心中,是有仲博雅的,也相信,他一定會去見仲博雅,到時候……
一張活靈活現的人皮面具,秦楚無聲無息的代替了秦皓軒身邊伺候多年的宮女,靜靜地伺候在了秦皓軒的身邊。
望著面前這一位熟悉的伯伯,望著仲博雅在這個世界的丈夫,秦楚神色平靜如常,讓人看不出絲毫。
“下去吧!”
秦皓軒進入御書房后,對著身后跟著的宮女揮了揮手。
秦楚安靜的退了下去。
三天的時間,秦楚寸步不離的伺候在秦皓軒的身邊,沒有任何的發現。期間,也有讓封洛華去查看內侍記錄下來的、秦皓軒這么多年來的生活起居錄,但亦沒有任何的發現。
秦皓軒的生活起居,實在是太規律了,規律得二十年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讓人恍然有一種行尸走肉的感覺!
這一夜,終于有了一絲不一樣!
秦皓軒獨自一個人,在御花園的涼亭中,靜靜地喝酒!
秦楚遠遠望著,眸光流轉間,端了一壺酒上去,親自斟酒給秦皓軒。
秦皓軒根本沒有看旁邊之人是誰,只是一個勁的喝酒,那一雙沉寂的眼眸中,如一潭枯死了的古井。
秦楚不說話,只是在秦皓軒一杯飲盡的時候,靜靜地為他倒滿。
秦皓軒喝酒的時候,本不喜歡有人在身邊,但是,此刻站在身邊的人,不發一言,安靜的恍若空氣,于是,他便也由著她站著、給自己斟酒了!
秦皓軒的酒量,很好,只見石桌上已經空了三壺酒,他的神智,依舊很清楚。
秦楚略微皺了皺眉,再下去端酒,這一次,酒內下的迷藥,分量,比前兩壺多了一倍不止。
月光,悄無聲息的輻照在亭內之人的身上。
時間,安靜的流逝。
終于,秦皓軒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皇上,奴婢扶你回去休息,好么?”
秦楚停下了斟酒的動作,湊近秦皓軒一分,輕輕地問道。
秦皓軒搖了搖頭,將眼前的那一片迷霧,勉勉強強的搖散,自言自語的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我要在這里陪她!
秦楚聞言,心中一動,輕輕地問道,“是誰的生辰?”
“阿雅!”
兩個字,讓秦楚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秦楚在秦皓軒的身前蹲下身,抬頭,一眨不眨的望著秦皓軒的眼睛,知道迷藥,已經漸漸在秦皓軒體內發作了,于是,再問,“阿雅是誰?”
“阿雅……”秦皓軒重復著這兩個字,聲音,不知不覺的低了下去,隱隱約約的,帶著一絲難掩的痛苦。
“阿雅是誰?”
秦楚聲音越發的放柔,又一次問道。
秦皓軒怔怔的看著面前之人,許是醉了,因為,恍惚間,他竟看到了當年那一個人,于是,手,情不自禁地撫上了面前之人的臉,喚道,“阿雅!”
秦楚微微一怔,本能的想要側頭,躲開秦皓軒的手,但,轉念一想,止住自己的動作,對著秦皓軒道,“是,是我回來了!
“阿雅,真的是你回來了!”秦皓軒的聲音,帶著顫抖,帶著不可置信,還帶著小心翼翼的害怕,害怕這一切,又是自己的一場夢。
“對,我回來了,當年,你把我安置在了哪里?帶我去,好么?”秦楚誘惑的說道。
“我將你安置在了皇陵……”
腦海中,忽然想起什么,秦皓軒話說到一半,突的停了下來。
“你們在干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怒喝聲,驟然在靜寂的夜空下響起。
秦楚猛然抬頭望去,赫然就是東華國后宮之中,二十年來,集三千寵愛與一身的棠貴妃。只見她,一襲華麗的宮裝,搖曳一地,精致的面容,眉宇深皺,美麗的眼眸,暗藏冷冽,站在廊道中,恨恨的瞪著亭子內親密的一幕。
秦楚略微沉思了一下,出亭子,往另一個方向,頭也不回的離去。她此刻,扮演的,是秦皓軒身邊的那一個宮女,若是棠貴妃看到了她的臉,定然會對那一個宮女不利。而她,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也就沒有必要再留下來。
然,此刻離去的秦楚不知,秦皓軒剛才的話,還有最關鍵的半句,沒有說。
“追,本宮倒要看看,是哪個該死的宮女,竟然敢勾引皇上。”棠貴妃望著那一抹快步逃跑的背影,恨聲對著身后的太監命令道。
太監領命,向著離去之人追去。
皇宮,秦楚還是比較熟悉的,所以,要躲過太監和侍衛,并不是一件難事。
拐角處,封洛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秦楚的身側,對著微微喘息的秦楚道,“小姐,我已經去雅宮查看過了,那里,什么也沒有。”
皇宮之中,有一處宮殿,名叫雅宮,是任何人也禁止入內的,每當夜幕降臨,秦皓軒便會獨自一個人前往那里休息。
秦楚點了點頭,道,“我已經知道那一個人在哪里了,我們現在就前往城外的皇陵!”
封洛華點了點頭,帶著秦楚,出宮而去。
亭子中。
棠貴妃揮退了身后的宮女,緩步向著亭子中的人走去,手,輕輕地撫上神色有些迷離的秦皓軒,喚道,“軒!
秦楚之前下的迷藥,分量有些重,秦皓軒的神智,越來越迷離,朦朧中,再次將面前之人,當成了心中想念之人。
于是,手,緊緊地握住面前之人的手。
棠貴妃渾身一顫,或許,沒有人相信,這是二十年來,面前之人,第一次主動的握住她的手,“軒!
棠貴妃緩緩地蹲下身來,頭,靜靜地靠在秦皓軒的膝蓋上,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愛面前之人,愛到可以為了他,不惜一切。
當年所做的一切錯事,不過只是她太愛他罷了!
秦皓軒凝視著面前之人,二十年來,第一次笑了,雙手,將面前之人,擁入懷中。
棠貴妃忍不住緊緊地回抱住此刻抱著她的人,這一刻,她只覺得自己,恍若擁有了全世界!不,比擁有全世界更幸福!
“阿雅!”
輕輕地兩個字,帶著無限的思念,還有無限的柔情,響徹在棠貴妃的耳畔!
一剎那,棠貴妃只覺得自己被寒冬里的一大盆冷水,從頭潑到了尾。整個人,也從頭冷到了尾!
天堂與地獄,原來,只是一線之隔!
“阿雅,對不起,對不起……”集聚了二十年的思念,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棠貴妃猛然推開了秦皓軒,苦澀的笑,不知道是在笑秦皓軒,還是在笑自己,“秦皓軒,為什么你就不能愛我呢?哪怕只是一天!半天!甚至是一個時辰!”愛她一次,難道就真的那么的難么?
秦皓軒猝不及防,身體晃了晃,站起身來,笑著看著面前之人,寵溺的道,“阿雅,我怎么會不愛你呢?別說是一生一世,就是生生世世,我也嫌不夠!
秦皓軒深情的話,毫不留情的將棠貴妃打入了深不見底的冰窖當中!
二十年了,已經整整二十年了,她還是沒有得到他的心,即使,那一個人,已經離開了!
“阿雅……”
“秦皓軒,你知道我這些年來,有多痛苦么?這些痛苦,我嘗著,你也要你嘗著。二十年來,見不到那一個人一面,很痛苦吧?無限的自責與后悔,很痛苦吧?”
“阿雅……”
棠貴妃嗤笑一聲,扔下秦皓軒一個人在寒冷的亭子中,頭也不回的離去。
秦皓軒望著那一襲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的阿雅,怎么可能會原諒他呢?她怎么可能還會回來呢?當年,他不過是貪心,想要一個一生一世罷了!卻不知,那貪心,讓他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她!
東華國的皇陵,離都城不算太遠,也就五十里地,封洛華運用輕功,帶著秦楚,飛掠而去,不過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便也到了。
夜晚的皇陵,靜寂無聲,清輝的月光,靜靜地灑落,到處充滿了陰森的氣息。
秦楚站在皇陵外,忍不住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封洛華褪去自己的身上的外衣,披在秦楚的身上,“小姐,夜里涼。”
五個字,如一道暖流,倏然劃過秦楚的胸口。
秦楚雙手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對著封若華微微一笑,道,“這里到處充滿了機關,我們小心一些!
“恩!
封洛華點了點頭。
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無形中的氣壓,壓得人喘不過起來,“你們是什么人?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馬上離開!”
秦楚的面色,微微一白,胸口,漸漸而起一股悶痛。
封若華一手放到秦楚的背后,將真氣傳入她的體內,對著剛才那一道蒼老的聲音回道,“老前輩,我們只是想進去找一個人!
“這里是皇家的皇陵,豈是容你們找人的地方?我不管你們是誰,要找什么人,都馬上離開!”蒼老的聲音,語調沒有絲毫的起伏,機械般的說道。
“老前輩,我們非進去不可!
“既然你們不愿離去,那么,你們便將命留下吧!睙o形中的那一股氣壓,隨著蒼老的聲音落下,消失不見。
秦楚漸漸地覺得好受了一些,對著封若華緩緩一笑。
封若華收回了手。
玉砌的石門,是進入皇陵的唯一入口。
秦楚認真的環視一周,最后,將目光落在了皇陵門口那一只石獅嘴上咬的金圈上,指尖,緩緩地觸上。
“洛華,這個金圈,是可以推上去的,我力氣不夠,你來試試。”
秦楚動了動金圈,對著封若華說道。
封洛華上前。
這時,石獅的雙眼,驀然睜開,比人的拳頭還大的瞳孔中,迸射出密集的暗器。
暗器,每一只都帶著異常凌厲的風聲。
封若華眼疾手快的一把拽過秦楚,最后,秦楚沒事,封洛華的手背,卻被其中的一只暗器劃過,一縷鮮血,霎時順著他的指縫滑落。
“洛華,你沒事吧?”
秦楚心中一驚,連忙雙手握住封若華的手查看,慶幸,幸好暗器沒有毒。
封洛華看著手背上的傷口,再看著秦楚擔憂的神情,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小姐,我沒事!闭f著,示意秦楚后退一步。
秦楚微微沉思了一下,沒有退開,道,“洛華,太危險了,我看我們還是……”
“小姐,沒事的,應該是你剛才動了金圈,卻沒有將它推起,所以,金圈才會發出暗器!
“但是……”
“小姐,別擔心,就算真的還是有暗器,我也可以閃躲開的,你退遠些便是。”封若華笑著對著過份擔憂的秦楚說道。
秦楚想了想,相信封洛華的武功,后退了一步。
封若華在秦楚退開后,手,緩緩地觸上石獅嘴上的金圈。手背上滑落的鮮血,在他的手觸上的那一刻,透過指縫,一滴兩滴的落在了金圈上。
“洛華,小心一些!”
最后一刻,秦楚還是不放心的再囑咐一句。
封若華點頭。
而,就在封洛華剛準備運力,卻還未運力之時,石獅嘴上的金圈,便被封若華輕而易舉的給推了上去。
封若華心中,不由得微微疑惑,道,“小姐,這個金圈,根本不需要力氣推。”
“怎么會,我剛才怎么用力,都只是微微推動了一下金圈而已。”對于封若華說根本不需要力氣推,秦楚顯然不信,笑著道,“一定是因為你是練武之人,力氣大,根本沒有將這一點力氣看在眼里!
也許……是吧……
兩個人,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研究。
這時,只感覺皇陵微微震動,玉砌的石門,緩緩地開啟。
秦楚和封洛華兩個人,一同進入皇陵,只見眼前,是一道燭火通明、望不到邊際的密道。密道很寬,五六個人可以同時并排而行。
悠長悠長的密道,秦楚和封若華小心翼翼的走著。
皇宮。
棠貴妃回到自己的寢宮,揮退了身后所有的宮女太監,一步步向著寢榻的方向走去。手,在寢榻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輕輕地敲了三下。
一瞬間,只見寢榻的中央,緩緩地開啟一條縫,別且,縫越來越大。
棠貴妃將寢榻上的層層紗縵放下,一個躍身,跳入了寢榻中間開啟的縫隙內。
片刻的時間,縫隙已經閉合了回去。
一切,恢復平靜!
皇陵內。
秦楚和封洛華一直走著。忽然,只見前方火光過分的明亮,并且,有水流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
站在密道的盡頭,但見面前,一座恍若宮殿般大小的石室,石室內,擺滿了密密麻麻的靈位,那些,都是葬于皇陵之人的名字。
“洛華,我們分頭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叫仲博雅名字的靈位!鼻爻贿呄蚯斑~出,一邊對著封若華說道。
封洛華點了點頭。仲博雅的名字,在當年,可以說是家喻戶曉,就連現在,也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她的。
她的事跡,被民間之人,傳的神乎其神。
封若華當然也聽說過她,只是,并沒有機會一見。而皇宮內,沒有一張仲博雅的畫像,不知道為什么。
密集的靈位。
終于,在靠近左側的一角,封洛華看到了那一個名字。
望著那一個陌生的名字,封洛華不知為何,心中,劃過一絲異樣的感傷,側頭,對著還在尋找中的秦楚道,“小姐,找到了。”
秦楚心中一喜,連忙走近封若華。
就是它了!
秦楚的手,小心翼翼的向著那一靈位而去,將靈位,輕輕地拿了起來。
石室的一角,在秦楚將靈位拿起的那一刻,微微的震動,開啟一扇石門,一條密道,出現在石門之后。
秦楚將靈位收入衣袖下,與封若華一道向著那一條密道而去。
密道內的兩側,每隔三步,便有火把豎著,明亮亮的火光,透著不同尋常的火焰。
“洛華,火光有毒。”
在走了兩步之后,秦楚驀然察覺出空氣中的那一絲異香,連忙停下腳步,在衣袖下掏了一會,掏出一只瓷瓶,將瓶子內的藥丸,全都倒了出來,取了其中的三顆,給封若華服下,自己再將剩下的三顆吞了下去。
身后的石門,早已經在悄無聲息的合了回去。
潮水涌動的聲音,在前方的石壁后,隱隱的傳來。
封洛華內力深厚,先一步聽到,火光電石間,一把抱起秦楚,向上一躍,貼著密道頂部的石壁而立。
底下,潮水,泉涌而來。
秦楚松了一口氣,剛才,若不是封洛華,他們此刻,恐怕已經被水淹沒了。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潮水,才慢慢地退去。
封洛華帶著秦楚落下地來,再與秦楚一道,往前走去。
越往里走,寒氣越甚。
秦楚身上雖然已經有封洛華的外衣披著,但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恍惚間,她覺得自己站在了冰窖當中。
封洛華與秦楚并排而走,手,慢慢地握住了秦楚的手,真氣,透過手心,傳遞給秦楚。
再走了一會,只見前方,出現一間不大不小的石室,石室的正中央,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副棺木。棺木的四周,有一條小小的水流,在流淌著。
秦楚心中微喜,快步向著棺木走去,但打開棺木后,卻發現,里面空空如也。
心情,一起一落。
秦楚微微皺了皺眉。
再在石室內尋找一番,可是,什么也沒有找到。
“小姐,我們再找找,一定可以找到的!狈饴迦A望著秦楚臉上那一抹顯而易見的失落,安慰道。
秦楚點了點頭,這時,忽然發現手腕上的水晶,發出一絲淡淡的光芒。
那光芒,無形中,似乎在指引著什么。
秦楚望著手中的水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恍惚間覺得,自己離棺木四周的水流近一分,那水晶的光芒就會勝一分。反之,光芒就會減弱。
心中,止不住微微一動。秦楚對著封洛華道,“洛華,我們沿著水流走!
“好!
小小的水流,好像永遠沒有源頭似的。
密室,一間穿過一間。
棠貴妃躍入寢宮寢榻下的密道后,獨自一個人,緩步走著,華麗的衣袍,在身后,搖曳了一地。
秦楚和封若華,一路沿著水流往前走,終于,找到了水流的源頭,只是,那里,不過是一潭冰水罷了,什么也沒有。但是,秦楚手腕上的水晶,光芒,卻明顯比之前在石室內勝了一分。
于是,秦楚不由得蹲下身,查探起那一潭冰水。
冰水,似是有磁力般。
秦楚的手,才觸上去,并被那一道磁力,給吸了進去。
封若華未曾料到這一變故,想要救秦楚時,已經晚了一步,最后,只能與秦楚一道落入水中,被那一股越來越大的漩力,給吸進了潭底。
無限的窒息中,一道力道,將秦楚和封洛華推了出去。
秦楚和封若華兩個人,狼狽的落在了一個冰的世界里,渾身濕透。
封若華起身,上前扶起秦楚,此刻,已然不適合尋找他們要找的人,而是要想辦法尋找出去之路。于是,與秦楚兩個人,一道往前走去。
秦楚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漬,這才發現,自己臉上帶著的人皮面具,早已經脫落在了潭水中,側頭,望向封若華,他比自己要好些,只是身上的衣服濕了而已。
不知道走了多久,又不知道走了多遠。
終于,棠貴妃在一間密室內停了下來,手,觸上石門上的機關,將石門打開。
里面,赫然就是一個冰的世界。
行走在冰面上,棠貴妃的腳下,不經意間踩到了一張紙,微微蹙眉,將地上的紙張拾起,展開,那上面的人,那一雙眼睛……
棠貴妃猛然倒退了一步……
渾身的衣服,濕透濕透,秦楚止不住的顫抖著,牙齒,不斷地打顫。
封若華扶著秦楚,他當然感覺到了秦楚的寒冷,但是,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濕了。真氣,雖然一直有傳入秦楚的體內,可那一絲暖意,根本無法給秦楚御寒。
“小姐。”
在四處都是冰的世界里走了半個時辰后,封若華停下腳步,將顫抖的不成樣子的秦楚擁入了懷中。
“洛華,我冷!
秦楚忍不住緊緊地抱住身側的封若華,心中,開始后悔起這一次的莽撞行為,顫顫抖抖的道,“洛華,好冷好冷。”整個人,都凍住了一樣。
封若華微微皺了皺眉。打橫抱起秦楚,向著前方走去,在微微寬敞的一間冰室內,停了下來,將秦楚放下,猶豫的道,“小姐,你身上的衣服都濕了,穿著……先脫下來……”
秦楚猛然搖頭,“不,不用了……”
封洛華聽著秦楚的拒絕,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緩緩地褪去了自己身上濕淋淋的衣服,將顫抖的秦楚,整個人擁入了自己的懷中,道,“小姐,這樣,或許會好一些!
秦楚點了點頭,冰冷的已失去知覺的身體,本能的向著溫暖趨近,雙手,緊緊地、緊緊地擁住封若華的身體。
棠貴妃望著自己手中的那一幅畫像,指尖,一點點的觸上畫像中的那一雙眼睛,像,真的是太像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當年,小青那一個丫頭,說那一個孩子,已經死了,是她親手安葬的。可是,她不信,壓根就不信,后來,仲博雅出事,小青就突然消失不見了,任由她怎么派人找,就是找不到。
二十年了,那一個孩子,終于回來了么?
這一雙眼睛,絕不會錯的!
究竟是殺,還是?
秦楚渾身冰冷,靠在封洛華的懷中,漸漸地沉睡過去。
封洛華猶豫了一下,將秦楚身上凝結了一層冰的外衣,輕輕地褪去,再讓秦楚坐在自己的腿上,將秦楚緊緊地抱入懷中。用內力,一點點的將秦楚身上穿著的那一件內衣烘干,而后,指尖,忍不住一點點撫上懷中之人的眉毛、眼睛、鼻梁,最后,停在那一張蒼白的嘴唇上。
“小姐,若是洛華告訴小姐,洛華喜歡小姐……”
輕輕地聲音,即使明知道懷中之人聽不到,還是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自己若是將自己心中的喜歡,告訴了懷中之人,懷中之人會如何?
她會喜歡?
她會厭惡?
還是,她會趕他走?
因為深深地不確定,所以,封洛華甚至不敢讓自己將那一份感情流露出來。
“洛華,還是你最好了!”沉睡中的秦楚,不再感到無限的冰冷,蒼白的唇角,浮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恍若一個得到了糖吃的孩子。
封洛華心中一驚,急忙低頭望去,才發現,剛才那話,不過是懷中之人的夢語。心中,止不住有些失落,但又有些慶幸,慶幸懷中之人幸好沒有醒來,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小姐……
明知道不可以動心,明知道他們之間的身份,明知道……但是,就是無法控制住自己,懷中之人的眼淚、懷中之人的絕望、懷中之人的堅強、懷中之人的一顰一笑,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飛入他的腦海,占據他全部的心神,有時候,越是控制,反而越是深陷其中……
“小姐,你會不會喜歡洛華?若是洛華說,洛華想要帶小姐離開這里,去過平平靜靜的日子,小姐可會答應?”
可會……
有一點點的喜歡?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封洛華放開懷中之人,準備將褪下的那些衣服,用內力烘干,但翻動衣服時,才驀然發現,之前收在衣袖下的那一幅畫像不見了。
以為是壓在了哪里,封洛華起身,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難道,是剛才落下來的時候,掉了么?
封洛華喜歡那一幅畫,因為那一幅畫,是面前之人親手畫的,想了想,封洛華將秦楚的外衣用內力烘干,給秦楚穿戴了回去,而自己的衣服,來不及烘干,直接穿上,對著沉睡之人輕輕地道了一句,“小姐,洛華很快就回來。”話落,人已經出了冰室。
秦楚是在一陣寒冷中,緩緩地醒過來的,睜開眼睛,并沒有看到楓洛華的身影,站起身間,驀然發現,自己衣服的衣帶,并不是自己平常的綁法。
發生了什么事?
秦楚細細的回憶,隱約記得封若華好像跟自己,把衣服脫掉……
臉,瞬間變得通紅。
她……
該不會……
目光,久久的落在衣服的那一個結帶上……
一時間,秦楚只覺得穿在自己身上的這一件衣服,如火一般燒著自己。
“小姐?”封洛華從外面進來,對著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通紅的秦楚喚道。他的眼中,帶著一絲明顯的黯然,因為,他并沒有找到那一幅遺失的畫像。
秦楚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封洛華,腳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洛華,你……我……”
“小姐,你怎么了?”
封若華看著秦楚過分紅彤的臉,以為她是發燒了,關心的將手觸上秦楚的額頭。
秦楚看著封洛華伸過來的手,又是退了一步,目光低垂,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問,若是問,又該怎么問。
封洛華看著自己裸露在半空中的手,眼中,黯然的眼中,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慢慢的將手收回,道,“小姐,我剛才在遠處的一間冰室內,發現了一幅冰棺,里面,躺著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
聞言,秦楚猛然抬起頭來。
“那一間冰室,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辦法進去!睏髀迦A對著秦楚說道。
“在哪里?帶我去!”
秦楚的心,止不住的激動了起來,暫且將剛才要問的那一件事放到了腦后。封若華看到的那一個女人,會是仲博雅么?
會是么?
腳步聲,一聲一聲的回蕩在冰面上。
終于,封洛華帶著秦楚,來到了那一間冰室外。
秦楚向著冰室內望去,只見密封的冰室內,有一透明的冰棺,冰棺內,安靜的躺著一襲紅色的身影。
因為角度的關系,秦楚看不清那一個人的臉。
“洛華,我們再找一下,看看有什么辦法可以進去!”
“恩!
封洛華輕輕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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