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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明厚載不答,深深看了她一眼,褒若的心沉了下來,把車簾一放,車里的氣氛開始凝重。

  “如果快,下午,下午便可以追上了,不過我們今天不與他們正面相遇。”明厚載看了她一眼,掀開車簾,命人放慢速度,不要靠太近。

  褒若木然放下手里的團子糕,茫然了片刻,又抓起團子糕往嘴里塞,嘴巴有些酸澀,初時香甜的團子糕不知怎么變得苦澀,上面的芝麻黃豆粉竟像干澀的沙子一般,沙硬得她無法下咽,明厚載無聲取下她手中的團子糕,把水囊給她,褒若接過水囊,一口口地喝著,清涼的水進了肚子,猛地喘了口氣,打了個嗝,眼淚便隨著那氣躥了上來,頃刻滿眼的模糊,看不見身邊人擔心的眼:“你給的是水嗎,為什么這么嗆?”

  明厚載輕輕拍著她的背,也不回答。

  褒若強忍下淚水,沒有親眼看到,她怎么能夠自亂陣腳呢?也許這一切只是個誤會,也許,主謀根本不是云大哥,她抹干淚水,拿起團子,一口一口地吃起

  明厚載看了她一眼,看到褒若面無表情,可是分明吃得全無滋味,輕輕把她的食物全收了起來:“別吃了。”

  車在明厚載的授意下,行得慢了,一個時辰后,前面有一匹馬向他們奔來:“掌舵,不能靠太近了,他們已經在前面三里處,轉過這個彎就是了。”

  明厚載點點頭道:“再放慢速度,我們從另一條路到我們的客棧住下。”

  云渡預定的客棧與明厚載的預定的客棧離得不遠,轉過一條街便是,明厚載與褒若一進了客棧,便不再出門:“萬一讓他或他的手下看到我們就壞事了,等天黑了,我自有主意。”明厚載對褒若道。

  兩人依舊共處一室,明厚載的隨從就住在隔壁,都是易了容的,隨時進出打探消息,小二送進飯來,厚載勸著褒若吃些東西,褒若煩道:“我哪里吃得下?”

  明厚載不急不慢地道:“現在天還早著,我們出去至少也要到三更后才好行動,或者可能到天快亮才行動,你如果不吃飯,到時餓得沒力氣,我可不帶你去。”

  褒若心里又痛又急,只得隨便胡劃拉兩口,明厚載嘆了一口氣,在她面面前坐下,道:“我不防老實告訴你,我們明天就到碼頭,云公子的貨明天在碼頭就會遭到查抄,到時,凌王親自出馬,而你的哥哥,就是明天的指揮將。”

  褒若死死地瞪著他,這殘忍的話從他口里說出來,就像刀一般割著她的心,幾欲心碎,她握著桌上的一個瓷鎮紙,手指發白,牙咬得發酸。

  她愛過的兩個男人,如今成了仇敵,一個是追捕者,一個是追逃者!

  她的父親和哥哥,同樣成了兩個獵人,追捕她的未婚夫,而她卻一無所知!

  上天給她開了一個怎么樣的玩笑!

  明厚載直視她的眼睛,這一路上的溫柔呵護如今突然蕩然無存,只剩下赤裸裸的嚴厲直白。

  “這些話我們本來都不想說,可是,能瞞你多久?這事一出,他的下場……你家人該怎么向你交代,對你說他遭了海難?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云渡的名頭到時會傳遍朝廷上下,每一個人都會知道,你不可能還蒙在鼓里,與其到時驟然遭到打擊,不如讓你慢慢看到這一切,就算是讓你再難堪,你也得認了,因為這就是事實!”

  褒若掩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濕了桌面,從無聲的低泣到漸漸的抽泣,慢慢地,放聲大哭,聽到自己的家人全部參與此事,精神終于全面崩潰。

  “你們騙人的,我不信!不可能的,云大哥在路上遇見老弱都會伸手相助,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一定是被別人陷害的!我不信!”她開始哭叫起來:“這一定是你的詭計,一定是你設下的局是不是?我爹怎么可能去抓云大哥?我大哥素來疼我,他不可能對我的未婚夫做出這種事!一定是被你騙的!”

  明厚載面色鐵青,褒若抹去淚水冷笑道:“你裝什么無辜?我的生活本來都是好好的,都是從你開始,一切就變了樣!你強娶我,又騙我,我走了,你又追來,我和云大哥本來什么事也沒有,都是從你開始,一切都變了樣!”

  明厚載大怒,厲聲喝道:“你為了那個男人,竟然可以這樣詆毀我?”

  “我詆毀你?本來都沒影的事,為什么你一插手,就全冒出來了?”褒若不顧一切地喊,只想不要讓這一切發生,也許剛開始對云大哥不過是一種友人之情,可是后來她還是動了心的,已經成了自己未婚夫的人,突然變成一個千夫所指的罪犯,這讓她情何以堪?

  “因為早在中漢國我就已經注意他了!”明厚載強壓怒火,逼自己冷靜下來:“他的老巢在中漢!我已經盯了他好幾年了!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假貨!這一次他和你訂婚,也是他預謀中的!也是假的!”

  “啪!”明厚載臉上清脆一響,他不躲不閃,手在臉上一摸,冷笑道:“你這一巴掌,可比他派來暗殺我的人輕多了!”

  褒若一掌打出,心里早已經一片絕望,看到他平靜的表情,突然什么氣也沒有了,坐回椅上,只剩下一片悲涼:“原來的我幸福,總是一場游戲?”

  明厚載看著她,心下恨不得把她抱在懷中,輕聲呵護,告訴她,這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是現在不是時候,現在是讓她從虛幻中醒來的時候,硬下心腸坐在一邊守著她,室內再沒有說話聲,褒若痛哭過后感到陣陣暈眩,強撐著在床上躺下,明厚載在她身上蓋上一層薄單,褒若陷入了昏睡。

  明厚載看著她睡著,便出了門,掌柜與小二早已經隨侍在樓梯下,見明厚載出來,上前輕聲道:“那邊客棧已經安靜下來,估計一會便能睡著。”

  “不用,等到……等到四更天我們再出動,讓他們休息吧,明天碼頭你們再行動,四更天時,只要派兩個守衛跟著就行。”四更天時,正是人的防御最弱的時候,人們都陷入深睡,這個時候出動最有利。

  “是。”掌柜答道,把話傳給小二,讓店里的人全部休息,待明日出動,原來這兩日在店里下榻的人全部都是明海樓的人,打扮成商旅模樣聚集在店中,正是為了明天大事。

  明厚載看了看天色,不過才一更,便略洗了洗手腳,回房去休息。

  褒若睡得極不安,眉間尖尖蹙緊,不時呻吟搖頭,明厚載想了想,躺在她身邊,正要伸手攬她,誰知她竟主動靠了過來,偎進他懷里,這個舉動讓他突然歡欣無比,原來在她的心目中,他仍有一席之地!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四更天,明厚載警覺地睜開了眼睛,從褒若身邊移開,坐到桌前,一會兒,外面響起了掌柜的敲門聲:“爺!四更天了!”

  褒若馬上睜開了眼睛,見自己和衣在床上,明厚載則是坐在桌前,并不曾做出無禮舉動,松了口氣。

  明厚載佯作剛醒來,道:“四更了?知道了,備點小點。”

  褒若馬上放下床帳,換上明厚載早先放在床前的黑衣,掌柜的送進一些點心,褒若胡亂吃過,明厚載伸手要抱她,褒若身子一撇:“做什么!”

  “你會輕功嗎?像你這么走出去,是想昭告天下嗎?”

  褒若只得任他的手摟過自己的腰,從窗戶中躍了出去,不禁輕輕啊了一聲,明厚載道:“一會你可不能再開口說話,否則前功盡棄,朝廷中的一些官員和你父兄兩人這么久的努力就全成空了,那還是小事。”

  大事是什么,褒若自然明白,她眼前浮現起絕望的老太婆死于王府的慘狀,哽咽一聲,點點頭。

  兩個隨從隨在后面,四人不住地在屋檐上跳躍起伏,這條路明厚載等人似是熟慣的,毫不遲疑地往一個方向奔去,明厚載在褒若耳邊輕聲道:“那家客棧是云府的產業,我的手下都是知道的,守護眾多,一會到了那兒,為了免你無意中失聲叫出來,我會點你的啞穴。”

  前面出現了一個明顯比周圍民居高大的建筑:“到了。”

  云渡的貨車全部集中在院中,車上的貨則全部搬入客棧地下室,派人輪班守衛,這時到了四更,所有人都睡著了,輪班的人也有些倦怠,毫沒有提防地下室的門口突然吹來無香無味的風,身子一傾,他們也沉入了睡夢中。

  四人施放過迷藥,無聲潛入地下室,明厚載將一個守衛之人的臉抬起來,褒若黯然看到一張經常出沒在云渡四周的臉,那人正是云渡的隨從之一。

  明厚載的一個隨從從懷里掏出一把百合匙,插入一個銅箱中,褒若秉住了呼吸,箱子打開,滿眼的毛皮映入眼簾,無聲笑了,有些輕松之感,明厚載看了她一眼,抓著她的手往下面探去,毛茸茸的毛皮下,褒若碰觸到了一個硬硬的冰涼的東西,再一摸,似是一個鐵盒子,不禁有些疑惑,明厚載冷冷一笑,手一揮,兩名隨從把一疊毛皮從箱里取出,下面卻沒有東西,但是看箱子的高度與里面的厚度,卻又覺得這個底未免太厚了些,足足占了箱子有近一半的高度,這分明是有夾層,明厚載在箱子里摸索了一會,便把隔層打開了,褒若向里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里面是一個個銀光四射的銀錠!全部用格子和棉花卡死在箱子里,以防移位發出響聲!

  也許只是把他在李國賺的錢運回中漢?

  褒若有些懷疑,卻見厚載拿出一個銀錠,輕輕在手中一掂,放到褒若手里,褒若左看左看沒看出門道來,明厚載接過銀錠,暗運內力,將那銀錠一掰為二,露出里面灰白發黑的鉛!

  褒若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又拿出一個銀錠左看又看,明厚載又接過運勁一掰,扔舊是灰黑的鉛心!

  褒若不相信,又取出一個銀錠明厚載試,明厚載輕輕壓下她的手,在她耳邊道:“弄壞太多,他們明點清點時會發現的。”

  說著示意手下拿出預先準備好的銀錠放了回去,把那兩個掰斷的銀錠放在懷中,褒若完全無力說話,把身子軟軟地靠在明厚載身上。

  云渡這一夜過得安穩,想到明日就可以將貨運上船,黑手即將洗白,心情愉快,一覺醒來已經是曉光初上,伸了個懶腰,在晨光中心情極好地打了一套拳,這時手下的人也陸續起床,在地下室輪班守衛的人只覺這個晚上似乎時間過得飛快,好像沒有感覺夜有多長,天就亮了,正和其他人一起在收拾打點上車事項,將一箱箱的貨運上車,并給馬喂草料,預備著起身。

  吃過飯,天色大亮,路上漸有行人,車隊便出發了,云渡走在最前面,來到城門口,今天的城門口依舊沒有什么特別的,見是運貨的車隊,收了一個手下給他們塞的辛苦費便放行了,車子漸漸出城去,出了城,最快今天中午便能夠到達碼頭,船也是他們自己的船只,一裝上貨,馬上就可以出海,在夜里,便可以在海上傾倒那些“不干凈的東西”,計劃齊全,思慮周密。

  在他們的前方大約半個時辰的路上,幾匹馬正在奮力疾馳,一匹黑馬上坐著兩個男子,一高一矮,矮的那個面色憂慮,高的那個神色冷然,策馬疾馳,“我們趕在他們之前到達碼頭,還可以先見到你爹和你兄長。”明厚載道,知道她無法接受云渡造假的事實,那么便只有讓她親眼看到云渡是如何被拆穿假面具了,這個過程會讓她很痛,可是會讓徹底她清醒,從云渡的魔法中走出來,從此走上正常的生活。

  碼頭有一個海關衙門處,當明厚載帶著褒若進入衙門后院,衙門后院的堂中正坐著凌王,身邊,全副武裝的肅曠腰佩寶劍,凜威正坐,褒若站在大堂前不愿向前一步,凌王已經得了消息,見了她毫不意外,馬上站起來向她伸出手:“褒若!”

  肅曠也站起身來:“你也來了!”

  褒若一陣委屈,眼淚不住地往下掉,轉頭看堂前的一對雕花柱,就是不看凌王和肅曠,凌王知道褒若的心情,溫聲道:“這事極機密,只有皇上和我,還有你哥知道,本來不想告訴你,想等你對云公子沒有感覺后再告訴你的,可是明公子說得對,如果我們對你說他遇難了,再把他的消息牢牢封鎖,你的心里只怕永遠也忘不了他,這會毀了你一輩子,所以我決定還是聽明公子的,讓你也參與進來,而且我知道你對云公子是真心的,我愿意給他一次機會……”

  褒若眼睛一亮:“什么機會?”

  “只要云公子愿意把造假地的主謀和造假的所有作坊供出來,并協助我們把所有危害了無數人的假幣販子一網打盡,他便還是我的女婿,他的爵位可以保留,愿意回中漢還是愿意留在李國,都可以聽其所便。”

  褒若仿佛從黑暗中見到了光亮一般:“爹,你不要騙我,你不要騙我!我去勸他,他一定會改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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