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明厚載提出的條件是造福了李國內陸無數百姓的絕好事情,不要說她已經是明厚載的妻子,明厚載此人又相貌堂堂,就算是他長得像水缸,像瓜條,為了百姓,褒若也得嫁!”太后倏地回頭盯著他:“做我李國肅家人,自然得要付出代價,不管她想不想,愿不愿,這是必須!”
凌王點頭稱是,但卻著實為難,看樣子,明厚載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下了不少功夫,以至于太后有此一命,甚至不顧褒若與厚載感情不諧強令再嫁,如果他答應了,有何面目去見常佳?如果他不答應,心中也明知這一親事對百姓是大好消息,內陸地區缺鹽,每年總有幾個月吃不上鹽,沒有鹽,人們便沒有力氣工作,許多人還得了大脖子病,于公,該當答應,于私,卻不能應下。
太后看著凌王道:“我們母子經歷了多少風雨,才有如今的地位,皇上即位之初,我們也曾下了重誓的,你需記得!”
凌王面色一凜:“兒臣時刻謹記在心!”
他們的權勢來得和任何一個上位者一樣血腥,是殺了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才登的位,皇帝既位之初,太后夜睡不安,夢見先帝叱罵,于是便帶著兩個兒子在祖宗面前發誓,從此以國為重,以百姓為先,如違此誓,三人愿同領祖宗懲罰,萬死不悔!
如今太后重提此事,凌王知道避無可避,只是如今又不能明說褒若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何況便是說了,不旦太后更有理由把褒若送還明厚載,而且也無法給褒若更好的倚仗,現今好歹頂著個郡主的名分,諒別人不敢亂來。
“母后所言有理,兒臣定當好好考慮,待我先親自見過明厚載再說,無論如何,總以百姓為先,母后放心!
凌王笑語慰親,太后盯了他半晌,見他并不是敷衍之辭,這才放緩了臉色道:“其實,我提當年之事,并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不管當年如何,為了百姓,我們總得做出犧牲!
“兒臣明白。”凌王苦笑道,太后見他面有無奈,便在一個亭子里暫歇住腳,拍拍身邊的位置道:“坐下吧!
凌王陪著太后坐下,太后回想當年道:“當年你母親是我好友,把皇上和你交付給我,從此我便當你們是我親生的一般盡心撫養,為你們爭取一切應當爭取的,我們娘兒仨一起對付張妃和她的黨羽,當時的險境你也是看見的,不是她們死,我是我們死,當年你不在她的碗里下藥,我也要在她藥里動手腳,若是在平常大富人家,何至于此,最多大家看不過去,分了家便是,只恨我們生在皇家啊,兒子!”
“兒臣明白,母后不需再說!
“褒若剛回來,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能為百姓分憂,我想褒若也是愿意的,再說……”太后笑道:“那位明公子不是個一般人啊,竟然能舍得拿這樣的大事來換褒若,可見對褒若的重視,褒若的命很好。”
“兒臣明白!
太后的話說得很明顯了,凌王知道如今怕只有明厚載才能讓事情有些轉寰了,從宮中出來,便直奔明厚載的私邸,明厚載仿佛早知道他要來一般,已經備下了香茶饌點,凌王的車駕剛到門口,明厚載便已經迎了出來:“中漢國明厚載見過親王殿下!”
凌王似笑非笑道:“府上消息靈通啊,我不曾讓人預先告知,府上便已經準備好了?”
“親王殿下的尊駕,誰人不知?”明厚載輕輕一口擋了回去,兩人心知肚明。
在廳前坐下,凌王一下一下地用蓋子抹著碗里不存在的茶沫,明厚載面色如常,吩咐手下上最好的細點,仆役下去后,廳里一片靜默。
凌王慢斯條理道:“明公子來敝國,本王不曾上門拜訪,失禮失禮。”
“不敢當,卑職官小位低,不敢勞動親王大架!
一來一往說過了寒暄之語,凌王便正式切入正題:“你是什么時候見的皇上?”
“不瞞王爺,是來到李國半個月后!
“你倒是手腳挺快,小看你了!绷柰趵湫Φ溃骸澳菚r候見皇上,便是為了褒若的事吧?”
“當初當然沒有,”凌王冷眼一瞄,明厚載笑道:“好吧,真人面前不打誑語,當時雖是為了鹽礦之事,不過確實是為了褒若郡主打的前鋒,當時,皇上并不相信卑職,直到小人次日便傳書國內,近日先把一千擔鹽運至李國內陸以平價售賣,皇上這才相信了卑職,愿以貴國王府千金相許以圖永世交好,卑職顧念舊情,略提了提褒若之事,這才……”
凌王訝然道:“我手下有報,說有幾批商人,突然將鹽大批運入內陸,并且還只是平價發賣,我正覺得奇怪,原來竟是你?”
鹽是民生必需品,在李國,鹽商大都有朝中大臣撐腰,或是干脆是大臣私下里命人販賣,沒有這些權勢大臣的放行,鹽報一般人是弄不到的,沒有鹽報,便不能售賣私鹽。
“看來你的手腳很快,連朝中大臣都被你收買。”凌王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殺氣,如此手段高超之人,若有異心,便是可怕的對手!
明厚載低頭恭敬地不與凌王對視,仿佛看不到凌王眼中的那抹寒光,仍舊笑容可掬:“不是卑職手腳快,是為了愛妻不得不別出拙計。我此來是為了什么,凌王殿下比誰都了解,還請看在小輩已經有了悔意分上,為厚載指一條明路!奔纫呀浬婕八绞,他便不再以“卑職”自稱。
凌王“哦?”了一聲,放下茶盞,對明厚載道:“是嗎?為了褒若,所以你不惜放過大筆的鹽收?恐怕不見得。我怎么聽說你似乎和那位云公子似有不和,此次的鹽案與那位云公子有何關系?”
明厚載抬起頭來,嚴肅地道:“厚載非好詆毀他人之小人,那位云公子與厚載是有過節,卻不是私仇,這話不能說太白,事關我中漢國內事,所以厚載只能說,褒若若是與那位云公子在一起,必不長久!”
凌王微微有些挑眉,卻并不再問下去,只道:“從公而論,我希望你娶了褒若,這對我李國大有好處,可是,”他意味深長地點點頭:“你覺得這樣是為了褒若好?你怎么沒有想過這舉會令褒若更對你厭惡?從前你是那般欺負于她,仗著你們明家的權勢逼得奚家將她給你,后來更欺騙于她,令得她失望而走,如今你又出此舉,你不怕激起她更大的反感,弄巧成拙?”
明厚載沉吟起來,以他對褒若的了解,凌王的話不可不妨,恐怕他要是真的挾皇帝之命強娶了褒若,褒若會恨他一輩子,到時恐怕他做什么,說什么都沒有用,褒若的心狠他是見識過的,不由有些猶豫,先前只想到重新得回褒若,對這一節卻沒有想過。
凌王見他如此,顯是極忌憚褒若今后恨他,心中暗暗點頭,已經有了主意。
“既是要她,當然是連心一起得了最好,這種事是急不來的,若不是得到褒若心甘情愿地點頭,怕是,恩愛難諧!”凌王又加了一句:“當然,有的人認為有人在身邊就行,愛與不愛那是小兒行徑,反正該怎么做,我們做臣子的只能服從圣諭。”
說罷,料想該下的料都已經下足,便站起身來再次重申道:“皇上的旨意,咱們只能服從。本王出來已久,這便不打擾了。請了!”
送走凌王,厚載陷入了深思,凌王所言雖是刁難之語,卻極有道理,只是如今他對皇上的請求已經說出,如果貿然向皇上提出收回此意,勢必會引起李國皇帝的猜疑,以為他另有心思,或是看不起李國,又或是更可怕的,暗地里有什么陰謀,好在皇上當時也是顧慮到褒若是凌王之女,不好擅自作主,并沒有明確回答,那如今之計,是讓皇上自行收回命令。
他的腦子轉得極快,到晚飯時分,便已經有了主意,暗暗交代下去,當夜,云渡便得到了一個消息:明厚載為了得到鐵礦的開采權,以鹽為禮,向皇帝討好,皇帝似已經有意把鐵礦交給明厚載開采以為交換。鐵礦是李國的特產,資源豐富,用途廣泛,如果是由明厚載開礦,當然可以得到極大的便利行事,雖說鐵不經李國官方允許,不得私自賣與他國,不過手上有了鐵礦,還怕找不到人脈關系將鐵偷運回中漢?到時,不要說獲利巨大,便是在中漢國皇上面前也是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不禁冷笑道:“難道這陣子沒見他來找我麻煩,原來私下里忙這個去了,我說他最近有些奇怪,他打得好主意!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沒奈何也得爭一爭!這個消息可是確實?”
“確實。屬下在一個茶館無意中聽到皇上跟前大太監程公公手下人在閑聊,正說到這個事,他們說這個明公子出手大方,為了讓皇上接見自己,先給程公公送了兩套四進的大院落,程公公在皇上面前進言提到明厚載的一些事,似乎還與郡主有什么‘故人之誼’,皇上好奇,命明厚載秘密晉見,后來明厚載便運了千擔鹽討好皇上,并且給程公公和程公公屬下都送了厚禮,暗示將來鐵礦之事定下來,還有重酬。”一名瘦干的雜役打扮的男人匯報道:“屬下見事重大,連夜前來稟報云爺。”
“做得好。升你為頭目,月銀加倍,這個……”云渡從袖中拿出一個白玉掛件丟到那個雜役懷里:“賞你的,干得好,將來還賞!”
雜役打扮之人喜出望外,連連謝賞,小心退下,云渡將背后躺在椅背上,頭望著梁上雙燕彩梁,腳輕輕晃動,蹙眉暗想:“這個明厚載竟敢把手伸到李國?未免太過膽大!但除此解釋,又無法解釋將千擔鹽在李國平價貨賣之舉,若說為了褒若,此舉未免太蠢!看來此事是真的!
“來人!速把京城我們云家的管事全召集來!”他倏地從椅上翻身而起。
連夜地,云家在李國京城的手下全部秘密集中于云渡的新置宅邸內商議,幾天后,明厚載同樣也有人來報,云渡給太后的兄弟鄭國公送了禮,鄭國公便以中漢國“文定男”之爵向皇上推薦了云渡,文定男是云渡的本爵位,不過向來很少拿來出炫耀而已,皇上自有他的考量,明厚載提出的條件固然優越,但誰不想以最少的付出得到最大的回報?云渡對李國的內陸百姓境況表達深切的同情,表示愿意以原價十分之六的價格提供三千擔鹽,這些鹽夠那些缺鹽城市吃上兩年的,同時請求,將要李國的一座鐵山上的鐵礦開采權交給云家,在開采期內,云家每年以同樣的價格提供三千擔鹽!
這個條件更加誘人,皇帝知道,中漢國的鹽礦豐富,只是如果向中漢國皇帝提出輸入鹽,難免受制于人,現在中漢國的這個“文定男”主動提出這個條件,是明顯雙方互惠,而且李國的好處還要更多些,因為皇帝對于國內一些鐵礦商人日益坐大有些不滿,想著削弱他們的權勢,交給這個外來的文定侯,不旦礦有人采,也達到了間接打擊國內礦商的目的,而且,只要盯得緊了,這鐵也運不出去,文定侯能得到的只是銀兩而已。
所以,皇帝幾日后又通過程公公單獨召見了明厚載,溫言道:“愛卿的好意朕心領了,只是凌王愛女心切,不忍郡主遠離,人皆父母所生,朕也不能太過拂了凌王之意,因此,此事便只好作罷了,至于你運來的千擔鹽,尚未賣出的,隨你提價,或是運回;已經賣出的,朕按原價補足差價給你,不使你吃虧便是!
明厚載面如失望,但隨即振作精神道:“既然如此,臣只好另想他法了,只是那鹽還是繼續平價賣吧,皇上也不需補價,就當是臣為那些無鹽百姓做些許事吧。臣雖外國之臣,但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皇上對此事倒不必掛慮!
皇帝大悅,對他的印象大好,事情傳到太后耳中,太后也很驚訝:“竟有如此好事?此人不會有其他要求吧?”
“母后放心,他雖然情緒低落,但也并沒有提出其他要求,只說是要找凌王再談談,朕看此人倒是個君子,可惜非我國人,否則實是個難得的人才,親事也是一門絕好親事!
那日凌王從明府回到王府,常佳等人正等他消息,見他面色似有得色,知道事情應該有了轉機,果然,幾日后,常佳依例進宮請安,太后對她態度格外地好,又問褒若最近怎么樣,怎么不隨進宮來玩。
“褒若想到可能會離開她爹,心緒低落,正在家中為王爺縫制衣物,說是今后不能盡孝了!背<颜f罷嘆了口氣,又道:“不過能為國分憂,也是她的福氣。”
常佳已經得到凌王的暗示,樂得今日大方,故作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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