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陌兒,讓開!就憑這些人,還奈何不了我。”
他話未落音,如陌便掉頭望他,只見她雙唇被抿成一條直線,容顏蒼白似雪,絕世雙眸亮如星子,卻冷若寒冰,盛滿決絕之色。
南宮曄不自覺的頓住身子,望著她的眼睛,心頭一片震撼。那是一種他從未曾見過的她的眼神,仿佛天地覆滅也不可動搖的堅定。南宮曄的話卡在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她只是望進他的眼底,卻一句話也不說,但他分明感受到了她想說的一切,唯有四字,同生同死!
易語和齊澈不約而同,紛紛上前,擋在南宮曄身前。
如陌眸光凜冽,沉聲道:“退下。”她的話,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易語微怔,不由自主的就聽了話,欲拉著齊澈和南宮曄往后退。南宮曄紋絲不動,易語在他耳邊小聲急道:“三哥,你要惹如陌生氣嗎?”
南宮曄轉頭望她,堅定輕道:“就算會惹惱她,我也要站在她的身邊,與她共同進退。”易語心底一顫,不自覺的松了手。
如陌銳利的目光直視金翎,這一刻,她不能再當他是那個救她于危難而百般回護的男子。無論是誰,若要傷害她愛的人,那他,就是她的敵人。
她雙眉緊蹙,緩緩抬起雙手,在眼前交疊,纖纖十指張開,一股強大的內勁之氣自指尖迅速擴展開來,如同遽然升騰而起的帶著濃烈殺氣的霧靄,籠罩在他們的周圍,形成一道無形的堅盾,將所有的敵人阻隔在外。
女子的雙眼漸漸泛紅,瞳孔之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滿頭青絲隨著內力的增強,驀地四散飛揚而起,每一根都帶著蕭殺的氣息,如同閃耀著寒光的利刃,渴望著刺穿敵人的心臟。
院墻一角光禿樹枝上的積雪,因內力的震蕩滑落在樹下禁衛(wèi)軍們的后頸,令他們身子不禁一抖,冰冷之氣瞬間滲透了肌膚,傳遞到四肢百骸。他們的眼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一絲懼意,心頭一顫,手中的武器不自覺的握得更緊。
寒風刮面,凜冽得似利箭劃破長空,地上銀色冰雪陡然間飄揚飛起,仿佛在頃刻間被注入了生命,成為女子的殺人利器。
死亡的氣息,遽然濃郁,曼延在人們的心底,是沉重的壓抑之感。
幽暗的小院內外,承載著萬人的呼吸,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林統(tǒng)領心中震撼,臉上微微變色,想不到太子妃如此年輕竟然有著如此強大修為,當真是令人難以想象。雖然他并不知天一神功的厲害,但是,單憑著對那道仿佛貫注了萬千力量的內勁之氣的感知,也明白了若是被她以全力推出,只怕這里的人,一個也活不了。見此情景他連忙上前,對著金翎,單膝跪倒懇求道:“太子殿下,您有傷在身,不可留在此地久留,還是將這里交給臣……”
他修長的手指在明黃衣袖的映襯下青白色未退,顯然是方才緊攥過的痕跡。清俊的面容,卻平靜無波,雙眸略帶恍惚的望著眼前似是來自地獄的幽冥羅剎,那帶著滿身煞氣的女子,真的是他所認識的如仙子一般的如陌?也許,這才是統(tǒng)領百年神秘底下宮殿的魔宮宮主的真實面目。
天一神功,集天地之靈氣,可令自然中的一切為其利器,殺人于無形。若修煉至頂層,全力發(fā)功之時,天地風云色變,數十丈之內,將會被夷為平地,而發(fā)功之人,自己也會身受重傷。
他曾用性命拼死相護的那個女子,此時正全力催動內功,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然,不顧自身的安危,只為保護另一個男人,對付的,卻是他——金翎。
他自嘲的笑了起來,眉梢眼角都染上凄涼,目光卻堅定無比,腳下不退反進,一步步走向如陌,欲阻止她這種等同于自殘的行為。他不能允許,他金翎以性命相護的女子,竟然為救另一個男人,如此不顧惜自己的身子?
林統(tǒng)領大驚,急忙上前攔阻他,他眼光冷冷一撇,林統(tǒng)領立時停手,金翎依然堅定朝著那女子的方向走近。
烏云飛速攏聚,遮天蔽月。冰雪漫天飛舞,寒氣籠罩,刺人心骨。
南宮曄望著半空中越聚越多的雪,天地間變得晦暗一片,他心中驚駭至極,臉色大變,慌忙出聲阻止道:“陌兒,停手,快停手!”即便是同生同死,他也不要她傷在他的前頭。
如陌對他的阻止,仿如未聞,她一心只想逼迫金翎離開。然而,金翎卻在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令她的身子不自覺的輕顫,心中開始有些慌亂。以金翎此時的身體狀況,絕對抵不住她強大的內勁,若她真的將這內力打了出去,只怕他,難有活命的機會。
“金翎,你站住!”她大聲喝止,她不想傷害他,一點都不想,但是,她卻不得不這么做,她不能給他機會傷害南宮曄,哪怕是一點點的可能,都不行。“金翎,帶著你的人離開這里,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金翎唇角的自嘲參雜了一絲苦澀,笑著道:“如陌,我離宮之時,聽聞冷將軍心疾發(fā)作,我怕宮里人多嘈雜,不利于醫(yī)治,便吩咐人帶他們換了個安靜的地方。”
如陌面色陡變,心中一驚,他這是什么意思?拿她的爹娘來威脅她?雙眉緊蹙,咬了咬唇,顫聲道:“你想學你的父皇嗎?”
金翎眸光微變,痛意遽生,看住她的雙眼,“我不是父皇,你也不是皇后。所以,我們不會同他們一樣,以那樣的悲劇收場。”
他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不錯,她確實不是她的母親,所以她做不到為了愛情,置親人于不顧,可是,他忘了,她也不像當年的母親那般,只能任人宰割,毫無反擊之力。
她漸漸的收了內力,狂風驟停,冰雪回歸大地,天地間又是一片肅靜。
天邊烏云漸散,露出半邊殘月,冷光普照,寒涼入心。
就在眾人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那名女子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把長劍,而那鋒利的劍尖,正對準了太子的喉嚨,只隔了三寸的距離不到。吸氣聲遽起,緊張的望著太子與太子妃二人。
金翎的目光自那閃爍著寒芒的利劍緩緩望向執(zhí)劍的手,那只手依舊瑩白如玉,曾緊緊地抓住過他的手,還輕柔的為他拭去唇邊的血跡,那一刻,她的手那樣的溫暖,如今卻泛著冰冷的光澤。他目光慢慢上移,看到的是她蒼白美麗面容上的冷漠神色。那如畫容顏,曾為他有過慌亂的表情,那雙美眸,也曾因他受傷而泛紅含淚,有著痛意一閃而過。如今,卻什么都沒了,只有一片冰冷和決絕之色。
“讓他們離開!”如陌冷冷說道。
“如果我說不呢?你會殺了我?”他不信,她真的會傷他!
“金翎,你、別、逼、我!”她目中帶了痛意,語氣決然。長劍往前一刺,劍尖便割破了他的肌膚,嫣紅的血,絲絲滲了出來。
金翎的笑益發(fā)張揚,可笑容中卻是滿滿的凄涼,他驀地抬手,一把狠狠握住劍身,呵呵,原來利劍割破身體的痛,遠遠不及噬心之痛。
“太子殿下——”林統(tǒng)領滿目驚駭,急忙上前幾步。
“站住!”如陌大喝道,“你敢過來,我就殺了他。”
林統(tǒng)領駭住,連忙頓住腳步,望著如陌的眼神迸裂出濃濃的怒意,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太子妃,你怎么能這樣對待太子殿下?您忘了,就在三日前,太子殿下他對你以命相護,被鋼針釘在地上,失去了他在這個世上最后的一個親人。您可知道,太子殿下是以何種心情,拖著重傷的身子跪在皇上的靈柩之前?”
如陌心底一震,手中的劍幾乎握不穩(wěn)。她咬著唇,看金翎那永遠掛在嘴邊的笑容,帶著濃濃的諷刺和悲涼,他那雙在相識之初常常會笑彎的眼睛,此刻眼底的傷,那般的濃郁,似是一種無聲的指責,控訴著她的殘忍。
鮮紅的血,帶著濕熱的粘膩,染紅了他修長的手指,順著掌心流下,宛如一道蜿蜒的紅線,滑過纏著層層白布的手臂,她眸光一痛,那白布之下,包裹著的便是那個被刺穿的血口,她怎會不記得呢?那日的每一幕,他是如何護著她,如何一次次以自己的身體代她承受穿骨之痛,她都記得那樣清楚,終生都不會忘。
握劍的手,漸漸失去了力道。她怎么能這樣傷害一個真心待她的男子?可是,不出此下策,又要怎樣保證南宮曄的安全?她不禁轉頭去看南宮曄,只見他滿面痛惜之色,看向她的眼神中帶著濃烈的愧疚,他不想讓她為難,因為他懂她。從金國太子的行為和眼神,誰都能看出他對陌兒的感情有多深,陌兒是重情之人,她從來都不會傷害任何一個對她好的人,而這一次,為了他,她卻親手傷了為她身受重傷的金國太子,她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她眼中的掙扎與矛盾讓南宮曄心底涌起無盡的自責,痛恨自己讓陌兒再次面對如此兩難的境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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