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遇見
沈寄沉默著。
花鐘略有些煩躁。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你這人真沒意思,每次問了又不說,說了又不說全,還偏偏到了關鍵時刻停下來,真吊人胃口!
“……你不會想知道的!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知道,你說都沒說,就說我不想知道?”花鐘簡直要跳腳。
“花鐘,我足夠了解你……這件事本不算你本意!
“又打啞謎!”花鐘深呼吸,咬牙切齒,“行,那你最好別告訴我,不管怎么樣都別告訴我,你就算以后又想說了也別告訴我,你憋死也別告訴我!”
她沒說過癮,又補了句:“千年前我肯定是被你氣死的,跟你這樣的人說話是要折壽的!”
她縱身一躍,離開了地窖。
沈寄怔然良久,只有一絲苦笑消弭于嘴角。
林菀看著眼前這一叢開在黑色山石前的彼岸花,實在被驚艷到了,有些下不去手。
正欣賞起勁,身后忽響起腳步聲,她忙回頭。
來人正是桑麟,但她看了他一眼,卻一句話未說又若無其事地轉過頭來,繼續賞花。
桑麟腳步一頓,心生郁悶。
他就不該來,這里能有什么危險?就幾步路的事,甚至外面的大霧都不會彌漫進來。
他何必要做這樣的爛好人,對方也未必領情,倒顯得他上趕著討人嫌。
林菀聽腳步聲停了半天沒動,不免又奇怪回頭。
“你站那兒發呆干嘛?欣賞我美麗的背影嗎?”
桑麟難以置信:“你這人怎么……如此……”
“如此什么?自戀嗎?那也得有成本,我本來長得就貌美如花,以前上大學的時候,還是我們專業系花呢。”
林菀撥弄了一下馬尾,“可能你跟我不是一個時代的審美,你不理解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怪你!
桑麟語滯。
他第一次覺得,一個人說話可以有這么大威力,三兩句就能讓他似懂非懂,還無話反駁。
林菀問:“對了,你來干什么?”
桑麟說:“花老板說你人生地不熟,讓你一個人來怕有什么危險!
林菀笑了。
“我就算有什么危險,你就能保護我了?瞧你那弱不禁風的樣,我保護你還差不多。”
“你……”桑麟氣得眼尾微紅,“你怎么能瞧不起人呢?”
林菀訝異:“我,我就是開個玩笑,你不會要哭吧?”
“怎么可能!”桑麟急著否認。
他不知什么體質,從小就是,一動情緒就容易眼尾發紅。
林菀同情道:“怪不得你吵架吵不過別人,還沒開口,氣勢先輸三分!
桑麟調整憋悶的心情,轉移了話題。
“你不是來采花嗎?怎么沒采呢?”
“花兒開得太美太好,不太忍心。”
桑麟點頭:“彼岸花凡間是沒有的,只開在黃泉,的確很美,只是來這里的人待久了就自然見慣了!
林菀露出很驚奇的表情,看著他。
桑麟眨巴眼:“怎么了……”
林菀忍不住笑:“誰說凡間沒有,它還有個學名你知道嗎?”
“什么?”
“石蒜。”林菀說,“就是吃的那個大蒜的蒜!
桑麟呆若木雞。
“你是說彼岸花和我們吃的大蒜是一種東西?”
林菀:“哦,那還是不一樣的,彼岸花是石蒜科石蒜屬,大蒜是百合科蔥屬!
“……什么?”桑麟聽得云里霧里。
林菀自顧驚嘆:“我記性真好啊,死了還記得初中學過的內容。”
“你,你還沒說清楚……”
林菀擺手:“說不清楚的,咱倆不是一個時代的人,知識體系不一樣,我能理解你的,你不能理解我的。”
“……為什么?”
“因為我比你發達比你先進嘛,如果幾百年后我去投胎轉世,沒喝孟婆湯,還保留現在的記憶,我可能也理解不了未來的時代信息!
桑麟聽怔了:“啊——聽起來真有意思!
“啥?”
“你的世界。”
“那當然。”林菀自豪笑,“不是我跟你吹,以后有機會好好跟你科普科普!
“摘點花回去吧!彼f,“交給你了!
“我?”桑麟怔住。
林菀:“對啊,你來都來了,這點小事而已嘛,你看這花開的這么好,我實在不忍心辣手摧花。”
“那……那我就忍心嗎?”桑麟紅著臉。
“你不是說你在黃泉待久了,就見慣了嗎?”
“我……”
桑麟再次語滯,他委屈道,“那好吧!
誰讓他確實說過這話呢。
見桑麟老老實實地摘花,林菀指著山洞問:“這里面你進去過嗎?”
“沒有,不過花老板進去過,好像她有一位朋友偶爾會來,她來時花老板會與她喝酒,不過現在應該不在吧!
“那我進去看看。”林菀點頭,耐不住好奇心。
她的腳剛踏出一步,便驚叫了聲往后一退,跌倒在地上。
山洞里,分明有人藏身于黑暗。
“怎么了?”桑麟將摘的花放在一邊,趕忙過來扶她。
“誰讓你們來的?”清冷的聲音從山洞里傳出來。
林菀與桑麟對視了一眼,林菀小聲:“你不是說現在沒人嘛……”
桑麟亦小聲:“我也不確定……”
那人從黑暗中走出來,山洞前的光剛好有一束朦朧照在她的臉上,她裹在黑袍之下,臉上也覆著面紗,唯有一雙眼露在外面。
林菀與桑麟不約而同地脫口喊。
“花鐘姐姐?”
“花老板?”
一個人的眼睛總是很好認,但凡相熟之人,哪怕蒙著面紗,也容易讓人分辨出來。
尤其是花鐘的眼睛本就格外好看,宛如蝶翼的長睫毛以及微微上挑的眼尾,很難叫見過的人忘卻。
女子斂眸,眸中并未現出花鐘那般時常漾開的笑意,反而波瀾不驚,甚至微微透著冷意。
林菀抓住桑麟的胳膊悄聲帶著他往后退了一步,賠笑:“不好意思哈,可能是認錯人了,我們是花鐘姐姐的朋友,她叫我們過來摘點彼岸花回去釀酒。”
“打擾到您了,我們這就走!”林菀訕笑著,將桑麟放在地上的彼岸花撿起來抱在懷里,給桑麟使眼色。
兩人正欲開溜,卻被叫住。
“站住!
“還有什么事嗎?”林菀轉過身笑得天真無邪,“我們真是花鐘姐姐的朋友,我們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阿星冷聲問:“客棧是否來了客人?”
“有有有,客棧來了很多客人,黑白無常都在店里坐著呢。”
“可有一位叫沈寄的?與一個女子一起來的!
“有,但他們之前走了。”
林菀坦誠交代,“聽黑白無常說,那位沈寄似乎觸犯了什么天條什么的,現在生死未卜!
“呵。”女子輕笑了聲,“他不會死的!
桑麟好奇:“您跟他是朋友嗎?”
林菀忍不住掐了桑麟一下,極輕聲:“別問了啊大哥……”
女子眸色驀然冷如霜雪。
好似周遭的空氣都冷了三分。
林菀抱著彼岸花,一動不敢動,桑麟也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便沒再開口。
半晌,女子似乎恢復了情緒。
“走吧,別再來這兒。”
“好好,一定不來了!
林菀連聲應道,拉著桑麟就跑。
直到兩人踏入了客棧的后門,狂跳的心臟才逐漸平復下來。
林菀沖桑麟翻了個白眼,無語道:“你傻啊,她那語氣顯然跟沈寄有仇,你還問他們是不是朋友?”
桑麟也很郁悶:“我不知道啊……”
他真就隨口一問。
“行吧,以后看我眼色行事,別那么傻不愣登的!绷州艺f著走進大堂,掃了一眼,黑白無常還在喝酒吹牛旁若無人,大白鵝窩在門口沖瞌睡。
她將彼岸花放在柜臺上,不過轉身的功夫就見花鐘從酒柜后轉了出來。
她愣了愣。
“怎么了?”花鐘看林菀表情覺得有些奇怪。
她又回頭看了眼桑麟,桑麟也是怪怪的表情。
她嗤笑了聲:“遇見鬼啦?”
林菀松了口氣:“這個是真的花鐘姐。”
“什么真的假的,說什么呢!
“我們剛才在竹林外的亂山石那兒,見到了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嗯,也不能這么說,和你的眼睛一模一樣,不過她戴著面紗!
“阿星?”花鐘著實驚訝到了。
阿星說了黃泉起霧就走,因為她不想見到沈寄,竟然還沒走么?
“她和你們說了什么嗎?”她問。
林菀:“她就問我們是誰讓我們來這兒的,以及,沈寄是不是在客棧里,我說他早就走了,她就沒問什么了。”
“咦——”花鐘若有所思,又慶幸沒讓桑麟和林菀知道沈寄此刻正在客棧的事,否則他們肯定會如實說的。
她正思忖著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時,玄風等人帶著那些漁具回來了。
“花老板!毙L朝她拱了拱手,讓人將那些漁具都放在院子里,只拿了一個魚簍過來給她看,“時間匆忙,數量略有些不夠!
花鐘低頭去看,那魚簍中裝著些黃泉水,里面有若影若現游動的若干條風與月。
“厲害啊,竟然抓了這么多?”
“那之前我與你商量的事……”玄風問。
花鐘還未回答,黑無常放下酒壺,晃了晃垂在地上的鎖魂鏈,眼神掃射過來,不怒自威:“先到我們這兒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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