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

　　正向天明這邊跑來的小蕎一聽天明喊著要擔架，便扭轉身，向兩個抬著空擔架的老鄉跑去。邊跑邊招手喊道：老鄉，這邊來，有個傷員急需擔架。

　　眼見小蕎要跑到那兩位老鄉跟前，突然，天明聽到了機槍掃射的聲音，天明一愣，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小蕎身子一挺，慢慢倒在了地上。

　　“小蕎！”

　　天明大聲呼叫著。

　　離小蕎最近的一個戰士跑到暗堡前，打死了那個把子彈射向小蕎的敵人。

　　天明不得不放下懷中的全哥，瘋了般奔到了小蕎的身邊，抱起了她。

　　“小蕎，小蕎，你怎么了？”

　　天明搖著小蕎，喊著小蕎的名字。小蕎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看著天明說：“天明哥，我、我要去陪海珊姐姐了�！�

　　說完頭一歪，死在了天明的懷里。

　　“小蕎，你不能死��！小蕎。”

　　天明哭著喊著，希望她能睜開她那雙圓圓的眼睛。可是，小蕎的眼睛緊閉著，沒有任何反應，鮮血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花般綻放在她的胸前。

　　“小蕎，小蕎�。　�

　　天明伏在小蕎的身上大哭起來，他竟然哭昏了過去。

　　天明感覺到有人在掐自己的人中穴，有人在喊著自己的名字，天明醒了過來。他看到同志們都焦急地看著他。

　　天明想起了小蕎、想起了全哥。他一下子坐了起來，拉著最近的小楊問：“小蕎呢？全哥呢？他們都在哪里。”

　　小楊低下了頭，眼里喊著淚。

　　“你到底說話��？告訴我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天明焦急地瞪大了黑黑的雙眸。

　　“蕎主任犧牲了，夏連長還在昏迷中�！�

　　“��！小蕎、小蕎，你不能死，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聽了這話，天明像瘋了一般跳了起來，欲向外跑去。

　　“天明，你要干嘛去？”

　　眾人攔著了天明。

　　“我要去找小蕎，我不相信她就這么犧牲了�！�

　　天明掙扎著向外跑去。

　　這時姚政委走了進來，抱住了天明。他的雙眼通紅通紅的。

　　天明一見姚政委，一下子癱在他的懷里，他抓住姚政委的胳膊，喃喃地問：政委，你告訴我，小蕎她真的犧牲了嗎？

　　姚政委沉重地點了點頭說：“天明，小蕎真的犧牲了�！�

　　“小蕎犧牲了，小蕎犧牲了。”

　　天明雙眼無神地念叨著。突然天明抬起頭，看著姚政委說：“政委，小蕎現在在哪里？能讓我再見她一面嗎？”

　　“好，天明，你可以去見她，但你一定要冷靜，我們都是軍人，軍人就要堅強。你明白嗎？”

　　老姚含淚對天明說。

　　天明被老姚的堅強震撼了，要知道小蕎可是老姚的獨生女啊！天明打起精神，向老姚點了點頭。

　　老姚帶著天明來到了一塊空地上，那里停放著戰友們的尸體。

　　老姚帶天明走到一具尸體前停下了腳步，他慢慢蹲下身，揭開了蓋在尸體上的白被單，小蕎那圓圓的臉豁然出現在天明的面前。

　　“小蕎！”

　　天明叫了一聲，跪倒在小蕎的身邊。他用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小蕎的蒼白的臉頰，大滴大滴地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

　　他說：“小蕎，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我知道你還沒有走遠，也許你就在我的周圍看著我。小蕎，一直以來，我都不肯對你說聲愛你，現在我跟你說，小蕎，我喜歡你，我愛你。些許這些表白對你來說太遲太遲。小蕎，我對不起你，我沒有好好地呵護你，疼你，愛你。沒有把你安全地帶回來，小蕎啊……”

　　聽了天明的哭訴，老姚的心如刀絞。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老淚縱橫了。

　　告別了小蕎，天明的心已隨小蕎的香魂而去。

　　剛回到診療點，小楊就找到天明說：“夏連長醒了，要見你�！�

　　一聽全哥蘇醒了，天明趕忙跟著小楊來到了全哥的面前。他一下子抓住了全哥的手說：“全哥，你終于醒了�！�

　　全哥根本不知道小蕎犧牲的事，見到天明，全哥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干裂的嘴唇張了張說：“天明，你來了。”

　　“恩�！�

　　天明點著頭，雙眼紅紅地看著全哥。全哥看見了天明的眼睛，問天明：“天明，你哭了，為什么？”

　　“沒什么？”

　　天明不敢告訴全哥小蕎犧牲的事情，一直以來，全哥都把小蕎當成自己的妹妹。

　　“天明��！我、剛才看、到你嫂子了，她、正領著女兒在、香水譚、里洗澡哪。我、女兒都長、高了。天明，我、對不起你、嫂子啊！離開她、這么多年，她、個女人家帶、著孩子可、真不容易��！”

　　全哥喘著粗氣說，這個硬漢子眼里竟流出了眼淚。

　　“全哥，你不要想的太多，你會好的，到時候你就會回家看她們了。”

　　天明強壓著心中的悲痛，安慰全哥說。

　　“我、的傷我、知道。天、明，趁全哥我現在還、清醒，該、交待的我都跟、你交待了，要是、我、會再、昏過去了，就是不醒了，我、心里也踏實了�！�

　　全哥嘴角掛著一絲微笑。他喘了一口氣說：“天明啊！如果我、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顧照顧、你嫂子，她不容易��！”

　　“全哥，你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想辦法醫好你的傷。”

　　天明仍然安慰著全哥。

　　一陣昏迷襲了上來，全哥又感到意識模糊了，他掙扎著不閉上眼睛，可胸口被一團東西堵住了，他喘不過氣來。他大張著嘴，呼吸著。

　　“全哥、全哥。”

　　看到全哥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天明意識到全哥的內臟有可能處于衰竭狀態，他趕緊拉著全哥的手說：“全哥，你一定要堅持住啊。沙院長馬上就可以給你做手術了�！�

　　全哥的臉色開始蒼白起來，嘴唇已經發紫，他呼吸的氣息更加粗重了，他說：“天、天明啊，全哥不行了，你可得答應全哥啊……”

　　天明緊緊抓住全哥的手，含淚點著頭，他沒有任何理由不滿足全哥的心愿。

　　“全哥，你放心吧，等革命勝利了我一定去看看嫂子和侄女的。”

　　“好，天明，我、我這就放心了。記住，你嫂子、住在香、水潭旁的、王二山下，她的、名字叫蘇—芳。

　　“香水潭，王二山、蘇芳。”

　　這些名字喚起了天明沉睡了的記憶，蘇芳姐，這個和天明萍水相逢，給了天明母親一般關愛的女人，竟然是全哥的妻子？天哪！世間竟有這么巧的事情？

　　天明驚愕了，震撼了。

　　“你、一定好、好對待小、蕎，別、像、我……”

　　說完這些，全哥握著天明的那只手慢慢松了開來，他停止了呼吸，帶著遺憾離去。

　　“全哥，全哥�。　�

　　天明大哭起來，他的哭聲震撼了所有的人。

　　安葬了小蕎，安葬了全哥，天明的心死了。

　　海珊和小蕎，兩個愛自己的女人相繼離去，使天明覺得老天對自己太不公了。

　　老姚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兒，他的心也如同刀割，但老姚畢竟是久經考驗的將軍，在安葬好小蕎后，他很快調整了自己，下面的戰役非常重要，作為一個指揮官，沒有理由沉浸在痛苦中。

　　攻打錦州吹響了全面進攻的號角，14日10時，東北野戰軍集中火炮360余門，向錦州城發動猛烈轟擊，為步兵突擊掃除障礙。

　　11時左右，突擊部隊迅速突入城內，在打退守軍的多次反撲后，繼續向縱深發展。后續梯隊及時投入巷戰。15日拂曉，攻城部隊勝利會師，殲滅范漢杰指揮所和第6兵團部。此時，殘余守軍約1.6萬余人退守錦州老城，企圖憑堅頑抗。

　　東北野戰軍第7縱隊由南門和城東南角突破，第2縱隊由城西北角突破，并迅速攻克該城，至18時戰斗結束此戰，東北野戰軍傷亡24548人，殲滅國民黨軍10萬余人，其中俘范漢杰以下官兵8萬余人，繳獲大批武器彈藥和其他軍用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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