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凌王本意是讓肅曠查清是誰家干的,由他來處置,沒想到肅曠年輕氣盛,竟將人打得快咽氣,這下有理也成了無理,濟河王上朝回來后,得知此事大怒之下一紙訴狀告上金殿,指責凌王肆權妄為,縱容肅曠私闖王府,毆打其次子,連帶著告明厚載目無法紀,不尊李國管束,與安敏二人為褒若吃醋,欲置安敏于死地,毆傷安敏,一紙御狀告下,朝廷上下皆驚,皇帝沉吟了半晌,只道:“此事還需詳查,為何明厚載會突然發狂毆人?凌王會縱容世子找上府去,此事必不簡單,再查!”
由于當事雙方身份特殊,凌王身份極尊是不用說了,濟河王也是世襲王之一,勢力不可小看,所以此事由皇帝親自審理,皇帝親派自己的親信去清查此事,并且暫時將二王分開,免得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不到一個時辰,此事也驚動了太后與皇后,對此事表示嚴重關注。
凌王從朝中回來,在書房盤算不多時,便讓人把明厚載請來,對明厚載道:“眼下我與濟河王勢已成仇,你雖是有爵有職的李國上賓,自己又有武功勢力,暫時不能拿你怎么樣,不過還是搬進王府妥當些,省得他上門騷擾,將事態擴大。”
明厚載一口應下,當下便命人將自己隨用物口搬進王府,在王府東院客房住下,住下的第一件事,便是到褒若小院去尋她,王府里的人似乎已經默認他們的關系,對一個男子進女子小院毫無反應,褒若院中,蕪兒說郡主不讓她們跟隨,獨自一人往后面松林里去了,明厚載便依著她的指點向后面尋來,在松林邊上的一條砌石游廊上看到褒若正坐在那邊蓮池游廊下,目光散漫地在天空間游移,顯得很是心不在焉,偶而皺皺眉毛,似是有些煩惱。
明厚載怕嚇到她,將腳步放重了些,褒若向后看了一眼,又回過頭去。
“還在想登徒子的事?”
褒若略略點頭,明厚載在她身邊坐下,衣物疊著她的裙子,他身上硬紗罩衫與她的輕紗薄衣相摩擦,發出的輕響在靜靜的空氣里很是悅耳,褒若已經不排斥他坐在自己身邊,只是把微微向后坐開一些,仍是不說話,明厚載笑道:“不用擔心,你爹一定能處理妥當,這種人不過是仗著他父親濟河王的勢力,又不知天高地厚想占你為已有罷了,說到底,也還得怪你,誰讓你長得漂亮,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你要是丑了倒好,我就不用擔心了!”
褒若忍不住“哧”地笑了一笑,嗔了他一眼,巧笑倩兮,宛然如花,饒時明厚載見多美女,一時看得也有些發呆,多久沒有看見她這樣的笑了?
“你向來想得開,為什么對這個倒霉瘋子的話這么在意?”
褒若搖頭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他的話?不是的,我只是生氣,為什么這些男人只會盯著我看?國家那么多大事等著他們去做,他們不管,反而對我的事這么感興趣!還一個個一品二品的大官呢,比街頭好打聽人夫妻閑事婆子還操心!不過他們對我來說,也不過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而已。”
說起來,她不過是氣憤加郁悶,沒有大家想的那么嚴重,確實,這事要是發生在別的女人身上,名節被破壞,尋死覓活在所難免,但她不是那種視名節為生命的人,被人冤枉的氣憤勁過后,現在,她想的是云渡。
每個人都知道她和云渡訂過婚,云大哥的影子已經深深刻進她的生活,就算她想忘,也會不斷地有人拿他來影響她遺忘過去,讓她如何能忘得了?
如今想來,那個瘋子說的沒錯,她是蕩婦,情感上的蕩婦,她愛過明厚載,明厚載外遇,她也選擇了遺忘感情,又選擇了云渡,云渡如今又這樣棄開了她,那她是不是又該再找一段新感情?她是不是真的蕩婦?用尋找愛情的名義來玩弄愛情的情感蕩婦?
愛情不是這樣的,愛情是專一的,是難以忘懷的,所以,她真的愛過嗎?
加上前世今生,她究竟愛過沒有?她究竟懂得多少愛?
她深深地懷疑著自己,這種懷疑變成一種對人生的質疑,讓她無所適從。
明厚載見她煩惱,笑著道:“你在想什么?這么苦惱?說出來我聽聽,有個人說話總是好的。”
褒若嘆道:“我在想,我是不是真正的蕩婦。”
明厚載驀地睜大了眼睛:“什么?你……你和他……已經……”
啪的一聲,扇子應聲而落,掉進蓮池,沉進陳年積淤里,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褒若聽他這話,眉毛一皺,正想怒責他亂說話,突然一個念頭一閃,壓下了火氣,反倒笑了:“是啊,你很意外?”
明厚載只覺得一股怒氣直沖上來,一種被人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在他的心里,她雖然和云渡那樣交往,為他哭,為她傷心,可是那只是情感上的,他從沒有具體想過他和她在一起,兩個人會有什么具體動作,現在突然這些沒有想過的事情變得具體而可憎起來。
云渡肯定摸過她的手,云渡肯定親過她的臉,那么,他肯定也吻過她的唇……然后……
男人天生對于此事的抗拒感讓他被憤怒燒紅了臉,如果云渡在面前,他一定不顧一切地殺了他!他竟然敢染指他明厚載的女人!
“我要剁了他!我要殺了他!”明厚載一掌打在欄桿上,惡狠狠地道:“是什么時候?一定是他逼你的!你一向害羞,一定是他騙了你的!我一定要殺了他,為你報仇!”
“這種事,如果是他逼我,我怎么可能會看重他,自然是……”褒若意味深長地留了個尾巴沒有說下去,這就已經足夠讓人回味的了。
明厚載一把抓住她:“褒兒,你聽我說,男人在這種事上最會欺騙女人的,你向來看似懂事,其實最天真,你千萬不要以為身子給了人,從此就是他的人了,這種想法是最傻的!妓女倒是天天把身子給男人,可是男人誰會在乎?不!這個比方太褻瀆你,反正,你要知道,真正對你好的人是不會在乎什么貞潔的,他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
褒若有些好笑,面上卻一派悵然:“可是我的身子已經不干凈了……”
放屁,她在心里啐自己一口,只要是跟我喜歡的人上床,我就永遠是干凈的!
“不是這樣的,褒兒,你聽好了,心干凈才是真的干凈,就像……哪,就像那蓮花,蓮花的底下的根全是淤泥,干凈不?那是無可奈何,要活著,就只能那樣生長,但它的心是干凈的,所以你看那花,那葉子,沒有一絲污泥!結出的蓮子還最清心呢!在我的心中,你就是那蓮,從前是我把你置淤泥中,讓你吃盡了苦頭,可是我看得出來,你的心是干凈的,所以你就是干凈的!要那一層處女膜有什么用?有錢還不是一抓一大把處女?”
褒若聽著前面的話很入耳,聽到最后一句,忍不住臉便沉了下來:“你有的是錢,想必一天一把啰!”
明厚載嚇了一跳,沒想到說話太急切,反而被她被抓到了把柄,他在商場上急智過人,如今遇到褒若,那便是天生的鼠遇貓,什么推諉的話也想不出來,只會一個勁的發誓:“沒有沒有!真的沒有,我不過是打個比方而已!”
“是啊,打個比方!你不就是因為你家有錢,所以十萬兩黃金把人家處子買了下來嗎?”
“褒兒,別提她好嗎?這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了!”明厚載幾乎沒喊救命,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懊悔地重重看向地面,他是真的后悔了,如果可以重來,什么微含微吐,關他屁事?她會彈琴,關他鳥事!哪怕她會上躥下跳也和他明厚載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至于奶奶,她喜歡讓他納小妾,就讓她自己去想好了,他只要一個女人,從此只要一個女人!
褒若看著他的樣子,心里涌上一陣快感,讓你從前風流!讓你買女人!將來不拿這事虐死你,我就不叫褒若!
“反正我的身子給了他,我就是他的人了。”褒若黯然嘆了口氣,再往他的傷口上加上一把鹽:“女子從一而終,從此我就是他的人了,他活著我是他的人,他死了,我給他守節。對我要給他守節。”
肚子里憋笑憋得要內傷,面上卻還得一副憂郁堅定的樣子,實在非人所難為也,褒若實在好辛苦,還要嚴肅地看著一株枯死的老藤:“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草,我已經是他的人了,這也是上天作弄,沒辦法的事!”
明厚載嚇了一跳:“胡說!萬一一個女人被強盜強奸了,她還得為那個強盜守節不成?這些古書上的話都是騙人的!作不得數的!”
“那可是圣人說的。”這個時代也有類似于孔孟之道的衛道士,被人尊稱為“圣人”,也有些大腦短路的女人甘愿自請為奴,寫《女則》、《婦誡》,褒若當初剛穿越來時,就被迫抄了上百遍,一想起來就牙癢癢的。
“那些圣人都是騙人的,他們希望你們女人乖乖地當他們的奴隸,要是個個都像你這么聰明,沒錢的男人的家務事誰來做呢?”明厚載苦口婆心地勸誡他那單純天真,容易被人唬弄的小妻子,全然忘了就是這個小妻子一副單純的樣子,不聲不響地逃家千萬里,還紅杏出墻地勾上別的男人。
“可是……反正我是他的人了。”
“誰說的!”明厚載幾乎沒有跳起來,他拉過褒若的雙肩,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身體是身體,心是心,什么叫身不由已?只要你的心還在就行了!”
“這樣啊?”褒若微微撇著頭,一臉的苦惱,似乎新觀念和舊觀念在心中起著前所未有的沖突,腸子已經笑得打結。
誰說女人只能忠于男人?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時,女人照樣可能給男人戴綠帽,可惜這頂子虛烏有的綠帽沒有戴在他們還是夫妻的時候,否則他的臉就更好看了。
明厚載緊張地看著褒若的臉色,生怕她再說出“要為云大哥守節”的話來,要守也是為他明厚載守,他云渡算哪根蔥?中漢的戶籍冊上,他云渡的妻子還是奚褒若,對,到時要改成肅褒若了。
“唉呀,好難的問題呀!算了,今后再說吧。”褒若嬌柔地撐著腦袋,仿佛不勝重負,心情好得很。
沒想到明厚載對這事是這樣的看法,雖然不是太在意他了,不過他的開明還是讓人敬佩,而且又把他惡整了一把,想到將來可以惡整得他吐血卻無力反擊的有力武器,褒若突然覺得天空開闊許多。
男人啊,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你明厚載不是會搞第三情感,還會搞精神欣賞嗎?
現在就讓你知道什么叫“第三情感”,老娘我現在搞的不是第三情感,而是赤裸裸的第一情感,愛情的情!對另一個男人的情!老娘我精神上出軌了,不過肉體沒有出軌,這可是你當初說的,“不算背叛”!
褒若微微冷笑,手里的輕羅小扇輕輕地揮動著發絲,等著明厚載自己回味過來,他剛才說是云渡騙了她,不管怎么樣,她也是“不守婦道”了,剛才他說得正義,慢慢回味過來后,還會不會這么瀟灑?
那可是老婆和別的男人上床!
確實,明厚載現在心里非常痛苦,簡直像煎熬一般滋滋作響,褒若,他始終相信她是無辜的,她就算有些奇怪的想法,但她絕對是天真的,你看看她那天真的大眼睛!
可是不管怎么說,她是和別的男人上床了,把本該屬于自己的第一次送給了那個殺千刀的男人!這叫他怎么泰然處之?就算心里明鏡似的明白,這種一定是云渡誘哄了她的,可是心中還是疙瘩在那里,硬硬得,像樹的節疤。
褒若再一次抿了抿唇,看看,這就是男人的天性,明知有時女人可能是無辜的,但還是不肯原諒女人,一旦被別的男人奪了清白身子,那便是罪無可赦!
幸好有這么一個機會,讓他誤會了也好,她倒要看看他所謂的真愛有多么深,所謂的“不在乎”,是否真不在乎。
只是云大哥,對不起了,讓你虛擔這么個罪名,她在心里對云渡抱歉地道,不過想到云渡的最初用心,又覺得沒有什么好抱歉,就當扯平了,反正這種事傳出去只會給男人長臉,吃虧的是女人。
“那是怎么發生的?”明厚載艱難地從牙縫間擠出這句話,褒若在心中暗笑,什么叫不在乎,她要是真信他的話,那才該死!
突然想起云渡的溫柔,他們有過幾次愛吻,都是那樣美好,讓她全身心地投入,她不知道,她這樣想時,她的鼻翼發生了變化,變得柔和起來,輕輕地翕動著,眼睛充滿著一種夢幻一般的色彩,讓明厚載看得幾要發狂,既是為她的美所狂,也為她心中所思之人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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