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復仇

　　相似的夢，沒有終結。

　　風在呼嘯，吹來了獸們猙獰的笑聲，她不停的跑，卻擺脫不了丑陋的夢魘。

　　誰來拯救她？

　　救救她吧！

　　神，仿佛聽見了她的呼救，一聲震響后，

　　陽光沖出云霧，冉冉的光將獸們化為塵埃。

　　獸們消失了。

　　她環視荒涼的四周，目光停住，她看見雷瑞爾和伊賽亞站在懸崖邊。她大聲呼喚他們，雷瑞爾含笑地回望著她，還來不及開口，便被伊賽亞決絕地推下懸崖，跌入萬丈深淵……

　　不！

　　雷瑞爾——

　　她驚叫地彈坐起來，冷汗濕透了衣服。發現只是在做夢后，激蕩的心才平靜下來。

　　還好是夢啊。

　　“你醒了。”

　　低沉的男聲給房間帶來了一絲冷意。黑暗中他抽著煙，微亮的煙頭和微閃的綠眸看起來有些驚悚。

　　她嚇了一跳，借由朦朧月色看著深邃的輪廓，心沒來由的悸動了一下。

　　“為什么不開燈？”

　　雷瑞爾的表情有些緊繃，狠狠滅掉煙頭后，他起身走向她。

　　“誰允許你進去的？”

　　“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時間倒流，她不會被好奇心牽引。

　　“如果我沒有出現，你是不是就答應她了？”他俯視著她，綠眸異常炯亮。

　　他的質疑讓她傷心，眼神黯淡下來。他別過了頭，不愿看見她眼中的落寞。

　　“你休息吧。”

　　葉迷迭拽住了他的手，望著他：“你能陪我嗎？我怕！”

　　一句我怕，讓雷瑞爾的心狠狠地擰緊。他反握住她的手，與她一起躺下。

　　他們無聲對望許久后，她微笑地說道：“你的眼睛真漂亮。”

　　“是嗎？但它曾被認為受了詛咒。”

　　“詛咒？”

　　“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已經忘記了。”

　　她垂下了眼眸，真的能忘記嗎？那些灼灼的傷痛早已在心靈上烙下了痕跡，每一次的牽動都會疼一分。

　　“人生要是沒有傷痛就好了。”

　　“那還會有幸福嗎？”

　　“雷瑞爾，你幸福嗎？”她希望他幸福。

　　“誰能給幸福一個標準定義，是神嗎？”

　　“復仇是你的幸福嗎？”她試探地問。

　　“與幸福無關。”他的語氣變得冷淡。

　　“如果給你一次機會，在幸福與復仇一間選擇，你會選什么？”

　　“復仇！”她沒有發現綠眸中一閃而過的遲疑。

　　“我真的無法理解你的邏輯！難道你沒有設想過，如果計劃失敗，你的處境有多危險嗎？”她的語氣又急又快，一顆心為他的未來懸在半空中。

　　“如果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你認為我會失敗嗎？”他淡淡地說，綠眸沒有起伏。

　　“你會死？你不是擁有神賜予的力量嗎？”死亡的恐懼迅速籠罩著她。

　　他笑了笑，“我沒有不死之身，在更加強大的力量面前，我也是脆弱的。”

　　他說的云淡風輕，但她聽得心驚膽戰，“難道復仇比生命更重要？”

　　“放棄了，靈魂也不會平靜。”

　　噩夢就像爪牙一樣割破他的心，不能忘記啊。

　　“至少……你活著啊！”她低喊。

　　“你知道嗎，有時候活著比死更加痛苦。”

　　他看著她手腕上的綠水晶，神色變得凝重。這些問題根本沒有結論，只會讓他們更加糾結。

　　她看著他，淚水凝聚在眼睛里，溫暖的手撫上他的胸口，“這里很累吧？”

　　一股熱氣沖上眼眶，綠眸漸漸迷離，他輕聲說道，“葉迷迭，你后悔認識我嗎？”

　　同樣的問題伊賽亞也問過，可是雷瑞爾的話令她心疼，酸澀的淚灼疼了肌膚，她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

　　綠眸含笑，他卸下魅惑，眼底是她不熟悉的溫柔，他再問道：“分離了，你會想念我嗎？會想嗎？”

　　怎么能不想念呢！

　　她重重地點了頭，“你也會記得我，是不是？”

　　他收回視線，蜷縮在她的懷里，索取溫暖。久久地，他輕輕地說：“會的，我會想你。”

　　他知道，即使這份思念帶著痛，他依舊會每時每分想著她，而死神也不再可怕了。

　　她笑了。

　　足夠了！無論是冷漠，仰或是溫暖，都不重要了，記得此刻便是永遠。

　　為了盡快讓伊賽亞繼承克里斯特爾，比爾斯加快了尋找圣物紫水晶的力度，但是徒勞無獲，同時他還要安撫那些對伊賽亞有不滿情緒的族人們。可謂心力交瘁。

　　而知道紫水晶下落的的羅伯特也十分郁結，他始終無法令雷瑞爾說出殺害塔莉亞的真正兇手。

　　“我隱忍十年不僅是因為能力不足，更重要的是這里面隱藏著更大的陰謀。”

　　“陰謀？”

　　“母親的死不是偶然，背叛者蓄意已久。

　　他假借瘟疫之名，設下了詛咒，目的是模糊焦點，而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滿足自己的私欲……”

　　羅伯塔憤慨地錘著桌面，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殘害無辜的人，他們太過歹毒了！

　　“羅伯塔，你不會相信，我是親眼看著母親被下詛咒，但是當時我真的嚇傻了。如果那時我阻止他們，結局也許就不一樣了。”

　　他永遠忘不了從母親身體里涌出的血是多么的艷麗刺目，忘不了兇手殘暴的獰笑，忘不了族人們悲戚的哭泣，這些濃重的畫面像噩夢般糾纏著他，無止無休……

　　他孤立無援地站著，綠瞳血紅地注視著肥沃的土壤一點一點將死亡的棺槨掩埋，靈魂如泣如訴，卻渾然不知惡獸正冷笑的逼近他，一點一點吞噬著無邪的靈魂。

　　復仇！

　　是的！他要為枉死的母親復仇！

　　他面對著死神冷峻的發誓，決絕的意念像是燎原之火，燃燒著他的生命。

　　至此，雷瑞爾的生命寫滿了仇恨，沒有退路。

　　羅伯塔相當震驚，世人都怪綠眸太過冰冷，可誰又知道他隱忍了多少的痛苦。

　　雷瑞爾又繼續說道：“好在伊賽亞在母親去世的一年后離家，這也拖延了他的計劃。”

　　“這件事情和伊賽亞有關系？”羅伯塔感到事態的嚴重。

　　“或許吧，這個時刻任何人都值得懷疑，畢竟他有利用價值。”雷瑞爾譏笑的眼眸中有著一閃而過的復雜。

　　“雷瑞爾，我相信你做事有分寸，所以我更不希望你拿克里斯特爾家族的命運開玩笑。”羅伯塔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不會的，因為克里斯特爾是我母親用命換來的。”

　　雷瑞爾笑了，卻比北極還要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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