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助情
夏昭昭和清姬在驚羽閣里再次互相易容,考慮到夏昭昭短時間內(nèi)都只能以清姬的身份出現(xiàn),清姬選擇了特別的藥水,讓面具在她臉上多保存一段時間。
夏昭昭在清姬的床上躺下來,清姬沒有使女,只有幾個粗使丫頭,沒有人能近身伺候。
夏昭昭戴著面具過夜,心里總覺得別扭,真怕一夜之后,這張面具直接長在了臉上,再也揭不下來。
守夜的老媽媽在門外通傳道:“清小娘,小公子來了。”
夏昭昭從床上跳下來,清姬明明告訴她孟雍之不怎么過來驚羽閣的。
夏昭昭披著外袍,想問個究竟,忽然又想起來自己假扮的是一個啞女,沒有開口。
孟雍之拿出幾塊碎銀子,告訴她今天不用她守夜。老媽媽拿了錢,千恩萬謝地走了。
夏昭昭這才狐疑地問:“五郎,你來做什么?”
孟雍之熄了屋子里的燭火:“來睡覺。”
夏昭昭:???
算了算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要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
夏昭昭心一橫,在床上躺下來。
孟雍之把外袍鋪在地上,躺下來。
“我該叫你小娘還是清姬?”孟雍之偏頭看向夏昭昭。
夏昭昭眼睛一閉,立刻裝睡。
“還是叫你清姬吧,你的那個無私醫(yī)道什么時候用在我身上?”孟雍之鍥而不舍,繼續(xù)問。
夏昭昭:煩死了,都說了我不治瘋病!
夏昭昭干脆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孟雍之。
“清姬,你再裝睡,我就脫里衣了。”
夏昭昭立刻從床上坐起來:“別別別,我沒睡。”
孟雍之在月光下玩自己的白玉扳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昭昭一本正經(jīng)地給他講晚睡的諸多壞處,晚睡會損傷元氣,睡得太晚的人壽命不會太長,總之就是讓他趕緊閉上眼睛睡覺。
“還有這種好事?”孟雍之笑出聲,“正好我也不想活那么久。”
夏昭昭語塞,很想問他需不需要自己在他的死穴來一針,直接送他去死。
為了遏制住想在孟雍之死穴上扎兩針的沖動,夏昭昭趕緊轉(zhuǎn)移話題,給他講起了自己幼時在鄉(xiāng)間的經(jīng)歷。
夏昭昭滔滔不絕地說起在荷花塘里剝蓮蓬,田埂上被狗追,拿彈弓打鳥,在水塘旁找野鴨蛋的事情來,孟雍之果然聽得聚精會神。
孟雍之此刻褪去了往日的鋒芒感,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一雙眼眸燦如星辰,讓人頓生憐愛之情。
五郎不過十六歲,多少帶點少年心性,還是挺好哄的,夏昭昭在心里暗自得意。
她沒想到這個定論會在幾天以后被徹底推翻。
平江候的病情每況愈下,漸漸地已經(jīng)不怎么起身活動了。
孟雍之看著保人記錄父親口述的遺書,果然是如白氏所愿,父親動了要把爵位傳給孟二郎的心思。
這份遺書寫好后,白氏更不會找醫(yī)正給他診治了。
也許不用等到冬天,父親就會薨逝,到時候大哥可能也會被迫丁憂,從邊疆戰(zhàn)場上撤回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孟雍之要早做決斷了。
夏昭昭這幾日與孟雍之同吃同住,幾乎寸步不離。孟雍之在京兆尹交友廣泛,夏昭昭只能被迫以侍妾的身份陪他四處赴宴。好在孟雍之始終以禮待她,不曾逾矩。孟雍之常常夜不能寐,夏昭昭費心調(diào)了好幾種安神香給他,卻收效不佳。
孟雍之不過十六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怎么會跟老年人一樣難以入睡呢?夏昭昭想不明白,以她的學(xué)醫(yī)經(jīng)驗來看,這應(yīng)該是心脈受損的表現(xiàn)。何人能傷到他的心脈?夏昭昭更想不通了。
夏昭昭本以為自己可以一直用清姬的身份在府里生活,沒想到夫人主動給自己整活,讓夏昭昭去幫她娘家的侄女安胎。
這下推不過去了,“夏小娘”應(yīng)承下來。夏昭昭只得尋機和清姬一起把面具揭下,恢復(fù)原來的身份。
夫人娘家的侄女瑾娘嫁給了吏部郎中,府宅離平江侯府不遠(yuǎn)。夏昭昭仔細(xì)摸了她的肚子,這一胎似乎胎位不正,要是不能在產(chǎn)前把胎位正過來,生產(chǎn)的時候恐怕會難產(chǎn)。
夏昭昭又叮囑瑾娘平日里多走動,忌口果子甜食,生產(chǎn)的時候才能少受些苦。
夏昭昭按照日子,每四天去郎中府里為她正胎位。這一次,夏昭昭正完胎位,上了馬車要回平江府去。今兒小梨病了,只有一個臉生的使女替她拿藥箱。夏昭昭想著給產(chǎn)婦正胎位是大事,就沒有心思計較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
馬車搖搖晃晃的,夏昭昭感覺一陣倦意襲來,渾身無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使女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甜香,甜中帶腥,不像平時用的香粉或香囊。
“婢子,把羊皮水囊給我。”夏昭昭被這陣?yán)б馀每诟缮嘣铩?
使女嬌聲笑道:“夏小娘怎么這樣急?等咱們回府了,再喝也不遲。”
夏昭昭心知不好,她掀開轎簾,外面的街道是完全陌生的。
這不是回平江侯府的路。
“你們好大的膽子!要脅迫我到哪里去?”夏昭昭心里閃過無數(shù)種可能。
使女按著夏昭昭的肩膀:“小娘別怕,保證是好事兒。四公子在私邸里等著您呢。”
“您要是亂叫起來,我們少不了要殺了你,拋到路旁去。所以您最好一路上安安靜靜的,四公子會好好疼您的。”
孟四郎!又是孟四郎!夏昭昭幾乎要咬碎銀牙,到底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我?
孟四郎究竟要做什么,夏昭昭不明白,她滿心只有一個念頭,不管怎么樣,她都想活下去。
爹娘和哥哥都被流放到房陵去了,只要她活著,遲早有一天能和他們見面。
馬車停下來,助情香的藥力越來越烈,夏昭昭后背完全被汗浸濕了,薄衫都貼在身上。她渾身上下都像被螞蟻爬過,使勁咬住嘴唇,才能避免自己發(fā)出低吟來。
孟四郎站在車前,一伸手就把夏昭昭抱在懷里。
“小娘,你進(jìn)我們家的門已經(jīng)一年了。想來我父親病得厲害,無法與小娘行周公之禮。父債子償,兒子來替父親補上。”
夏昭昭用力抓在他的手臂上,罵道:“你……不得……好死。”
孟四郎把她抱得更緊些,語調(diào)平直,像一條毒蛇:“小娘,你再多罵一句,我就讓下人們都來觀禮。”
夏昭昭已經(jīng)不太能聽到孟四郎的話了,她的意識開始渙散,面前的人影也開始模糊。
耳旁傳來裂帛之聲,接著便聞到濃重的血腥氣,有什么溫?zé)岬臇|西滴在夏昭昭臉上。
夏昭昭睜開眼睛,孟四郎已經(jīng)倒在血泊之中。
原來毒蛇的血也是暖的,夏昭昭的理智被血腥味喚回幾分。
她掙扎著坐起來,看到孟雍之提著長劍,逆光站在她面前。
那儀神雋秀的少年郎,前幾日還興致勃勃地聽她講鄉(xiāng)間故事,現(xiàn)在卻殺了自己的親哥哥。
血濺面頰的他轉(zhuǎn)過身來,哂笑道:“小娘,你若幫五郎做成大事,五郎便放你自由。”
孟雍之放下長劍,走到她身邊,俯身看向她。
那雙眼睛清澈冰冷,像兩汪寒潭。
“小娘,求我吧,現(xiàn)在只有五郎能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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