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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明厚載不語,神色間頗有些不以為然。

  中午時分,前方報道:云渡為首的車隊已經到達碼頭!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褒若只覺得口干舌燥,不由得拉住了肅曠的衣服,肅曠憐惜地拍拍她的肩:“我們盡量把事情控制住,不用擔心。”

  褒若佯裝成一個凌王的隨從,跟在凌王后面,跟著來到碼頭過關處,一眼便看著那到熟悉的人影,正在指控眾人排成一隊,準備關口,其他船上的人報備了船貨,經海務官員開箱驗明后,便可以過關出海,這是為了防止把違禁事物運向他國,因為這海是公海,一出了海,可就是鞭長莫及了,隨著前面的過關的人一個個通過,并開始往船上貨,云渡手下隨從上前給一名官員看過免開箱報牒,那名官員看了看,揮手放行,凌王正要現身突然浮起一個念頭,手便伸了回來,對肅曠與明厚載道:“放行!”

  明厚載與肅曠不解,肅曠道:“爹,要是放他走了,一出了海,一切證據可就要銷毀了!可不能因私忘公!”

  褒若也以為凌王是有意放水,凌王搖頭道:“他們今晚才會到達公海,我們在海上截。”

  “為什么,現在截下來不是更簡單?上了海難免還要費一番事!”

  “你就想到立功,你就不能想遠一點?”

  凌王斥道,肅曠一臉不服,明厚載腦筋一轉,拱手道:“凌王爺好計策,顧及方方面面!”

  他已經明白了,凌王果然在朝廷上呼風喚雨不是白來的,確實心機極深,智謀超群:現在過了關,沒有人知道云渡私下里運的什么東西,將來萬一云渡投降,還能給云渡一個改過之機,皇上是瞞不過,但朝廷上下卻可以掩蓋過去,省了許多口舌;再則,這些假錢難道還要運回去不成?自然是就地傾銷,何不讓云渡自己把錢運上船?再說這么大的假錢案,必將驚動全國下上,不如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了,免得百姓生亂;還有,云渡所帶的隨從甚眾,如果在地面上打起來,未免傷及無辜,不如上船作戰,既斷了他們的后路,又免了碼頭混亂;最后,云渡作為凌王的女婿,做出這樣的事,凌王也免不了波及,不如就在海上把一切事情交給大海,然后清清白白地回航,一切又照舊,沒有人會受到波及。

  明厚載對于凌王的算計之深由衷佩服,這一計,每個人都顧及到,誰的面子也不傷,只是,今晚恐怕……他看了褒若一眼,褒若一臉的堅定,雖然愛慘了她,可是,如果讓她看到今晚的一切而一生都活在痛苦,他寧愿她和云渡雙宿雙飛,笑到永遠。

  各自的心思各自知,在云渡順利將貨運上船后,拉開了事變的序幕。

  云渡之所以要在出了海口后再傾貨,是因為之前的海深不夠,東西下了海,易被打撈出來,而且周圍來往的船只還很多,而一旦出了海,海深驟然加劇,船只也逐漸稀少,再加上選在黑夜作業,隱蔽性強。

  出了碼頭,揚帆借風而行,風勢不算大,又加上人工搖槳,幾十名工人在底艙不住地踩櫓搖槳,船便像滑行一般破水而去,云渡站在船頭,吸著含著腥味的海風,一陣適意,只要再過幾個時辰,天一黑,一切便解決了!

  他掏出胸前的珍珠,那顆珍珠用紅線串在脖子上,打開來,褒若帶著狡黠,卻又顯得天真的笑臉出現有珍珠內壁,花了千金,請了雕成的畫像,果然值!正是這種笑,深深讓他踏入她的包圍,不愿也不想出來,想到褒若,一陣溫柔縈繞在心,誰會想到,他竟會愛上自己曾經算計過的女子?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愛上她的呢?云渡細細想來,卻發現已經記不清,這種感覺是一點一滴滲進心里,也許是從第一眼的時候?也許是在幫她逃離中漢的時候?

  褒若很善良,看到不平的事會傷心,會憤怒,所以他也就一直投其所好,而且他還要一直這么做下去,永遠當她心目中的好大哥,只是侯府的事,要永遠瞞下去了,這種假幣生意也并不是他喜歡的事,只是這里牽涉太多了,朝中一半以上官員在牽涉在內,并且得利不菲,不是他想收手就能收手的,就算他想收手,上至朝中官員,下至手下隨從也都不會同意,這一行,獲得太多,巨大的利益已經學失了他們的心,包括他的心,他身為侯府的二少,唯一能做的,就是瞞住褒若,畢竟瞞住一個人,比面對無數人來得要容易。

  只是現在風聲太緊,不得不暫時收斂,這一船的銅銀貨下了海后,他便是清白的商人,載著船上的其他貨物到了下一個碼頭,便折身回來,回去看看他心愛的女子,那個笑著說要在他的雕像上刻“吾愛”的女子。

  后面有一只商船一直跟在他們后面,云渡派了一艘小船去探看,派去的人在那船下繞了一圈,發覺不過是一艘普通的商船,上面還有幾個歌妓在船是行走,穿著外地服飾的商人偶而出現,便回去復命了,沒有人在意。

  天快黑了,只有一絲余光將天空照得一片藍紫,海上飛鷗偶而從船上低空掠過,船上粗魯的水手笑著對海鷗擲東西,開玩笑著要把“鳥東西”射下來,今晚的飯桌上多一道烤鳥,馬上便有人笑道:“你自己不就有鳥,就怕你舍不得!”緊接著一陣打斗聲和吵鬧聲傳來,這是船上的水手慣常的游戲,聽在耳中,讓人感覺好笑又親切,重擔即將卸下,云渡修長的眼睛明亮無比,期待褒若看到自己突然比預期出現得早了幾個月時的表情。

  海上最后一絲晚霞被上天收了回去,船上的燈陸續點了起來,不遠處的那只商船也亮起了星星一樣的火光,“云爺,這船要是記得這么近,我們的事就不能做了,很容易引起注意。”一個分壇主報道。

  由于剛到海口,兩船相伴而行,這是很正常的,也許這船和他們是同路,這是云渡皺了皺眉,吩咐把船行得快些,要是老是離他們這么近,那可不太安全,船下的人接到了命令,加快了船速,可是不多久,又來了一艘船,來得竟很是迅速,不到兩個時辰,便趕在了他們前面,如此一來,就形成了二抄一的加勢,云渡的船被夾在了當中,他們不可能比前面那船快,也沒有那必要,可是后面又有一艘慢吞吞的商船,看來今晚注意不能下貨了,船離得這么近,又是在平靜的海面,一點聲音就可以傳得很遠,何況他們要扔的可是沉重的東西!

  到了第二天,云渡一早起來觀察情況,前后的船還是像昨晚那樣的距離,不遠不近地把他們的船夾在當中!不管他們怎么快劃,怎么把大帆張到最大,前面的那只快艇始終離他們不遠不近,近到可以看到船上的水手走動,遠到又看不清船上的具體情景,后面那只商船也無聲無息的跟在他們后面,竟然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云渡的眉毛突然鎖在了一起,情況不對!

  “快,快把大舵轉向!沖出包圍!把船開到最快,情況不對!”云渡嚴厲的聲音在傳上飛快傳開來,手下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這兩艘船似乎是對著他們來的!

  “把船上的貨都取出來,從后艙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開始卸貨!快!”

  云渡當機立斷,雖然此時卸貨有些不太安全,但形勢明顯開始緊急起來,然而命令剛出,前面那只快艇的速度突然開始加快,向他們撞來!

  水手馬上開始轉大舵,避開他們撞來的勁道,如此一來船速便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船上有云渡的手下上百名之多,無不將刀出鞘,嚴陣以待,快艇上突然出現幾名黑衣人,束腰勁裝打扮向他們喊道:“船上的人聽著,我們是大理寺官差!有人密報你們的船上有拐騙的童男童女!這些我們都已經得了報,你們反抗也是無效,速將他們交出,否則以謀逆論罪!”

  云渡在船頭拱手道:“對不住,先前我們以為是海盜,失禮之處請見諒。至于拐騙童男童女出海之事,那是絕沒有的事,我們是正經生意人,船上運的是普通貨物,有凌王的免開箱報牒在此。”

  小船上的人道:“你狡辯也沒有用,就是你的船上,運了五十名孩子!快快把人交出來!我們從寬發落!”

  那人一口咬定云渡偷渡人口,云渡因對方是官差,也不好太無禮,略一思忖,便道:“請各位上來一看便知。”

  好在是在海上,自己手下都是有功夫的,要是對方真是海盜,那事情反而好辦了,如果是另有目的,說不得只好……

  放下舷梯,十來個人援梯而上,為首的長相平常,身材也不甚魁梧,但是眼睛卻灼然有光,一雙手便如鋼鐵鑄成的一般有力,他拿出一塊令牌舉到云渡面前,云渡接過一看,不禁有些吃驚,“大理寺探正令多軍”,果然是大理寺的人!探正,是李國的官職名稱,是為捕頭之首,號令李國所有捕頭,巡捕,李國也只有一個,就是這個令多軍,那么是誰指稱自己船上拐賣人口的?為什么會讓令多軍親自出馬來尋人?如果是被人誣陷這都好辦,他們沒有看到人,自然就走了,怕就怕來者另有他意。

  當下暗加戒備,面上笑得越發地有禮謙和,將令牌送回道:“原來是令探正,久聞大名,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云渡自成了凌王的準女婿,沒有人不知道他的。令多軍點點頭道:“云爵爺,在下失禮了,我們收到密報,船上有拐賣的人口,所以不得不來查查,請行個方便。”

  身后的巡捕個個站得筆直,云渡看這架勢,今天這一查是非查不可了,便笑道:“應當的,應當的!”

  給身邊人一個暗示,對令多軍道:“我的船上人也不多,很容易查得出來,就由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等一下,把舢板搭好,把鐵鎖扣好!”見云渡馬上變了臉色,令多軍道:“這是規矩,向來在海上查看有嫌疑的船只時,為了防止有些人突然架船而逃,都要把兩艘船扣在一處,這也是為了我手下弟兄們的安全起見,要是遇到有的不要命的歹徒突然架船而走,賊船上的弟兄們可就只好棄差當鬼了!”

  他話說得幽默,但云渡心里越發地狐疑,快艇上的人不由分說把舢板搭好,兩只船連在了一起,通過舢板又過來許多差役,分為兩拔,一拔與令多軍下了船艙,一拔與云渡的手下在甲板上對峙,誰也不敢放松,兩船頭領,說得輕松,似乎很親切,但是手下人的氣氛卻緊張起來,那不遠處的商船依不緊不慢地在海上漂著,平靜海中漸漸蘊起殺氣。

  船艙確實很簡單,一目了然,沒有什么人童男童女,令多軍內外掃了一眼,差役們也在廚房、艙房,水手艙房搜查過,也沒發現船有隔層,也沒有發現可疑跡象,云渡看著令多軍,令多軍沉吟道:“那就奇了,為什么有人言之鑿鑿地說你船上有詭異?”

  “商場之上什么手段沒有?探正大人不需多疑,我向來只做清白生意,欺男賣女的勾當,我是向來不做的。”

  “探正大人,卑職發現有些不對。”一個師爺模樣的人道:“卑職發現那些箱子都極大,極有可能容納小孩子,每箱,略塞擠些便可以裝下兩個小孩,要不要打開一看?!”

  云渡的眼睛冷了下來,殺氣暗藏,笑道:“那是裝毛皮絲綢的箱子,沒有透氣孔,要是小孩裝里面,早就悶死了。”

  “那可說不定,不打開箱子可能說服眾人。”

  “我有凌王爺的免開箱令,誰敢開?”

  “得罪,這次丟失的小孩有太后的侄孫,所以皇上下令,誰的箱子都得開!”令多軍冷然道:“云爵爺既說自己沒有異常,何不把箱子打開一看?”

  云渡笑得越來越冷:“一定要開箱?”

  “開!”令多軍毫不猶豫。

  “好,就依你,開!”云渡手一揮,一個手下上前把箱子打開,上面滿滿的絲綢再打開一箱,是毛皮,一個差役上前就把所有的毛皮扔了出來,量了一量大聲道:“底厚一尺半,有隔層!”

  令多軍盯著云渡的眼睛,緩緩地道:“開!”

  隔層被打開,人們驚叫一聲,滿滿的銅幣塞得隔層毫無縫隙。

  一個差役二話不說拿著刀便往銅幣上砍去,一聲驚心動魄的鏗鏘聲后,銅幣露了真相,應聲而碎成幾塊,真銅幣是不會是真銅鑄成,是不會碎成這個樣子的,這顯是鋁、錫等雜金合成!

  云渡面無懼色,笑得越來越歡快,幾個差役抓出一把銅幣就砍,個個碎成幾瓣,令多軍冷笑道:“看來云爵爺的錢,有些蹊蹺,還請云爵爺跟在下走一趟吧!鎖了!”

  一個差役抖出鐵鏈,就要往云渡頭上套,云渡突然扔出一個響彈,船上之人都聽到一場“呲!”的一聲怪響,像毒蛇吐唁,信號一出,云渡手下驟然發難,各自從懷里掏出尖刀,向身邊的差役刺去,差役也早有準備,雙方展開了劇烈的搏命廝殺,令多軍與云渡纏斗成一團,與此同時,甲板上的人也大開殺戒,云渡手下都是亡命之徒,拼起命來以一敵十,縱然是差役有準備,一時也拿不下來,反而傷了幾個,落了下風,商船突然加快了速度,又那邊伸過來一個鐵爪,勾住了云渡的船,絞盤絞動,兩只船緩緩被并在一起,同時舢板也伸了過來,三艘船連為一體,一聲暴喝,從船艙里猛地鉆出數百官兵,打著旗幟“凌”,紫旗杏邊,護龍如意云,云船上人心里俱都心驚,這是凌王爺的旗幟!這不是商船,竟是一艘官船,與快艇是一伙的!

  那旗迎風一展,官兵“哈——”一聲怒吼,向云船上沖來,官船上肅曠全身甲胄,威風凜凜地站在船頭,親自督戰,云船上人料到今日必死無疑,無不振起精神:“弟兄們,殺啊!死了也拉幾個墊背的!”

  官船上的傳令官提氣喝道:“繳器不殺!反抗者格殺勿論!”

  云渡手下卻知道他們做的是提腦袋的生意,放下槍也是死路一條,何況家人都在云府的監視下,成了俘虜就代表家人無生,怎么肯束手就擒?都是大江大浪走過來的江湖武林人,如今遇到大事,無不奮起抵抗,一時船上血水成河,肅曠早知道云渡手下的本事,挑選的精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廝殺更加激烈,黑暗的海面不時濺起血浪,那是負傷之人落水,早有守在下面的小船來往飛梭,把落水之人一一打撈起,有死有活,有官兵有差役更有亡命之徒,海上叫喊聲迭起,一片人間地獄。

  褒若一身粉紅的云綢如海面霞光,在衣服下擺繡著乳燕投林,襯得她可愛又出塵,腰間一根蝴蝶腰帶環護纖腰,整個人便像一個花間精靈一般,在海里的遍照無余的陽光下散發著粉紅的光芒,與四周的廝殺血光格格不入,然而,她卻在不住地顫抖,這一身她特意選定的衣服,本來是要用她最美的一面讓云大哥回心轉意,如今,才知道她的想法太過單純,縱然云大哥肯投降,他的手下肯嗎?

  她和他們,云大哥選誰?

  她驚懼地聽著一聲聲刀槍相撞的聲音,還有一聲聲被刀劍刺入身體的人發出嚎呼聲,像一場永遠不醒的噩夢,這美麗的藍色海面上,有著怎樣慘烈的一幕!夢啊!是夢吧?

  她美麗的大眼睛已經睜到最大,完全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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