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那鉗制的力道一下子松了下來。
“……零零?”
司萊的下巴感覺被鐵鉗了一樣,骨骼都在生疼。
黑暗中,喬遇霖的眸光銳利,如同巡視領土伺機而動的獵豹,長驅直入,肆意打量。
“主、主人!彼救R這才意識到,原來喬遇霖是多么危險的人物。
喬遇霖起身開了燈。
而司萊這副可憐巴巴的尊容也一覽無遺了。
嫩白的雙頰上各有一道紅色的勒痕,被打濕的金發(fā)軟軟地貼在額頭,他大張著口呼吸著,眼中蓄滿淚水,不加掩飾地展示著自己的脆弱。
而身旁滾動的杯子在他身側、胳膊灑下的斑駁水痕,更添了一種詭異的美感。
此情此景,總讓人無端聯(lián)想到一條擱淺于海邊的美人魚,生機勃勃卻又柔弱可欺,看一眼,便生出無邊的占有欲。
喬遇霖方才吃了藥,腦袋還有點犯暈。
哦,這家里還有一個人。
他在心中咒罵了一句,然后立刻上前將司萊扶了起來。
“哪里疼?”
司萊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喬遇霖只好一把將人抱起來。
一回生,二回熟。
喬遇霖這會將人抱得穩(wěn)穩(wěn)的,司萊靠在他懷里,吧噠吧噠地大顆落著淚。
喬遇霖感覺自己的襯衣被沾濕了。
溫熱的眼淚、撲閃的睫毛,這一下下輕微的觸碰卻讓喬遇霖心煩意亂、如臨大敵。
兩個庸醫(yī)。
喬遇霖感覺掛了幾小時點滴的自己像個笑話:這心跳到底為什么愈演愈烈了!
他“砰的”一聲踢倒了客廳的一把椅子。
周身只寫著四個字“暴躁”和“勿近”。
司萊不明白喬遇霖為何突然對一把無辜的椅子發(fā)難。他渾身一抖,只察覺到了此時此刻對方怒氣沖天、十分不好惹。
于是他努力把眼淚縮了回去。
哇,受傷的明明是我,他在氣什么?
司萊抬眼,只能看見對方好看的下巴頦和飽滿的喉結。
人挺好看的,但怎么能總這么兇。
喬遇霖長腿闊步地把人抱進了自己的房間,司萊這幾天第一次能進來,忍不住驚詫了。
果真是標準的軍人作風,整個房間是單調的白色,地上鋪著老式木地板。幾乎沒有認真裝修過。被子疊成了豆腐塊,墻上還貼著一張聯(lián)邦國旗,另一面墻的柜子上掛著各種各樣的勛章、將杯。
簡直是把“艱苦樸素”這四個字踐行到了骨子里,這樣一對比下來,司萊那個客臥已經算是豪華裝修。
司萊被喬遇霖平放在床上,然后后者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醫(yī)療箱。
喬遇霖會一點最基本的醫(yī)術,皮外傷什么的不在話下,都是這么多年來從自己身上練出來的。
“這里疼嗎?”
喬遇霖按著對方的腰部。
司萊搖搖頭。
喬遇霖又把手往上移了幾寸:“這里呢?”
司萊繼續(xù)搖頭。
喬遇霖的手又往左偏了幾分,呼吸一沉:“這里呢?”
司萊覺得自己也沒那么痛了,又不敢打斷正在氣頭上的喬遇霖,于是道:“這里有一點!
喬遇霖揉了揉:“有一點淤青,但應該沒傷到骨頭!
“哈哈,您想說的應該是零件受損!彼救R干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司萊的皮膚很滑,如同錦緞一樣。喬遇霖的掌心也很暖,這么一揉,疼痛還真被緩解了不少。
可揉著揉著,這動作就有一點點變了味了。
司萊不知道是哪里不對,但理智告訴他,他們這樣的舉動,很不妙。
于是他小聲道:“主人,要不,我還是關機自檢吧。”
旖旎氣氛蕩然無存,喬遇霖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做什么,連忙松了手,沒好氣地問:“你大半夜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司萊張了張嘴:“我、我看家!
“你覺得我需要你看家嗎?”
司萊:……
喬遇霖:“以后晚上不要亂走動,小心我真把你當賊處理了!
司萊默默咽了口唾沫。
“我只是,其實,是想充個電!
喬遇霖沉默地看著對方,后者乖巧地埋在被子里,忍著眼淚給自己解釋。
他在心中翻譯了一下:哦,餓了。
他道:“等著!
司萊不知道要等什么。
喬遇霖匆匆離開,又匆匆回來,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電線。
司萊:……?
喬遇霖道:“既然你在充電,那么只能我自己去做飯了!
司萊忙不迭地點點頭。
充電中,動不了。
真是個好理由。
司萊裝模作樣地捏著電線的一端,閉上眼睛不動彈了。
喬遇霖也出了房間門。
不一會兒,便傳出碗筷叮當、點火做菜的聲響。
司萊心中好奇,于是又默默拿著這根電線,往客廳走去。
他扶起客廳那個遭殃的椅子,驚訝地發(fā)現(xiàn)鐵質椅子的一個椅子腿被踢斷了。
這威力……真是驚人,看來方才喬遇霖對自己,還算是手下留情了。
司萊端端正正在沙發(fā)上坐下,一端的電線塞在了自己的褲兜里,就這么一錯不錯地盯著那頭看。
隔著模糊的廚房玻璃門,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喬遇霖忙碌著的身影。
司萊光看著,就已經開始分泌口水。
喬遇霖還真是什么都會啊。
司萊對軍事知之甚少,對于這個百戰(zhàn)百勝的喬將軍的了解,也僅限于地圖中聯(lián)邦版圖中的那些邊邊角角。
全是他守下的。
有感嘆他用兵如神、戰(zhàn)功顯赫的,自然也有看不慣他剛愎自用、我行我素的。
無論愛他還是恨他,都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傳奇人物。
司萊也佩服他,但那僅限于一個對于毫無交集、等同于歷史人物的佩服。
認真說來,心中的“怕”更多于“敬”。
你怎么能想象出和這樣一個鋒芒畢露的人生活呢?
可現(xiàn)在,一切都不是可怕的想象。
司萊安靜地坐在客廳,等著戰(zhàn)神做好飯菜。
聽起來……有點魔幻。
司萊與他越相處,越看不懂對方更是個怎么樣的人。
時而笨拙兇狠、時而卻又貼心溫柔。
沒過多久,飯菜香氣便傳播在了空氣中,勾得人食指大動。
喬遇霖喊了一聲:“零零,過來。”
司萊屁顛屁顛跑過去了。
狹小的餐桌上擺著三盤菜:炒雞蛋、炒肉、炒白菜,看起來倒是同樣的做法換了主菜之后,復制粘貼了兩遍。
不過即便如此,也是吊打了司萊白天做的飯。
——起碼喬遇霖的能看出原料是什么。
司萊老實問:“主人,你叫我做什么!
喬遇霖微微一笑,拿了一雙碗筷后坐下了。
“你吃不了是嗎?”
司萊拼命咽著口水。
“是的,主人。”
喬遇霖抬了抬眉毛:“那你便坐在這看著我吃吧!
好歹毒,好歹毒。
這比剛剛把自己按在地上的殺傷力還強。
司萊的感動盡數(shù)收回了,眼珠子盯著筷子的運動軌跡,目光里是萬般的渴望。
少吃點,給我留點!
司萊餓得快發(fā)瘋了。
喬遇霖這會兒倒沒有快速吃東西的軍人作風了,慢條斯理地一口口吃著,看得司萊急死了。
而司萊的目光也從筷子跳躍到了對方的手上:手背上那個紅腫的針孔還是很顯眼的。
“主人,你生病了嗎?”
喬遇霖不在意地回答:“軍醫(yī)小題大做罷了!
今天回來那么晚,原來是看醫(yī)生去了,司萊生出幾分同情。
喬遇霖將筷子置下,幾道菜其實都只動了幾口。
“收拾碗筷吧!眴逃隽匕凳緦Ψ剑o接著準備要離開桌子。
司萊此時最餓的時候也已經過去了。
他看著這等于未動過的飯菜,沒有感覺到僥幸,反而在心中為對方涌起幾分擔憂:“主人,你不吃了嗎?”
喬遇霖點點頭:“嗯!
身高近一米九,飯量卻那么點,看來病得確實嚴重。
自己生病時也是這樣沒有食欲的。
喬遇霖自然不知道對方在想些什么。
司萊忽然起身,朝著對方的方向探出手去。
喬遇霖下意識想躲開,對于這種忽然襲擊,他早就形成了條件反射,但卻硬生生忍住了。
他只怕自己條件反射完,面前陶瓷娃娃一樣的小少爺?shù)脭嘁粭l胳膊。
司萊渾然不覺自己方才又是一次死里逃生,他往前傾了傾身子,把手貼在對方的額頭上。
“唔,好像確實有點燙!
這是司萊唯一會的診斷技巧。
喬遇霖愣了一下。
司萊的手冰冰涼涼的,貼在額上,倒是舒服。
面前之人俯身向前,雙眸認真地盯著自己,語氣也是頗為緊張的。
喬遇霖覺得……自己心臟某個地方正在陷落。
有個天天在家等著自己、會擔心你、笨拙地關心你的小東西,感覺還……挺不賴的。
正當喬遇霖無意識地想按住那只手時,對方卻抽身離開了。
司萊認真地下達指令:“主人,我覺得你應該躺床上好好休息!
他又認真道:“平時也得好好照顧自己啊!
喬遇霖盯著他的臉良久良久。
司萊被看得渾身發(fā)毛,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良久,對方才起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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