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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褒若一愣,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沿著脊梁骨升上來,她看著那兩個銀錁子,下意識有種想逃避的感覺,她不屑地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說這事和云渡有關?你盡管詆毀他,反正他也不在,虧他還說你好話,說你光明磊落,沒想到他也有看錯眼的時候。”

  手一甩,又要向外走去,明厚載低笑一聲,緩緩站起身來,褒若寒毛倒豎,濃重的壓迫感再一次襲來,更不多說,幾乎是搶著往外跑,明厚載不見他怎么移動,可是卻忽地一下出現在褒若面前,攔住了去路,伸手就把褒若的手合在手心里,他背后的門無聲闔上:“我說過,我不會強迫你,你怕什么呢?”

  褒若咬著牙道:“我不想聽你說胡話,你要是真是個光明磊落的人,為什么把門關上?”

  “哦,我只是怕你走了,我說的話,沒人相信罷了。”明厚載不在意地回答,并不把門打開,褒若皺眉道:“把門打開!把手放開!”

  “不用急,窗戶不是還開著嗎,等說完了,再打開門還來得及。”明厚載不以為意地道,可是他的心卻劇烈跳動,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恍如隔世,為了這個計劃,他等了太久!

  褒若幾次掙不開,只得恨聲道:“有話快說!”

  “這兩個銀錁子是從他的倉庫里‘摸’來的,而在他的倉庫里,這樣的東西滿滿的,一箱一箱,比府庫國庫的銀子還要多,你說,如果這些有真有假的銀子流入市面,會怎么樣?行了,我不也想多兜圈子,這次云渡出門,就是為了傾銷這些銀子,他想把它們倒進海里,以躲避官府的追查,等風聲過后,再重新來過,反正制造假東西對他來說,輕而易舉。”明厚載突然變得極不耐煩,見她一副為云渡開脫的模樣,恨不能把所有的事實擺在她面前,狠狠搖醒她!

  “不可能,云渡做的是開礦和一些普通生意,庫里有錢也是正常的,不可能像你說的那樣,做這種……這種事。”褒若反駁,腦子里卻如電光火石一般想起云渡的疑點,他說是做鐵礦生意,卻很少聽他提起,似乎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他說起假銀時,有些顧左而言他;他提到這次要出門時,有些奇怪的話;還有,那張過關報牒,誰都知道他是凌王的準女婿,誰敢這樣與他作對?她本就不是夯蠢愚昧之輩,只不過從來沒有人把假銀之事提到明面上來,在街上看到的,對她來說只是身外事,雖然痛恨造假之人,可是卻完全沒有想到過,身邊可能就有這樣的人存在!

  不,她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疑心,那個在路上飛身救人的云渡是善良有禮的,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愿意怎么說,隨你的便,我要是隨便聽信外人的話懷疑自己的未婚夫,那我就不配他愛!”

  明厚載冷笑道:“愛?也許他是真的愛你,可是他更愛他的事業,就算他這么愛你,也沒有看在你的份上收手不干,本來,他是可以收手的,可是他卻選擇暫時退避!你信不信,將來他卷土重來的時候,必定是假銀滿天飛的時候,到時候,不要說百姓手中的銀子是假的,連朝廷發給邊關的將士的糧餉也是假的了!”

  褒若打了個寒噤:“他不是這種人……”

  她的頭腦一片混亂,疑與不疑在腦中輪流轉換,擊得她幾乎坐不住,明厚載的神色她看不見,可是透過那黑色的笠紗,她可以想見得到他正在憐憫地看著她,努力從混亂中解脫出來:“我不想多說,我要回家,今天我本不該來!”

  明厚載的聲音突然放低了:“你很愛他?有多愛?”帶著一絲痛苦的猶疑,本不想問,還是問出口。

  “很愛很愛!他有多愛我,我就有多愛他!你喜歡這個答案嗎?”褒若心里混亂,卻努力掙出一絲清明,維護著自己的尊嚴。

  “我不相信。”明厚載低聲道,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你和他在一起時間并不久。”

  “不會和比你的時間短。”褒若冷冷地道:“放手。”

  “對不起,我不能讓你走出這個門。”明厚載道:“他雖然走了,可是他的一些耳目還在京,要是讓他們發現你的不對,或是言辭中透露那么一絲絲,那么我和你爹苦心布置的一切就都毀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今天要告訴我這一切!”褒若激動地大叫:“我爹也參與了?為什么沒有一個人告訴我,連知會一聲也沒有!既然如此,為什么他今天剛走,你便把我叫來!”

  “因為,”明厚載靜靜地道,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苦:“我想你。”

  “那是你的事,你說過,從今往后不會再來干涉我的行動,也不會再找上我!”

  “那是騙你的,我一直都忘不了你,我一直都要你,一直都要你。”明厚載透過黑紗幕望著她憤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把真相揭露:“褒若,我和他,都騙了你。”

  褒若閉上了眼睛,壓下想流淚的沖動:“他騙我?”

  “不可能,他不會騙我!”褒若想起她與云渡的吻,那個溫柔男子會騙她?

  “你走不出去了,因為不能讓你被人發覺異常,所以麻煩你在這里呆幾天,幾天后,我帶著一起去看那個所謂的好男人的真相。”

  “既然有耳目,見到我進來卻不出去,他們會怎么想?”

  “放心,剛才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一名女子穿著和你一模一樣的衣服,坐了轎子出去了,而且,她還會打開轎簾把臉露一露,街上的人都會看到一個快樂的姑娘不守閨訓,到處露臉。”

  和她一樣,這么說他安排了很久了。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計劃的?”

  “從我知道他開始把黑手又伸向李國的時候——也就是他來李國的時候。”

  褒若面上的血色完全褪盡。

  云渡……云渡……

  昨天的情景像夢一樣,仿佛那真的就是一場夢。

  明厚載憐惜地望著她,該讓她知道了,她一直被保護得太好,可是這樣對她并不是真的好,如果現在不把毒瘡挑明,將來只會更加嚴重,甚至化膿成一生不可磨滅的傷,而且,從他的角度,他也不愿意她的心里繼續住著別的男人,為別的男人而開心,為別的男人而痛苦。

  “把你的面罩取下來。”

  褒若開始清醒過來,看著垂至他肩頭的黑紗,冷冷地道,明厚載略一思忖,伸手抽去了固定在肩頭的絲帶,黑笠被取下,他完好無損的臉在室內柔和的光線中正對著她,褒若卻似見了鬼一般驚恐,他既然無事,那么他果然是在計劃著什么,那么說,他說的是真的了?

  她腳一軟,便向地上軟去,明厚載伸手牢牢地扶抱住她,半強迫地把她安置在椅上,倒了一杯水灌進她已經抿得有些麻木的嘴里,濕潤了她干澀的唇,“你還好吧?”明厚載擔心地望著她。

  “我不哭,我要是哭了,就相當于我承認云大哥的事是真的,無論如何我不哭,沒有親眼見到前我決不哭!”褒若冷冷地想,一把推開他:“我很好,好得很!離我遠點!”

  “雖然你是為了別的男人這個樣子,不過這種堅強,我喜歡。”明厚載在她身邊的椅上坐下來:“這樣將來你會用更理智的辦法來面對他的事。”

  不要,我不要這種堅強,我只想要知道云大哥不是那種人!

  褒若在心中吶喊,嘴抿得越發得緊了。

  褒若被安置在明厚載正房里,正房很大,明厚載命人用屏風和多寶櫥隔開一個小暖間,褒若就住在里面,自己住在外間,這是為了防止她一時沖動跑出去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也是他的私心,這么久沒有觸摸到她,他多么渴望能夠擁著她,像從前一般相擁著一起進出于華堂,所以任褒若怎么反對,怎么抗議,明厚載只是笑笑,然后包容地把一地的瓷片枕頭碎屑攏好,命人清理出去,但是總算沒有太過親密的舉動,只要褒若在里間,不出來,他也不會進去,只是透過多寶櫥的縫隙遠遠地看著她的一顰一嘆,心如刀絞。

  晚上,一大包衣物與褒若的日常用品被送進了明府,褒若看到她最喜歡的梳妝盒也被帶來時,心猛地一沉,這是娘一手打理的,她竟也知道云渡的事?

  明厚載與褒若在這個正房里住了近十天,褒若幾乎想要尖叫了,兩個單身男女在一起,想而可知有多尷尬,其他的還好,睡覺可以和衣而睡,白天明厚載也允許他在府里走走,當然是在他的陪同之下,可是晚上有時喝多了水,或是喝的是稀粥,睡覺前當然便要跑廁所,一次次地開門出去,都要路過明厚載的床前,褒若的實在有些吃不消了,后面吸取了教訓,晚上少喝水,吃干飯,這才消停了一個晚上,可是第二天又忍不住了,明府的廚子做的湯和粥實在好吃,讓她無法停住嘴,結果晚上臨睡前又跑了幾趟廁所,明厚載那雙賊亮的眼睛在黑夜里閃閃發亮,望著她像個小孩一樣又貪食,又忍不住欲望的樣子,跑進跑出,暗暗好笑。

  褒若當然不知道,自她來到明府,明府的廚子都是新換過的,特意做她喜歡的食物,至于湯水和粥,是明厚載的陰險心理,褒若天天悶在里間不肯出來,只有上廁所或是吃飯才肯走出來,讓明厚載很是不滿意,蓄意授命廚子多做湯水類飲食,褒若果然中計,一天幾次在明厚載面前晃啊晃。

  褒若心中的掙扎,在她每晚的床上發出偶而的咯吱聲和不經意間發出的嘆息聲中一點點顯露,若不是明厚載有心開解她,故意讓把她生氣的方向移到自己身上,只怕褒若會更消沉,飯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這些天來的點點滴滴都在告訴她,她曾經最信任的云大哥,印象中善良親切的云大哥竟會是一個讓無數人痛苦的根源,自她來了這么久,王府經常派人來送東西,有時是她最愛的吃食,有時是凌王特意從宮中收羅的新奇玩意,有時是璘瑜閣送來的帳冊,卻沒有要接回她的意思,讓她的心一天比一天下沉,這種架勢,擺明了,王府里的人希望她和明厚載復合,否則不會放任一男一女同處一個屋檐下,盡管他們并不知道褒若是和明厚載同處一室。

  對明厚載的仇視越來越深,因為他戳破了她的美夢,把她置于令人難堪的地位上,“你想怎么樣?你以為沒有他,我還可能選擇你嗎?”褒若帶著敵意望著面前的男人,他坐在窗下,無聲地玩著手上的一枚玉戒,那枚玉戒從他們成婚之始載到現在,從沒有取下來過,上面那顆綠得滴水的寶石剌痛著褒若的眼睛,“我心如玉,唯卿而已”,結果卻是一場大笑話;云渡那樣的溫和那么的善良,卻原來也可能是一株含毒的飛燕草,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哪個男人還能讓她相信!

  她把頭轉向外面,庭院間下人來來往往,眉目開朗,和上次來時的憂郁形成鮮明的對比,這個男人的心機深到竟然把人的心也算計到了!

  “將來的事,不要去想那么多,順其自然。”明厚載道,可是褒若卻明白,這個男人像毒蛇一樣纏上了她,不得到她絕不罷休,每一次的退讓都是為了卷土重來,這一次重來,手段令人發指!

  終于這一天,一早起來吃過飯,他便給了她一套男人的衣衫:“我們現在可以去追蹤了,我會親眼讓你看到所謂好男人的真面目。”

  褒若的手伸了又縮,縮了又伸,矛盾無比,既想揭穿他的謊言,又怕萬一他說的是真話,“去還是不去?一句話,不去我就送你回王府,現在那些耳目已經被我拿下了,不用擔心你露餡;去的話就換上衣服,親眼去看你的云大哥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厚載嘲諷道:“怎么?你不是相信他嗎?連親眼去驗證也不敢?”

  褒若一咬牙,伸手接過了衣服,終究心里還存有那么一點期待。

  先回了王府,常佳見到褒若,目光中充滿了憐惜,褒若簡直要大叫起來了,在明府里面對的是這種目光,回到王府又是這種目光,難道每一個人都認定云大哥有罪?!

  肅曠仍舊沒有出現,“他出任務去了,領兵去的,你爹坐鎮衙門,總指揮。”常佳低低地道,慧娘似也被告知,撫著褒若的臉,說不出話來。

  “走吧。”明厚載催道,褒若不再多說,他手一托,褒若便坐到了馬上。明厚載跳上她背后,常佳叫了一聲:“褒若,你……你要理智!”

  褒若撇過頭,對娘也有了一些怨恨,為什么說這話?為什么從前不早說!

  “駕!”馬兒被催動,在常佳與慧娘擔憂的目光中絕塵而去。

  “他們走了幾天了,一開始我們不能跟,他們會留幾個尾巴注意后面的動靜,現在見沒有什么異常便會放松警惕,所以我現在才帶你出來。我們快馬輕騎,估計只要五天便能跟上了,而且時間還很充裕。”

  就是怕褒若在路上不習慣,才提前動身,否則云渡一行車多馬多,又要時刻注意各處動靜,走得慢,以他個人,只要兩三天便能追得上,。

  “那邊的景致不錯。”明厚載指著一邊的山對褒若道,山下桃樹成林,幾間瓦屋在其中,如世外桃源,褒若瞥了一眼,懶得理他。

  明厚載慢慢開解道:“我知道你對這種事難以置信,可是也不能為了這個而傷身體,你再傷心,太陽照樣要升起,別人照樣要活,你為了你爹娘,也得活不是?”

  “你能不能給我閉嘴?”褒若大聲道:“別這個事那個事,也許最后什么事也沒有!”

  “好好好,什么也沒有,那既然什么事也沒有,能不能請你笑一下,別拿這種臉來對我?”

  “這種臉?你要是不要管我和他之間的事,我會笑臉對你。”褒若哼了一聲。

  明厚載指著幾天前的一條條車轍,雖然經過那么久,車轍還是比較明顯,“如果只是絲綢毛皮會這么沉?”明厚載問道。

  褒若不答,但是明厚載發現她的眼睛時常會在路上搜尋著什么,對著幾天前的車轍有時會思索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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