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秦楚和封洛華兩個人,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進入冰室的方法。秦楚不由得有些懊惱,這時,地面,毫無征兆的猛烈震蕩了一下,就好像是地震一般。
“小姐,小心!”
封洛華眼疾手快的將秦楚往自己這邊一拽。
秦楚觸不及防,整個人撞入了封洛華的懷中,再回頭,向著自己剛才所站的那一個地方望去,只見,那一個地方的頭頂,因為剛才那一震蕩,猛然掉下來一大塊寒冰,砸在地上,碎裂了一地。
“小姐,這里已經不安全了,我們要趕快離開這里。”
封洛華在那一震蕩過后,環視四周,微微皺了皺眉,對著秦楚說道。
秦楚側頭,怔怔的望著冰室冰棺內的那一襲紅衣,此刻,她還不確定那一個人是不是仲博雅,所以,她無法將她一個人丟在這里,任由坍塌的冰塊,將她掩埋。
“小姐……”
“不,我們要帶那一個人一起走!”
秦楚態度堅決,盡管,她知道,此刻,在這里多呆一會兒工夫,他們的危險,就會多一分。
封洛華看著秦楚,沉默了一會,道,“小姐,你且退后。”
秦楚聞言,望向封洛華,點了點頭。
封洛華慢慢的呼吸了一口氣,運足了十成內力的一掌,擊向面前冰室的冰墻。
整個冰室,霎時劇烈的震蕩了一下。
封洛華止不住倒退了兩步,地面上,劃出兩道淺淺的痕跡。
“洛華,你沒事吧?”秦楚看得出來,這里面的冰塊,都是千年寒冰,堅硬無比,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打破的。
封洛華搖了搖頭,再行運力。
如此反反復復四五次后,冰墻的一面,轟然倒塌。
秦楚心中,倏然一喜,快步的進入冰室內。
只見,冰室冰棺內安然沉睡之人。
一襲如火的紅衣,身形纖細不及一握,肌膚瑩白如雪如玉,長發細致烏黑勝緞,五官精美無暇絕倫,用沉魚落雁、傾國傾城來形容,亦絲毫不為過。
她,就是仲博雅么?
秦楚站在冰棺旁,居高臨下的靜靜望著冰棺中的人,這一刻,太過專注的她,沒有發現,自己手腕上的水晶,已經不再發出光芒。
“小姐,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封洛華進入冰室內,運內力,將冰棺打開,并且,將里面的人,抱了出來。
秦楚對著封若華點了點頭,與抱起紅衣女子的封洛華,一道出冰室,選了面前唯一一條可以走的密道,快步的離去。
但聽,身后的寒冰世界,轟隆聲大作,碎冰塊橫飛,寒氣,如海浪,席卷而來。
就在剛才秦楚和封洛華兩個人所站的冰室的下面,一間安靜的冰室內。
一襲華麗宮裝的棠貴妃,淺笑著望著自己面前,那一個剛剛被自己打開的機關,片刻,再伸手,將原本開著的那二個機關,關了回去。回身,緩緩地向著冰床上沉睡的紅衣女子走去,而后,輕輕地在冰冷的冰床床沿,坐了下來。
“姐姐,一個人躺在這里,孤單么?妹妹我,又來看你了!”
棠貴妃的手,輕輕地撫上冰床上沉睡之人的臉,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姐姐,你恨我么?”
當年,冰床上沉睡之人,幾次三番的救了她,并且,與她姐妹相稱。可是,她卻背著她,無法自拔的愛上了她的丈夫,也就是此刻的東華帝……秦皓軒。之后,更是狠絕的設計秦皓軒親手殺了她。
“姐姐,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我太愛他了而已。姐姐,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尋常的事么?更何況,他是一個帝王。姐姐,我從未曾想過要代替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我只是想要站在他的身邊,偶爾看他一眼而已,可是,為什么他連這樣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那一年,秦皓軒最為器重的一個部下,看中了她,想要迎娶她為妻,于是,秦皓軒便親自詢問當時已經和仲博雅結拜為姐妹的她,是否愿意下嫁。
當時,太過突然了,她毫無準備,她不答應,而他,卻再三的問她,是否已有其他喜歡的男子,若有,只要她說出來,他一定會讓那一個男子,前來下聘,娶她。
那一刻,她望著他關切的眼眸,明知道不可以,卻還是情不自禁的道出了心中掩藏極深的愛戀。她告訴他,她不要名分,不會和仲博雅爭愛,只希望能夠留在他的身邊,足以。可是,那么渺小的期盼,卻換來他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并且,第二天便傳出了他將她許配給他那一個部下的命令。
棠貴妃深深地閉了閉眼,一切,都是他逼她的!
“姐姐,你知道么,你當年生下的那一個孩子,他還沒有死。他的眼睛,竟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如今,他回來了,他回來找你了。”
當年那一個孩子,棠貴妃并沒有親眼見到過,但是,那一雙眼睛,絕不會錯的!
“姐姐,原本,我是想要殺了他的,但是,我轉念一想,秦皓軒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那一個孩子呢,于是,我就突然改變了主意……”
月明星稀,山籠寒霧。
遠離皇陵的一座小山坡南面,一不起眼的小山洞內,緩緩鉆出來兩抹身影。
秦楚鉆出山洞后,拍了拍身上厚重的塵土,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兩下,吐盡密道中吸食的濕穢之氣,再轉身,拍了拍封洛華懷中紅衣女子身上的灰塵,與封若華相視一笑,大有劫后余生的之慶幸。
“洛華,你說,那里面的冰室,為什么會突然倒塌?”這一刻,回想起當時身后傳來的震耳欲聾的坍塌聲,秦楚都還覺得有些后怕。
封若華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倒塌。
“洛華,你說,她就是仲博雅么?”秦楚見封若華搖頭,便不再在前一個問題上多深究,低頭,借著天際明亮的月光,靜靜地打量著封若華懷中的紅衣女子。直覺的,她覺得她可能不是。因為,她的眉宇眼梢,帶著的,是柔弱,是嫵媚,和仲博雅給人的氣質,完全不同。
封若華再次搖頭,道,“我并沒有看到過仲博雅的畫像。”
秦楚聞言,不由得微微沉思。她看得出來,秦皓軒很愛仲博雅,那么,皇宮之中,為何會沒有一張仲博雅的畫像呢?她上一次倒是在祁千昕那里看到過仲博雅的畫像,但是,那只是一個背影而已。
“小姐,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吧。”
封若華環視一周,再望了一眼懷中的女子,對著秦楚說道。
秦楚頷首,兩個人,快步的離去。
東華國,顯然已經不適合再停留,秦楚和封若華買了一輛馬車,連夜向著南寧國的方向而去。
馬車內。
秦楚細心的為紅衣女子把脈,她發現,紅衣女子一息尚存,并且,還是一個處子,那么,她自然不可能是仲博雅了。只是,她怎么會被活生生冰封在冰棺中呢?她到底是誰?
一連串的疑惑,讓秦楚一時間百思不得其解!
秦楚起身,伸手,撩起車簾,緩緩地步出馬車,與車外趕馬車的封若華,并排而坐,對著蒙蒙亮的天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小姐,不如我們再回去……”
封若華看著嘆氣的秦楚,不由得慢下了車速,對著秦楚說道。
秦楚輕輕地搖了搖頭,此次,在皇陵中鬧出這么大的動靜,相信東華帝秦皓軒一定會派重兵把守皇陵的,他們此刻若再回去,定然危險。
“小姐……”
“洛華,算了,我再想想,看看有沒有其他什么好的辦法,可以暫時欺騙住南寧帝。”秦楚嘆息過后,側頭,對著封若華微微一笑。
如今,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封若華見秦楚堅決,便沒有再說什么,轉了話題的道,“小姐,一夜未睡,一定累了,先進馬車休息一下吧。”她的眉宇間,縈繞著一層顯而易見的疲憊,讓他微微的心疼。
“不累。”
秦楚笑著搖頭,與其與一個陌生的女人,共處馬車狹小的空間,她倒寧愿呼吸清晨清新的空氣,與封若華并排而坐。
漫漫長途中,秦楚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有感而發,對著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封若華問道,“洛華,你覺不覺得我變了?”
“不管小姐有沒有變,不管小姐怎么變,都是洛華的小姐。”都是他一生要保護、想保護的人……后一句話,封若華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念著。
是的,對他而言,不管身側的人如何的變化,他護她,一生不變。
或許,以前更多的是責任……
但是現在,卻是……
“只是小姐么?”
秦楚聞言,輕悠悠的反問了一句。
身側之人的聲音,很輕很輕,封若華一時間沒有聽得很清楚,不由得側頭,疑惑的問道,“小姐,你剛才說了什么?”
秦楚回望向封若華,張了張嘴,卻半天也沒有說什么。若是她此刻告訴他,她心中,有那么一點點的喜歡他,他會如何?
他會喜歡么?
他心中,可有一點點的她?
還是,他一直只是將她當成了他的小姐?他對她的保護,只是出于秦袁的命令?
還有,她在這里已經成過親了,她的身子……沒有一個男人會不在意這些的,更何況,這里是古代,一個最注重女子貞潔的地方。
秦楚黯然的垂下了眼眸,她發現,自己其實根本配不上身側之人。
“小姐……”
封若華見秦楚久久不語,輕輕地喚道。
秦楚低著頭,看著飛馳而過的地面,眼眶,有些微微泛紅,似是沒有聽到封若華的輕喚。其實,她想要的東西,很少很少,真的很少,可是,即使是那么小,有時候,也是一種奢望。
一時間,并排而坐的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
空氣,陷入了不同尋常的安靜。
但,盡管安靜著,溫暖,依舊存在。
封洛華單手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將帶著溫暖的外衣,輕輕地披在了秦楚的肩膀上,目光,靜靜地望著前方的道路,道,“小姐,清晨的風,冷,莫要著涼了。”
秦楚望著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外衣,微紅的眼眶,越發的紅了,雙手,拽緊了身上的衣服,輕輕地點了點頭。這一份溫暖,她不想失去,真的不想失去。所以,能維持一天是一天。所以,那一份喜歡,那一份有可能會打破這一份溫暖的喜歡,不要說出來。
其實,現在這樣,也不錯。
真的不錯!
安靜的馬車內。
沉睡中的紅衣女子,長長地睫毛,緩緩地顫了顫,隨后,如蝴蝶的羽翼般,一點點、一點點的掀了開來,略帶迷離的目光,淡淡的望著馬車簡陋的車頂,神情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許久許久。
紅衣女子取下發髻上的一根金簪,修長的手指,緩緩地轉動金簪頂部的那一朵梅花。
但見,金簪頂部的那一朵梅花,在轉動了兩三圈后,與簪身分開。
里面,是空心的。
紅衣女子豎起梅花,往手心里面倒了倒。
霎時,只見梅花內,滾出來一顆小小的紅色藥丸,落在了紅衣女子的手心。
紅衣女子微微的掀唇,將藥丸,吞了下去,再將那一朵的梅花,轉回金簪,帶回了發髻。美麗的眼眸,在片刻后,如睜開時一般,緩緩地、緩緩地合了回去,在眼簾處,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片刻間、悄無聲息的發生。若不是帶回去的金簪,位置與之前微微有些不同,恍然會讓人覺得,剛才的一幕,不過是人的錯覺。
秦楚與封若華坐在馬車外,一道趕車。
不知道過了多久。
許是累了,秦楚的頭,不知不覺的微微一側,靠在了封洛華的肩膀上。
封洛華怔了一下,伸出左手,將身側沉睡過去之人,往自己懷中微微擁了擁,順便,將披在她肩膀上的那一件外衣,輕輕地攏了攏,深怕迎面吹來的冷風,將她凍著了。
如果可以,封若華真希望這一路,都不要停,永遠的行駛下去。
可是,希望與現實,總是要分開的。
東華國的一座小城內。
封洛華緩緩地勒住了韁繩,輕輕地搖了搖身側沉睡未醒的秦楚,道,“小姐,我們今夜,先暫且在這間客棧內休息,明天再趕路。”
秦楚一點點的睜開眼睛,腦子里,還有點迷迷糊糊的,弄不清自己才睡了一覺,天怎么就黑了。
“小姐……”
封若華再次喚了喚。
秦楚這時,已經完全的清醒了,對著封若華微微一笑,躍下馬車,向著客棧內走去。
封若華進入車內,將車內,一直沉睡未醒過的紅衣女子,抱了出來,也步入面前的客棧。
“小二,給我們三間客房。”
秦楚對著客棧柜臺、埋首在賬本中的掌柜說道。
掌柜笑著抬起頭來,一臉的親和,歉意道,“這位客官,小店只剩下兩間房間了,你看?”
“兩間?”
秦楚聞言,回頭望向封若華,以及他懷中的紅衣女子。
掌柜順著秦楚的目光望去,心中微微疑惑,笑著道,“客官,兩間客房不是剛剛好么?你一間,他們夫妻一間。”顯然,掌柜將封若華和他懷中的紅衣女子,當成了一對夫妻。
秦楚面色微微一變,道,“誰說他們是夫妻了?”
“你看他們……”
掌柜指著封若華,再指著他懷中的女子,“男才女貌……”
“你這是什么眼力,我看這間客棧,還是趁早換一個眼力好的掌柜比較有前景。”一剎那,秦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聽了掌柜的話后,那么的生氣。惱怒的瞪了瞪掌柜,轉身就往客棧外走去。
封洛華抱著紅衣女子,走進客棧,他沒有聽到秦楚剛才和掌柜之間的對話,也不知道秦楚為何突然生氣,于是,不由得問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換一間客棧,這里不喜歡。”
“小姐……”
“你一直抱著她,難道不累么?”
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弄得封若華一頭霧水。
秦楚也知道是自己無理取鬧了,但是……但是……看著封若華懷中抱著別的女人,她的心中……抬步,快步的出了客棧,向著街道上走去。
封若華緊追而去。
掌柜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忙繞過柜臺,想要將人追回來。但當他步出客棧的時候,早已經沒有了那幾個人身影,不覺得拉著店小二,問道,“小二,難道我的眼力,真的很不好么?”
店小二望著掌柜,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掌柜頓時苦臉,輕輕的嘆氣,“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秦楚在走出客棧的時候,就已經后悔了,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剛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余光,微微向著身后望去,發現封若華一直跟在后面,這才輕輕地松了一口氣。但,在望見封若華懷中的那一襲紅衣時,又慢慢的暗下了神色。
那一個女子,如此的美貌,封若華他,會喜歡她么?
掌柜一眼看到他們,就說他們是夫妻……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秦楚漫無目的的走著,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去什么地方。周身,不知不覺散發出了一絲淡淡的孤寂。
封若華疑惑的看著走在前面的人,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半響,快步的追上去,并肩而行,問道,“小姐,可是剛才那個掌柜說了什么?”
秦楚沒有看封若華,輕輕地搖了搖頭。
“小姐,有什么是不能告訴洛華的么?”封若華感覺到身側之人的不高興,但是,身側之人卻不愿將她心中不高興的原因告訴他,這讓封若華突然覺得,自己離她,其實很遠很遠。
秦楚腳步微微一頓,她可以說,她不喜歡他抱著別的女人么?她可以說她有些喜歡他么?不,她不能說,若是說了,現在的這一份溫暖,有可能就會沒有了。
兩個人,默默無聲的走著。
街道,一條繞過一條。
當秦楚驀然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走回到了之前的那一家客棧門口,月亮,已經高掛天際,繁星,灑滿夜空。
“洛華,天這么黑了!”
秦楚抬頭,怔怔的望著夜空,喃喃的說道。
“恩。”
封若華輕輕的應了一聲。
“洛華,我傻走,你干什么不叫我?”
封若華望著秦楚,沒有說話。
秦楚略微低了低頭,笑了,心中的煩悶,突然間一掃而空,這個傻瓜,他難道不累么?她一直傻走,他就一直傻跟著。
“洛華,是不是我的話,你都聽?”
封若華不知道秦楚為何突然如此問,但還是點了點頭。
“任何話都聽?”秦楚又問了一遍,尤其強調任何兩個字。
封若華還是點頭。
“如果……如果……我讓你不許喜歡上任何人,你也會答應么?”不要喜歡上別人,永遠的陪在她的身邊。
封若華一怔,凝視著秦楚的眼睛,以為秦楚看出了什么。
秦楚也知道,自己的話,有多么的不可理喻,多么的過分,但是,她就是……就是……怎么能要求一個人不許喜歡上任何人呢?封若華,他一定不會答應的吧?看,他都已經不說話了。
“開……開玩笑,我開玩笑的啦,洛華,你該不會當真了吧?”
秦楚一瞬間故作笑容,對著封若華調皮的眨了眨眼睛,轉身,就進入了客棧,但沒有人知道,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她的眼底,黯然一片。
“小姐……”
“洛華,我好累,我們今晚就在這里休息吧。”
秦楚沒有回頭,對著身后叫她的封若華,如此說道。
掌柜看著去而復返的人,連忙步出柜臺,笑著道,“客官,店內剛剛有一個客人退房離開,現在有三間房間。”
“恩,帶我們去。”
秦楚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說不出的疲憊。
掌柜喚來店小二,讓店小二帶秦楚幾人上樓去。
房間內。
封洛華將懷中的紅衣女子,輕輕地放在床榻上,對著秦楚道,“小姐,我去讓店小二準備吃的。”
秦楚點頭,在床沿坐下,撩起紅衣女子的衣袖,再行為她把脈。不知道是她之前把錯脈了還是什么,她感覺到,紅衣女子的脈搏,有些不同尋常的變化。可是,封若華一直抱著她,根本就沒有人接近過她,那會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微微的疑惑。
秦楚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床上的紅衣女子。
夜幕降臨。
秦楚獨自一個人,負手而立,站在窗邊。窗外的月光,靜靜地灑落在她的身上,無形中,透著一股淡淡孤寂。
這時的她,沒有發現,隔壁房間的窗邊,有一抹身影,正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第二天,繼續趕路!
第三天,仍舊是繼續趕路!
第四天……
第五天。
經過連續多日、日夜兼程的趕路,秦楚和封若華兩個人,終于到達了南寧國的國都外。
“洛華,我們今天,先不進城。”
車內的秦楚,伸手,撩開了低垂的車簾,望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城池,對著趕了數日車的封若華說道。
封若華勒住韁繩,微微思忖片刻,道,“小姐,距離都城二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山村,我們先將這一位紅衣姑娘,安置在那里吧。”
秦楚與封若華想到了一塊,笑著點頭,“恩,我們今晚就先去那里。”
安靜的小山村,即使是正午時分,路上的行人,也少得可憐。但那一份寧靜,卻是秦楚一直所渴望的。有時候,她甚至想,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找一個簡樸的小村莊,安安靜靜的過一生。
“小姐,將這位姑娘安置在客棧,不太方便,我看,我們還是在這里買下一間房子,再請一個人回來,照顧她吧。”
秦楚點頭。車內的紅衣女子,一直不醒,所以,他們也沒有辦法知道她是誰,也沒有辦法安置她。看來,只能如此。
小山村的房子,并不貴,秦楚買下一間后,封若華已經花錢雇了一個中年婦人回來,交代一番,一夜,飛快流逝。
第二天。
秦楚和封若華兩個人,一身在北堂國時的裝束,一道并肩進入南寧國的都城內。
“讓開讓開。”
就在秦楚和封洛華走在大街上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道呵斥聲,緊接著,馬車車輪的轉動聲,響徹而起。
封若華眼疾手快的拉著秦楚后退了一步。
馬車,從身側,擦身而過。秦楚余光不經意間,瞥見了車內那一個熟悉的女人,于是,唇角微勾,對著封若華使了一個眼色。
封若華會意,凌空拾起地上的一塊小石子,襲向拉著馬車的駿馬。
但見,駿馬的雙蹄,霎時騰空而起,一聲震天的嘶鳴聲,旋即響徹天空。
馬車,在這一變故下,劇烈的震蕩,倏然停了下來,車內,猛然跌出來一個一襲白衣的女子。
那一白衣女子……
是云袖知的姬妾,柳如梅,秦楚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她對那一個秦楚的傷害,她可是牢記于心呢!
柳如梅怎么也沒有想到,馬車,會突然毫無征兆的劇烈震蕩,并且停下來,害得她一時間猝不及防,狼狽的從馬車內滾了出來,跌在了地上。
“你是怎么趕車的?”
在丫鬟的攙扶下,柳如梅站起身來,對著車夫怒斥道。
車夫怎么也沒有弄明白,為何會有此意外,但,容不得他細想,白衣女子身上的怒火,使得他不得不急忙屈膝而跪,連連的求饒。
丫鬟看著發怒的柳如梅,輕聲的提醒,“夫人,儀貴妃還在宮內等著你……”
柳如梅聞言,暫且熄了怒火,道一聲,“回府再收拾你。”
一小小變故,街道上的行人,在看了熱鬧后,紛紛散去。
秦楚望著那一輛遠去的馬車,似有似無的一笑……
皇宮。
秦楚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回來。
御書房中。
古修蒼望著底下那一個陌生的男子,問道,“人呢?”
秦楚淺淺一笑,道,“人,自然在我手中。”
“你真的將她從東華國帶出來了?”
古修蒼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難以置信,仔細聽,還隱約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顫抖。
秦楚從容的頷首,道,“人,確實已經被我帶出來了,但是,南寧帝你想見她,就必須先答應的條件。”
“朕要先見到人再說。”
“我要南寧帝先答應條件再說。”
四目相對,秦楚緩緩地笑了,絲毫的不退讓。
古修蒼望著秦楚,也不退讓,“朕沒有見到人,如何能相信人已經被你帶出來了?”
“南寧帝,我如何能相信,你若是見到了她,不會強行將她帶走?然后,再否決之前的承諾?”秦楚當然不能退讓,因為,那一個人,根本就不是仲博雅。
古修蒼好奇的打量著面前的人,忽的道,“阿楚,朕真的很想知道,你為何這么幫著阿昕?”
“這是我的事,南寧帝你不需要知道。”
“這出兵對付北堂國,畢竟不是一件小事,阿楚,你不讓朕明白事情的一切,朕如何能放心的答應呢?”
秦楚沉默著,依舊不語。
“阿楚……”
“南寧帝,博雅她,等不了多久了。”
突然,秦楚悠悠的開口,打斷了古修蒼的話。
古修蒼聞言,猛然站了起來,一貫穩重的神色,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擔憂,問道,“怎么一回事?”
秦楚將古修蒼的神色,盡收眼底,忽的笑了,不緊不慢的道,“東華帝將博雅冰封在了冰棺中,這樣才維持住了博雅的一線生命。如今,我將她從冰棺中帶了出來,你說,后果會是如何?”
“你既然知道這一點,當時為何還要將她帶出來。”古修蒼的聲音,倏然加重,他是想見仲博雅,也想將她帶到自己的身邊,但是,和她的性命比起來……
“南寧帝,你忘了,我可以將博雅帶回來的。”
秦楚微微一笑,淡定的道,“我已經找到了那一顆遺失的水晶,只要南寧帝答應我的條件,那么,你看到的,就會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朕可以相信么?”
“南寧帝,你可以將這相信,當做是一個賭。只是,南寧帝,你愿意賭么?”
如果這是一場賭,那么,賭注就是仲博雅,那一個古修蒼心中,愛了二十幾年的女子。
古修蒼靜靜地望著面前的人,半響,不由得輕輕笑了,這一場賭,他自然是無法賭的,因為,那一個女子,從來都是他的軟肋,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損傷,“好,朕答應你的條件了。”
秦楚聞言,心底,忍不住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御書房外。
封若華內力深厚,將御書房內的對話,一字不漏的收入了耳內,即使,他根本沒有有意要去聽。
目光,不由地緩緩望向遠處,腦海中,再一次響起那一日問過那一個人的話:小姐,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因為恨莊君澤,想要對付北堂國,還是因為,你想幫助西越帝?
那一日,她的閃躲,那么的明顯,他如何會看不出來。
她,是喜歡西越帝的吧!
雖然,他并不知道,她為何會喜歡那一個男人!
“洛華,你在想什么?”
秦楚步出御書房,喚了一聲封若華,卻發現,他望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她又喚了一聲,可他依舊毫無反應。
封若華在秦楚的再三輕喚下,慢慢的回過神來,道,“小姐,怎么樣了?”
秦楚笑著點頭,就著剛才的疑惑,再次問道,“洛華,你剛才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我叫了你好幾聲,你也沒有反應?”
“沒有什么。”
封洛華搖頭,顯然不想說。
秦楚看著,眼中,不知不覺劃過一絲似有似無的黯然。
兩個人,其實都想靠近對方,但不知不覺間,卻在一點點的疏遠著,只因,他們都太看重這一份感情了,只因,太過看重,所以深深地害怕!
秦楚緩緩地轉身,向著前方,不緊不慢的走著,余光,不斷地在身側之人的身上流轉,幾次欲要開口的話,在到達喉間的時候,又咽了回去。
封若華也望著秦楚……
一縷風,在這個時候,迎面而來,吹揚起秦楚的一縷發絲,飄蕩在封若華的手心。
封若華感覺到手心傳遞過來的異樣,手,情不自禁的一點點收住。
“哎呀……”
秦楚微微吃痛,猛然停下了腳步。
封若華急忙松開手,擔憂的道,“小姐,你沒事吧?”
秦楚笑著搖頭,問道,“洛華,你干什么突然拉著我的頭發?”
“小姐……”
“恩?”
“小姐,這件事完了,你有什么打算?”
秦楚明顯一怔,話題,似乎轉換的有點快了,半響,才緩緩地回道,“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去找父親真正的死因,給父親報仇么?”
“那給將軍報完仇,小姐有什么打算?”
聞言,秦楚沒有再說話,因為,那之后的事,她沒有想過。
封若華望著秦楚的眼睛,那一雙眼睛中,一點點浮現出來的茫然,忽然讓他有一股莫名的沖動,那一股沖動,一瞬間,竟硬生生壓下了他心中一直以來的那一絲顧忌,道,“小姐,等所有的事完了,我們找一個平靜的地方住下來,可好?”
可好?
話落,封若華平靜的望著秦楚的眼睛,但衣袖下倏然緊握成拳的手,卻泄露了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樣的平靜。
秦楚呆愣了一下,找一個平靜的地方住下來?心底深處的那一抹渴望,被封若華的這一句話,輕而易舉的帶了起來。
莫名的心動,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因為渴望那樣的生活,還是因為封若華話語中的我們二字。
“小姐,若是你不喜歡……”
從秦楚呆愣的神情中,封若華無法判斷,秦楚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答應,還是不答應?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衣袖下的手,越發的緊握。
“喜歡,我喜歡。”
秦楚反應過來后,連忙點頭,深怕封若華收回之前的話,道,“洛華,等這些事完了,我們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到時候,或許我們可以開一間小小的醫館,給人看病,洛華,你說這樣好不好?”
“小姐說怎么樣好,就怎么樣好,一切,聽小姐的。”或許,面前之人心中想的,和自己想的,并不一樣,但是,封若華還是很開心,唇角,緩緩地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她,好像很喜歡那樣的生活,而那樣的生活,是那一個人,永遠也無法給她的。
秦楚這些天來,第一次笑的這么的開心,仿佛前幾日的煩惱,都是自己的庸人自擾,此刻,望著天際的太陽,只覺得是那般的燦爛,那般的溫暖。
“洛華,那我們說好了,等一切都處理好,我們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
“好!”
然,此刻的秦楚和封若華不知道,事事,總是變化無常,從來沒有盡如人意之事。此刻,幻想的越是美好,他日,就越是……
南寧國都城外的小村莊。
一間簡陋的房子內。
一襲紅衣的女子,安靜的躺在簡易的木床上,那華麗的衣袍,與簡陋的房子,格格不入。
長久的安靜中,只見床上的紅衣女子,睫毛,煽動著掀開,美麗的眼眸,帶著異樣的光芒,靜靜地打量著四周,略顯蒼白的紅唇,微微的輕抿。
“姑娘,你醒了!”
一中年婦人,走進房間,看著睜開眼睛的紅衣女子,欣喜的上前喚道。
紅衣女子側頭,笑著望向走近自己的中年婦人。那一笑,勾魂攝魄,令日月星辰也止不住黯然失色。
中年婦人猛然停下了腳步,明知道對方是與自己一樣的女子,還是深深地陷在了那一抹傾國傾城的笑容之下,久久無法反應。
紅衣女子似是見慣了別人在望見她時,露出這樣呆滯的神情,緩緩的坐起身來,搖曳的衣擺,順著她的動作,一點點的滑落床沿……
皇宮中。
葉景鑠接到南寧帝的命令,快速的進宮……
云袖知也進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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