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第78章


  從褒若訂親后,明厚載仿佛從褒若的生活中真正消失了一般,連云渡拿下了采礦權,活躍在一堆官員和商人中,也不見他的蹤跡,正在褒若和云渡感到奇怪時,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厚載得了天花,已經被隔離在他自己的邸所內。

  這事是云渡在一次游船會上,聽一個太醫無意說起,先前厚載只是有類似發燒癥狀,自恃身體好,不去看病,結果沒多久,臉上身上都起了小疹子,一個老仆懷疑是得了天花,由于厚載在李國算是客,相關官員很快上報給皇上知道,皇上因他平價售鹽解了許多百姓的燃眉之急,特派宮里的太醫去診治,太醫回說確實是得了天花,消息一出,當天明府的一應下人全被制止進出,所需物品也只能由得過天花的人送入,因為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消息封鎖,對外只宣稱明厚載身體不適,謝絕探望。

  聽到這個消息,褒若半天沒回過神來,雖然與明厚載有過恩怨,但好歹不是仇人,理當探望,云渡也是一樣的意思,便和云渡兩人來到明府前門,只見明府前門大門緊鎖,只有一個仆人模樣的人在門前坐著,云渡上前問道:“明府今日怎么不開門?”

  仆人抬頭看了他一眼,見是一個衣著體面之人,忙人臺階上坐起,回道:“尊客找我家主人有事?我家主人因病不見客,特命小的在此請各位老爺止步免探。”

  “是什么病?”褒若問道。

  仆人向四周一瞥,吞吞吐吐地道:“也沒有什么事,只不過人倦怠些,臉上又長了些東西,見客失禮。”

  云渡心中有幾分明了,正要再問,一個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走上前來道:“干什么!沒什么事不要在此久留!”

  那仆人一見這人,便不再說話,又坐回臺階,云渡知道這個仆人恐怕就是來監視之人,而普通百姓打扮之人,恐怕就是負責看守的衛隊,忙拉著褒若離開。

  褒若邊走邊回頭看,云渡安慰道:“放心,已經有太醫插手,不會有事的,而且,如果能從這一關闖過來,他將來就不用再擔心天花之禍,也算是好事。”說是這么說,但是對于明厚載出天花的事仍舊不能全信,將褒若送回王府,略坐片刻,和常佳提了提明厚載之事,常佳雖對明厚載沒有好感,但畢竟曾經是自己的女婿,也很是擔心,云渡托辭有公事在身便回了自己府內,召來下屬命他們查清究竟明厚載是不是真得了天花,被幽禁于府內。

  穿著緊身黑衣的探子夜探明府,只見明府門前兩盞紅燈孤零零地在風中搖曳,周圍不時有一些可疑的人在周圍出沒,探子從悄悄伏低身子,從其他民房潛開,溜到后園仔細看了周圍無人,這才無聲無息地翻墻而入,府里靜悄悄地無聲,只有偶而打更的更夫打著梆子的從遠處傳來,除此之外,整個明府便似無人居住一般,探子小心地躡足而行,出了后園,接過了一排房子,才看到人聲響動,一間下人房里似來下人的閑談聲:“你說,咱爺這次的病來勢洶洶,是吉是兇?”

  另一個仆人嘆了口氣道:“難說呀,這種怪東西都是上天注定的,有的人就沒事,有的人再壯說不定也挺不過去,一命咆呼,不過希望咱爺沒事。”

  人們對天花是聞之變色,不敢直稱“天花”,要么稱“怪東西”,要么恭敬地稱為“痘娘娘的東西”,探子更加用心聽:“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呀,天天被困在這里,出不得府,悶死人了!”

  “悶死?悶死也比得了天花強!你小子想出去呀,你出去試試,那天二順那家伙不過在角門探了探,就被幾個暗衛厲聲阻止,要是你小子出去一步試試,看當場不把你燒死!”

  接下來,想是兩人嫌話題太過沉悶,便說起哪家的妓館便宜妞又好看,探子便不耐再聽下去,又往正房上來,正房燈火通明,四下里彌漫著一股焚燒后的怪味,正房門前有一個大鐵爐,里面燃著熊熊火光,映照出正房門口角落里供著的“痘疹娘娘”牌位,門無聲開啟,兩個太醫打扮的人蒙著臉,身后跟著一個蒙面仆人,三人都用白布包著手,捧著用過的碗匙和一些衣物還有一些布塊從房內出來,在管家的示意下把碗匙丟進一旁燒開的鍋里煮,又把手上的衣物和布塊,連同身上的衣物和臉上蒙布手上白布全扔進火里焚燒,這時有人便遞上艾草煮的水給他們沖洗,幸好春天夜里已經開始暖和,這兩人一邊沖洗身上,一邊喃喃道:“娘娘保佑!”

  一切收拾妥當,管家上前問道:“情況如何?”

  太醫面色陰沉,只說了一句:“大吉大利!”

  管家明白,道了一句:“辛苦了!”

  大家心中明白,意思是沒有起色。

  探子小心換了個位置,本來跳上正房頂看究竟是不是明厚載重病在臥,只是想到天花的可怕,畢竟不敢上前,只是凝神聽這些人對話,管家對房內小聲喊了一句:“里面小心伺候,等爺大安了,大家同賞,你們重賞!”

  又對還沒有去休息的人說:“還不去休息,看明天輪值起不來!”

  探子不敢再呆,那燃著的火焰和撲嚕嚕燒開的水和詭異的氣氛弄得現場很有些可怖,忙離了這個令人心驚膽跳的地方,又一路來到病房,揭開灶上的鍋蓋,里面還有一些小豆粥,沒有魚腥生冷葷肉,心里更加肯定了幾分,聽得外面有人進來,忙從窗口跳出回去復命。

  云渡聽了探子的報告,在心中反復思考,如果這個明厚載真的得天花了,那么對自己太過有利了,而他從來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如果明厚載并不是真得天花,那么他到哪去了?探子探查的結果說明這個明厚載極有可能是得天花,眼前大好的機會不能放過,否則他會后悔,在房中反復踱步,想了半夜,拿不定主意,便又把探子叫來仔細把一切細節問了個仔細,特別是探子在廚房里發現的那些粥,還有進出必焚燒穿過的衣服,反復地一問再問,思索了良久,最終還是決定一切照舊,但是要把明府的一切監視起來。

  褒若自從得知明厚載病重,不知怎么很是掛心,有時甚至吃飯說話也心不在焉。

  “褒若,春衫要做起來了,你喜歡寬袖還是喜歡窄袖?”

  “哦,只要能用就行。”

  “褒若,吃飯啊。”

  “誒,吃著。”

  “可是你吃的是你的空湯碗,你的飯一口沒動呢。”慧娘道。

  褒若回過神來,看到自己果然捧著一只空湯碗吃了不知多久,旁邊一碗滿滿的飯猶在一旁絲毫未少。

  常佳看在眼里,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這兩天吃飯你老是這樣。”

  “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褒若無精打采地回答。

  “沒睡好?”常佳道:“昨夜我去看你時,你不過一更天多點就睡下了,還沒有睡好?”

  “不知道不知道!”褒若煩躁地道:“這陣子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煩!”

  常佳有意無意地道:“不知明公子最近怎么樣了?天花這種病病得實在惡,一個弄不好……”

  沒等她說完,褒若把碗一放,跑掉了,留下慧娘和常佳面有憂色地面對面無語。

  褒若,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要不讓他們早點成親算了,否則要是留下什么不該有的情愫就糟了。”常佳頭痛地撐住腦袋,想到云渡和明厚載,不由得呻吟一聲:“這三個人啊,真是要人命!當初要是沒有答應明厚載就好了,任他把我們的生意都拿去,錢可以再賺,褒若的一生卻換不來!”

  “別胡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沒有明厚載,沒有褒若的要強出走,哪來今日你們一家三口團團圓圓?凡事要從大局考慮,事情今日成這樣,難說上天又給褒若安排了什么路,好玉多琢磨,你說,是不是這樣?”慧娘細聲慢語地把話掰開來說,說得急脾氣的常佳不禁點頭。

  褒若回到小院,一頭撞到床上,將頭藏進了被子里,不知為什么煩惱得想尖叫。

  “怎么回事?”肅曠從兵部回來,聽說褒若今日大有異常,便來看望她,一把掀開她頭上的被子,見被被子悶得面色潮紅的妹子目光茫然,一把把她從床上揪起來,拽到窗前,一陣清新的春風吹進來,褒若頭腦清醒了幾分,只是依舊煩躁,惱道:“我睡覺,你把我從床上拉起做什么?”

  “看你一副懨懨的樣子我就不耐煩!為什么這個樣子?”肅曠毫不放松,追問道。

  肅曠本來就護短,褒若及常佳、慧娘等人自進王府以來又對他處處關心照顧,女性的關心自然和凌王那種男人的粗獷的關愛不同,給向來缺乏女性溫柔、以陽剛著稱的凌王府注入一種如母親般溫暖的情感,因而對褒若便更加用心,處處回護。

  一家人本來就是互相關愛中,成為真正的一家人,當中若是有一個人幸好,他們都不是愛計較之人,對愛的感覺也很敏銳,所以冥冥之中能成為一家人,真是一種緣分,凌王府那些刁鉆的嬤嬤管事初時還欺王妃是新來的,不免在王府開支上報虛數,或是在每日各房供應的水果點心上謊報虛報,要論從前,凌王哪耐煩管那么多,由得他們弄去,自從來了常佳和慧娘,這個家像個家了,也不嚴厲,但彼此刁奴欺主的事也不再發生,洋溢著一種既溫暖又整肅的氣氛,讓人極是舒怡。

  褒若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煩,也許是因為春天到了,思春?也許是因為兩天沒有見到云渡了,想念?

  忍不住嘆了口氣,肅曠脾氣本來就躁,抓了抓頭發,突然把她按在梳妝臺前,抓起梳子梳她的頭發,“呀,你干什么!我的頭皮……我的頭發!蕪兒菁兒救命啊!”在褒若的哀叫聲中,肅曠毫不為所動,將她梳好的一個玉女鬟髻拆下來,所有頭發一總挽至頭頂,在頭頂戴了一個紅纓金冠,這是褒若用來扮成男裝時用的,看了看,滿意了,便沖到褒若大衣柜前,從里面選了一套騎裝,往桌上一扔:“快換上!我數到六十,要是沒有換完,我就親自進來幫你換!”

  說罷,見蕪兒和菁兒還在發呆,一把抓起衣服,往褒若身上一扔,連人帶衣往屏風后一拉,“開始數數!一!”

  蕪兒和菁兒大夢初醒,沖進屏風后,手忙腳亂地把褒若的外衫剝下來,把騎裝套到她身上,系帶子,整衣襟,著騎褲,好容易粗粗弄了個大概,那位急性子爺已經沖了進來,把褒若拉了出來,左看右看,伸手又稍理了理,道:“走,今天隨我去武場,讓你看看什么叫意氣風發!”

  肅曠與褒若雙人一騎來到操練場,只見塵土飛場,呼喝之聲震耳欲聾,一行行騎兵甲胄鮮明,鐵蹄泥土間飛落踏起,帶著一片片泥塊,雪亮的槍戟,整齊的盾牌猶如一道道銅墻鐵壁與刀山劍林,讓人望而生畏!

  肅曠懷里坐著褒若,眉飛色舞,指著那些將士道:“我是我親手訓練出來的鐵甲兵,沒有一個孬種,在戰場上,都是個頂個的英雄好漢!這才叫男兒!跟隨我出生入死的鐵血男兒!”

  最后一句話,他提聲喝出,眾將士齊聲應道:“為我李國!拋頭顱,灑熱血,保家園!”

  褒若被徹底震憾了,這種屬于男人世界的雄風,是她無法想像,也無法企及的,看到這種充滿生命希望的戰士,還有什么不能迎刃而解?一切困難,都會像他的刀,他們的槍一樣,堅定而所向披靡地被斬于馬下!

  肅曠一揮手,操練場上的人齊齊轉身,吃喝喊殺聲重新在響徹云霄,毫不為來了一個陌生人而分心,褒若道:“這些都是你的部下?”

  “是我的部下,這只是其中的一個部而已,還有的在其他處,”肅曠傲然望著操練的將士:“他們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人,一手在戰場上廝殺打出來的生死兄弟!”

  褒若是女身,只能看看便回,不能下馬和將士們近聊,營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男人的戰場,女人不能進入,褒若心生敬意,這樣的地方,也只配這種豪氣萬千的男人們叱咤風去!

  從操練場回來,肅曠含笑道:“還煩嗎?”

  “不!”褒若搖搖頭,感覺心胸寬廣了許多,胸中郁悶一掃而空,笑道:“大哥,我知道你帶我出來的意思,你是要我不要老是盯著一件事看!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多了,眼光需得放遠!男兒志在四方,女子也當有自己的主意!”

  肅曠贊賞道:“聰明,不愧是我的妹子!一點就透!”

  二人正走在一條大街,突然聽到一陣哭聲:“要人命的假銀啊!這是我那死去的老伴用命換來的呀!要命啊!老頭子你死得不值啊!他們給的是天殺的鉛心銀啊!不要拉我,我不想活了!老頭子,你等等我!”


  (https://www.dzxsw.cc/book/27564/172970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