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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月透樓高寒削骨8


眾人面面相覷。菱藕二話不說,走出隊伍來跪下,雙手按在細腰腳前的石板地上,額頭覆在手面上。

        “你倒乖覺,自己說,自己做了什么。”

        菱藕抬起頭,大膽地直視細腰的雙眼:“這鐲子是奴婢為了從廚房求取草木灰而用來賄賂兩位婆子的!

        細腰抬起茶盞,作勢要將盞中還燙著的茶水潑過來。菱藕不閃不避,伏跪下去,硬生生用脊背接了;細腰一愣,怒急反笑。

        “好!好的很哪!還沒入宮,就曉得這些手段了!原以為你是個省心的,誰曾想……你們是一個時辰不惹事都閑得慌嗎?!”

        細腰深吸兩口氣,腳跟抬起,在距菱藕指尖只有半寸的地上急促地跺了跺:“好哪!好哪!你想讓我怎么辦!這雙私相授受的手,不如剁了!”

        “撲通”一聲,是菱角跪了下來,她以面仆地,道:“細腰姐姐三思吶!這都是有緣由的!原是——”

        “住口!”

        細腰的怒斥讓院子里所有正屋的“菱鯉”們都跪了下來。

        菱藕挺直腰桿,扭過頭對菱角和眾人道:“多謝姐姐們的厚愛。但我做錯了事乃是事實,不必多說。我原不是為了自己,因此,諸位也不必為我求情!

        菱藕頓了一下,繼續道:“倒是那位理當為我求情的姐妹,你不站出來說點什么嗎?”

        無人有動靜。

        “噗嗤——”細腰掩住唇角,不由得開懷一笑。她把腳收了回去,怒色盡褪。倚在椅靠上,細腰懶懶地說:“真可惜菱藕是個女兒身啊,不然世上定然又多出一位赤誠君子。瞧你左右奔走,人家根本不領你的情,失望嗎?”

        “不,奴婢為她惋惜!

        細腰站起來,深深地看了菱藕一眼,然后踱到一個東房的姑娘雨碎面前,也不說話,就那樣盯著她。

        那雨碎受不住了,一下子軟倒了身子,委頓在地:“奴婢、奴婢有錯,是奴婢不慎翻了恭桶,所以、所以菱藕才要草木灰……可、可奴不是故意的,奴也不知道菱藕會賄賂人哪!”

        現在還抓不住重點……菱藕在內心搖搖頭:這孩子沒救了。

        院子里,細腰搖了搖頭,嘆一句:“朽木難雕!彼龥]有再看那癱軟在地的雨碎,轉身對著眾人道:

        “我原以為,這屋子的尊卑,會讓你們明白些道理。比如,我不在的時候該聽從誰的吩咐。誰曾想,你們原是飯不喂到嘴邊就不吃,話不倒個干凈就不懂。”

        她再次搖搖頭,憮地吐出一聲怒喝:“正屋里的人都跪下了,你們倒站得挺安穩吶!”

        剩下的人忙齊刷刷地跪在地上,東屋的幾個直接趴伏在地。

        “罷了罷了,真是懶怠看到你們!奔氀鼌挓┑負]揮手:“現在倒也沒法兒將你們哪兒來就送回哪兒去了。況且,宮中也需要給人打下手的宮人。愣著干什么?同昨日一般,你們該干啥干啥去!

        恰在這時,有一個嬤嬤帶著兩個菱藕不認識的婆子走了進來。細腰示意她們將那三十個姑娘們領了去。見是三十個人,那嬤嬤似是有些驚異,但還是照做了。

        但有幾人跪在地上不肯挪動,想是知道細腰不處罰她們,不是因為寬容,而是已經對她們失去期望罷了。

        那嬤嬤微微一笑,道:“不在自己的本職工作上下功夫,倒讓細腰為此費心!蹦菐讉姑娘身形一頓,面面相覷后只得扣首而去。

        話說,是自己的錯覺嗎?細腰對那三十個人也太不上心了。是已經對她們失去期望了嗎?是從未有過期望吧!

        細腰的所作所為,倒好像在我們剛住進院子里時就放棄了那三十個人似的。難道她本就不想真培養四十個人?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不過,也許這在東陽宮中是常態。畢竟,在這種地方,談論人與人間的責任這件事本身,就很可笑。

        在菱藕胡思亂想的時候,院子里就剩下正屋的十個人了。細腰在她面前站定,淡淡地問:“討草木灰就討草木灰吧,為何還要用財物賄賂?難道在你心里,這兒的人都是無利不起早嗎?”

        難道不是嗎?菱藕暗想著,但依舊低頭伏拜,并開口道:“是奴婢愚鈍了。奴婢當時只想著堵住她們的嘴,否則這事傳出去,奴婢們丟臉都不算什么,唯恐連累細腰姐姐面上無光。終究是奴婢愚鈍了!

        “所以,你知道這件事中你的愚蠢應在哪里嗎?”

        菱藕沉默片刻,回道:“在其位謀其政。奴婢十人在院中堪可為首,但院外之事理應先行稟報菱藕姐姐。而奴婢鬼迷心竅賄賂了兩位婆子,不僅犯了私相授受的大忌,更是有越俎代庖之嫌!

        空氣似乎都停淀下來,這午后的一刻,連輕撫在衣襟上的陽光都彰顯出了沉甸甸的重量。而在頭顱與地面那個無人關注到的夾角,菱藕甚至小小地打了一個哈欠。

        啊。甜蜜又惱人的春困。

        菱藕聽到,細腰嘆了口氣,然后用悠長而輕緩的口氣道:“當時,你那聰明的小腦瓜怎么沒想到這些?現在倒是看得通透了。起來吧!

        菱藕起身,向細腰行了一禮,然后退回隊伍中。細腰打量了一回兒站在自己面前的十個姑娘,用她平素的口吻語重心長地道:

        “今天菱藕這件事,念在她情有可原且是初犯,就輕輕揭過了。你們也管好自己的嘴巴!彪S即,她的語氣陡然變得陰森起來:“日后在東陽宮中,不管什么理由,伸得那么長的手可不像守宮的尾巴那樣可以斷之求生,而會牽連到自己的本身哪。”

        似是為了留下時間讓姑娘們消化自己的教導,細腰停頓了會兒,才繼續道:“你們兒今早在學堂里表現得怎么樣?算了,那兒的事總不歸我管。不過,無論你們學得有多出色,等到了宮中,還是得從最小的做起。正好青日司內缺人手,今天下午,我把你們帶去,讓嬤嬤們給你們派些雜活!

        話音才落,菱苗突然上前一步,彎腰低頭,將墜了一枚靛藍色流蘇的木牌雙手捧過頭頂。細腰伸出手,蔥白的指尖在她揉捻那穗子的動作里沾染上些許幽影。

        細腰見這穗子,上下打量著菱苗,末了贊一句:“你在學堂中表現頗佳啊。”一擺手,她向著院子正門走去,同時道:“牌上有先生所賜流蘇的可以留下,一盞茶后自去學堂。其余人隨我來!

        跟著細腰走的,竟然只有菱禾、鯉芽與鯉草。

        菱藕與剩下的幾個人回到屋中后,借躺在床上小憩之便,將木牌埋藏到枕頭下的被褥間。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功夫,菱藕從床上起身,整理儀容后前往藥理塾。

        菱藕照例推門而入,卻發現堂上多了一人,正坐在上午自己選的小幾右側的另一張小幾下的坐墊上,對著一張寫了一半的卷子皺眉。菱藕向廖先生做禮后,將手伸到腰間,卻摸了個空。她把身上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也沒能找到木牌。

        廖先生瞅了她一眼,繼續漫不經心地盯著手中書卷上的圖文,開口道:“我認得你,菱藕,這形式不費也罷。”

        菱藕暗示性地看了眼正在做卷子的姑娘,做了個歉禮,道:“禮不可廢,法不可違。這本是學生的過失,若是帶累了先生,菱藕將如何自處呢?叫廖先生費心了,菱藕去去就回。”

        在往回走的路程中,菱藕思考著:這六個院落里所有的門窗,皆只能由外向內單向通行,并不合理,若是……還得是一安全且不引人注意的暗門。

        菱藕的眼眸中突然折射出一道凜冽的光來。

        菱藕溜回院子,確定四個屋子里皆無人后,就走進正屋,徑直走向北面墻壁上的大衣柜。

        將柜門打開,果然,這四張隔板可以取下。菱藕慢慢摸索著,在衣柜北壁的木板上來回扣動。極輕的“咔圪”一聲,一塊壁板被她完整地取下。

        壁板后果然有一暗門,門閘在內,向外打開,內有鎖只能向外單行。這樣的設計顯然是為了方便正屋里的人出院子。門被鎖住了,菱藕不敢貿然打開,不過沒關系,這暗門有個致命的缺陷:若是有人出去,就無法從外面把門關嚴。

        菱藕思考片刻,將柜中一切復原并用手帕擦去自己可能留下的一切痕跡后,就從懷中取出那個盒子,將草木灰均勻地灑在柜底,再用掛在東墻上的帕子沾上一點水均勻地抖在草木灰上,保證在這一天一夜里,其粘性增加到可以留在鞋底卻又不會使人察覺的地步。

        接著,菱藕關上柜門,洗干凈盒子,放回包裹中。

        迅速做完這些后,菱藕就從枕頭下取出木牌,來到藥理塾。

        剛邁入堂中,菱藕不由得一驚——堂上幾乎坐滿了人,細細數來,共有一十七個。先前在坐的那個姑娘正拿起卷子走向廖先生,其他人還在坐墊上與一張紙橫眉冷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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