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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夫人喃喃地道,面對著兒子質(zhì)疑的目光,轉(zhuǎn)向天民深沉的眼睛,他沉穩(wěn)地點頭道:“我明白,那我們就不要這么早下結論,等過陣子再說吧。”

  明夫人放下心來,在他那里,她永遠像個孩子一般,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明厚載心里放下一大塊石頭,今日娘的反應已經(jīng)是最好的反映了,從剛開始震驚得幾近暈厥,到如今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了動搖和猶疑,這個轉(zhuǎn)變已經(jīng)是很樂觀的了。

  “娘,我準備湄城了,您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讓娘一起出行,一方面是讓娘有個思考的余地,一方面也是讓娘走走,不要老是悶在一個地方,有時候豐富的旅行經(jīng)驗也能讓人在情感問題上得到很大的改變,眼睛看到的,能改變一個人原來固有的想法,這很重要。

  他看著天民,天民對明夫人點點頭,微笑道:“夫人天天在這兒也是悶了,不如和少爺一起去走走!

  “那你……去嗎?”明夫人有些遲疑地問。

  天民的笑意更深,“如果夫人同意!彼氐,深怕這種幸福轉(zhuǎn)眼即逝。

  她對他的信賴已經(jīng)到了可以表現(xiàn)出來的地步,以她柔弱內(nèi)向的性格,從前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又幾乎不敢對這種幸福感受太深,要是到了做抉擇的那一天,她依然選擇了她的原夫,他又該如何面對?

  從前明知不可能,也就這樣安之若素,一天一天地待了過來,然而如今突然告訴他,他渴望已久卻不敢奢望的幸福,有可能得到,在他的幸福感和期待感達到最深最亢奮時,這個時候,哪怕一個小小的手勢,一個小小的眼神,都可以讓他從云端上掉下來,摔個粉碎!他的心又痛又酥麻,生怕有一天受不了他心愛女人的觸動,被她親手斬得碎成萬斷。

  他看向遠處的山巒,以此平靜自己的心,明夫人低著頭,她記得他說過的話,那時他說他一直以來,心里便只有她。

  丈夫與愛人,比天還大的禮教與將來無限的幸福,又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明厚載與娘約定兩天后在出了城十里外的一個山神廟前會合,如有變動再行通知,兩天時間,夠他們把山莊打點好,把東西備齊全,也夠明厚載準備上路東西了。

  褒若知道明夫人也要去湄城,大感意外,笑道:“太好了,剛好大家作個伴!”

  慧娘的性子與褒若本就天差地別,褒若跳脫如兔,一天到晚到處蹦,慧娘卻總是靜靜地坐在車內(nèi),一路從李國到中漢國都是如此,褒若心中也有些內(nèi)疚,也常在車內(nèi)陪慧娘,但慧娘豈不知她的性格,坐聊沒一會,就把她趕出去玩了,如今聽到明夫人也要去湄城自然大為高興,這一來,路上慧娘就有人作伴了。

  既然兩天后要走,那么便要給曾經(jīng)接待過她們的明府老太君,將軍夫人等人一一告辭,將軍夫人知道她們要走,邀慧娘等人一起到將軍府一敘,慧娘堅辭,只說自己身體不適,將軍夫人不肯甘休,道:“夫人玉體不適,郡主一個人也可以來得!

  褒若自然更不去,將軍夫人便把老太君等人請到自己府里,再次具帖請慧娘與褒若,這么一來,就把慧娘陷于被動,那么多夫人都在為將軍府等著為她們餞行,要是不去,那可是撕破臉的事,相當于決裂了,將軍夫人聲明,慧娘若是玉體不適,郡主一個人來也可以,反正總得有一個人來就對了,慧娘無奈,不放心褒若一人前去,只得與褒若二人同往,只是說好,因要處理起身之事,只能坐上半天,那便得非走不可,將軍夫人也應了,于是二人往將軍府里來。

  將軍府在這十幾年間,經(jīng)過數(shù)次擴建,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的副將時的規(guī)模,重門深院,家里下人如云,將軍的父母已經(jīng)逝去,將軍夫人是名至實歸的家中女主人,慧娘一路進來冷眼看著,自己的妹妹曾經(jīng)在這樣的地方被羞辱,被休棄,不由得一股悶氣從胸中升起,吸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下來。

  “夫人,您怎么了?”將軍夫人問道,見慧娘一臉悶氣難消的樣子,眾人都關切地圍過來問怎么回事。

  “不妨事,只是有些氣悶,老毛病了!被勰餃\笑道:“實在不是大膽推辭不來,這個毛病弄得人不好走,而且明日不要起程,倒讓夫人們掛念了!

  “這是我的不是了,只是我們雖是初相見沒幾次,卻不知怎么的,我對夫人一見如故,極渴昐與夫人再行一聚,是以強求了,既然夫人不適,那在我的小憩室休息片刻如何?。”

  “好好,給夫人添麻煩了!被勰飸馈

  “也好,夫人休息片刻,服點寧神丸,一會便好!崩咸馈

  褒若陪著慧娘在小憩室坐下,被將軍夫人死活拉走:“夫人病了,我們一郡專門給你們餞行的人可就指望郡主了,郡主不去可不行!

  慧娘開口道:“郡主請去吧,我坐坐便來。”

  給褒若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叫她按她們先前商量的那樣“一問三不知”,褒若會意,道:“那姨媽好好休息,我給眾位夫人道謝去。”

  褒若走后,慧娘從榻上站起來,在房里隨意走走,見房間布置幽雅不凡,不由得佩服這位夫人好心思,雖然對將軍府上下仍有隱怒,但是細想來,也是緣分使然,若沒有當初被休,妹妹如何能遇到凌王,如何成就今日美滿姻緣,那個凌王從各方面來說,遠勝于將軍千倍,對妹妹又是一片真心,豈不強如在這種地方,與一堆小妾爭寵。

  只是想是這么想,心下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一想到將軍竟在妹妹孤苦無依時,全不念舊情,也不伸手相幫,雖是妹妹主動提出和離,但是總歸一個女人,你也不想想,休了她,卻叫她往哪里去?在那樣的酷暑,她負氣拒絕幫助,你就真任她那樣走出家門?想著,又覺得怒氣填膺,又覺得將軍不可原諒。

  就在這樣的心情中,臉一下熱一下冷地,命人把窗子打開,坐著無聊,又不想面對那些夫人,褒若一人她雖擔心,但畢竟是一個未嫁女兒身,只要來了“全不知”就沒事,反倒顯得郡主尊貴,是以也不急著出去見客,只身來到院中走走,見前面是一排花壇過去,問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回夫人話,前面是小花園,并不大,只種了些月季玫瑰之類的小型花。供夫人們晚間小坐的!睂④姼膵邒叽鸬馈

  慧娘道:“我悶得很,正想要找個有花的地方小坐!

  便讓人引路,在小花園里坐下,看著妹妹曾呆過的地方,想著她在這兒受過的苦和在李國得到的福,真如天壤之別,一時百感交集。

  “姐姐!币粋聲音在她的身后響起。

  慧娘驚得不敢得回頭,一剎那,腦中閃過千百個念頭,在短暫的僵直后,她回過頭來,滿臉的疑惑:“請問您是誰!

  “我是敬宣!睂④娨呀(jīng)肯定她是慧娘,她幾乎沒有什么變,那她的妹妹,他的前妻呢?也許也沒有什么變吧?

  他不想再與慧娘彎彎繞,直接問道:“她呢?”

  和明白人說明白話,慧娘正視他的眼睛:“和你沒有關系!”

  “我只是問問!睂④姷目跉廛浟讼聛,慧娘黑白分明的眼睛嚴厲譴責著他的良知,他有些不自在地看著一朵秋玫瑰,那花瓣在秋天里,在百花逐漸勢微的季節(jié),散發(fā)著勃勃生機。

  “問也不用問了,你只當她已經(jīng)死了罷!被勰锢淅涞氐。

  “姐姐為什么會成為李國的誥命?我記得姐姐的原夫是是中漢國姓奚的,就是湄城!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與那奚的也沒有什么關系了,我和妹妹一樣,對男人傷心透了,而且和妹妹一樣,主動下堂,讓你們男人盡享齊人之福,不用顧慮!被勰锟粗鴮④婎^發(fā)邊出現(xiàn)的一絲白色,想當初新婚時,這個妹夫一頭黑發(fā)如油如墨,歲月不饒人啊。

  “那姐姐為什么會成為李國的梁國夫人?”將軍不肯放過這個話題,這里也許關系著他的前妻。

  慧娘眉頭深蹙:“我和你有關系嗎?”

  “我只是好奇,如果姐姐不說,我自會派人去打聽!睂④姷。

  “很好,那我告訴你,你知道我和妹妹不是一父所生,我的生父到了李國與一些達官貴人交好,知道我的下落后,把我找了去,于是我就主動提出和奚家的那個分手,到了李國,就在這一年里,我又嫁了人,嫁給一個侯爺當填房,可惜,依舊命薄,不到一年,他又撒手西去。至于妹妹,如果你非想知道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她如今當了李國的宮廷姑姑,專門陪奉李國皇太后,這種日子對她很好,對誰都好,所以你就不用惦記她了,有那個閑功夫,不如好好積點德,放賑救災!

  慧娘一句句平靜無波的話音傳入將軍的耳中,將一切解釋得完美,其中的漏洞就算將軍能夠捉到,那也是過后的事,那時誰知又是一番什么情況?

  將軍聽著她諷刺的幾句話,有些羞惱:“原來如此,恭喜夫人一步登天了。”

  “恭喜我做什么,我不過是個未亡人,你還是恭喜我的妹妹,在宮中陪侍得太后皇后都極喜歡,就可惜至今不相信男人!”慧娘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要離去,將軍又叫道:“姐姐,請問那郡主……”

  慧娘回過頭來:“郡主怎么?”

  “郡主年方幾何?”

  慧娘冷笑道:“這算什么?郡主的事也是你問的嗎?”

  “她得像一個人。”

  將軍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慧娘,慧娘莫名其妙:“像誰?”

  “你不覺得郡主像她嗎?”將軍毫不放松慧娘的任何一個表情,慧娘臉上閃過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又轉(zhuǎn)為一種憤怒,冷笑道:“你在想什么?你簡直是……”

  慧娘惱怒萬分,簡直說不出話來,又好氣又好笑地表情在臉上交織,最后呸了一聲道:“跟你說話,沒的辱了我的身份!”

  慧娘掉頭就走,將軍緊緊盯著慧娘的身影,依慧娘的反應來看,郡主應當不是那人的女兒了,那人在宮中當了姑姑,應當是真的。

  慧娘一路走,一路緊握著的手心里滿是粘濕的汗,這個將軍的目光太過犀利,似要將她看透一般,不知她的反應可能瞞過他?

  將軍這一試探?jīng)]有試探出什么來,便就此放手,慧娘已經(jīng)表達出不想與他多有關系,只要對他無害,他也不想過多地追究。

  明厚載不多時便打發(fā)人來請梁國夫人與郡主去商量起身的事,所以將軍夫人也沒理由多挽留,慧娘對她與其他送行的夫人表達了謝意,便登車離去。

  “這位夫人雖說是李國人,不過態(tài)度中總讓我感覺是李國人似的!币粋夫人望著遠去的車駕,笑道。

  明老太君心中有數(shù),并不搭腔,只是微微地笑著。

  送走了各位夫人,將軍夫人折身進來問將軍:“如何?見到了嗎?”

  將軍點點頭:“見到了,是她!

  “啊,真是她?”將軍夫人大為驚訝:“那么說來,那位郡主……”

  “那位郡主與我們將軍府毫無關系,你要記得,這種事傳出去,有礙將軍府的名聲!”將軍當即截斷了她的話,夫人眼睛一轉(zhuǎn),柔順地答道:“是!

  晚上,明厚載自驛館回來,對老太君稟明明日去湄城,老太君點頭道:“一路小心,只是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煩你!

  明厚載回過頭,犀利的目光一眼洞悉了老太君的意圖:“孫兒不敢推辭老太君之命,但若是要我兼送微含姑娘回湄城,恕難從命!

  “你!”老太君氣得一頓龍頭拐:“她一個女兒家,你叫她一個人回去?”

  “她既然能來,自然也能一個人回去!泵骱褫d毫不留情:“我不想與她再沾上分毫!”

  老太君長嘆道:“沒想到你如今一下子翻臉不認人,當初你可是對她也有憐惜之情的,也罷,我又不要你娶她,只是讓你順路帶她一程,這也不行?”

  老太君越來越糊涂了,已經(jīng)接近于偏執(zhí),什么事越不近理,越不能做,她就偏偏要做什么,明厚載的語氣開始嚴厲起來:“瓜田李下須避嫌,若是老太君憐惜她,自己派人送她回去便是。孫兒明日還要趕路,先告退!”

  這一夜依舊秋風生涼,褒若睡得很香,細聞,空氣里還有一股極淡的,像松葉一般的香氣,那個人影在她的床邊,看了她很久,黑夜掩去他的眼神,只看著他手上把頭伏在褒若身邊,一遍又一遍地說著:“褒若……褒若!”

  是的,他是云渡,他是只能在黑暗中陪著她的云渡,失去了與她相守的資格,曾經(jīng)的預感成真,他與她距離,終究比銀河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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