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老宮女應聲出門，不過片時功夫，果然尋得兩根鉤針并著一匝粗麻線繩過來。久處深宮的宮人，無論男女，在朝不保夕的生活中，飽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創傷，早非心智正常之人了。

　　老宮女紉了針線，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早有幾名內侍一把按住想要掙扎奔逃的小蝶、小辮子二人，雙雙提腳猛踹在二人的腿彎上，硬生生地將她們逼跪在地上。

　　老宮女捻著手中粗糙的麻線，一把揪住了小蝶的頭發，褶子堆疊的老臉上露出鬼魅的冷笑，“想著謀害皇上的那會兒，就該知道今日的下場！”

　　抓著小辮子的宮女如法炮制，小辮子嗷的一聲大叫，已經嚇昏了過去。

　　小蝶抓住老宮女拉扯頭發的手腕，拼命掙扎，“娘娘！請娘娘明察，奴婢是冤枉的！娘娘不信，可以去問皇上！”

　　小蝶的這句話無異于是火上焦油了。

　　珍妃的眼底快要冒出火來，起身行至小蝶面前，纖細白皙的蔻丹食指摳住小蝶的下巴，笑道：“你倒是會找證人？！誰人不知皇上的魂都被你們睿王府的這群小賤人給勾走了！？”

　　她這句話雖是指著小蝶的鼻子罵的，可任誰都聽得出其中指桑罵槐的意蘊來。

　　礙于婉妃、滟妃、沈婕妤三人在宮中的尊貴榮寵，不容小覷的地位，眾人雖不敢明里取笑，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卻是在所難免的了。

　　珍妃對于人群之中嗡嗡的議論聲很是滿意，鳳眸微挑，已是笑靨如花。蔻丹尖尖滑過小蝶的面頰，白痕退去，血絲頓現。

　　“拿皇上來威脅本宮？！”她冷哼一聲，威風凜凜地抖擻著脖子上并不存在的羽毛，目露兇光，冷冷地道：“本宮秉承的是太后的旨意！皇上能奈我何�。俊钡闪艘谎凼塘⒁慌缘睦蠈m女，“還不快把這爛了舌根的小蹄子給本宮縫了！”

　　話音未落，老宮女扯起小蝶薄薄的嘴唇，那穿著粗糙麻線的鉤針鋒利地穿了過去，鮮血順著麻線淋淋瀝瀝地滑落，胸前迅速堆積起層層疊疊的殘花敗蕊。

　　“啊……”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的凄迷，驚起了房檐下棲息的燕雀，撲棱著翅膀消失在慘淡的月色下。

　　眾妃嬪看著這樣慘絕人寰的劇目，無不心驚肉跳，有幾個年紀小些的美人早嚇暈了過去。

　　婉妃摁著絞疼的太陽穴，踉踉蹌蹌地奔了過去，眼看著老宮女的第二針又要落下來，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了老宮女的臉上，怒喝：“住手！都給本宮住手！”

　　“呦！心疼了！”珍妃面目改色，嘴角甚至牽起淺淡的笑意，扭頭打量著面無血色的婉妃，譏誚道：“妹妹向日待在深閨，就曾聽說，婉妃姐姐在淮陽王府時，那可是占盡六王榮寵！一樣是占盡榮寵，臻妃鐵了心的跟著六王去，姐姐梅開二度，過得愈發滋潤了！”

　　婉妃面色微變，未及答話，皇后騰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夠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般折磨與兩個可憐的小丫頭，于心何忍？！”

　　珍妃挑眉道：“姐姐這話就不對了！人終有一死！死有什么可怕的？！就是要宮中姐妹都知道謀害皇上的下場，比死更加難受百倍！妹妹秉承的是太后的旨意！姐姐有意見，大可以去找太后說理去！”

　　“你——”皇后怒氣填胸，顫抖著食指指向珍妃，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扶著椅背劇烈地咳嗽。

　　珍妃一揚手道：“縫！”

　　老宮女摸了摸打了發疼的臉，拈起針線，又狠狠地扎了下去。

　　一針、兩針、三針……小蝶凄厲的慘叫漸漸變成了沉悶的哀嚎，終于嗡嗡隆隆地再也說不出話來，可那喉嚨中嗡嗡隆隆滾動的氣團似受傷的小獸嗚嗚的哀鳴，聽起來比哀嚎更加慘不忍聞。小蝶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血珠似漫天的雨水滑落，慘淡的燭光下，折射著珍妃鬼魅一般的笑靨，也折射著周圍妃嬪們戰戰兢兢的失色花容。

　　“上刑！”珍妃驕矜地一揮衣袖。

　　四名內侍將奄奄一息的小蝶和早已昏死過去的小辮子分別綁在了條凳上。

　　灌了水銀的笞杖落了下來，小蝶再沒有掙扎，眼底蒸騰出的血霧卻和嘴角一樣灼熱滾燙。她再也開不了口，只是在心中一遍一遍地懺悔，“娘娘，對不起，我不該輕信皇上的讒言！他說，他可以保護你！他說，他可以把你從一心求死的執念中解救出來！他說，他可以重新給你幸福！原來都是騙人的！騙人的！娘娘，對不起！是小蝶的錯！如果不是小蝶將你送入虎口！，我們至少可以選擇從從容容地死去。娘娘，小蝶好難受，她們會不會也這樣對你？娘娘，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何時，滟妃，婉妃，紫鳶三人已經抱做了一團，眾妃嬪大多以袖掩面，不忍再看，只有她們三人死死地盯著小蝶的鼻息，笞杖落在小蝶的身上的每一下，都像敲在她們的心窩里一樣的疼痛！

　　春去何匆匆，帶風伴雨如馳驟。

　　幽葩細萼，小園低檻，壅培未就，飛絮繞閣，春意已盡。

　　珍妃，南朱遺老兵部尚書左尚權的掌上明珠，鐘鳴鼎食，世代書香，絕對的名門之后，可是，婉妃沒有在她身上看到任何名門閨秀該有的溫柔內秀。

　　所謂的名門大族，盛產的更多的也許是一群飫甘饜肥，飽食終日的紈绔子弟吧。

　　又是一杖落在小蝶失去知覺的軀體上，趁人不注意，婉妃輕輕在紫鳶耳邊道：“去請皇上來�！�

　　紫鳶點點頭，以帕掩面，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夜深沉。

　　四圍一片死寂。

　　只有小蝶和小辮子唇上淋漓而下的鮮血一滴一滴鼓點般地敲打在蓮花泥金的地磚上，血滴緩緩地凝聚，集結，漫延……汪成一片血水……血水順著泥金蓮花的條紋汩汩地流淌，朵朵血蓮妖艷綻放……

　　滟妃掩住口，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珍妃一甩綾羅廣袖，“帶臻妃那個賤人過來！”

　　PS：二更啦。

　　嗚嗚，是不是有點虐了，偶鼻子有點酸撒uff05&gt_<uff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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