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吃飯吧，你放下包袱休息一下，一會就開飯了。”水夢招呼可兒坐，眼神則微瞇著看向離開的那個男人的背影，自己的親生女兒，竟然都舍不得這最后的一頓飯。

　　“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可兒四下看了一眼，屋子干凈得很，似乎也不需要她來打掃。

　　“我媽在廚房呢，你過去看看需不需要幫忙。知道廚房在哪嗎？”看著這孩子，水夢不禁多了幾分疼惜。

　　“知道，昨天姐姐不是進過廚房嗎。”可兒笑了笑放下包袱，走向廚房。

　　水夢點點頭笑了笑，暗自想：“真是個有心的孩子。”

　　“看來你很中意這孩子。”歐陽風在她身后說道。

　　“恩，雖然老實些，但是很讓人放心。我想她應該能照顧昊宸。”看了看廚房的方向，水夢回頭對風笑了笑。

　　“恩，聽媽說這孩子很勤快。”

　　“倒也沒什么活干，我也不需要她照顧，她只是照顧昊宸的起居，接送昊宸上學就行了。”

　　“聽說這孩子以前學習很好。”

　　“姐也跟我說了。看看吧，如果可能，以后幫她報個學校去學點東西。小小年紀也不能一直當保姆。”

　　“那你可真成了她的救世主了。”風笑著道：“但愿不要成為第二個麗莎！”

　　“世上有多少個麗莎。”水夢白了風一眼又道：“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麗莎以前不好嗎？”

　　“心態扭曲而已。不能說是變壞。”水夢看了看風又道：“誰都想過上好日子。不過人和人選擇的方式不同。憑我多年的經驗，這個可兒，應該是很爭氣，很上進的那種。從她身上，似乎可以看到我當年的影子。”

　　“那就好。”風忽然想起什么地問道：“李默大哥最近沒聯系嗎？”

　　“沒有，可能太忙了。”

　　“你們可能嗎？”風追問道。

　　“不可能！我們身份相差太多了。”水夢斬釘截鐵地說。

　　“我姐也不次啊。”

　　“也就你看你姐好。”水夢笑了笑說：“我去昊宸的房間收拾一下。下午就得走了。”

　　“恩。”看著姐姐上樓，歐陽水皺了皺眉頭，姐姐的明天，會是什么樣子呢……

　　“昊宸，想外婆了就回來，如果媽媽不照顧你，使你受了委屈，你就給外婆打電話，外婆就去北京把你接回來。”歐陽媽媽哭了。這孩子從出生起就一直跟著自己，早就習慣了生命里多出來的這個小東西。如今卻要遠行了，還是跟著單身的媽媽去那么遙遠的地方。生病了怎么辦？一旦女兒出差了，孩子生病了誰去管呢？北京的車那么多，如果讓可兒去接送孩子，一旦被車撞到了該怎么辦？夢兒那么懂得謙讓，一旦孩子在幼兒園被其他的小朋友欺負了該怎么辦？越想越傷心，這老太太的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外婆，不要哭了。”昊宸走過來擦去外婆的淚說，邊擦邊說：“外婆，我要去北京看爸爸了。我可是很想爸爸的啊。”孩子高興，從未意識過接下來的生活會有什么不妥，只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北京，有著自己最想最想的爸爸。

　　“外婆知道，你到了北京會不會給外婆打電話呢。”歐陽媽媽抱起這孩子，他完全繼承了水夢的模樣，自己沒見過林子凡，據說也是藍眼睛。這孩子的眼睛應該是繼承了他的父親，模樣很是可人疼。又加之從小沒有爸爸，自己更是疼他甚過了昊月。

　　“我會給外婆打電話的。我見到爸爸就告訴他我想他，然后就回來了。”昊宸擦去歐陽媽媽的眼淚，那小手卻怎么也擦不凈。

　　“那你也會想外婆嗎？”

　　“會的。”昊宸點著頭。他上身穿著一件紅色T恤，下身穿了一條九分牛仔褲，褲子上帶著一條寬寬的白腰帶，因為喜歡街舞，并癡迷于音樂，因此，水夢自他小時候，就在他后腦勺處留著頭發，四年來，那撮頭發已經有一尺長了。每天，歐陽媽媽都會用心地將這撮發辮編起來，偶而他不聽話的時候，便拽起這個辮子來教訓他。

　　“媽，你別這樣。過一段時間得了空閑，我就帶他回來。”水夢看著那祖孫二人難舍難分的樣子，無奈地說。

　　“你可是不知道娘想孩子的痛苦，何況這還是想孫子。我倒不擔心你，在哪還不能吃口飯，可憐了我的乖孫子，跟著你這不懂得怎么照顧孩子的媽媽，能不能吃上飯啊。”歐陽媽媽埋怨地看著她，越想越是害怕。

　　“媽，你放心吧，不是還有可兒嗎。”水夢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可兒。

　　“是啊，媽，姐這些年來，把自己照顧得多好。你就相信她吧。昊宸是姐的親生兒子，還能虐待他不成？”風笑著安慰媽媽，不過說實話，自己打心里也不贊成姐姐帶走昊宸，因為一個單身的女人上著班再帶一個小娃娃，恐怕……會很麻煩……另外，姐姐從沒帶過孩子，真不知道昊宸會不會被他變相虐待啊。

　　“一邊去！我幾時說你姐虐待孩子了。”歐陽媽媽此時可真是點火就著了。

　　“媽，放心吧。我跟你保證。”水夢過去抱住歐陽媽媽，用一種撒嬌的口氣說。那口氣里有著不容質疑的肯定。

　　“我不同意，不放心又能怎么樣。你到了那邊不要只顧著賺錢。多多照顧昊宸。不要萬事都指著可兒。”歐陽媽媽推開女兒道。

　　“恩，我知道了媽。”水夢笑了笑看看樓上說道：“爸爸真的不下來嗎？”

　　“你爸最喜歡昊宸了，你這次把他帶走，他挺傷心的。別讓他下來了，送人的感覺更不好。”歐陽媽媽道。

　　“也好。那我們就走了。昊月，跟姑媽再見。”水夢揪揪昊月的臉蛋道。

　　“再見。姑媽。”昊月還不知道，這一刻起，就再也沒有哥哥保護他，帶著他玩耍了。

　　“你們就不要去了。我自己去送姐吧。”風看著曉曉：“你也別去了，在家里陪著媽。”說罷拎起行李箱說：“走吧，姐。”

　　“恩，我們走了，媽。”領著昊宸，水夢朝可兒招手：“走吧。”

　　“姐，到了之后打個電話，孩子入學后也打個電話。別讓我們惦念。”曉曉的眼圈紅著，卻不能阻止水夢帶走孩子。而昊宸對自己來說，其實已如同另一個兒子一般，他的離開已經如同親娘送兒子一樣的讓自己心痛著。

　　“曉曉，我會的，你們都別擔心。”水夢何嘗不知曉曉的感覺，自從昊宸出生，就是曉曉和媽媽照顧。小時候擦屎把尿，長大一些后天天喂飯，天熱的時候怕飯熱，早些弄出他的吃食來放在靠窗的地方晾涼。天冷的時候又怕他著涼了，煮熟的面又怕他燙到，就拿到外面去迎風吹上個把分鐘，使那面溫了才拿回來給孩子吃。自己沒有奶水，曉曉生了昊月后，便喂兩個孩子吃母乳。他們對這孩子的感情，絕不亞于她這做媽媽的。

　　“恩。如果沒有精力照顧孩子，千萬不要大撒把交給可兒。”

　　“放心吧，回去吧。”水夢抱著昊宸上了車，跟他們擺著手。

　　“外婆，我從北京回來給你帶烤鴨。”昊宸異常的興奮。去北京了！自己要去北京了。他開始想象見到爸爸的樣子了。爸爸……大大……，說也很怪，爸爸總是大大的樣子。

　　水夢向樓上望去，歐陽爸爸正站在窗前張望著，那樣子很是讓人心碎：“爸，我走了。過段時間回來看你。”水夢向樓上喊著。

　　歐陽爸爸沒有說話，只是向他們擺著手。

　　“走吧，風。”水夢沒有再說話，示意風開車，當車子駛離家門的時候，那淚水再也抵制不住流了下來。

　　“別哭了……”風邊開車邊把紙巾遞過去說：“自己選擇的路要自己走下去。我雖然也不贊成你把孩子帶走。但又不能自私的讓你把孩子留下，那樣你在北京會更加痛苦。”說罷頓了頓看看坐在后座的可兒又道：“在那邊無論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情，都要照顧好昊宸，還是那句話，別忘了，你還有個家，這個家里有最愛你的親人。”風的話里微微帶著一分哽咽。

　　“舅爸爸，你也哭了嗎？你不是說男子漢不能哭的嗎？”昊宸看著舅舅道。

　　“我沒哭，風吹到眼睛里了。”風看著昊宸道：“到了北京要懂得照顧媽媽知道嗎？你是男子漢，是最偉大的奧特曼。”

　　“我知道，我要保護媽媽。不讓任何人欺負媽媽。因為我是奧特曼。”昊宸揮舞著小拳頭。回頭看看抱著自己的媽媽道：“媽媽，你不要害怕，我保護你。”

　　“恩恩，媽媽不害怕。有昊宸在，媽媽不怕小怪獸。”水夢笑著拍拍兒子的頭。

　　“可兒。”風看著后座的可兒。

　　“哥，您有什么話就說吧。”可兒的眼圈也是紅紅的。她看到了水夢離開的時候，那一家人那痛苦的神情，使她不禁聯想到自己的家。那個家，巴不得她早點離開，甚至不愿意讓她吃最后一頓飯。剛剛站在一旁看著她的家人那痛苦的樣子，自己也忍不住哭了。一是感動，二是難過。為水夢感動，為自己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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