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十九】
休息室內一派祥和,而這病房里卻是……說不上是劍拔弩張還是氣氛過于滑稽。
雖說方以寒和江云邈兩個,正和那位不明身份來歷的蒙面人對峙,他倆表面上看起來似乎神色嚴肅,然而這對話著實是讓人覺得不著邊際。
“我說你這次怎么沒帶上她們幾個?”江云邈一邊手指迅速在空氣中劃動,用脈沖繪制著術法的符文,一邊還和一旁跟蒙面人交手的方以寒閑聊,“就算不放心那誰?額……辛卯!”
明明是非常熟悉的名字,江云邈說話間聽起來仿佛是突然卡了殼,過了幾秒鐘才想起來某位小師妹的姓名似的:“那你只要留個靠譜的,會照顧人的在那兒不就得了?至于把她們幾個都留那兒嘛。”
不過這一下微妙的停頓,居然讓對方愣了一下神,直接被方以寒一掌拍在肩膀上。
這一記讓方以寒和江云邈都是一怔,但是兩人卻都沒敢松懈,依然各司其職,一個布陣一個拖延時間。
聽了江云邈的話,方以寒很是不耐地皺起眉頭,咂舌道:“你當這是來玩兒的?帶那幾個拖油瓶干什么。”
“嚯,”江云邈笑得嘲諷,“行啊,你這話要是被她們那幾個聽見,下回被圍攻的可就不是我了。”
方以寒聽他這么說,不咸不淡地笑了一聲,手上和蒙面人互相推來搡去的招式卻是一刻未停,甚至還十分輕巧地以手撐地翻了個跟斗:“怎么?剛剛那以頭搶地的糗樣,就這么迫不及待讓你心上人看到?”
江云邈噎了一下,尷尬地咳嗽兩聲:“咳咳……那就不必了,我說的留一個人在那兒,就該留許睿么。”
而蒙面人的動作也是一頓。顯然是沒料到,這師兄弟倆對上他竟然這么的游刃有余。
“哈哈,”方以寒瞥了一眼對方的動作,隨后無情地嘲笑了江云邈兩下,“你不會以為只讓霍思慎和方遙看見,許睿就不會知道了吧?”
“額,這……”
江云邈遲疑了一會兒,方以寒又是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們幾個好得像一個襪筒里出來的,四個人里面只要有一個知道了,那多半剩下三個都知道了。”
方以寒頓了頓,一個空翻后,干凈利落的一記掃堂腿往蒙面人腳下招呼,擠兌江云邈的那張嘴又開始朝他開火:“辛卯會起的名字我都給想好了,狗吃屎式站立法,江老爺開創,獨一無二。”
“……方以寒,我發現你跟著辛卯真的學壞了我跟你說,”江云邈抿了抿嘴,接著換了個方位繪制符文,并開始強烈控訴方以寒的惡行,“你變了,你以前就算表面上嫌棄我,嘴上卻從來不嘲諷我的,你不再是我那個乖巧的師弟了。”
躲開蒙面人意圖劃過他面部的匕首,方以寒一矮身,向后仰去,立即伸手往身后探去,抽出先前別回后腰的那把名為“裂鎖”的短刀,一抬手,刀柄便在手心里飛速旋轉了幾圈,最終被他反手握在掌心。
刀刃劃過虛空,像是抵擋住了什么東西,發出清脆的鳴響,似乎是與金屬一類的物體相撞發出的聲音。而那東西仿佛貼著短刀的刀刃自行往前滑動著,像是蛇行,又宛如一條鎖鏈,一節一節地蹭著刃鋒,不斷發出叮叮當當的碰撞聲,震得方以寒的手臂跟著短刀一起抖動著。
下一秒,方以寒周身猛然爆涌出強烈的脈沖,那條長鎖鏈立刻現了形,下一刻便由于承受不了如此巨量的脈沖而突然斷裂。
被震得虎口發麻的方以寒頓時偷偷松了口氣,一開口又是埋汰江云邈的話:“你眼神怕是不太好。我沒有一次嫌棄你的時候,是不嘲諷你的。”
聽完這幾句對話,蒙著臉的男人一個趔趄,差點腳下一滑,引得方、江二人紛紛挑眉。
江云邈“誒喲”一聲,穿著病號服篤悠悠地依照順時針方向走到下一個位置,跟逛街似的,邊走還邊對男人道:“打架呢,能不能認真點?”
那男人差點氣得吐血。
看看清楚!在場的三個人里面,到底誰不認真?!他恐怕比那兩個人加起來都要認真!!
他費了老大勁才終于把想要破口大罵的欲望壓制下去,就聽得江云邈在幾步開外的角落里忽然喊了聲:“搞定了!快退出來!”
男人一愣,眼睜睜看著原本正在和自己纏斗的方以寒面無表情、一臉淡然地向后一躍,退出了他的攻擊范圍,似乎是早有準備。
他心中警鈴大作,正要也跟著一塊兒退出去,卻發現地面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陣法,而自己就站在這圓陣的正中央。
男人動了動腿,雙腳已經被牢牢定在陣里,拔都拔不動,而從法陣里又伸出無數的鏈條,細長卻結實,他眼睜睜看著這些玩意兒把自己捆住而不得動彈,于是只能怒視那兩人,卻怎么都不開口說話。
方以寒察覺到他的這點不對勁,向后躍起滯留在空中時也沒忘了將目光緊鎖于他的臉上,想從中捕獲出蛛絲馬跡。
但是很可惜,除了自己心中那點兒毫無依據的猜測,他根本沒法從這人的表面捕捉到任何其他的信息。
而江云邈的手指上纏繞著數根鎖鏈,每一條都像是向上伸入了某個不知名的入口,他的每根手指都在微微用力,仿佛牽制住了某個活物,稍稍收攏了手指朝下一扯,法陣中央的男人便猛地跪倒在地,根本無法自行起身。
方以寒則早已敏捷地躲開,輕盈地在江云邈身側落地。
江云邈瞥了一眼,又將纏著鎖鏈的手收緊了幾分,云淡風輕地問:“能知道他的身份嗎?”
也沒問方以寒有沒有受傷,仿佛是認定了以他的實力,對方根本不會傷到他分毫。
方以寒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圓陣中央的男人,盯了好一會兒,隨即對著他抬了抬下巴,對江云邈說:“我大概知道,但還不能確定,你得讓他張開嘴,讓我看看里面是不是畫了什么符文。”
“行啊。”
江云邈沒有丁點猶豫,修長的五指立刻靈活地舞動起來,就像是在優雅地彈奏著一架鋼琴,而被他捆住手腳的男人被鎖鏈拉扯著手腕與手指,漸漸伸向了自己的面罩。
男人見狀,于是咬緊了牙關,手腕手肘,甚至是手指都卯足了力氣,拼命地與這詭異法陣的怪力對抗,卻始終是無濟于事。
被迫自己扯下面罩的一瞬間,他清晰地看見,站在對面的方以寒略帶詫異地一挑眉。
男人不甘地碎了一聲,卻不能、也不敢在這種時刻咬舌自盡。
“家主大人為了達成目的,還真是毫不避諱啊。”方以寒表情看起來有些無奈,原本環繞在胸前的雙手轉而插在了腰間。
江云邈難得逮著機會能懟他,于是毫不客氣:“說人話,別跟這兒給我打啞謎。”
方以寒白他一眼,卻還是和盤托出了:“聽說過方家的隱衛嗎?”他對著被困住的男人揚了揚下巴:“喏,你眼前就是個活的。”
“隱衛?”江云邈皺起眉頭,聲調帶著些驚異的上揚,“就那個傳說中不能亂說話,家主讓干啥就得干啥的,毫無尊嚴的隱衛?”
聽他這么一說,方以寒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斜睨了江云邈一記,隨后道:“是,活生生的隱衛,今天讓你看見了。”
說完,他便一翻右手,脈沖迅速從他的腕部化出一只巨手,直直地朝著男人的腮幫子抓過去,一捏雙頰便強迫對方張開了嘴:“看清楚了嗎?舌頭上的符文。”說著又一抬他的下巴,露出口腔上顎同樣是鮮紅色的符文:“看,這就是刻在隱衛嘴里的符文,是為了讓隱衛徹底保密,一旦說出任何與任務相關的信息,從舌尖開始自燃,整個人都會被燒成灰燼,就算咬舌自盡也是一樣的結果,都會造成符文被破壞。”
江云邈一臉疑惑,空出來的那只手不解地撓撓頭:“那既然如此,他為什么不剛才就在咱們面前咬斷自己的舌頭?”
方以寒頓了頓,看了男人一會兒,瞇起眼睛篤定道:“想必是被方懷宇捏著什么把柄或軟肋,告訴他只能成功。一旦失敗,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嗯哼,”江云邈又動了動手指,被捆住的男人便做出了各種詭異而滑稽的動作,然而他說出的話聽起來卻是一本正經,“那多半是什么親密的人被方懷宇掌握在手里了吧?”
方以寒曾在方家見到過這名隱衛,甚至還打過好幾個照面,也算得上是他的熟人,而像今天這樣真正站在對立面,倒還是第一次。只是……
他看著被掌控在江云邈股掌間不斷戲弄的對方,面色一時變得有些微妙,忍不住開口要制止某個玩性大發的世家少爺:“……你這惡趣味能不能收一收?”
此時此刻,那個被壓制在圓陣中的男人一臉生無可戀地捧著臉,做了個賣萌的表情,一只腳還很少女地翹起來,看得方以寒臉頰幾乎是一陣抽搐。
而江云邈根本沒理他,自顧自地打開終端,并點開了錄像功能:“這個得錄下來作為證據,只有擺幾個pose才能證明這視頻是真人拍攝啊。”
就像是為了附和江云邈所說,方以寒的終端在此時此刻響了起來——是許睿的消息。
——“辛卯剛剛醒過來,說如果抓到人,一定要讓那人擺幾個獨一無二的姿態,才能證明是真人拍攝。”
緊接著又是滴溜溜的一串圖片,一張接一張地涌入方以寒的終端屏幕。
把這一整套動作參考圖瀏覽下來,方以寒無語地對著終端屏抿嘴半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所以,到底誰和誰才是一個襪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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