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灌墮胎藥的真正原因
云岫知也同樣望著秦楚,神色微沉,半響,不緊不慢的道,“我與你父親,其實是舊相識,你父親當初讓你嫁過來的時候,曾再三拜托過我,讓我好好地照顧你。”
他對秦楚的照顧,就是三年間,相敬如賓,偶爾給秦楚一次兩次的恩寵!
記憶中,那三年,云岫知對秦楚,都是不咸不淡的,吃穿用,未曾少給秦楚一分,而愛,未曾多給秦楚一分。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令那個秦楚,不可自拔的愛上了面前的男子。
所以,那一日,當面前的男子,親手端著墮胎藥,讓她喝下去的時候,她才會那樣的傷心欲絕,萬念俱灰。
“你父親出事的前三天,曾派人暗中送信函給我,他似乎料定了自己有一劫,想讓我寫休書休了你,讓你連夜出南寧國。可是,送信函的人,耽誤了時間。當我看到那一封信函的時候,已不可能送你離開。”
秦袁和云岫知是舊相識?
云岫知的話,秦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
“南寧國與東華國,一直以來勢同水火,你父親秦袁,是東華國的戰神,東華國一旦失去了他,就等于垮了一半,但是,他身后的勢力,若是被東華帝全部接手,那么,那垮掉的一半,也勉強可以支撐起來,所以,南寧帝是不可能讓秦袁殘留下來的勢力,落入東華帝手中的。而要除去那一股勢力,只有通過你才能將他們引出來。”
秦楚當然知道,南寧帝想通過她引出她父親殘留的那一股勢力,可以說,當初葉景鑠敢那樣對她,完全是南寧帝放任的緣故。
“當時,傷害你,對你無情,只是為了讓南寧帝知道,我對你,沒有絲毫的感情,甚至,也試著用傷害你來引出秦袁的勢力,讓他放松對我的懷疑,好讓我有機會,將你救出去。只是,南寧帝將一切布置的太好,我一直找不到救你出來、送你出南寧國的機會。”當日,他早就料到了葉景鑠的到來,他對她做出的無情,都是掌握好了分寸的,只是,怎么也沒有想到,葉景鑠會做的那么的過分!
是么?
秦楚不覺得的淡淡笑了……
“那一個孩子,是不應該存在的,失去了,對你我都好,并且,可以用他救你一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什么叫不應該存在的?什么叫失去了對你我都好?”秦楚聞言,腳步,不自覺的大步上前了一步,一把扣住云袖知的手,“云袖知,那也是你的孩子,親生孩子,你怎么可以說的這么的冷酷無情?”
“那一個孩子的到來,根本就是一個始料未及的意外,難道,你離開南寧國后,還要帶著那一個孩子么?”
意外?
始料未及?
聽著面前之人的話,秦楚知道了,面前之人,自始至終,都未曾想過讓秦楚生下那一個孩子!那一個孩子的到來,只是一個始料未及的意外,而在當時,可以利用那個孩子救她一命,一切,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眼眸,忽然不受控制的含上了一層厚厚的水汽。
那一個秦楚,明明已經離開這具身體那么久了,但在這一刻,在聽到云袖知這樣平靜無波、毫無感情的說出這樣的話的這一刻,竟還能深深影響到這具身體的情緒。
眸中的水汽,無法抑制的越聚越多!
朦朧的淚光中,秦楚漸漸看不清了云袖知的神情,只感覺四周吹過的冷風,一下子將她狠狠地推入了無邊無盡的冰窖之中。
一剎那,無限的寒冷,將她包圍。
“秦楚……”
云袖知看著神色中忽然布滿傷慟的秦楚,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對她,他從不曾動情,所以,當初想到那樣做可以保她一命的時候,他絲毫沒有猶豫,也絲毫沒有去考慮那樣做她可能會有的感受。但此刻,望著面前那一張悲慟至極的臉時,他卻徒然發現,自己心底深處,竟劃過一抹無法言語的異樣憐惜。
秦楚感覺到云袖知的靠近,雙手,想也未想的用力將他推開。而自己,在將云袖知推開的同時,也倒退了一步,猛然跌倒在地。
雙手手忖,重重的撞擊在溪水岸邊的沙石上,濺起冰冷的溪水,撲了秦楚一臉。
絲絲縷縷的發絲,頃刻間垂落下來,貼在秦楚的臉上。
狼狽至極!
“秦楚……”
“滾開!”
秦楚猛然抬起頭來,眼眶中,有淚水,也有溪水。
陽光,直直照射而來,讓秦楚一時間怎么也睜不開眼睛。
云袖知以為自己說出一切,會讓秦楚好受一些,從而忘記當日那一件事,重現開始,但是,沒想到,似乎是適得其反了。
一抹白色的身影,忽的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秦楚的身前。一只溫暖有力的手,緊接著握住秦楚冰冷毫無溫度可言的手。
“滾開……”
“小姐,是我!”
秦楚原本推拒的手,在那一聲小姐之下,改為了緊緊地握住,“洛華!”
“小姐,沒事了!”
封洛華握著秦楚的手,將渾身濕透的秦楚,緩緩地扶起,再側頭望向出現在這里的云袖知,眼底,劃過一抹濃重的殺氣!
秦楚深深地呼吸,緩緩地伸手,拭去眼眶中的淚水和溪水,同時,拭去那一抹不該有的軟弱,對著封洛華道,“洛華,我沒事。”
封洛華看著眼眸微紅的秦楚,顯然不信。這么久了,她對云袖知難道……所以,剛才,才會那么的傷心?
“小姐……”
心中,微泛異樣,封洛華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秦楚的身上,伸手,為秦楚拭去臉上的水漬。
略微有些親密的動作,秦楚和封洛華倒是沒有怎么覺得,但是,看在對面的云袖知眼里,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你們?”
秦楚雙手攏緊了身上封洛華的衣服,再抬頭望向對面的云袖知時,眼眸中,已找不到除平靜以外的其他神情,淡淡的聲音,不帶感情的道,“云南王,剛才的那些話,你也就是騙騙當日的那一個秦楚。時至今日,你以為,我會相信么?”
“他說的,都是真的。”
一道聲音,在秦楚話音剛落的時候,毫無征兆的插了進來。
幾人,一時間紛紛側頭望去,原是不知道在溪水對岸,站了多久的秋容若。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幾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都聚齊了?秦楚心中,不覺得有些好笑,沒有說話。
秋容若一襲白衣,衣袂翩楊間,靜靜地望著對岸的秦楚,眼中,有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歉意,緩緩地道,“我與云兄,是舊時,當日的那一幅墮胎藥,是他特意請我開的。因為,你的身體,并不好,他不放心一般大夫開的墮胎藥。”若是真的那么冷酷無情,那么,當日,云袖知也不會親自找上他。只是,當日在青楓谷,他并不知道她就是云袖知的妻子秦楚,如果早知道……
思緒,就此打住!
秋容若不確定,自己當時若是知道了秦楚的身份,還會不會做同樣的事,畢竟,水靈靈……
秦楚望了一眼秋容若,又望了一眼云袖知,就算此刻她相信云袖知并不是那么的無情,又有什么用?秋容若當日的藥,再好,對身體的傷害再小,依舊還不是要了那一個秦楚的命。難道,那一個秦楚,她還能復活不成?
當日,雪地中,那被白雪一點點掩埋的女子,他們可知,她當時的徹骨絕望?或許,她并不是死在那一碗墮胎藥之下,而是死在了萬念俱灰之下!
深深地呼吸……
所有的一切,在此刻的秦楚眼中,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此次,云兄特地約我在進入北堂國國都之前,相見,就是想讓我想辦法解去你身上的蠱毒。秦楚,你對云兄,或許,有些誤會。”秋容若望著秦楚,為云袖知解釋道。
“是不是誤會,都已經沒有關系,因為,我與他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早在當日,雪地中那一個人,換了靈魂、再睜開眼睛開始,她與云袖知之間,就已經沒有任何的關系。
云袖知沒有說話。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空氣,陷入了不同尋常的死寂!
安靜的山洞內。
秋容若望著秦楚,道,“當日的蠱毒,是我師父留下來、再從我這里流出去的,秦楚,讓我替你把把脈,或許……”
“不需要!”
秦楚冷漠的拒絕,她身上的蠱毒,早在雪洞中的時候,便已經被那一個老人解了,所以,根本用不上秋容若。
“秦楚……”
云袖知微微皺了皺眉,只當秦楚是在賭氣。
秦楚沒有看云袖知,而是望向封洛華,道,“洛華,我們走。”
“秦楚,莫要賭氣!”
云袖知伸手,擋住欲要離去的秦楚。
封洛華擋開云袖知的手,眨眼的瞬間,兩人,已交手了不下十招。
云袖知心中,微微詫異與面前帶著面具男子武功的精進。
“洛華,不要傷他,我們走。”
秦楚余光不經意間瞥見了封洛華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氣,連忙上前攔住封洛華,對著封洛華說道。此次,云袖知是為了南寧國與北堂國合作,對付西越國一事而來,她,當然不希望云袖知出事,她還要他好好地和北堂國合作呢,否則,她接下來的計劃,要如何去實施?
然,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清楚,秦楚這一舉動,真正的原因。一時間,眼中,幾乎是同時閃過不同的情緒。
封洛華快速的收住了手,才沒有傷到冒然跑上前來的秦楚。眼中,有著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黯然。她,到了此時此刻,竟還是這么的擔心著云袖知的安全!她對云袖知……
秦楚去意已決,云袖知也無法阻攔。
洞內,片刻的時間,只剩下云袖知和秋容若兩個人。
秋容若歉意的對著云袖知道,“云兄,我之前并不知道她就是你的妻子,當日,曾做過不少傷害她的事。”一點點的傷害,愧疚,一點點的集聚。
云袖知淺笑著搖了搖頭,轉了話題的問道,“秋兄,秦楚身上的蠱毒,真的沒有辦法解開么?”
“若真的想解,一定可以想到辦法的,可惜,她并不讓我替她把脈。”
云袖知聞言,眼中有著一抹沉思,輕輕地點了點頭。
森林外。
云袖知與秋容若一道步出,恰見一行人,從官道的盡頭,馬不停蹄而來。
那一行人,在見到云袖知的那一刻,立即勒住韁繩,一致的躍下馬,對著云袖知屈膝而跪,恭敬道,“王爺。”
云袖知頷首,接過侍衛手中的韁繩,躍身上馬,笑著對著秋容若道,“秋兄,請。”
秋容若點頭,也接過侍衛手中的韁繩,躍身上馬。
時間,把握的一分不差。
一行人,快速的向著面前近在咫尺的都城而去!
都城的街道上。
秦楚和封洛華兩個人,并排走著。
此刻的秦楚,已經帶上了人皮面具,而封洛華,也脫去了那一張銀質的面具,帶上了人皮面具。
秦楚一邊走,一邊側頭觀察著封洛華的神色,道,“洛華,你生氣了?”
封洛華腳步一頓,平靜的道,“小姐,洛華沒有。”
“還說沒有,從山洞內出來后,你就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理我。”那生氣二字,都已經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寫在了他的臉上,還說沒有生氣。
“小姐……”
“洛華,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氣我剛才為什么不讓你傷云袖知,是不是?”
封洛華沒有說話,因為,秦楚說對了。可是,他并不是生氣,而是……而是……
“洛華,我剛才不讓你傷他,是有原因的。云袖知這一次前來北堂國,是為了和莊君澤談兩國合作、對付西越國之事,若是你現在傷了他,那么,這件事,肯定就會有所耽誤,那我們的計劃,也就不會那么的順利。”
封洛華聞言,緩緩地停下腳步,一眨不眨地望著面前的秦楚,似是想要望進那一雙眼眸深處,道,“小姐,你是不是喜歡西越帝?”平靜的話語、平靜的神色,但衣袖下微微緊握的手,泄露了他并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樣平靜。
秦楚一剎那猛然睜大了眼睛……
“小姐,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因為恨莊君澤,想要對付北堂國,還是因為,你想幫助西越帝?”
封洛華一針見血的問道。
秦楚的腦海中,忽的劃過那一襲如火的紅衣,劃過那一抹令她安心的感覺。
喜歡么?
秦楚她不知道。
只是,那一抹安心的感覺,讓她無比的貪戀。
但是,她卻又比誰都知道,她不可以貪戀,不可以的。
以往的教訓,難道,還不夠么?
所以,那一日,在仲家別墅,她才會拭去窗戶上那一個人的名字。
封洛華相信了秦楚剛才不讓自己傷云袖知,并不是因為還對云袖知有情。但是,秦楚此刻茫然的神情,卻又讓他陷入了更深層次的黯然。
面前之人,她難道沒有發現,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一個男人么?
而那一個男人,沖冠一怒,為了她!
這一刻,封洛華開始后悔自己一時沖動,竟問出了剛才的話,“小姐……”
“沒有,沒有喜歡啊!”
秦楚倏然反應過來,將眼前遮住了自己視線的那一片茫然撥開,笑著說道,“他是昕叔叔,只是叔叔而已,我怎么會喜歡他呢。”對,只是叔叔而已,只是叔叔……
“小姐……”
“沒有,洛華,我真的沒有喜歡他!”
再三的強調不喜歡,只是,到底是對封洛華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小姐,我們現在回皇宮么?”封洛華佯裝沒有看到秦楚眼中的那一抹閃躲,轉開話題,說道。
“恩,我們現在就回皇宮,相信云袖知等一下就到了。”秦楚點了點頭,率先一步向著皇宮的方向走去,同時,也將腦海中的那一抹紅色身影揮之腦后。
不可以貪戀的,不可以的!
他喜歡的,是仲博雅!
皇宮。
有太監,快速的將楚神醫和他師兄回來的消息,稟告了御書房內的莊君澤。
莊君澤淡淡一笑,神色中,看不出情緒,道,“讓他們進來。”
片刻的時間。
太監將秦楚和封洛華帶到了御書房。
莊君澤的視線,從奏折中收回,投向此刻站在御書房內的兩個人,笑著道,“楚神醫,這些天,你去哪里了?朕派人找,卻怎么也找不到。”
秦楚將腦海中早已經想好的說辭,一字一頓的對著莊君澤說道,“北堂帝,非常抱歉,那一夜,我收到一個朋友的信函,他中了毒,需要我立即去一趟。”
“是么?”
淡淡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出聲之人,到底是信了,還是不信。
秦楚神色不變,語音不變,道,“那一個朋友,對在下非常的重要,所以,那一日未曾與北堂帝說,便連夜離開了。”
“楚神醫這些日子,都在那一個朋友那里?”
“是的。”
“楚神醫的朋友,也是朕的朋友,宮內,有的是藥材,楚神醫,不如將你的那一位朋友請進宮來,慢慢調養,你看如何?”
“江湖中人,散漫慣了,進宮,怕是不適合。”
“那楚神醫的那一位朋友住在哪里?朕讓人送一些藥材前去。”
“北堂帝客氣了,那一位朋友,在毒解了之后,便已經離開了。”秦楚對著過份友善的莊君澤,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莊君澤微笑著望著下方的人,平靜的眼眸中,暗藏著凌厲。
秦楚對上莊君澤的目光,不閃不避,心中坦蕩。
四目相對!
莊君澤緩緩地笑了,只是笑容里,有著絲絲不容人察覺的不明意味,起身,一步步向著秦楚走近,道,“南寧國的云南王來了,楚神醫,與我一到前去會一會,如何?”
“南寧國的云南王,此人,在下早就有所耳聞,今日能見,實是榮幸。”秦楚笑著對著莊君澤點頭。
“那楚神醫,我們走吧。”
說著,莊君澤越過秦楚,向著御書房外走去。
秦楚側頭,對著封洛華微微一笑,隨著莊君澤而去。
云袖知一行人,在宮門口勒住韁繩,在太監的帶領下,進入宮內。
凌霄殿。
云袖知和秋容若一道步入,當看到莊君澤身側、與莊君澤說話的人時,眼中,同時劃過一抹說不出的詫異。
莊君澤抬頭,望向步入殿內的兩個人。
秦楚在莊君澤抬頭的那一刻,止住了話語,側頭,向著殿門口望去。
不是她!
當云袖知和秋容若望清楚了一張轉過來的臉時,同時微微的松了一口氣,剛才,那背影,真的是太像那一個人了。
“云南王,別來無恙!”
莊君澤一拂衣袖,站起身來,淺笑著對著云袖知說道,復又望向秋容若,“秋神醫,沒想到,你也來了。”
“北堂帝,別來無恙!”
云袖知和秋容若,分別對著莊君澤拱了拱手。
云袖知繼而望著莊君澤身側的秦楚,好奇的問道,“北堂帝,這位是?”
“這位,就是楚神醫。”沒有繁復的詞語做裝飾,莊君澤直截了當的介紹,而后,低頭,對著秦楚道,“楚神醫,這位,就是你之前說仰慕的云南王,云袖知。”說著,又將手指向秋容若,“這位,是大名鼎鼎的秋神醫,你們兩個人,倒是可以一起切切磋切磋醫術。”
秦楚笑著對著云袖知和秋容若拱了拱手,換了一張臉,也就換了一種心情,道,“云南王,秋神醫,久仰大名。”
“楚神醫,久仰大名!”
云袖知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面前一襲白衣的男子,再向著一襲白衣男子身后的那一襲白衣望去一眼,而后,不緊不慢的道,“楚神醫,世人只知道你姓楚,所以喚你楚神醫,但還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話落,殿內的其他人,也都將目光落在了秦楚的身上。
秦楚莞爾一笑,落落大方,道,“不過只是一個稱呼罷了,不提也罷。”
莊君澤笑道,“這個稱呼,朕也很想知道。”
“在下姓楚,單名一個封字。”他們既然想知道她的名字,那就隨便說一個,封洛華姓封,那她就單名一個封字好了。
秦楚身后的封洛華,微微抬了抬眸。
“楚封?”
莊君澤慢慢的重復著這兩個字,緩緩地笑了,“封字,有封存之意,楚封,好名字!”
“多謝北堂帝的夸獎!”秦楚似是絲毫也沒有聽出莊君澤話語中隱藏的那一絲探究之意,笑著承接下莊君澤的夸獎。
一個名字而已,眾人不在這一個問題上多費時間,開始轉入到正題上來。
云袖知望了秦楚一眼,知道莊君澤帶她來這里,定是不避忌她,于是,道,“北堂帝,本王此次奉南寧帝之命前來,主要是為了商談兩國聯盟之事。”
“與西越國的戰爭,朕也不想,只是,西越帝絲毫沒有和談的意思。”莊君澤想起目前的戰爭,淡淡的說道,“云南王,此次北堂國與南寧國聯盟,朕希望南寧國能從南面攻打西越國,從而引開西越國對付北堂國的兵力,先暫停了北堂國與西越國之間的戰爭,到時候,朕自然會派兵助南寧國對付東華國,”
“南寧帝也是這個意思。”云袖知點了點頭。
“在下覺得如此,不好。”
忽然,秦楚的話,插了進去。
莊君澤淺笑著望向秦楚,云袖知也望向了秦楚,問道,“為何不好?”
秦楚端起面前的茶盞,在所有的目光下,先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才道,“世人皆知,南寧帝與西越帝,是結拜兄弟,他們之間,有著那一份兄弟之情,即使發生戰事,也不會真的大動干戈。”
眾人陷入了微微的沉默,秦楚的話,說的不錯。
“南寧國即使真的派兵攻打西越國,西越帝也不會真的放在心上,這樣做,絲毫不能引開西越國對付北堂國的兵力。”
“那楚神醫以為要如何?”
“讓西越帝看到南寧國助北堂國的決心。”
“要如何讓他看到?”
“南寧國的兵馬,進入北堂國,與北堂國一起正面對付西越國。西越帝若看到了南寧國助北堂國的決心,相信他看在那一份兄弟之情上,也不會真的對南寧國出手,到時候,自然可以暫時平息了目前的戰亂。”
莊君澤望著身側的秦楚,薄唇微勾,淺淺的笑了,目光中,有著一絲贊賞,但更多的,卻是不明的打量,沒有說話。
云袖知也同樣望著秦楚,斂目沉思間,也沒有說話。
秦楚接受著眾人的打量,優雅的品著手中的茶,淺淺而笑。
讓南寧國的兵力進入北堂國,這對北堂國而言,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莊君澤自然不可能答應,但是,他也沒有說不答應!
這一件事,需要時間考慮!
云袖知便暫且在北堂國留了下來!秋容若也同樣留了下來。
是夜。
御花園的亭子中。
莊君澤與秦楚兩個人,秉燭對弈。
莊君澤落下一顆黑子,討論般的對著秦楚問道,“楚神醫,你說,朕要讓南寧國的兵力進入北堂國么?”
秦楚望著面前的棋盤,緩緩地落下一顆白子,道,“這一件事,北堂帝心中,其實已經有答案了,不是么?”
莊君澤笑了一笑,轉了話題的道,“楚神醫,明月當空,良辰美景,不知道楚神醫有沒有雅興,與朕合奏一首曲子?”
秦楚搖了搖頭,一臉的歉意,“北堂帝,在下對音律一竅不通,恐怕,要壞了北堂帝的雅興了。”
莊君澤淺笑,讓人將石桌上的棋盤撤去,送上來一把古琴,“楚神醫,若是你真的不懂音律,不如朕教你一種簡單的樂器,如何?”
“什么樂器?”
心中,秦楚已經猜到了一二,但面上故作不知。
莊君澤從衣袖下取出一只類似笛子的樂器,遞到秦楚手中,“這一種樂器,最是簡單,楚神醫一定很快便會學會。”
說話間,莊君澤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秦楚的神色。
秦楚眼中,略微閃過一絲好奇,伸手,接過莊君澤手中的樂器,放在眼前打量,道,“這樂器,著實像笛子,但又不是笛子,恕在下眼拙,從來沒有見過這一種樂器。”
“沒見過不要緊,學會就好了。”
莊君澤起身,來到秦楚的身后,雙手,繞過秦楚的肩膀,握住秦楚的雙手。
秦楚渾身一僵。
莊君澤略微低下頭,借著月光,將秦楚耳上的那一個小洞,收入眼底,唇畔,不覺得微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呼吸,有意無意的吐在秦楚的頸脖上,道,“來,我教你。”
秦楚的身體,越發僵硬起來,“北堂帝……”
莊君澤不理秦楚的抗拒,握住秦楚的雙手,將樂器,放在秦楚的唇畔,近距離的教著她怎么吹動手中的樂器。
秦楚當然知道莊君澤故意讓自己吹動樂器,就是為了試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秦楚,若是自己再三的抗拒,反倒會引起他的懷疑了,于是,努力讓自己忽視身后之人的呼吸,閉上眼,在身后之人的教導下,吹動起手中的樂器。
莊君澤不知何時,已經松開了手,退后了一步,從身后,靜靜地望著面前之人,平凡的容貌,隨便一個宮女的姿色都不會比她差,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自己,使得自己明知道她身份可疑,卻……
修長的手,撫上面前的古琴。
一連串動人的音符,從指尖,流瀉出來。
秦楚不知不覺放下了手中的樂器,靜靜地望著面前凝神撫琴的絕美男子,若不是他當初傷害她,她如今也不會這么做。莊君澤,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動人的音符,如一條無形的紐帶,引人情不自禁深陷其中!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
“這一首曲子,是幽兒最喜歡聽的。”最后一個音符落下,莊君澤似有似無的嘆息,也隨之落下。
“幽兒?”
秦楚詫異的重復著這個名字。
莊君澤的目光,落向遙遠的天際,每一夜,他都會彈這一首曲子給她聽,十七年來,從未曾間斷過。
秦楚的視線,隨著莊君澤落向遙遠的天際,心中,猛然意識到什么,“幽兒,她死了?”
莊君澤眼眸一黯,倏然起身。
秦楚從莊君澤彈那一首曲子的熟練程度知道,那一首曲子,莊君澤一定彈了很多遍,眸光流轉間,試探性的問道,“你這一首曲子,是為了那一個叫幽兒的姑娘彈的么?”
“是,幽兒喜歡聽。”
“幽兒,她是你喜歡的女子么?”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幽兒姑娘她,叫什么名字?”或許,那一個叫幽兒的姑娘,就是莊君澤的弱點,若是她可以找到更多有關那一個叫幽兒姑娘的事,說不定,就能找到莊君澤的弱點。
“她叫……你對這個,似乎很關心!”
在最關鍵的那幾個字上一停頓,語氣,徒然一轉。
秦楚神色不變,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很好奇,一個可以讓北堂帝撫琴的女子,到底長得什么樣子而已。”
“夜深了,楚神醫回去休息吧。”
莊君澤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不信,淡淡的對著秦楚說道。
秦楚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顫抖了一下,也不停留,轉身出了亭子。
莊君澤在秦楚離開后,目光,再次落向天際,夜空中,他似乎隱隱約約看到了那一個人久違的笑容,“幽兒……”
落寞,布滿了亭子中那一襲白色的背影。
第二日,北堂國國都外的北林園狩獵場內。
莊君澤一襲颯爽的白衣,如緞的長發,用一根銀絲帶,簡簡單單的綁與身后,勒住身下駿馬的韁繩,疑惑的對著秦楚道,“楚神醫,你的師兄呢?”
這是秦楚第一次看到莊君澤將長發束住的樣子,目光,微微頓了一下,移開,道,“師兄有事要去辦,恐怕要三日的時間才會回來。”到那時,她也要離開了。
“什么重要的事,吩咐一聲,讓宮中的侍衛去辦就好。”
“有些事,還是相信的人去辦,更為放心一些。”秦楚莞爾一笑,這世間,她也就只相信封洛華一個人而已。
“那楚神醫相信我么?”
忽的,莊君澤靠近秦楚一分,神色異樣認真的對著秦楚說道。
秦楚在莊君澤靠近的那一刻,本能的向后退,可是,她坐在馬上,那一退,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后傾去。
莊君澤身形一晃,落座在秦楚的馬上,將秦楚扶住,道,“楚神醫,剛才,你發絲上有一張落葉,我只是想幫你拿掉而已,你緊張什么?”
秦楚身體僵硬著,笑著道,“北堂帝,落葉已經拿掉了,你可以坐回去了。”
“你是男子,你我共乘一騎,難道還擔心被人說閑話不曾?”莊君澤笑著說道,注意著秦楚的神色,絲毫沒有要坐回去的意思。
“就是因為我是男子,所以,才更不可以和北堂帝共乘一騎。”
“為何?”
“要是傳言北堂帝扯斷袖子,可就不好了。”秦楚嚴肅的說道,同時,手忖,用力的往后一捅。
莊君澤先是一怔,旋即反應過來,笑著貼近秦楚的耳畔,道,“朕不怕流言,朕也不介意坐實這留言。”說話間,一手,牢牢地扣住秦楚的手忖,一手,牽過落在一旁的韁繩。
“可是,我怕!”古代的男子,難道,竟有如此開放的么?她可沒聽說話北堂國流行斷袖啊!秦楚心中,有著一絲惱恨。
莊君澤見秦楚似乎有些生氣了,便不再逗弄秦楚,將手中拾起的韁繩,放入秦楚的手中,道,“拿好了。”音落,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馬匹上。
身后的侍衛們,看著這一幕,都紛紛低下頭去。
云袖知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秦楚握著手中的韁繩,神色,一瞬間恢復如常,淺淺而笑。
莊君澤望向云袖知和秋容若,道,“云南王,秋神醫,難得今日空閑,不如我們便狩獵吧,看看誰狩的獵物最多。”
“難得北堂帝雅興,本王自然奉陪。”
云袖知笑著對著莊君澤說道,余光,卻是望向了秦楚。
莊君澤的目光,再次落回到秦楚身上,道,“楚神醫,不如與朕比試一下,如何?若是楚神醫贏了,朕有重賞,不過,若是楚神醫輸了,朕有罰的。”
秦楚對上莊君澤的目光,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好的征兆,問道,“罰什么?”她可不認為狩獵,自己能贏了莊君澤。
莊君澤意味不明的一笑,“到時候,楚神醫不就知道了么?”
秦楚聞言,微微皺了皺眉。
狩獵開始,秦楚便故意選了一條與莊君澤相反的路。她發現,今天的莊君澤,好像有點怪,他看自己的眼神,難道,他還是懷疑自己的身份了?可是,她并不認為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綻!
泉泉流淌的溪水邊。
秦楚下馬,到溪水中洗了洗手,想著自己要怎么贏了莊君澤,自覺地,他口中的那一個懲罰,會對她很不妙。
“離開他。”
一道清冽的聲音,忽然在秦楚的頭頂響起。
秦楚詫異的抬頭望去,疑惑的問道,“云南王,你是在與在下說話么?”
“秦楚,這里就你我兩個人,你說,我不與你說話,還能與誰說話?”云袖知躍身下馬,來到秦楚身邊。
秦楚神色一怔,云袖知是怎么看出她的?心中止不住的震驚,但面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不解的道,“云南王,在下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么。”
“秦楚,這里就你我兩個人,你與我裝什么?”
秦楚望著云袖知,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他對自己身份的堅定,于是,也就不在裝傻,問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你身上的氣息,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
“你下流!”
聞言,秦楚那三個字,想也未想的脫口而出。
云袖知的面色,倏然一遍,但旋即又恢復過來,平靜的道,“我知道,你留在莊君澤身邊,無非就是想想辦法讓莊君澤解開你身上的蠱毒,但是,莊君澤心思縝密,若是讓他發現了你的身份,對你會很危險,你還是趁早離開他。”
“我的事,不需要云南王你管。”
“秦楚,我留下秋兄,就是想讓秋兄解開你身上的蠱毒,你隨秋兄一起離開這里。”
“云南王,難道,你聽不懂我的話么?我說了,我與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我的事,不需要云南王你來管。”當初可以那么無情,現在,又可以那么關心,秦楚望著面前的云袖知,真的是看不懂他。
“秦楚……”
“云南王,楚神醫,你們怎么躲到這里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道聲音傳來,打斷了云袖知的話。
秦楚和云袖知一道抬頭望去,心中一驚,不知道剛才的話,莊君澤都聽到了多少。
與莊君澤一道過來的秋容若,不動聲色的對著云袖知使了一個眼色。
秦楚將那一個眼色收入眼底,微微松了一口氣,笑著對著莊君澤道,“北堂帝,你怎么突然來了,獵到獵物了么?”
“朕要與楚神醫你比試,自然要時刻與楚神醫在一起,否則,到時候朕贏了,楚神醫卻說朕有侍衛幫忙,不公平,那該如何?”
“北堂帝說笑了,在下怎么會懷疑北堂帝你呢?”
莊君澤笑笑,伸手,牽住秦楚停在溪水邊那一匹馬的韁繩,示意秦楚上馬。
秦楚越過云袖知,向著莊君澤而去。
片刻的時間,溪水邊,只剩下云袖知和秋容若兩個人。
秋容若躍身下馬,對著云袖知問道,“他,可是秦楚?”
云袖知點了點頭,“是她。”
“你有與她說離開北堂帝么?北堂帝對她,似乎……”那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秋容若自然不會看錯,心中,劃過一抹擔憂。
云袖知哪里會沒有看出來,一直以來,自認為不喜歡的,可是,看著莊君澤與她那么親密,心中,竟有些說不出的不舒服!
秦楚與莊君澤一道策馬而去。
莊君澤狀似好奇的對著秦楚問道,“楚神醫,剛才,與云南王談什么談的那么起勁,連我來了,都沒有察覺到?”
秦楚留意到,莊君澤與自己說話的時候,總是朕與我兩個字的交替,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留意到,“云南王身體不適,想要在下為他看看。”
“秋神醫是云南王的朋友,云南王身體不適,怎么會舍了秋神醫,找你呢?”莊君澤對于秦楚的話,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不信。
“或許,他認為,在下的醫術,更勝秋神醫吧。哪天,在下可要與秋神醫,好好地切磋切磋。”秦楚淡淡的回答。
一只狐貍,在秦楚與莊君澤說話間,忽的從他們眼前跑過。
秦楚與莊君澤相視一眼,一道緊追而去。
北林園的狩獵場,遠有一般的城市那么大,跑了一會兒,身后的那些個侍衛,就已經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秦楚在追趕累了之時,余光,不經意間瞥見了草叢中的一株小草,于是,顧不得追狐貍,躍身下馬,快步向著那一株小草走去。
莊君澤跑出幾步,才發現,秦楚已經停住了馬,于是,勒住韁繩,調轉馬頭望去,疑惑的問道,“楚神醫,怎么了?”
“沒想到這里,竟有金葉草。”
秦楚近距離的望著草叢中的那一株小草,欣喜的對著莊君澤說道。
莊君澤聞言,下馬,走近,望著那一株沒什么特別的小草,道,“這就是金葉草?”
“對,你看它生長著的葉子,像不像一個金字?”
聽秦楚這么一說,莊君澤才注意到,那株小草的葉子,竟奇異的組合成一個金字。望著秦楚臉上的那一抹欣喜,道,“你很喜歡這一株小草么?”
金葉草,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珍貴草藥,秦楚也只是在醫書上看過,此刻,意外的看到一株,自然是喜歡,淺笑著點了點頭。
莊君澤看著秦楚臉上的那一抹笑容,未曾多想的上前,彎腰,伸出手,就去摘那一株小草。
“小心。”
金葉草的周圍,三步之遙外,有金葉蛇守護,金葉蛇只對觸動金葉草的人做出攻擊,平常的時候,就如冬眠了一樣,不會對人做出任何的傷害。
而秦楚雖然提醒的早,但莊君澤的指尖,已然觸到了金葉草的葉子。
剎那間,只見一道金色的光芒,從不起眼的草叢處,飛一般的竄出,直直向著莊君澤而去。
莊君澤反應靈敏,快速的閃過。
秦楚同一時刻,也快速的后退了一步。
但,沒有人留意到,秦楚腳步后退的地方,那草叢掩蓋下,是一個深深地山洞。秦楚那一退,毫不意外的直直跌入了洞內。
莊君澤看著那一襲掉入洞中的白衣,略一皺眉,飛身而去。
恍若深不見底的山洞,秦楚在無限墜落的過程中,忍不住猛然閉上了眼睛,心中暗道:若是此刻封洛華在這里就好了。而她才剛一暗道完,一只手,便霎時扣住了她的手腕,緊接著,身體,被帶入一個有著異樣氣息的懷抱中。
秦楚不由得睜開眼睛,望去……
半空中,兩襲白衣,衣袂交纏,翩翩然落下。
另一邊。
封洛華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向著南寧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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