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中高手
當秦楚聽到蕭太后被莊君澤打入冷宮的消息的時候,久久沒有反應過來,疑是自己聽錯了,昨夜,才剛剛見過的那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今日,竟被打入了冷宮,這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疑惑不解,但這,畢竟不是秦楚該關心的事,所以,秦楚疑惑之余,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冬日的陽光,明媚燦爛,照得人暖洋洋的。
御花園中。
一襲出塵白衣的莊君澤,與同樣一襲白衣的云岫知和秋容若兩個人閑聊品茶,順便,也叫上了秦楚。
秦楚望著面前的三個男人,神情淡淡的。
莊君澤對秦楚的態度,時近時疏,讓人摸不著頭腦。這不,只見早上還對秦楚不咸不淡的莊君澤,此刻,淺淺帶笑的對著秦楚關心道,“楚神醫,在宮內,住的可習慣?”
秦楚對著莊君澤微微一笑,道,“謝北堂帝的關心,在下住的很好。”
“若有哪里覺得不好的,可以當面與朕說。”
“會的。”
這邊,秦楚和莊君澤有說有笑,而對面,云岫知和秋容若兩個人,則是神情各異。較為奇怪的,應屬云岫知。
水靈靈親自端著剛泡好的茶盞上來,換掉眾人手中已經只剩下一半的茶盞。而將手中的茶盞遞給秋容若的時候,手,不知怎么的,微微一顫,滾燙的茶水,霎時便灑在了那一只瑩白如玉的纖手上。
“靈兒,你沒事吧?”
秋容若眼中,倏然劃過一抹擔心。
水靈靈咬了咬牙,對著秋容若搖頭,道,“秋神醫,我沒事。”
秋容若微微放下心來,但余光,卻在這個時候,不經意間瞥見了手靈靈的手腕上,那一道不小心露出來的鞭痕。剛剛放下的擔心,立馬又提了起來,“靈兒……”
水靈靈連忙拉了拉衣袖,將鞭痕掩蓋,端著茶盞便轉身離去,道,“秋神醫,我去為你換一杯茶。”
望著那一襲快步離去的背影,秋容若的腦海中,都是那一道刺目的鞭痕。之后,望向對面的莊君澤時,眉宇深皺,他知道,這一定和他脫不了干系。
“秋神醫,怎么了?”
莊君澤察覺到秋容若望著他的目光,于是,疑惑的對著秋容若問道。
秋容若略一斂眉,起身,道,“北堂帝,在下失陪一下。”說著,不等莊君澤說話,便快步向著水靈靈離去的方向而去。
秦楚剛才只顧著和莊君澤說話,沒有留意到對面發生的事,此刻,看著頭也不回離去的秋容若,不由得微微詫異,因為,他的步伐,有些快了。
“秋神醫的背影,有這么的好看么?”
莊君澤一盞茶,有意無意的擋住了秦楚的視線,淡笑著說道。
“那一個方向,難道,只有秋神醫的背影么?”秦楚莞爾一笑,心中,越發覺得莊君澤的言行舉止,有些怪,至少,對著自己的時候,很怪很怪!
莊君澤順著秦楚的視線望去,除了看見秋容若的背影外,還看到了一片美麗的花海。皇宮的御花園,一年四季都是百花盛開、爭奇斗艷,只是,每一季盛開的花,有些不同而已。
“楚神醫喜歡這花?”
“喜歡,可惜,再美的花,也有凋謝的時候。”花無百日紅……
莊君澤聽出了秦楚話語中隱帶著的那一絲嘆息,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眉目一挑,道,“朕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此刻盛開的鮮花,成為永恒。”
秦楚一怔,脫口問道,“什么辦法?”
莊君澤微微一笑,對著身后的太監吩咐道,“去將宮內所有的畫師都宣來。”
太監領命離去。
秦楚霎時知道了莊君澤說的是什么辦法。
對面的云岫知,一邊品著茶,一邊余光淡淡的撇了一眼對面有說有笑、相處甚是愉快的兩個人。
另一邊。
水靈靈離開,在拐過走廊的時候,便似有似無的慢下了步伐,并且,揮退了身側的宮女,神情中,似是在等著什么人追上來似的。
秋容若追著水靈靈離去的方向而去,在拐角處不遠,追到了水靈靈,面帶關心的道,“靈兒,你手腕上的傷,是怎么一回事?”
水靈靈眼神閃躲,似是不想說,道,“什么傷痕,秋神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秋容若扣住水靈靈的手腕,立即引來她一陣倒吸氣聲,“那這是什么?”衣袖撩起,只見丑陋的鞭痕,布滿了那一只如玉的手臂。
水靈靈急忙抽手,想要掩飾。
“靈兒,告訴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以為,經過那么多事,自己不會再關心面前的女子,但是,在看到那一道鞭痕的時候,控制不住的就擔心了,對她,他終究是狠不下心的。
水靈靈眼中不知不覺含上了一層淡淡的水汽,聲音低低的道,“沒什么,只是做錯了事,懲罰而已。”
“懲罰,需要這么嚴重么?”那鞭痕,道道皮開肉綻,深深見骨,由此可見,落鞭之人下手的狠毒。
水靈靈苦澀一笑,“這已經是最輕最輕的懲罰了。”
“靈兒……”
“你不要再管我了,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靈兒,離開莊君澤,好么?”這樣的話,秋容若已經不知道和水靈靈說了多少遍了,本以為,不會再說,但這一刻,止不住又一次說道。
“不,我不能離開他的。”水靈靈猛然搖了搖頭。
秋容若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扣著水靈靈的手,也慢慢地松了開來。
水靈靈低下頭,聲音,輕弱的恍若一陣風,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吹走,“我身上,有主公下的蠱毒,若是我離開了他,那么,我便只有死路一條。”
“怎么會?”
秋容若意外,上一次替面前之人把脈的時候,她身上,并沒有中蠱毒。
水靈靈的目光,緩緩地落向遠處,眼中的水汽,有趨濃的跡象,苦笑的道,“因為,我想與你一道離開這里,因為,我不想再待在主公身邊了,主公他,看出了我的意圖,所以……所以……”
秋容若把上水靈靈的手腕,指腹傳來的脈搏,讓他慢慢地皺起了眉,“靈兒,與我離開這里,蠱毒,我會想辦法替你解開的。”
“要是萬一你解不開呢?”
“靈兒,你相信我,一定可以解開的。”
水靈靈搖了搖頭,“我不要受那種生不如死的疼痛,我……”
“靈兒……”
“容若,你留下來,好么?”戲,演到了這個份上,終于轉入了正題,水靈靈拉著秋容若的衣袖,懇求的道,“容若,你留下,主公他,一直想要你留在他的身邊,他非常欣賞你的醫術,若是你肯留下來,相信憑我們兩個人之力,一定可以想辦法從主公那里拿到雄蠱,從而解開我身上的蠱毒的。”
秋容若望著水靈靈,沒有說話。
“容若,我知道我之前做得不對,但是現在,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不想再留在主公身邊,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秋容若望著水靈靈,還是沒有說話。
“容若,難道,你忘了我爹爹了么?”水靈靈見秋容若久久不說話,最終,端出了秋容若此生怎么也無法拒絕的那一個人。
秋容若終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手,緩緩地撫上水靈靈的長發,道,“靈兒,這一次,你不騙我?”
“不騙不騙。”
“解開了身上的蠱毒,你就離開莊君澤?”
“對,只要解開了蠱毒,我就離開他。”
“好,我最后,再信你一次。”
水靈靈笑著點頭,“容若,謝謝你。還是你對我最好。”
秋容若眼中,有著異樣的沉重,面前的女子,她,畢竟是他師傅的女兒,她如今既然有意要離開莊君澤,他沒有理由不幫她的,只是,但愿這一次,她不再騙他。
“容若,你離開這么久,快回去吧,我去為你重新泡一盞茶。”
“等一下。”
秋容若出聲止住欲要離去的水靈靈,從衣袖下取出一只小瓷瓶,遞到水靈靈手中,道,“手上的傷,記得要上藥。”
水靈靈聞言,握緊了手中的瓷瓶,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閃而過,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用自己,利用他留下來,她……
御花園中。
畫師,很快就來了,一排二十幾個,有序的排開。
“你們,將御花園的美景都畫下來,最好的那一個,朕有賞,最差的那一個,也就沒必要再留在宮中了。”莊君澤淡淡的對著面前的畫師說道。
畫師們聞言,心中,止不住一凜。帝王話中的沒必要留在宮中,到底是驅趕出宮,還是……眾人一時間,只看到一柄無形的劍,架在了自己的頭頂,隨時有落下的可能。
太監,準備好了桌子、筆墨紙硯,退到一旁。
畫師們紛紛開始作起畫來。
秦楚對此,并不感興趣,神情中,流露出一絲無聊。
這時,莊君澤忽的對著秦楚道,“楚神醫棋藝不錯,不如與云南王對弈一旁,如何?”
純當是打發打發時間,秦楚沒有拒絕。
莊君澤讓人擺上了棋盤,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望著棋盤,微微凝眉沉思之人的側臉,他發現,這個時候的她,周身,都會不知不覺散發出一股異樣的光芒。
“皇上……”
一畫師畫,畫正作了一半,突然察覺到身后站了一個人,于是,不由得側頭望去,旋即,連忙屈膝而跪。
莊君澤揮了揮手,讓畫師退下。
畫師不明所以,心中忐忑,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莊君澤讓太監重新鋪上白紙,自己拿起筆,行云流水般的作起畫來,片刻時間,只見亭子內,其中的一個對弈之人,活靈活現的展現在了白紙之上。
秦楚望著面前的棋盤,運籌帷幄,只要用心,她絲毫不會差與一個男子。
云岫知幾次抬了抬眸,他發現,自己確實太不了面前之人了,就連她有如此高超的棋藝,他都絲毫的不知。
“云南王,承讓了!”
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見,棋盤上已然呈現慘敗狀的白子,反敗為勝,黑子,霎時進退無路。
云岫知淺淺的笑了,望著秦楚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不一樣,可惜,秦楚并沒有去探究。回頭,向著那一個剛剛放下筆的人望去。
“楚神醫,過來看看這一幅畫如何?”莊君澤對著望向他的秦楚說道。
秦楚抬步走近,一眼望去,那畫像上之人,赫然就是此刻的自己。只見,自己眉宇間的每一絲神色變化,都被作畫之人巧妙地抓住了,并且,生動的展現在了畫像之上。
“楚神醫,你以為如何?”
莊君澤見秦楚不語,再次問道。
“很好,就是不知道,北堂帝能否將這一幅畫送給在下呢?”
“當然可以,不過,想要這一幅畫,楚神醫總要拿出什么東西來交換才是。”
秦楚環視了一眼自己,“在下身上,恐怕沒有什么可以拿來交換的。”
莊君澤也望了一眼秦楚,忽的道,“不如楚神醫也畫一幅,送給朕,如何?以畫換畫,最是平等。”
“在下不會作畫。”秦楚笑著搖頭。
“楚神醫說笑了。”
莊君澤只當秦楚這話是謙遜,示意太監給秦楚鋪上白紙。自己向著亭子走去,對著云岫知道,“云南王,我們來對弈一盤,如何?”
秦楚望著面前的白紙,又望了一眼莊君澤的背影,最后,將目光落在了毛筆之上,這毛筆,她可并不怎么會握,更別提作畫了。
“楚神醫?”
太監提醒一動不動的秦楚。
秦楚望著面前美輪美奐的御花園,再望著百花上那點點半融化的冰雪,腦海中,忽然不受控制的劃過那一襲如白雪一般無二的白發,于是,對著太監低低的吩咐了幾句。
太監雖然不知道秦楚要黑炭干什么,但還是快速的前去準備,并且,不一會兒時間,就送了上來。
素描,秦楚還是會一點的。
腦海中的那一襲白發,那一張絲毫不遜于亭子中兩個人的俊美容顏,清晰的展現在秦楚的眼前,秦楚揮了揮手,讓身后的太監退遠一些,拾起盤子中的一塊黑炭,在白紙上,作起畫來。
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
秦楚放下了手中的黑炭,望著白紙上的那一個人,緩緩地笑了。
“楚神醫是作好了?拿給朕看看。”
莊君澤的聲音,在秦楚臉上的那一抹笑,露出來的時候,便響了起來。
秦楚望了一眼畫像,再望了一眼莊君澤,快速的將畫像折疊,收入了衣袖下,淺笑著道,“這一幅畫,在下還要回去好好地修飾一番,等過兩日,在下再送去給北堂帝你。”再過兩日,她就已經離開這里了。
莊君澤聞言,微笑,盈上了那一張絕美的容顏,沒有強求,只是好奇的道,“楚神醫作畫,用的工具,都與常人不同。”
秦楚聞言,微笑以作回答。
夏雪衡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竟讓莊君澤將蕭太后打入了冷宮。心中擔憂,帶著宮女,第一時間便向著冷宮而去。
冷宮之中。
夏雪衡看著手腕被折斷的蕭太后,倒吸了一口氣,道,“姑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君澤哥哥他為什么要這么對你?”
蕭太后冷冷一笑,她與莊君澤的關系,表面看上去很是和諧,但實際上,卻一直勢同水火,也就只有心思單純的夏雪衡,每天環繞在他們兩個人之間都沒有察覺,“衡兒,姑姑現在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姑姑……”
“衡兒,你去將楚神醫請來這里。”
“姑姑,是請楚神醫前來看你手腕上的傷么?可是,君澤哥哥他,不讓任何人前來冷宮看你。”
“衡兒,你不會連這么一點小事都辦不到吧?”后宮之中,出現面前這樣心思單純的女人,蕭太后真是覺得可笑,若是沒有她在背后一直護著,面前之人,恐怕都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姑姑,那衡兒想辦法,讓楚神醫前來見你。”
“恩,去吧。”
御花園中,依舊是那四個人,對弈品茶。
夏雪衡一襲華麗的宮裝,眉宇眼梢,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愁,緩步向著御花園的涼亭而來。步入亭內,對著莊君澤,輕輕地喚道,“君澤哥哥……”
莊君澤淡淡的看了一眼夏雪衡。
夏雪衡雙手交握身前,不停的輕攪著,目光,落在莊君澤的身上,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半響,才低低的問道,“君澤哥哥,你為什么將姑姑打入了冷宮?”
“這件事,你別管!”
莊君澤此刻,并沒有想好怎么對夏雪衡,雖然,她是那一個女人的侄女,但畢竟,當年那一件事,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君澤哥哥……”
夏雪衡想要靠近,但步伐,反而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
“來人,送皇后回宮。”
“君澤哥哥……”
夏雪衡不知道,一個人,為什么可以翻臉無情的這么快。這讓她不禁開始懷疑,面前的人,真的有愛過她么?
“君澤哥哥,衡兒這幾日,身體有些不適,你讓楚神醫替我把把脈,好么?”在身后的太監上前來的時候,夏雪衡低下頭,輕輕地對著莊君澤說道。
莊君澤聞言,自夏雪衡步入亭子后,第二次望向她。
夏雪衡在那一道審視的目光下,忍著后退的沖動,再次道,“君澤哥哥,衡兒是真的身體有些不適。”
“北堂帝,在下看,皇后是真的病了,就讓在下為皇后把把脈吧。”
就在莊君澤要開口之際,秦楚先一步啟聲,淺笑著說道,并且,站起身,對著夏雪衡緩緩一笑。
夏雪衡再望了一眼亭子內的男子,轉身,如來時般,緩步離去,帶走了一身的傷心。
秦楚對著莊君澤拱了拱手,跟著夏雪衡離去。
莊君澤望著那一襲背影,神情中,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夏雪衡帶路,但去的,并不是皇后的寢宮,而是冷宮。
秦楚笑著跟著,似是早就料到了。
進入冷宮內,夏雪衡揮手,讓身后的宮女太監都退下,對著秦楚道,“楚神醫,本宮請你來,并不是為本宮把脈,而是想請你醫治本宮姑姑的手腕。”
秦楚環視一周,沒有想到,宮內,竟還有如此簡陋的屋子,就和破廟沒什么兩樣,不,應該勉強強于破廟吧。
蕭太后看到秦楚的到來,讓夏雪衡離去。
夏雪衡心中詫異,但在蕭太后的眼神下,還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冷宮,離去前,天真的道,“姑姑,衡兒一定會想辦法讓君澤哥哥接你離開冷宮的。”
蕭太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簡陋的冷宮,片刻間,只剩下秦楚和蕭太后兩個人。
秦楚笑著望向蕭太后,道,“太后,需要在下為你接骨么?”
蕭太后將手伸向秦楚。
秦楚一會兒的時間,便將蕭太后被莊君澤折斷的手腕,接了回去。
蕭太后動了動手,笑道,“不愧為楚神醫,醫術果然高超。”說著,停頓了一下,語氣徒然一轉,道,“莊君澤身上的苗毒,也是楚神醫解的?”
秦楚微微一怔,莊君澤身上的苗毒,她不過是控制住了而已,并沒有解開。
而秦楚這一怔的時間,蕭太后只當秦楚是緘默了,眼中,閃過一抹恨意,道,“楚神醫,本宮讓你來此,除了想讓你替本宮接骨外,本宮還希望你能幫本宮一個忙。”
“在下為何要幫蕭太后你呢?”秦楚看著面前雖然淪落冷宮,但卻絲毫不減那股尊貴氣質的女子,笑著反問。
“因為,本宮手中,有楚神醫與南寧國串通,對付北堂國的證據。”
“什么?”
聞言,秦楚止不住的詫異。
“讓南寧國的兵馬進入北堂國,這是楚神醫當初提的建議吧?”
“是又如何?”
“如此做,對北堂國的危害有多大,相信不用本宮說,楚神醫也知道。”
“在下當然知道,但是,成大事者,總是需要冒險的,太后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富貴險中求么?”
“本宮不管這些,本宮只知道,這一建議,既然是楚神醫你提的,那么,此刻若是有一份楚神醫和南寧國私通的證據,會如何呢?”
秦楚面色驀然一變,道,“你偽造證據,陷害我!”
“那又如何?”
蕭太后冷冷一笑,“如今,我手中,就有這樣一份證據,若是楚神醫不愿幫本宮這一個忙,那么,這一份證據,很快就會出現在莊君澤的御書房中。”
“你……”秦楚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楚神醫,本宮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考慮考慮。”蕭太后望著面前之人,神情中,已是肯定了結果。
果然,不出蕭太后所料,面前之人,受她威脅,點頭,答應幫她。
“蕭太后,你說吧,要在下幫你什么?”
“本宮要你親自送一封信函,到都城外三十里地的杳徑山上。只要信函到了那里,那里的人,自然會將那一份證據給你。”
“好。”
“不過,你一定要一個人去。”
“那樣一份證據,蕭太后以為在下會讓多一個人知道么?”
蕭太后聞言,笑著了。
出了冷宮,一門之隔,門內門外的兩個人,都笑了。
蕭太后是冷笑,她看得出來,莊君澤很是看重剛才那一個人,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她敢肯定,若是剛才那一個人去了杳徑山,莊君澤一定會去的,到時候,杳徑山便是莊君澤的葬身之地。
秦楚則是嗤笑,當初,她敢直接說出那樣的話來,當然是考慮了一切的可能的,蕭太后,她以為她真的是受了她的威脅么?后宮的女人不簡單,尤其是像蕭太后這樣,坐到高高在上位置的女人,更不簡單。但是,一旦安逸慣了,人的智商,總是會退化的。
杳徑山,一座距離北堂國國都,約有三十里路的山。山上,早在多年前,便聚集了一幫山賊,這幫山賊,與別的山賊有些不一樣,他們,從不傷人,打劫,也只是打劫那些為富不仁的富商,所以,朝廷對他們的鎮壓,并沒有那么的嚴格,盡管,他們離國都,不遠。
秦楚一襲白衣,衣袖下,揣著那一份蕭太后讓她送來的信函,站在了杳徑山的山腳下。
一名年約四十歲的中年人,帶著幾個手下,皺眉打量著出現在山腳下的人,惡聲惡氣的問道,“你是什么人?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么?竟然敢站在這里,不想活了?”
秦楚微微一笑,道,“在下奉命前來送一封信函。”
“什么信函?”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信函。”
“誰讓你送來的?”
“北堂國最尊貴的那一個女人。”
中年人眼中劃過一道異光,再次打量起秦楚來。這一次,和剛開始時的打量不一樣,帶著審視的光芒,半響,道,“請隨我來。”
“有勞大叔了。”
秦楚溫文有禮的對著中年人道。
中年人沒有說話,帶著秦楚上山去。
皇宮、御書房。
莊君澤望著宮外送進來的信函,慢慢的皺起了眉,修長的手指,指尖,落在了信函上的杳徑山三個字上。
心中,有些惱怒秦楚擅自出宮,又有些擔心她的安全。
他當然知道,杳徑山和蕭太后脫不了干系,因為,朝廷幾次欲要派兵消滅那些山賊,都是蕭太后從中阻攔。
他也知道,蕭太后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背后,自然是有一股勢力的。皇宮中,也有著她暗藏的人,那些人,他早已知道的十之八九,但是,他要除去,就要百分之一百的除去。因為,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起身,莊君澤獨自一個人,向著宮外而去。
杳徑山。
秦楚在杳徑山為首之人看了她送去的信函后,就被當做人質,關押在了柴房。
望著簡陋的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的柴房,秦楚抱怨的踹門,讓門外把守的人,帶她去見剛才見過的杳徑山的首領。
廳內。
秦楚一臉的惱怒,對著為首之人道,“在下送信函來,蕭太后說,只要在下將信函送到了,你們便會把證據給我的,現在,你們怎么可以出爾反爾?”
為首之人嘲笑的看著面前天真的人,道,“那所謂的證據……”不過是子虛烏有,欺騙你這愚蠢之人罷了……
“我知道,那所謂的證據,就在你們手中。”
秦楚有意無意的打斷了為首之人的話,一臉懇求的道,“你們把證據給我吧,若是那證據落到北堂帝手中,我害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為了彰顯自己心中的恐懼,秦楚還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為首之人不屑的看著面前貪生怕死之人,“那所謂的證據……”
“你們要怎么才肯給我?”
又一次,秦楚適時的打斷了為首之人的話,看她的神色,實在讓人難以找出一絲有意為之之嫌。
“你別老是打斷我的話,我告訴你……”
“我幫你們。”
秦楚望著為首之人,神色中像是下了某種艱難的決定,道,“我幫你們,北堂帝將蕭太后打入冷宮,在下知道,蕭太后一定會對付北堂帝,若是你們肯將證據給我,我可以幫你們。”
為首之人不屑的打量著面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半響,緩緩地道,“你有什么辦法可以幫我們?”
“北堂帝武功高強,就算聯合你們整個山寨的人,也不定是他的對手。但是,我會醫術,我可以下毒。”
為首之人想起了信函中的內容。信函中說,面前之人,可以將北堂帝莊君澤引來。信函中還說,他們可以利用她來威脅莊君澤。既然這樣,那么,面前這個人在莊君澤的心中,一定是有分量的。可是,她現在卻貪生怕死的反過來對付莊君澤,這不由得讓他越發看不起面前之人,但是,面上卻是笑著道,“既然這樣,那么,你便與我們一起對付莊君澤吧,若是莊君澤死了,那么,那些證據,自然也就沒有什么用了。”話語說到這里,語氣,徒然一轉,接著道,“若是你敢欺騙我們,那么,那些證據,便會出現在莊君澤的御書房中。”
秦楚略微低下頭,身體顫抖,一幅深深被威脅的害怕樣子。但沒有人知道,她低垂的眼底,閃過的,卻是狡黠的冷光。
那一封信函,她雖然沒有打開,但里面的內容,卻也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她知道,莊君澤,一定會來的。
不過,她倒從來沒有想過,莊君澤來,是因為自己。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她知道,莊君澤一旦來這里,出了事,那么,蕭太后宮內的那些人,一定會第一時間全部站出來支持蕭太后。到那時,越快站出來、擁護的越徹底的人,自然越會受到蕭太后的賞識。而到時候,莊君澤才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蕭太后不知,她這一招一出,已是滿盤皆輸!
終還是太過沉不住氣了!
然,秦楚不知,蕭太后如此做,并不是因為太沉不住氣了,而是因為莊君澤對付她,并不是因為她有什么地方威脅到了他,而是他恨她。那一股狠,已然將她逼上了絕路,使得她只能孤注一擲,博上一博!
一群不像山賊的山賊,一個充滿了詭異的山寨,處處布滿了陷阱,透著殺機,靜等著那一個人的自投羅網。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忽然,秦楚佯裝不舒服,站起身,說是想要去一趟茅房。
待秦楚離開大廳后,之前帶著秦楚上山來的那一個中年人,微微忖思了一下,對著為首之人道,“當家,要不要派人跟著他?”
為首之人不屑的看了一眼離去之人的背影,嗤笑道,“他此刻借故離開,不過是不愿和莊君澤正面對上而已,這樣一個貪生怕死、又沒有膽量的人,沒必要將精力放在監視他身上,我們現在要集中精神對付的,是即將到來的莊君澤。”
中年人心中,不知道為何,竟隱隱有著一股不安。目光,緩緩地落向空蕩蕩的廳外,那一個人,當真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么?當他負手站在山下的時候,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好了,讓弟兄們都去準備吧。”
為首之人打斷中年人的思緒,抬步,向著廳外而去。
中年人暫且壓下心底的不安,也出廳,去吩咐其他人的準備。
秦楚緩步走在這個詭異的山寨中,她發現,山寨內的每一個人,上至廳內的那一個首領,下至隨便一個下人,都暗藏著武功。
這里,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山寨而已!
“喂,你是誰?”
有人,看到有陌生人在山寨內隨意行走,不由得上前來,問道。
秦楚對著來人微微一笑,道,“在下是你們首領的客人,在下在找茅房,只是山寨太大,一直未曾找到。”
來人看著面前之人的笑容,竟有一種炫目的感覺,明明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臉,但那一雙眼睛,卻燦若星辰,讓人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深陷進去,略有些結結巴巴的道,“茅房就在……那……那邊……”
“謝謝這位大哥了。”
秦楚對著來人道謝,從容的從來人身旁經過,向著前方走去。
來人呆愣在原地,不知為何,剛才那一個人說的話,竟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般,讓他不由自主的就深深地相信了。
莊君澤獨自一個人來到杳徑山,一是因為收到的那一封信函中,明確要他一個人前來,二是因為一個小小的杳徑山,他還不看在眼里。
一襲白衣,在身后落下一道優美的弧度,莊君澤在一個中年人的帶領下,翩然上山,片刻的時間,便立在了山寨的大廳之中。
山寨內為首之人打量著面前的帝王,冷冷一笑,“北堂帝倒當真敢一個人前來。”
“人呢?”
莊君澤目光環視一周,并沒有見到那一個他想要見到的人。
為首之人止不住好奇,“那一個貪生怕死之人,不知道到底哪里令北堂帝如此的看重?”在他眼中,那一個人,簡直是一無是處!
“這與你無關,我要見到她。”
為首之人沉默了一下,道,“北堂帝,我們也不想為難你,只要你立下詔書,轉位與皇后腹中的孩子,那么,你自然可以安然的下山去,并且可以帶走你要的人,否則……”
“否則如何?”
莊君澤淡笑面前這一群不自量力的人,一個小小的殺手門派,就能殺得了他么?還有就是,夏雪衡何時懷有孩子了?蕭太后,那一個女人……
秦楚在山寨中轉悠,逢人就問茅房在哪里,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個人給她指過路了,但是,她就是找不到。
一圈下來,秦楚已經將整個山寨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廳內。
為首之人見莊君澤不合作,眼中閃過一絲殺氣,手中的茶盞,毫無征兆的砰然落地,瞬間,只見大廳,已被數十人包圍的水泄不通!
“北堂帝,你怎么也想不到,這里,并不是一個山寨,而是一個殺手門派吧?”
莊君澤不說話。
“當年,蕭太后要對付朝中反對她的人,但是,她又不好直接出手,于是,就暗中培養了我們這一群人,當年,朝中那些離奇死亡的大臣,都是我們殺的,你以為,你一個人到了這里,還能安然離開么?”
“我要見那一個人。”
莊君澤絲毫未將面前的威脅看在眼里。
為首的人自然也看出來了,面上閃過一抹惱怒,“你……”
“人到底在哪里?”莊君澤又一次問道。
“北堂帝,你想不到吧,你此刻那么想見的那一個人,他早就背叛了你,他已經站在了我們這一邊。”
“是么?”
“當北堂帝奄奄一息的時候,相信他就不會那么膽小,就會出來見你一面了。”
“是么?”
“你……”面前,明明趨于弱勢一方的人,卻無形中帶給了為首之人一股迫人的壓力,讓他恍然有一種他才是弱勢一方的錯覺。
“來人,將北堂帝拿下,生死不論!”
為首之人,一瞬間,竟無法再與面前之人對視下去,冷酷的對著廳外的人吩咐道。
霎時,只見一行人,涌入廳中,將莊君澤密不透風的圍住。
莊君澤冷眼相看。
所有的人,默契般的攻向莊君澤。
莊君澤身形一晃,在眾多雙眼睛下,徒然消失不見。
眾人一時間撲了一個空,目光環視,不敢相信一個人,竟可以這樣憑空消失不見。
為首之人也不停地在廳內環視著,忽然,右手飛離了身體,疼痛,瞬間蔓延過他的全身。他不可置信的向后望去,只見那一襲消失不見的白衣,翩翩然立著,身形不動。
廳內的眾人,看著半空中迎面而來的那一只血手臂,腳步,不約而同的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至退到了門邊,身體微顫。
“對付你們一行人,真是臟了我的手。”
莊君澤淡淡的看著面前的一行人,在他眼中,他們已經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具毫無生氣的尸體了。
為首之人左手握劍,先一步向著莊君澤攻擊而去,并且再次喚道,“兄弟們,上,只要殺了莊君澤,榮華富貴有我們享受的。”
眾人在金錢的誘惑下,后退的步伐,轉為了上前。
之前帶著秦楚上山來、之后又帶著莊君澤上山來的那一個中年人,在這期間,悄悄地離開了大廳,向外而去。
山上的斷崖一面。
秦楚一襲白衣,找了一塊干凈一點的石頭,席地而坐。
中年人尋找而來。
秦楚淺笑著回頭望去,和善的喚道,“大叔。”
中年人看著面前之人面上那一抹淡然從容的笑,終于知道,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他的偽裝。只是,他演的太好,連他當時都沒有察覺出來。
“大叔,你留在這里多久了?”
秦楚對著第一個找上來的中年人問道。
“二十年了。”
“這么久了啊!”聞言,秦楚輕輕地嘆息一聲,悠悠的道,“原本,我還想讓大叔你盡快離去,好留住一條命的,但是,你既然呆了這么久了,那么,雙手,定然已經染滿了鮮血……”
“你早就算到了現在的一切?”
“不算早,只是算好了一切,才來的。”他們,輸就輸在太過自信,太小看莊君澤了,那樣一個人,豈是他們這群人可以對付的?
“你到底是誰?”
“一名治病救人的大夫而已。”
“不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與像不像,沒有關系。”
中年人第三次打量起面前的人,與前兩次不一樣,這一次,他仿佛是要將她整個人看透,但是,她將自己掩藏的太深,就連閱人無數的他,也看不出絲毫來。
“我已是老命一條,死與不死,對我而言,都已經無所謂了,但是,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可以么?”
“這對我我有什么好處?”
“你不是說,你是大夫么?大夫治病救人,是醫者本分。”
“可是,救一個染滿鮮血的人,是大夫的過錯。”
“若是那一個人今后再沒有能力傷害人呢?”
秦楚望著面前的中年人,中年人也望著秦楚,四目相對,秦楚緩緩地笑了,道,“可以,但是,待會你要否定我給你們藥物,對付莊君澤一事。”
“成交!”
大廳內。
盡管面前的這些人,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并且,一起聯手,但也根本不是莊君澤一個人的對手。
山寨中為首的那一個人,看著自己的兄弟,一個個都倒了下去,心中惱恨,不動聲色的推導了桌子上的茶壺。
茶水,霎時沿著桌子滑落。
無色無味的氣體,在廳內,無聲無息的散發開來。
莊君澤狠絕的一招,直接奪去了廳內剩余十多個人的性命,凌厲的一眼,望向唯一僅存在那一個為首之人。
為首之人不斷地后退著,直至退出了大廳,快速的往外跑去。
莊君澤不緊不慢的跟著。
為首之人逃跑過程中,往后望去,只覺得身后漫步而來之人,恍若地獄而來的奪命使者,讓人不寒,而顫。
莊君澤一個輕松的躍身,便立在了那一個為首之人前方。
為首之人頓時急急停下腳步。
“她到底在哪里?”
一路而來,莊君澤并沒有發現秦楚的身影,不由得最后一次對著面前之人問道,眼底,有著濃重的殺氣。
“莊君澤,沒想到你也會這么看重一個人,不過,她確實背叛了你,你此刻不覺得渾身無力么?”算算廳內那一壺茶水推翻到現在的時間,為首之人慢慢的鎮定下來。
莊君澤微微皺了皺眉。
“那一個人,他給了我們毒藥對付你,莊君澤,這是你想不到的吧?”為首之人一手緊緊地捂著不斷滴血的傷口,一手不動聲色的提著手中的劍。他因該按照那一封信函中的話去做,拿那一個人來做威脅的。只是,他當時,真的一點也不相信,一向冷血無情的莊君澤,會這么的看中一個人而已。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么?”
淡淡的聲音,讓人絲毫聽不出情緒。
“莊君澤,不管你信不信,今天,你的命,注定要留在這里了。”說著,為首之人出以不意的一劍,直直向著莊君澤而去。
莊君澤不動。
為首之人心中暗自一喜,只當是藥性已經完全發作了,然,當他的劍穿透那一個人身體的時候,只見那一個人,忽的化為了一縷白煙,消失不見。
“莊君澤,你有本事就不要躲躲藏藏的……”
為首之人大聲的喝道,目光,不斷的環視,又時不時疑神疑鬼的驀然回頭,心中害怕著那一個人,會再一次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背后。但是,沒有,那一個人,就好像突然在空氣中蒸發了一樣。
明明已經中毒,明明已經內力全失,怎么還能夠運功呢?
為首之人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可能上當受騙了,然,此刻意識到,已然晚了。
半空中的莊君澤低頭,冷漠的望著地上如無頭蒼蠅似的亂轉的人。
中年人,在這個時候,挾持著秦楚出現,沉聲對著為首之人道,“當家,當初我說用這個人身上搜出來的迷藥,你偏不用,硬要用小弟帶回來的軟骨散,現在可好……”
“什么?”
為首之人根本聽不懂中年人在說什么,而此時此刻,他也不想懂,因為,在看到秦楚的那一刻,他只想著怎么用秦楚來威脅莊君澤。
于是,手中的劍,向著秦楚而去,意在架住秦楚。
這時,一道白光,倏然落下,只見前一刻還活生生說話的人,此刻已經一分為二,血腥味,霎時彌漫開來。
中年人和秦楚,一時間,都猛然向著頭頂望去。
秦楚眼中閃過一抹差異。
中年人架在秦楚頸脖上的劍,頓時緊了一分,威脅道,“莊君澤,若是你想我手中的人沒事,你就放我離開。”
“你走啊!”
莊君澤淺淺一笑,沒有阻攔。
中年人挾持著秦楚,且行且退,忽然,腳不知怎么的,踩到了一塊小石子,整個人絆了一跤,劍,微微脫離了秦楚的頸脖。
秦楚趁機從中年人的挾持中逃脫出來。
莊君澤抓住機會,一掌,凌空向著中年人襲去。
中年人武功不賴,險險的閃過,期間,用力的一掌,襲向猝不及防的秦楚。
秦楚霎時整個人向著地上跌去,并且,因為是斜坡的關系,人,無法控制的一路向下滾去。
莊君澤不容細想,緊追著那一襲白衣而去。
中年人趁機向著莊君澤出手。
山坡的下方,是一小段平路,平路之后,赫然就是秦楚之前落座過的那一處斷崖。
莊君澤原本可以拉住秦楚,但是,中年人的突然襲擊,讓他不得不先出手,將他解決掉,待再回過頭來時,只見秦楚已經向著那一處斷崖跌去。
千鈞一發之際,莊君澤拉住了秦楚的手腕,但,剛一使力之時,渾身僅存的那一絲力氣,忽的被抽走,整個人,最后反倒被秦楚帶了下去。
火光電石間,秦楚一手緊緊地扣著住了懸崖的邊緣,一手,緊緊地抓住了莊君澤手。只見,兩個人,霎時懸掛在了懸崖上,風過處,揚起兩人各自的衣袂,翩飛舞動,仿佛一只隨時有可能斷線的風箏。
“北堂帝,抓住我的手,別松開。”
秦楚緊緊地抓著莊君澤的手,對著莊君澤說道。
莊君澤抬起頭來,深諳的眼眸中,有著點點笑意,道,“我如果不放手,就會將你一道帶下去,如此,你還要我不放手么?”
“你說呢?”
秦楚回以一笑,越發拉緊了莊君澤的手,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莊君澤望著那兩只緊緊地交握在一起的手,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閃而過,之前對面前之人的懷疑,忽的消失不見。
“北堂帝,我的衣袖下,有解百毒的藥,你先取出,服下。”點點沙石,從懸崖上滾下來,落入崖底,毫無聲響。
莊君澤使出一分力氣,垂與身側的手,向著秦楚的衣袖摸去。
“喂,別亂摸。”
秦楚微微皺了皺眉,惱聲道,“藥在衣袖中,又不是在我的手臂上。”
“我只是覺得楚神醫你的手,太過纖細白皙了,想看看而已。”莊君澤絲毫沒有自覺,手,握住秦楚的手腕。
秦楚拉著莊君澤的手,猛然一松,又旋即握緊,威脅道,“你若再亂摸,我可就松手了。”
莊君澤知道秦楚生氣了,便不再逗弄她,從她的衣袖下取出一只瓷瓶,訊問后,服下,待恢復了一絲力氣,一個躍身,躍上了懸崖。
沒有了莊君澤的重力,秦楚驀然松了一口氣。抬頭,將剛才拽著莊君澤的那一只手,向著崖上的莊君澤伸去。
莊君澤沒有伸手拉,而是蹲下身,好整以暇的望著下面之人的眼睛。忽的道,“我可以相信你么?”
“這個問題,該問北堂帝你自己,而不是問我。”秦楚聞言,淺淺而笑。
莊君澤望著秦楚,這個問題,似是讓他很難決定,道,“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你。”
“北堂帝,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北堂帝不信在下,那么,此刻,便請北堂帝轉身離開。如若不然,就請北堂帝將在下拉上去。”
“你為什么會突然來這里?”莊君澤沒有動,再問。
“北堂帝既然將蕭太后打入了冷宮,那么,蕭太后背后的勢力,決不可留。”
“朕既然將她打入冷宮,自然是有把握除去她的勢力的。”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北堂帝,你可以確定,你能完完全全的剔除了蕭太后的勢力么?”莊君澤可以將蕭太后的勢力除去個百分之九十九,這一點,秦楚完全相信,但要百分之百一百,那就不容易了。
“你來此,為的是我?”
“當日,在下既然跟隨北堂帝你回北堂國,那么,今日所作的一切,自然是為了北堂帝你了。只是,在下信任北堂帝,北堂帝卻不曾信任在下。”
“我可以相信你么?”
話語,繞了半天,最終,又繞回到了同一個問題上。
“北堂帝,這是一場賭,你愿意下注么?”秦楚抬眸望著莊君澤的眼睛,這一場賭,愿意下注么?
下了,便是一無所有!
“這世間,還沒有什么賭,是朕不敢下注的。”就算是為了剛才那交握的手,這一場賭,他愿意下注。
在那一雙眼睛下,莊君澤猛然將秦楚拉了上來。
然他不知,這一拉,他注定輸了!
秦楚雙足踩到地面之時,忍不住微微的喘息了一下,剛才,她又何嘗不是在賭,所幸,她賭贏了。
而面前所有的一切,為的,不過就是取得莊君澤的信任二字。
“蕭太后想利用在下將北堂帝你引來此地,再對付北堂帝你,而她,則可以在宮內趁機謀權,她既然有如此自信,那何不妨讓她自己將擁護自己的人,都聚集、暴露出來呢?到時候,北堂帝你,就可以輕輕松松的將他們一網打盡。”
莊君澤望著秦楚,緩緩地笑了,不可否認,她說的,正是他會前來這里的一個原因,而另一個原因,她卻沒有說,那就是……“你難道沒有想過,我是因為擔心你才來的么?”
“北堂帝,說笑了!”
莊君澤聞言,笑了,沒有再說什么。
宮內,等著莊君澤回去的,正是一場宮變,為首的人,是蕭太后,擁護她的大臣,雖說不算太多,卻也占了朝中大臣的三分之一。其中的個別人,是誰也不曾想到的。
然,一切,在莊君澤回宮的那一刻,注定了失敗!
僅僅一天的時間,北堂國的朝堂上,重新洗牌!
第二日。
莊君澤親自送秦楚出城。
城門口。
秦楚對著莊君澤道,“北堂帝,由在下親自出使南寧國,定確保南寧國進入北堂國的兵力,不會對北堂國造成威脅,你等著我的消息!”
莊君澤面上帶著亙古不變的笑容,望著秦楚,道,“我相信你,我等著你回來。”當那相信二字說出口的時候,就注定了莊君澤在這一場賭上,將會輸得徹徹底底!
今日,最真心的信任,換來他日,最徹底的背叛!
屆時,大火蔓延整個北堂國的皇宮,染紅半邊天空,又該如何?
秦楚與云袖知一道向著南寧國而去,一路上,兩人偶爾有說有笑,相處尚算和諧,但在四國交界處時,秦楚卻突然消失不見了,任云袖知如何派人尋找,就是找不到她的身影。
東華國的邊境,一座人來人往的酒樓內。
二樓的一間雅間。
秦楚推門而進,一眼便望見了站在窗邊的那一襲如雪白發,于是,反手關了房門,快步的便走上前去,笑著喚道,“洛華。”
封洛華緩緩地轉過身來,在看到秦楚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一刻,才驀然發現,自己,竟是那么的想她,盡管分開才短短的幾天時間,“小姐。”
秦楚看著封洛華,四目相對,笑意,不知不覺間便盈上了臉龐,問道,“洛華,南寧帝是如何說的?”
“南寧帝說,只要小姐能找到那一個人,帶去給他,他自然不會與東華國交戰,并且,會助西越國奪下北堂國。”
那一日,秦楚讓封洛華前往南寧國,去見古修蒼,一是為了平息南寧國與東華國一觸即發的戰事,二是想利用南寧國,助西越國拿下北堂國。
一切,看似不可能實現,但是,一個人,卻可以使這一切,都變得輕而易舉起來。
那就是仲博雅!
她讓封洛華告訴古修蒼,只要他答應她的條件,她會將仲博雅的尸體,帶去給他,并且,她還告訴他,她可以很容易的找到仲博雅的尸體!
她與仲博雅來自一個地方,古修蒼,他如何能不信呢?
現在,要做的,就是前往東華國,以最快的時間,找到仲博雅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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