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倒在床
凌蕭若的背部抵在云景軒寬闊的胸口上,男子溫潤的氣息在早春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溫暖,讓她忍不住心間一融。
永遠也無法離開?
倘若他知道,她此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是另有他意,他又當作何想呢?
“栓在身邊?你要做什么?打算用個牢籠將我圈禁么?”凌蕭若微垂眼眸,眼光一斜,睨了一眼他的衣角疑惑出聲。
她知道,如若云景軒想要禁錮她,他有成千上萬種方法,而他為何一次次地放她離去,那是因為他不想傷害她,不想勉強她。為何直到現在她才看清楚這樣一個事實呢?
話語落下后,圈住她的身子的手臂似乎松了松,卻沒有放她離開,云景軒壓低了身子,將薄唇靠近她的頸間,輕聲說道:“子青,我知道,你對我也并不是毫無感覺,你為何不給我和你自己一次機會呢?讓我對你好,這樣不好么?”
好,這樣為何不好呢?在漠西的時候,她就已經想通了,要放任自己去狠狠地愛一場,什么寧如雪,什么側妃,她都可以統(tǒng)統(tǒng)拋到腦后,她可以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但是,為何到她想清楚時,卻又時過境遷了呢?凌家毀了,而那個要置辦她家人的男子就站在她的面前,還是她喜歡的那一個。而今的她,還有資格去說愛么?
凌蕭若垂著睫毛,緘默不語。
大廳之內靜謐異常,窗外,樹葉婆娑而動,只聽得沙沙作響之聲,良久之后,云景軒低聲嘆道:“你不說話,那就表示默認了。”
是的,她是默認了,可是心間卻是沉重一片。
翌日便是瑤水城一年一度的火把節(jié),云景軒晨起之后便來詢問她的意思,問她要不要去參加火把節(jié)的晚會,要是以往,凌蕭若定然會去湊這個熱鬧,還會跟著那些人們一起歌舞,她最是喜歡這些帶有民族色彩的東西了,而今,她心下冗繁自然也提不起玩的興致,云景軒見她意興闌珊,便與她一路開拔朝臨邑城行去了。
到達臨邑城時已是第三日的晌午了,當凌蕭若再次立在那闊別已久的靖王府府門前時,心下感嘆萬分,她似乎從未好好看過靖王府的大門,那大門漆著高貴的朱紅色,碩大的獅頭門當顯示著府邸的崇高的地位,門前那兩頭石獅子也是雕刻得栩栩如生,正前方匾額上的那三個燙金大字在正午陽光之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凌蕭若抬眸看了看那“靖王府”三個字,認識云景軒這么長時間了,從來沒有感覺到那三個字這般的壓抑過,一旦想到自己的父親和大哥被關押在這座府邸中時,凌蕭若只覺這匾額似有千斤重一般,整個朝她壓了過來,讓她有些喘息不及。
“在想些什么?”云景軒見凌蕭若一直凝望著匾額發(fā)呆,他緩步行至她的跟前側眸問道。
凌蕭若側眸看了一眼云景軒,自前日夜里她默認之后云景軒便不再與她有任何的肢體接觸,一路之上,他保持著謙謙君子的風度,他的噓寒問暖與無微不至將她那顆心捂得熱熱的,動容一片。
“我在想,你怎么會是臨南的靖王爺,你喜歡這里,還是喜歡蒼山?”凌蕭若問出這句話時,其實是討厭自己的,她恨自己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暗含深意,都帶著揣摩的意味,這讓她極其不自在。
云景軒聽聞,鳳眸一轉看向了高遠的天空,湛藍的天空之上漂浮著朵朵白云,偶有雄鷹翱翔而過,他沒有思索直接回道:“自然是喜歡蒼山,蒼山之上我只是我,可以不用管其他的事,將心撲在武藝與藥草之上。”
他這一生所求的不多,只想在那山清水秀的地方練練武擺弄一下草藥而已,可是,偏偏他卻有太多的放不下。
凌蕭若睇著他,他眸中向往的神情是那般地明顯,他,果真還是蒼山之上的那個子然么?
云景軒收回看向蒼穹的視線,心下忽然興起了一個念頭,他轉眸看向子青,真誠地說道:“子青,待我辦完手中的事,我便帶你云游四海,踏遍九州,怎樣?”
云游四海?踏遍九州?
凌蕭若被云景軒突如其來的話語給炸得不輕,他要放棄在臨南的一切權勢么?他所說的辦完手中的事便是處理完凌家的事么?倘若那時,他的父親與大哥都不在了,她還有什么心情與他逍遙快活?
可是,為何那個好字就那般自然而然地溢到了喉間呢?
然而,不待她迸出話語卻見逐月一臉焦急地上前一步頷首說道:“王爺,淑妃娘娘的病又犯了。”
云景軒聞言,俊臉之上閑適的神情隨之斂去,他俊眉微蹙,對凌蕭若說道:“你先隨逐月去東廂房,我先入宮看看母妃,一會兒便回來看你。”
凌蕭若點頭道:“好的,你快去吧。”
一想到淑妃娘娘是因著思念她而犯的病,她的心里便有極大的罪惡感,只希望淑妃的身子能夠徹底好起來。
云景軒交待好事情后便轉身上馬朝皇宮奔馳而去。
凌蕭若跟著逐月進了王府,逐月帶著她行徑于王府之間,幾個月沒有回來了,這里的一切沒有一點變化,佳木蔥郁,奇花爛漫,假山飛石,青溪瀉玉,唯一的變化就是,她不再是這里的王妃了。
穿梭于風景如畫的古代園林之間,凌蕭若的心境也沒有方才那般壓抑了。走過一段林蔭小道后,逐月帶著凌蕭若來到了一間名為鳴翠閣的地方。
凌蕭若立于閣門前,當她看見那三個字時便知此亭閣乃是專門為她準備的,青者翠也,只是以前她好似沒有見過這座院落。他就那么篤定她一定會到他的身邊么?
“這個亭閣是剛剛落成的么?”凌蕭若抬手指著閣門問道逐月。
逐月聞言,眼眸瞪大,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凌蕭若,他愣道:“姑娘怎么知道?”
凌蕭若唇角扯出一抹淡笑,說道:“看閣名就知道了。”
看來這座庭院當是云景軒從燕北回來之后再修建的,是專門為她而建造的。
逐月又看了看閣名,回味片刻才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凌蕭若看著逐月的表情,唇邊揚起笑,不再理他徑自提裙入了鳴翠閣,閣內步步是景,處處如畫,入得閣門后是一片蒼青蓊郁的竹林,路旁的竹林新篁拱列,遮天蔽日,清幽異常,實為一個仙境勝地。
凌蕭若沿著石磚地面朝前行去,穿過一個堂屋之后便到得了主居,主居乃是四方形重檐建筑,設置并不奢華卻是一應俱全,最讓凌蕭若感動的是,主居之前竟是一方不算太大的藥草園,藥草園內種植著各類奇珍藥草,凌蕭若眼眸眨了眨,蹲在那些藥草前細細探尋起來,那些藥草與蒼山之上的一樣皆是世間罕見的珍貴藥材。
“云景軒……你怎么……”
從來不知,云景軒對她的喜歡已經這般深了,看到鳴翠閣內的情景,她的負罪感似乎又深了一籌。
凌蕭若在閣內逛了一圈以后方才回到寢居小憩了一番,云景軒自是知道她喜歡清靜且動手能力強,是以,鳴翠閣里沒有丫鬟。因著路途奔波,凌蕭若這一覺睡到黃昏方才清醒。
這廂,云景軒入了宮后便直奔和春秀。
剛到和春秀時,便聽得殿內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咳咳……”
云景軒聽后,心下焦慮,一個跨步便進了殿,入得殿后,他奔至母親跟前抬手扶住了淑妃娘娘,臉上掛著擔憂:“母妃,您覺得怎樣了?”
偌大的寢殿之內,淑妃孱弱地躺在臥榻之上,本就纖瘦的身子愈發(fā)清瘦起來,服侍她的宮女彩霞在見到靖王到來時,頷首欠身道:“靖王爺吉祥。”
云景軒朝她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彩霞點首后便退身出了寢殿。
寢殿之內余香裊裊,青銅鼎內的焚香緩緩燃燒著,另一側的琉璃沙漏,在無聲無息地垂落著,亦如那悄然流逝的年華。
云景軒垂眸看向母妃,隨后側坐在臥榻邊,修長的手指一抬,搭在淑妃的皓腕之上準備為她把脈。
然而,不待他細細將脈把來,卻見淑妃倏地一下抽離自己的手,惱恨道:“我不要你為我把脈。”
就算他治好了她身上的病,也治不好她心尖的病,他怎么可以無情無義到這番田地?
云景軒見母親惱他,有些不解,遂蹙眉道:“母妃,您這是怎么了?”
淑妃娘娘輕聲咳嗽道:“咳咳……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她別開臉,并不看向他,軒兒他自小體弱多病,自是不受皇上待見的,而今他當真如那些宮人所說,為了在皇上面前博得喜愛而做出喪盡天良的事么?他這些年都在蒼山上學了些什么?
云景軒聞言,俊眉緊顰,問道:“母妃,您為何這樣說話?”
母妃自小便寵著他,從未苛責過他,而今為何說出這番話來?
淑妃娘娘的唇瓣蒼白若雪,她轉回眸看向云景軒,一面咳一面說道:“云景軒,咳咳……母妃沒有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你為何這般誣陷凌家的人?”
誣陷?
云景軒擰眉看向自己的母妃,她是在哪里聽到什么閑言碎語了么?她定是聽別人說他故意放走凌家的人,又將凌家人抓回來好定罪的事。凌家之事起初知道的僅有幾人,后來因著要查辦,知道的人也多了一些,而今又出現畏罪潛逃一事,為了抓捕,朝廷之中的要員以及內廷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他的母妃怎地也這般不懂他?是的,在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孩子不希望得到父親的寵愛與嘉獎?他是一個凡人,有血有肉,自然也想得到父愛,可是這么多年來,那個他一直仰望的男子那個帶著無上榮光的男子從未給過他除了君臣以外更多的關愛,他的心早就在很久很久以前便枯萎了,他不再奢望也不再留戀了,試問,而今心如止水的他又怎會為了權勢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
別人不懂他,可是,他的母妃為何也不懂他呢?
本想為淑妃把脈的手就此僵在空中,停滯一番后轉而放在了床榻之上,手掌緊握,揪緊了絲質被單,他的心,在這一刻,已然千瘡百孔。
“母妃,凌雪揚和凌夫人沒有抓到。”云景軒停頓了一會兒后,啟口將事實說了出來,希望母妃能夠理解一下他。
然而,淑妃似乎一點也不理會他的解釋,她執(zhí)拗道:“他們當然不能抓到了,如若把他們抓到,那么你這樣做不就是太假了么?凌家的人,只要抓到凌丘壑跟凌風楊就夠了,其他的人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她送他去蒼山學藝,一是為了強身健體,二是為了讓他修身養(yǎng)性,這么些年來,他沒有修得閑云野鶴的氣質,倒是學得愈發(fā)地爾虞我詐了,這讓她情何以堪?
“母妃……”云景軒這一聲母妃喚得沉痛無比,在這深深的宮闈之中到處都有皇甫齊的耳目,他當然不能將自己心底的想法告知母妃,不然就全盤皆輸,當真無法挽回凌家人的性命了。況且,他要做的事乃是違抗圣命,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如若事情敗露,他不想因著此事而牽連自己的母妃,他不想她受到半點傷害。
淑妃娘娘眼眸闔了闔,她擺手道:“你不要叫我母妃,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走,我不想看見你……咳咳……”
淑妃因著情緒激動而再度咳嗽起來,云景軒知道母妃剛得知此事定是氣息難平,他還是等母妃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再說,讓她自己靜一靜卻也是好的。況且,方才他雖然沒有把到脈,但是那觸及的一下也讓他探析了一些,母妃這病也不是很嚴重,關鍵是要調養(yǎng)。
云景軒嘆了一口氣后說道:“那孩兒先回去了,過幾日再來探望母妃。”
淑妃娘娘將頭轉到里側,不再說話也不再看向云景軒,云景軒鳳眸一斂,看著自己的母妃,怔愣半晌后方才起步緩緩離開。淑妃娘娘背朝外,當她清晰地聽見云景軒離開后,眼眸一閉,一滴淚珠滑落了臉龐,萬千思緒埋藏在了深闔的眼眸之中,任誰也探尋不了她究竟在思索些什么。
靖王府之中,凌蕭若醒來之后云景軒還未回府,逐月為她準備了晚膳,用完膳后她便在府中閑逛起來。
她雖是閑逛,但是一雙烏眸卻在不經意地搜索著王府各處的地形,什么地方才是王府的地牢呢?
在院兒中行徑一段路后,凌蕭若到得了一處以往從未到過的院落。
“凝雪居……”
凌蕭若看著那匾額上的三個字,心中忽而被什么東西刺痛了一下。
莫非,這里便是那個寧如雪居住的地方么?
這個一直似一根刺一般存在于自己心間的女子就住在這里的么?看這個院落的名字,應當也是云景軒為她取的了?原來,她的那個鳴翠閣并非唯一,枉她剛才還暗自高興了一番,而今的事實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將她心底那四躥的火苗徹底澆滅。
以前自己住的地方叫茗芳閣,那名字竟是與自己的名字一點牽扯也沒有,如此,不就看出差別了么?
一想到寧如雪曾經為云景軒孕育了一個孩子,云景軒還專門為她取了個院名,凌蕭若心間那本該壓下去的醋意再度蓬勃而起。她曾不止一次地告誡自己,讓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她真是做不到不去想,她的心里當真難受得緊。
“夫人……您慢點兒……”
正握拳壓抑間,凌蕭若聽聞一陣女子的聲音從路的盡頭傳了過來,她眼眸一瞇,旋即一個閃身將自己隱藏在了半人高的灌木叢中,只露出一雙眼睛看向來人。
前方的樹蔭之下有兩名女子并步而來,前面的女子身穿一襲淡紫色薄煙紗上衣,下身著紫色羅裙,浩渺煙紗上點綴著綺麗的繡花,她鵝蛋臉,細長眉,看著清秀可人,整個人似百合一般潔凈而高雅。這個女子的身后跟著一名身穿丫鬟服裝的女子,那女子一臉焦急地跟在她的身旁,雙手扶著身穿紫色衣衫的女子。
那個清淡高潔的女子便是寧如雪了么?
果然是個俏佳人,看那樣子倒也恬淡自然,難怪云景軒會喜歡她。
寧如雪緩步朝前行去,當她聽見紅兒的話后,她轉眸說道:“紅兒,都說了不要叫我夫人了。”
紅兒聞言,眉頭皺起,反駁道:“府中的人都是這般喚的啊,奴婢只是跟著他們學的而已。”
寧如雪搖頭道:“我根本就不是這府中的夫人,你莫要再這樣叫了,免得王爺聽見后會生氣。”
王爺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的名分,她出了那檔子事,王爺沒有嫌棄她,還讓她在王府中養(yǎng)病,她這輩子都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哪里還敢再肖想當那夫人?再說了,王爺早就跟她說清楚了,他不喜歡她,而今只待她將家里的事安頓好后便可以離開王府了,她決計不能再拖累王爺了。
紅兒聞言,仍舊不依道:“夫人,您怎么就不是這府中的夫人了呢?您不是還懷有王爺的子嗣么?只是那孩子……”
“別說了!”一提到孩子的事,寧如雪只覺那是一生中的恥辱,遂揚聲厲喝起來。她被采花大盜奸污一事,王爺在事發(fā)后便將知道此事的奴婢全部遣散了,凝雪閣中全部換了新的仆人,是以,紅兒是不知道這事的,只知道她曾流產過。
凌蕭若在聽見孩子二字時,心下揪得緊緊的,雙手情不自禁地捏住了身前的那顆灌木,還好那樹的根莖強韌,不然定是早就被她折斷了。
紅兒因著這聲厲吼而住了嘴,須臾,她又嘟嘴道:“小姐,您知道王爺今兒個帶了個女子進府的事么?”
凌蕭若一聽話題竟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她眼眸直盯著寧如雪,提了內力仔細聆聽起來。
寧如雪在聽見紅兒的話后似乎有些不信,她疑惑道:“王爺會帶女子回府?”
紅兒不住地點頭道:“是真的,王嫂親眼看見的,王爺對那女子可溫柔了,臉上也帶著笑,這么些日子以來,奴婢可是從未見王爺對女子笑過,不過,那女子長得可真不好看,不及小姐您的萬分之一呢。”
“休得胡說,既然是王爺帶回府的,那么自然就是王爺心愛的女子。”寧如雪開口反駁起來,她在王府也待了幾年了,去歲王爺娶妻時,她以為王爺喜愛著王妃,誰料王爺對王妃只是相敬如賓,一點情感也無,而今,王爺帶著女子回府,她自然是希望那女子是王爺心愛的女子,王爺身邊也該有個這樣的女子了,有人關心他便好。
寧如雪說完此話后便提步進了凝雪閣,紅兒訕訕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待她二人入閣后,凌蕭若方才閃身而出,出來之后她便一直琢磨著二人的話語,寧如雪說她不是夫人,那么她是以什么身份待在王府中的?聽她提起云景軒時的口氣,似乎沒有極濃的愛戀,倒是有一絲淡淡的關懷隱含其中,貌似,她在聽到云景軒帶女子回府時,竟然還有一種寬慰。
這是怎么回事?
帶著各種各樣的疑問,凌蕭若竟是在外晃到天黑方才緩步踏上歸程。
夜晚的竹林安靜得讓人有些害怕,入了鳴翠閣后,凌蕭若走在竹林之間,柔和的月光灑在竹葉之上,泛著白色的光,她緊了緊衣襟之后穿過廊間便到得了主居。主居之內漆黑一片,處處泛著幽森的白光,在春夜之中顯得有些蕭索與蒼涼。
推開主居之后,只聞得房間內竟是傳來一股淡淡的酒香,還有混雜在一處的男子剛性的氣息。
凌蕭若眉頭一蹙,問道:“是誰?”
是誰跑到她的房間里來喝酒了?
話音剛落,凌蕭若只覺腰間似乎多了一層桎梏,待她還未來得及提氣打出去時,只覺自己的身子跟著騰空而起,在狹窄的空間之內精準地翻了數圈后,她竟是被人壓倒在了床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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