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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他面無表情的放下碗筷,接過內監遞過來的布巾,胡亂的擦了嘴,便站起身大步往門外走去。這個時間,他該去看望她了。

  悠遠綿長的雨絲,仿佛是上天想要碰觸大地而落下的眼淚,在地上形成一條條蜿蜒的長線,似是訴說著天與地之間的無盡愛戀。清寂的風拂過他耳邊的發絲,揚起一道銀白的弧,在冷雨中落下來,貼上他愈加消瘦的面頰。

  身后的內監忙上前來為他撐傘,他冷冷的揮了揮手,腳下半步不停,徑直朝著永言宮而去。

  九曲回廊盡頭,永言宮寢宮門外,易語端著一個空藥碗,從寢宮內步出,一抬眼便看到雨中一名男子疾步而行,仿佛在和時間角逐,他被雨水浸濕的黑衣緊緊貼在精壯的身軀,勾畫出一抹堅毅的線條,垂落眼前的發絲凝結成一縷,睫毛濃密,末端掛著一滴水珠欲落不落,映著眼角處的一縷銀絲,透出幾許悲涼的味道。

  易語明媚的面容憂色滿布,忙迎了上去,伸手遞給他一個帕子,帶著幾分責怪幾分心疼,道:“三哥,你怎么又不打傘啊?萬一你也感染了風寒可怎么辦?”

  南宮曄隨手抓起帕子,簡單抹了把臉,對她每次都是同樣的話不予回應,看了眼她手中的碗,“她喝完藥了?”

  易語道:“恩,喝完了,剛睡下。”

  南宮曄點頭,錯身邁進了這間裝飾奢華,專屬于金國最高權力的女子的寢宮,分隔里外間的珍珠簾在他進來時帶入的一縷涼風中微微擺動,相互碰撞,發出細微的清脆之聲。他腳步極輕極緩,生怕一不小心會吵到床上安睡的女子。

  女子安靜的躺在雕花大床上,黛眉輕蹙,雙眸緊閉,面色微微有些蒼白,隱有悲意凝在唇角。他不自覺的抬手,想替她撫平悲傷,卻舉到半空突然停住,想到自己的手還帶有雨水的寒涼,便收了回來,微微張開的修長手指漸漸的收攏,握住,慢慢垂下。他緊抿著唇,鳳眸中充斥著濃烈的憂傷與心疼,望著床上女子緊閉的雙眼睫毛微微顫了一顫,他眸光黯然,唇輕輕蠕動,終是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在床邊的精致小凳上坐了。

  如陌知道他來了,但她沒有睜開眼睛,心中有些亂。這些日子,她只要一閉上眼,就能看到一幅仿佛印在她心底永不褪色的血色清晰畫面,一支利箭透男子的心臟,男子緩緩的轉身,用無比深情的目光訴說著他無盡的愛戀,他大口的噴血,然后張開雙臂笑著仰躺下去。他總是笑著,可他的眼神卻有著那么深厚那么濃重的蒼涼之感。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不管她如何努力,就是陷在那樣一個畫面里,怎么都走不出來。自責、愧疚、不安、悲痛……她習慣了心里難受的時候不想說話,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可她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她不再是一個人,她有了相愛的男子,她痛苦,他也會跟著痛苦,她很明白,無論她如何掩飾,他都不可能察覺不到。

  她閉著眼睛,在心里反復咀嚼著齊澈早晨說過的一句話:“死者已矣,可以懷念,但若是一味沉淪在悲傷痛苦之中,便是在傷害你身邊還活著的人。”

  春雨如絲,連綿不絕,室內的空氣蔓延著潮濕的氣息,逐漸的滲進了心底,大片的暈染著心頭的愁緒。南宮曄靜坐了小半個時辰,想著該回御書房處理政務了,卻不愿起身,就想一直這么陪著她。這幾日,他心里總有些隱隱的不安,感覺他們之間似乎永遠也找不到出路。金翎活著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擔心過,可是如今,他卻忽然對自己失去了信心。他理解她,心疼她,可他不知道,活著的人要怎么才能爭得過死去的人?就連他都無法忘記金翎死去的一幕,她又如何能夠忘記?

  有一種情,不會隨著人的死亡而淡去,反而會在時光的流逝中愈加的清晰,得已永存于心。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幽遠而深邃,仿佛被云霧遮蔽的茫茫蒼穹,怎么望也望不到盡頭。如陌眼簾輕動,雙目睜開,看到的是一個清遠孤寂的背影,散發著淡淡的憂傷,她心中一疼,用軟軟糯糯的聲音輕輕喚道:“曄。”

  南宮曄身子一僵,轉過頭來,眼里的彷徨傷感全都不見,只余下濃濃深情自心底溢出,爬上眼角眉梢,一抹溫柔的笑,蕩在嘴角,“陌兒,你醒了。”這是幾日來他白日里來看望她,她第一次睜開眼睛主動喚他,不由得心頭綿軟,微微的雀躍。見她坐起身,他連忙折回,拿過軟枕墊在她身后,再幫她拉高被子,生怕再沾染了寒氣。

  醒了?如陌苦澀一笑,這樣的他,怎會不讓她疼的這般窩心呢,她不信他會不知道她一直都是醒著的。她伸手去握他的手,觸手一片冰涼,她微微一怔,一把摸上他仍泛著潮意的衣袍,驚道:“曄,你……你淋雨了?怎么衣服這么潮?”

  南宮曄隨口道:“沒事,一會兒就干了。”

  如陌抿著唇,定定的望著她,泛著責備的目光滿是心疼,還有一絲薄怒之氣。南宮曄見她不高興了,連忙揚唇一笑道:“我這就去換身衣裳。”

  “去泡個熱水澡吧,驅一驅寒氣。”她面色柔和,淡淡的笑著說。

  南宮曄本想說他有神功護體,這點寒氣還奈何不了他,但看她笑容溫暖,眼神堅定,不再像之前數日里的那樣只有偽裝的笑容,這一刻,她的眼中只有對他的擔憂和關懷。他不自覺的點了頭,眸光清亮,步伐也變得不再那么沉重,笑著應了聲,轉身朝著浴房方向走去。心道,難得她今日主動開口,他就依了她,然后陪她半日,大不了晚上再處理政務。

  如陌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有一絲絲的酸澀攀上心頭,也許齊澈說得是對的。她只顧著為金翎的死而悲痛,卻忽略了南宮曄心里的感受。一直以來,她都習慣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自己的心里,不喜與人傾訴,理所當然的認為她的愛人應該懂她,相信她,理解她,并支持她所做的一切,事實上,自從隱香淵之后,南宮曄也確實是如此,甚至做得更好。

  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為她改變了很多,學會了隱忍,包容,理解,接受,他一直在為她努力的改變著,可她卻仍然停留在原地,等著別人慢慢的靠近她,適應她,她渴求他人的溫暖,希翼別人的理解,而她自己卻吝于給予,習慣了獨自承擔,什么都不愿說出來。這樣的她,只會讓愛著她的人心里很苦吧。也許,她應該學會放開,金翎不是說了么,希望她幸福!若一味的沉浸在過往的悲痛當中,又何來的幸福可言,不如,珍惜眼前,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身子放松,靠在軟枕上,環視著這間母親住了九年的奢華寢宮,思緒潮涌。她并不擔心父親的安危,她相信金翎應該不會太為難他們,她只是想知道母親究竟還在不在人世,雖然希望如此渺茫,但一日不確定,她便有一日的希翼。還有哥哥和殘歌,如果他們都能活著,那該多好!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感覺真的好累。好想找到他們,然后和南宮曄一起回隱香淵,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她的目光透過潔白的窗紙,望向遙遠的天際,年輕的面龐染上歷經世事滄桑的疲憊,遮掩了一抹幾不可察的期盼和向往之色。輕輕瞌上眼,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過去的,未來的,都順其自然吧。人生一世,短短數十年,不懂得在適當的時候放開,便只能一生被囚困在自己為自己編織的束縛當中,苦了自己,也苦了他人。

  桌案的香爐之內,靜靜的燃著珍貴的香料,寥寥的煙霧,升騰繚繞,在不知從何處鉆進來的一縷微風中如撥開的云霧般輕輕的飄散于空。她閉眼假寐,面容漸漸變得寧靜而安詳。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淡淡的很好聞的清爽味道竄入鼻孔,令人精神一振,她緩緩睜開雙目。

  南宮曄沐浴之后,帶著一身爽朗氣息來到她面前。黑色繡有暗紋的寬松錦袍,一看便知手感滑膩,質地頂好,襯得他身材修長,整個人一掃連日的疲憊,豐神俊朗。中間一根墨色錦帶松松的系著,斜跨腰間,有幾分邪魅之感。領口微微敞開,在他彎身落座之時,她的目光正對著的是他露出的大片的結實胸膛,蜜色的緊實肌膚,詮釋著一個男子健碩的體魄,發間落下的水珠滴在他敞露的胸前,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不知為什么,她的腦海中一下就就閃現出曾經竹屋里的一幕,想起在失憶的那段日子里,自己無數次的主動親近,還因為他的不主動而悶悶不樂,那個時候,她那樣單純而迫切的想要讓自己成為他的女人,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將這個男子打上她的印記,讓他永遠無法逃離。她忽然開始懷疑,那個時刻想要引誘他的小女人,真的是她嗎?怎么會那樣大膽?如今只是想一想,便覺得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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