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十八】
雙眼緊閉,江云邈咬緊了牙關(guān),等待那蒙面人對他施加最后置于死地的一擊。
然而千鈞一發(fā)之際,病房的門被猛地踹開,門板和門把手,全都狠狠地撞到了墻面上,搖搖欲墜之際,門軸還委屈地嘎吱作響了幾聲。
下一秒,江云邈便察覺到死死壓迫著自己的人手上的勁忽的一松,似乎是被門口處的動靜嚇到了。
趁著對方愣神松勁的間隙,江云邈拼命扭動著身子掙扎起來。
男人的注意力在門被撞開的一瞬間就被開門的聲響給吸引過去,而這下子,原本他制住江云邈各個關(guān)節(jié)的手和膝蓋也因為他的掙動而移了位,這回是徹底壓不住江云邈了。
沒過多久,他就眼看著某個世家大少爺跟條蛆似的,從自己手里鉆了半節(jié)出去,正要再次把人扯回來鉗制住,門口處沖進(jìn)來一人,直接朝他面門上來了一腳。
為了躲開對方的襲擊,男人不得不放開了江云邈,轉(zhuǎn)而向后倒去,壓低了身子,單手撐地一個翻身躲過了那記飛踹,在墻角處停穩(wěn)。
江云邈都沒顧上看清進(jìn)來的人是誰,狼狽地用額頭頂著地面,十分艱難地站起身,踉蹌了幾步跑到他身側(cè),才松了口氣,一抬頭就看見,方以寒正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瞧著他。
“……干什么,你這什么眼神!苯棋惴吏~眼,兩眼瞪著他。
方以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說:“呵,我是沒想到,居然還有拿臉作支撐的辦法站起來!
江云邈可疑地沉默了一秒,隨即豪橫地一揚下巴:“你有這時間就不能干點正事?幫我松開手或者制服那家伙都行,非得擱這兒戳我一兩句!
方以寒看也不看他,隨手從后腰抽出一把短刀,把江云邈整個人都轉(zhuǎn)過去,動作干凈利落地一劃,困住他雙手的那根施了術(shù)的繩子立刻便斷了。
“因為能戳你一兩句的時候著實不太多,好不容易逮著這個機(jī)會,自然是不能放過了!狈揭院栈囟痰,語氣平靜。
“我去……這裂鎖刀可真尼瑪好用啊!苯棋闳嗔巳嗍滞螅沉艘谎鄯揭院畡e回腰間的短刀,嘖嘖稱贊了幾句,旋即又痛心疾首道,“我看你就不該跟著辛卯一起混。原本多乖巧的師弟啊,現(xiàn)在弄得……我多沒地位啊!
方以寒聞言,很是難得地翻了個白眼,嫌棄道:“地位?可以啊,那我們喊你‘江老爺’的時候別推脫就行。還有,有這時間糾結(jié)這些,不如干點正事,比如——”他對著角落里渾身緊繃的蒙面人揚了揚下巴:“那邊那個,抓活的!
“抓活的?”江云邈神色銳利地望向角落里,正朝著他倆看來看去的男人,嘴角忽而勾起一個惡劣的微笑,“你現(xiàn)在使喚你師兄,可是越來越順手了啊!
話雖如此,江云邈卻已然擺開了戰(zhàn)斗姿態(tài),和方以寒十分默契地一人站在一側(cè),截斷了對方的所有退路。
當(dāng)然,如果能夠忽視他扯下頭上那頂黑色長假發(fā)的話,可能看起來會更瀟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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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柔地推門而入時,屋內(nèi)雖然仍然開著燈,整個空間都十分明亮,然而躺在床上的人卻睡得很熟。
方遙看見辛卯雙眼緊閉,睡得十分安穩(wěn),不由得愣了一下。
站在她身邊的許睿則笑了笑說:“還說沒什么事,能撐得住呢!
霍思慎也笑了:“怎么可能沒事?在這兒的日子也算不上輕松,之后又是受傷又是失血過多,這會兒就算是鐵打的人,那也該累了!
見到這樣的辛卯,方遙一時有點傻眼。
當(dāng)時聽說辛卯受傷她就被嚇壞了——畢竟辛卯是她們四個人中最厲害的存在。
毫不夸張地講,辛卯甚至能算得上是她們601的支柱和標(biāo)桿。
而如今這個標(biāo)桿突然發(fā)生了一些意外,其實方遙心里可以說是產(chǎn)生了些許動搖的。因為在她眼里,真正有資格和能力來到感染特區(qū),與正式的辰侍、醫(yī)護(hù)人員并肩作戰(zhàn)的,她們四個人中,可能只有辛卯一人。
而剩下的三人里,最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就是她自己。事實也證明的確如此,三個人里面,最會拖后腿的人就是她。
見到原本很是容易驚醒的辛卯在這樣明亮的環(huán)境里,竟然還能夠呼呼大睡,方遙很清楚,從她的表哥方以寒出事以來,一直到現(xiàn)在,辛卯根本就沒怎么好好休息過。
看似每天都得到了充足的睡眠,其實辛卯的大腦始終在運轉(zhuǎn),從未真正地停下來過。
而這次的受傷以及失血過多,臥床休養(yǎng),實則是給了她一個能夠得到真正休息的機(jī)會,所以她才會這樣。
方遙見狀,腦袋里又是一通思慮,胡思亂想得根本沒法自己往回走。
見她神色越發(fā)動搖,許睿不由得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抬手握住方遙的手肘,神情顯得有些無奈,輕聲道:“我們讓你來看看她,不是為了讓你的想法更多更亂的。”
聞言,方遙怔了一下,原本低垂的頭抬了起來,愣愣地看著許睿:“什么……意思?”
站在兩人身后的霍思慎實在是哭笑不得,說:“我們是想告訴你,就算是我們一致認(rèn)為實力過硬的辛卯,她也會受傷流血,甚至是累到睜不開眼,在這么難以入睡的環(huán)境中也會毫無防備地進(jìn)入沉眠。我知道,你是覺得自己總是樣樣都做不好,和她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遠(yuǎn)。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也是有短板的?更何況從一開始,我們和她所接受的教學(xué)內(nèi)容就不一樣。我們需要學(xué)幾個學(xué)期的東西,你表哥只用了幾個月就全都灌輸給她了,這根本沒有可比性。”
許睿溫柔地拍拍她的后腦,又拍拍她的背:“你知道,上回我去亭山上看她,給她帶書,她在學(xué)什么嗎?”
方遙老實巴交地?fù)u頭:“不知道!
“千杼子前輩在教她武器學(xué)方面的知識的同時,還在教她之后會學(xué)習(xí)的脈沖有關(guān)的內(nèi)容,而在這之前,我聽說方副隊又事先給她開了小灶,教了她幾個術(shù)法。她讓我們借書的時候你也在場,也知道她看的是什么教材吧?”
方遙抿了抿唇:“我知道,是以我們的級別沒法借到的高階書籍!
許睿“嗯”了一聲,又繼續(xù)說道:“除此之外,教授她所有知識的老師都和我們不同。因為有塔主的授意,所以她的所有學(xué)科的入門,老師是方以寒,而體術(shù)進(jìn)階是讓江少訓(xùn)練的,武器學(xué)上,她又是千杼子的弟子,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嗎?”
塔主授意……馮靜白又是個目的性極強(qiáng)的人……方遙皺起眉頭思索了一陣,等想明白了許睿的意思,心頭猛地一震。
她詫異地抬頭看向許睿,輕聲呢喃著驚人之語:“他培養(yǎng)辛卯……難道是之后為了讓她替自己完成什么事情?”
“恐怕是這樣。”許睿點了點頭,表情看起來有些嚴(yán)肅,“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而馮塔主又有什么目的,但是我總覺得……這估計并不是什么好事!
方遙沉吟一陣,隨后神色凝重地抬頭問許睿:“那……辛卯她,自己知道嗎?”
許睿微微閉了閉眼,無奈搖頭:“這我不清楚!
聽方遙這么問,霍思慎反倒輕笑起來:“遙兒,你覺得,以辛卯的心思和腦袋,她自己真的能不知道這些嗎?”
被霍思慎這樣一反問,方遙怔了一秒,隨即皺起眉頭咬起了大拇指的指甲。
然而許睿卻說:“其實我們也沒必要替她擔(dān)心!
此言一出,另外兩人紛紛抬頭看她。
許睿神色平靜地接受她們二人目光的洗禮,鎮(zhèn)定地道:“人各有命,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如果她的確清楚這一切,那么這就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nèi)魏我粋人都無權(quán)干涉!
所以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使命和選擇,沒必要去盲目地去羨慕別人,或是將對方當(dāng)成是自己的目標(biāo),因為她要走的路,不是自己要走的,而她經(jīng)歷過的和即將經(jīng)歷的,也不是自己能夠想象抑或是理解的。
方遙望著辛卯恬靜的睡顏,又看著她閑適地在睡夢中翻了個身,思索著許睿和霍思慎方才所說的話,忽然就明白了許多。
許睿頓了頓,忽而笑道:“你表哥只告訴你,辛卯在體術(shù)方面擁有致命的短板,但是……也許你還不知道吧?她在你的短板武器學(xué)上的確天賦異稟,學(xué)習(xí)速度可以說是達(dá)到了驚人的程度。然而在你的強(qiáng)項——體能和體術(shù)上,她花了大部分的時間去學(xué),現(xiàn)在卻依然及不上你的二分之一!
“二分之一?”方遙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是真的。”霍思慎立即點頭,神色認(rèn)真,“千真萬確!
許睿說:“沒有什么不可能的。辛卯再厲害,她也是和我們一樣的平凡人。也許在她擅長的領(lǐng)域的確十分出色,但也會有自己不擅長的地方,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或許比你更努力!
霍思慎溫柔地摸了摸方遙的頭。
“就像你表哥說的那樣,你沒必要妄自菲薄!
方遙呆怔了一秒,旋即眨了眨眼,終于綻開了極為燦爛的笑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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