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宸將小板凳放在柵欄外，登上小板凳看著那幾只大鵝。那幾只大鵝看著他，竟然還時不時地搖著屁股，也有那只大公鵝不時地向他示威……

　　“等著啊。有好吃的。”昊宸把手伸進兜里，也不知掏出些什么亮晶晶的，順手一揚扔進鵝圈里，接二連三地掏出四五把來。仔細看去竟然是圖釘……

　　大鵝不知是何物，踩上去痛得嘎嘎嘎地叫得更歡了，都靠向鵝圈的另一頭，領頭的公鵝應該也被扎到了。許是惱羞成怒竟然沖他撲了過來。

　　站在板凳上的昊宸看著大鵝隔著柵欄不顧一切地撲過來嚇了一跳，很自然地向后仰去摔了個腚堆。卻發現腳下那條紅板凳被自己的腳踢得向前寸許，那大鵝似乎害怕紅色而向后退了幾步。他腦海里立即涌現出趙嬸時不時會拿著綁著花花綠綠布條轟鵝的場面。想到此，他也顧不得屁股疼痛，又跑回了家。

　　歐陽媽媽睜開眼睛看他跑進屋又跑出來，手里捧著搖控車跑出院子。卻不曾注意他的懷里鼓鼓的……

　　昊月站在離鵝圈有些距離的地方，時不時地看著屋里的趙嬸邊打麻將邊叼著煙卷，還愜意地吐著煙圈。聽到大鵝的叫喚也不曾在意，反而還嘀咕咒罵著：這幾只鵝最近總是叫得厲害，惹惱了我哪天就殺吃肉。

　　昊宸跑過來，將搖控車放在地上，又從懷里掏出一條“外婆的紅紗巾”系到了車上。

　　從柵欄下邊的縫隙將車塞進鵝圈里，他坐在小板凳上，看著鵝圈里的大鵝，瞪著藍色的大眼睛很友善地笑了笑，開動了搖控開關。

　　那輛罪惡的搖控車載著紅色的紗巾晃晃當當地開向鵝群。大鵝們帶著懼意，紛紛向后退去。就這樣歐陽昊宸成功地將六只大鵝趕到了那些圖釘上。看著這幾只鵝被圖釘扎得亂跑的樣子，二人哈哈大笑起來。

　　大公鵝被圖釘扎透了鵝掌，巨痛下竟然飛躍出柵欄，朝二人撲了過來。

　　“快跑。”昊宸領著昊月朝家里跑去。放昊月進門后，急忙關門，卻被追趕過來的大白鵝狠狠地咬在露出來的腳丫子上。

　　“啊。”他輕呼著，不是因為疼痛，是因為他看到那鵝的鵝掌上貫穿了四枚圖釘，正滋滋地冒著血！忙吐著舌頭，忍住痛跑回院子。

　　歐陽媽媽站在客廳里看著姐妹二人，很氣惱地指著昊宸道：“他的腳被箝了一口，淤青第二天就好了許多，倒是你趙嬸家的大鵝，鵝掌被貫穿后這兩天都不能吃食，今天都被你趙嬸給宰了。”

　　“哈哈。”姐妹二人大笑著，水夢則拽過昊宸來查看腳傷。那淤青已經退去了。

　　晚餐的餐桌上，昊宸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邊吃鵝肉還鄙視地看著留下來吃鵝肉的大姨，腦海中閃過一道加法題：圖釘搖控車外婆的紗巾自己的腳趾頭＝桌子上的鵝肉。

　　“你怎么沒去上班？”水夢從樓上下來，看到歐陽風正和歐陽爸爸聊天。而曉曉則和歐陽媽媽在廚房忙碌著。那昊月也沒有去上學，和昊宸滿屋子瘋玩著。

　　“恩今天不去了。”風看著姐姐又道：“如果感覺不行，就打電話，沒時間把昊宸送回來，我們就過去接。”

　　“恩，放心吧，沒事的。”水夢笑了笑。

　　“你還有心思笑，就是讓人跟著操心。你自己回北京工作就回去，干嘛非要帶我孫子走。”歐陽爸爸很是不高興，昊宸和昊月哪一個都是自己的心肝。雖然昊宸那小子上一次還偷偷地將他的藥丸和橡皮泥混在一起給他吃，使他不得不去洗胃。然而他依然舍不得把這個孩子，交給這不會帶孩子的女兒帶走。

　　“爸，你放心吧。”水夢笑著抱抱老爸。老爸是一個不喜言談的人，在家里也從不見其有一分長者的氣勢，和善的老人家是最讓兒女們心疼的。

　　“我倒沒有不放心你，你在外面這么多年了。但是你把昊宸帶過去，我就真的不放心了。那小子淘得很……”

　　“我不是請了保姆了嗎。”

　　“恩，那孩子估計還要你照顧呢。”歐陽爸爸自打前天知道水夢要回來接孩子，一直不同意。

　　“爸，我向您保證，如果我實在照顧不了他，就把他送回來，好不？”

　　“你們的事情我也管不得。有事給家打電話。”歐陽爸爸很是傷感地坐在沙發上，眼神一直圍著那兩個嬉戲的小家伙轉來轉去。

　　“不要把這個家當成是無形的。還是那句老話，這里是你永遠避風的港灣。”風看著姐姐。那當年的颯爽英姿又回來了，他為她高興著。然而他卻懂得姐姐的心里藏了太多的心事。

　　“也只有她這樣頑強的人，才能夠在一連串的事件之后，依然能活得光鮮。”昨天晚上在臥室內，他對曉曉說。

　　“是啊。姐是我的偶象。看到她今天又恢復了活力，我也為她高興。”曉曉興奮地說。

　　“但是，不知道是哪里不對，姐的眼神里總有一種讓人琢磨不透的東西。”

　　“難道她在北京發生了什么事情？”

　　“她不說我們也猜不透，一會兒你過去問問？”風看著曉曉道。

　　“依照姐的性子，過去問也不見得能告訴我。”

　　“肯定是很傷她的心的。看得出來。”

　　“抽個時間問一下吧。”

　　“姐，我有點事問你。”風站起來對水夢擺擺手，示意她跟自己到書房來。

　　“怎么了？”水夢跟著風走進書房問道。

　　“姐，在北京，發生什么事情了？”風坐在藤椅上，看著姐姐。

　　“沒事啊。”水夢笑了笑道：“能有什么事。”

　　“別騙我了。你告訴我，我才能放心。”歐陽風真的長大了。自己和姐姐是雙胞胎，她只比自己早出生了一分鐘，雖然叫她一聲姐姐，但其實他的心里總是藏著保護她的責任。

　　“瞧你……”水夢來到窗前，那窗外是老爸老媽翻種的蔬菜。

　　“爸媽許是看不出來，但你還想瞞住我嗎？我和你是一根臍帶下來的娃娃。”風也走過來站在窗前。

　　“我知道是誰了。”水夢抬頭看看天，這個弟弟，真的是越來越沉穩了。

　　“誰？”

　　“麗莎。”

　　“我猜想過。”風沉沉地看著瓦藍的天陰沉沉地道：“想怎么樣？”

　　“不用你插手，不要對她的家人有什么舉動。必竟這是她一人所為，如果讓她的家人來承擔，就太過份了。”水夢知道，弟弟是個打架下死手狠角色。

　　“這不是偏宜了她？你何必還顧及這些？她已經不要臉了，你還為她留著臉面？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價。”風皺著眉頭。姐姐太看重情誼，這樣是會吃虧的。

　　“這不是留臉面。一人做事一人當，她的父母又怎么能管得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孩子呢。”水夢笑了笑又道：“雖然我不記仇，但有些事情還是擱在心里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又何必急于一時呢。”

　　“昊宸這次回去，見林子凡嗎？”

　　“那天在招聘會上我看到林子凡了，他也說想見孩子。”

　　“你怎么想的？”

　　“這是他的權利，必竟他是孩子的父親。而且昊宸也一直說想爸爸。”

　　“恩，我也認為他應該見這孩子。做為一個父親，還是有這個權利的。更何況，昊宸也需要爸爸的親情。”風贊同地點點頭，偏過頭看著比自己小半個頭的姐姐又道：“他們有孩子嗎？”

　　“沒有。”

　　“哦……”正待說話，門被打開了。

　　“媽媽，媽媽。”昊宸沖進書房道：“那個姐姐來了。”

　　“哦？”水夢忙走出書房，看到可兒已經進了門，她母親倒是沒跟著，卻跟進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

　　“來了。下午的車，還早呢。”水夢朝可兒笑了笑，看著跟她來的男人道：“這位是？”

　　“姐姐，這是我爸。”可兒很局促地拎著手中的包袱介紹著。

　　“你好。”水夢打量著眼前這男人，沒什么出彩的地方。衣服的質地看上去不錯，卻總是掩不住那卑微的體態！人啊！那股子精氣神是心理素質培養出來的，所謂的“穿上龍袍也不是太子”也許就是這概念吧。

　　“你好。”那男人不好意思地對水夢說：“我把這孩子送過來，以后就交給您了。這孩子不懂事，希望您多多擔待。昨天她媽說，您付給了五年的工資，我想那這五年就不要讓他回來了。”

　　“……”水夢看著這男人，心里有點惱火。

　　“那我可不能干涉，如果可兒想回家來探親，我也不能阻攔。”

　　“我昨天已經跟她說了。既然您給了工錢，就不能回來。”男人似乎很想拋掉這個包袱。

　　不待水夢說話，可兒忙插嘴道：“姐姐，我不回來。”

　　“恩，那就按你們的意思辦吧。”水夢看著可兒，她眼里帶著一種被傷害的神情，心里不禁一酸。

　　“那我先回去了，快到中午了，我得趕回去吃飯了。”那男人說著點頭哈腰地走了出去。在院子里與歐陽爸爸客氣了幾句，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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