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司萊風卷殘云地將喬遇霖做的菜吃完了,曾經無比挑食的他,如今卻變得格外好滿足。
為生活低頭。
吃飽喝足的他心情大好,接著司萊收到了一個讓他更高興的消息。
——明天喬遇霖休息,會帶他出門買東西。
司萊興奮地一晚上沒睡著,迷迷糊糊地在凌晨就醒了,特別想去洗個澡。
出門當然得好好收拾一下。
更何況自己到這兒以后,只偷偷洗過一次澡,但那時候喬遇霖不在家。
如今要在對方眼皮子底下,想著還怪刺激的。
司萊躡手躡腳地往浴室走。
廁所并沒有浴缸,當然時間緊迫,也沒有給司萊慢條斯理泡個澡的條件。
雖然現在還不到五點,可是喬遇霖隨時都有可能起來。
司萊得越快越好。
進入浴室后,司萊緩緩褪下襯衣,站在鏡子前看了看。
正如喬遇霖所說,他被對方用膝蓋抵住的胸膛有一塊很大的淤青,沒那么痛,但是由于自己皮膚太白,視覺效果相當觸目驚心。
淋浴的熱氣蒸騰而起,霧氣攀到了鏡子上,司萊瓷白的身子也隱約成一團。乍一看,就如同湖面上漾開一輪銀月,而那道淤青則是初夏初綻的荷。
司萊隨手一抹,鏡中那張被熱氣烘得妖冶的臉再度清晰,他輕輕一躍便半坐在洗手臺上。
他又去查看自己的后背:晚上睡覺時總是癢得厲害。
司萊看不太清楚,隱隱約約發現后背似乎是被自己抓紅了。
他盡力地探手去夠后背,因這別扭的動作,司萊的兩側肩胛骨輕輕支起,真如振翅欲飛的蝴蝶。順著淺淺下陷的脊柱溝,那不盈一握的腰身淌成了一道彎,看著頗驚心動魄:生怕再用力些,那蝴蝶就撲出水面,而那細腰也就此折損。
算了,司萊放棄,他從洗手臺上躍下來的時候,不小心順手帶下了自己的那件襯衣,直直甩進了……馬桶里。
司萊大張著嘴:完,了。
他撲過去救,但真絲襯衣一沾水立刻濕透了。
司萊一拍自己的腦門,痛苦不堪。
這這這衣服還能要嗎?
但事已至此,他只好破罐子破摔,把煩心事拋在腦后,快樂地去洗了個澡。
好久沒有認真洗過澡,司萊在這短暫的時光中獲得了難得的寧靜。
這一下就有點忘記時間了。
等他停下花灑,卻聽到有人擰動了一下門把手。
除了喬遇霖還能有誰?
司萊連忙出來穿衣服,痛苦不堪地把自己泡在洗手池里的衣服拿出來擰干。
“零零,你在里面做什么?”
“我在……清理浴室。”
門口靜默了幾秒,腳步聲似乎是離開了。
司萊一咬牙把衣服往身上套。
結果越急越亂,他不小心腳底打滑了。
司萊雖然沒直接摔在地上,但是腦袋砸在浴室門上,轟的一聲巨響。
司萊眼冒金星,痛苦地又流起眼淚。
那腳步聲也瞬間折返。
“零零,你怎么了?”
司萊痛苦回答:“不用擔心,我很好。”
他摸到自己腦門一個碩大的包,好慘。
“零零,開門。”
機器人是不可能抗拒主人的一切命令的,所以司萊得馬上給對方開門。
司萊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走去,又是一陣叮鈴桄榔的聲響。
司萊不小心把一些洗漱用具也給弄倒了。
門口的聲音更急了:“立刻,開門。”
司萊也想快啊!
可自己總不可能光著身子開門吧!
但是忙中出錯,司萊試了兩次都沒把胳膊穿回袖子里去,急得他額頭冒汗。
以前沒覺得這衣服這么難穿。
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的喬遇霖已經開始撞門了。
司萊想起他可是能一腳把椅子腿踢斷的神人。
這單薄的門板看來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司萊簡直要崩潰了。
“你等等!”
司萊緊張地四處打量,忽然雙目一亮!
門背后的鉤子上掛著一件衣服,深藍星空顏色的軍服肩上是三顆閃亮的星星。
司萊立刻將那件軍裝抓在了懷里。
方一觸到,他就又被嗆得咳嗽。
味道好重。
不是煙草味,而是一種很嗆鼻的硝煙味,混合著一些他從未聞過的刺鼻氣味。
司萊來不及嫌棄,立刻把衣服披上了。
就在此時,搖搖欲墜的門板不堪重負,砰的一聲打開了。
司萊連忙躲開,這才沒被砸到。
門打開的一瞬間,熱氣撲面而來,喬遇霖下意識地瞇了瞇眼睛。
等他揮手散開熱霧,這才看清了里面的狀況。
司萊站在角落里,身上是自己的那件軍裝外套,那外套對他來說太大了,整個人被襯得像是小小的一團。
他面色紅得快滴出血來,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羞的。
令人呼吸一滯的是——司萊里面甚至還沒穿任何衣服。
因為司萊的那件藍色襯衣就掉在自己的腿邊,嗯……很顯然,他還沒穿褲子。
兩條筆直修長的腿沒地方藏,局促地擰巴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間,喬遇霖的心跳又要突破正常值。
他怔愣了幾秒,背過身去:“不好意思。”
他忘了司萊還有“洗澡”這一私人需求。
司萊整個人快要被點著了,一股熱氣從足尖燒到了發絲,但凡有一點火星,他立刻就要燒為灰燼了。
這是他人生中最尷尬時刻,沒有之一。
司萊也愣在原地。
經過這么幾天,司萊的情緒波動已經沒有那么大了。
就比如現在也能很好地控制住表情,沒有失控地大叫大哭。
“主人……我。”
喬遇霖替他補上下半句:“機器人也是得洗澡的,很正常。”
司萊:“啊?嗯。”
他默默走過去,打算先把門給關上。
可誰能料到,這飽經風霜的門板碰也碰不得,司萊一伸手,成了壓死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仰面砸了下來,司萊下意識蹲下抱著腦袋,可喬遇霖仿佛后腦袋長了眼睛,反應得比司萊還快,迅速用手抵住了。
這門的分量也不輕,喬遇霖一只手輕輕松松地按住了。
沒有預料中的撞擊,司萊一抬頭,和喬遇霖擔憂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四目相對間,司萊的臉更紅了。
兩人挨得太近,喬遇霖呼吸錯亂地撇開腦袋。
主要是從他的角度看,司萊的胸口簡直一覽無遺。
喬遇霖直接將門拎了出去,靠在外墻上,又道:“我去找人來維修。”
可司萊這副狼狽樣子也著實不妥,他思索片刻,又原地轉向,朝房間走去。
喬遇霖從自己單一的衣柜里找出了一套運動衛衣遞給司萊。
司萊接過,連忙跑回了自己房間去換。
——
短短三天,司萊的新傷添舊傷。
司萊哭唧唧地給自己把衣服換上,衛衣套到腦袋,那鼓起的大包讓司萊疼得齜牙咧嘴。
但是最令人痛苦的,還是自己剛剛那么狼狽地出現在別人視野之中。
痛苦,丟臉。
人生啊,總在你覺得你已經跌落谷底的時候,再給你一個會心一擊。
喬遇霖身材高大,無論是什么衣服,對司萊來說都是不合身的。
但是比起自己那件穿了三天的衣服,能穿上一件干凈的新衣服讓他心情稍微緩解了。
但是他已經不想出門了,他覺得自己和喬遇霖最好三天不要再見面,不、三年別見了。
等各自把這段記憶都忘光了才好。
但是不行。
于是他磨磨蹭蹭在房間里自閉了很久,最后仍舊老老實實地出了房間。
喬遇霖似乎對他不感興趣,仍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我剛吃完早飯,過來收拾一下。”
喬遇霖道。
司萊的眼神瞬間發亮。
是!早!飯!
好的,天天見面也沒事。
雖然桌子上只是一份沒什么技術難度的煎蛋,喬遇霖的胃口真是意料之外的小啊。
那煎蛋幾乎就沒被動過嘛,真是浪費啊。
司萊咽咽口水,迫不及待地靠了過去。
兩人擦肩而過的那一霎那,喬遇霖卻忽然伸手抓住了司萊的帽子。
“等等。”
司萊不動了:“怎么了?”
喬遇霖附身貼近,又問:“怎么連頭發也不擦干?”
司萊心心念念的都是吃東西:“主人,我不要緊,我還是先去收拾廚房。”
喬遇霖眉頭一皺,強行拉著帽子把人帶了過來。
司萊無助地伸出手,無可奈何地與煎蛋漸行漸遠。
喬遇霖自然沒那么貼心,他找出一根干凈毛巾,團成團,隔了老遠就揚手丟了過來。
一個完美的拋物線過后,毛巾非常精準地蓋在了司萊的腦袋上。
司萊:(^_^)
“擦完再去。”
司萊隱忍著,將腦袋上的毛巾摘了下來,很不高興地擦起頭發。
他在家中就不愛吹頭發,但那個時候,有七八個仿生人會追著他幫他效勞。
別提有多愜意了。
不能提以前,一想起,司萊就想哭。
司萊小心翼翼避開腦袋上的包,一頭金發被自己揉得亂亂的。
喬遇霖不知道在找什么東西,沒一會兒轉身回來了。
他向司萊伸出手,掌心是一個折疊的……寵物項圈。
為了區分人類和仿生人,所有出現在公共場合的仿生人都要帶上這個東西。
這個項圈還有點別的功效,比如強制關機、限制武力操作、甚至還有懲罰型的施虐……此類并不友好的用處。
一旦戴上,仿生人自己是不可能取下來的。
項圈編號,相當于仿生人的第二個身份碼。
但鑒于本世紀還未出現過違抗機器人三大定律、與人類發生肢體沖突的事件,這個項圈的侮辱色彩更重一些。
——當然,前提是如果它們懂什么是侮辱的話。
司萊盯著這個項圈,不愿意伸手。
因為他明白什么是侮辱。
喬遇霖這一款大概是軍用的,不僅有編號,而且是特制的金屬材料制成的,帶著冷冷的光澤,戴上去恐怕會不舒服。
喬遇霖問:“不想出去嗎?”
出入公共場合的所有人都得有身份碼。
司萊不能用自己的,只能借用機器人的。
這是唯一的辦法。
司萊猶豫片刻,還是伸手主動搶過了,怕自己后悔似的,他迅速地往自己脖子上一按。
“咔噠”一聲,項圈嚴絲合縫地在脖子上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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