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心咒》
回府的時候,林素萼剛下馬車就在府外碰見了帶著隱云從外面回來的陳瑞文。
他不知道是從哪里回來的,只見衣衫上還有泥塵,實在是狼狽。
兩個人隔著七八步前后走著,既不讓人感覺二人過分親密,又能聽清對方說話的聲音。
林素萼端的是女子端莊之態,步履之間也是慢且穩的,陳瑞文在她身后慢慢跟著,玥兒和隱云就又慢吞吞的跟在兩個人后面。
林素萼回首看了陳瑞文一眼,又掃視一周發現并沒有人,這才又和他離得近些,她問:“你今日又去哪了?怎么弄得灰頭土臉的。”
陳瑞文聽了他的話,不禁一愣,下意識的就拿袖子去擦拭面頰道:“真的嗎?”
他沒看到自己臉上有臟污,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林素萼撲哧笑出聲,伸出一根手指朝著他右眼下方指了一下,看了她的動作,陳瑞文才把自己眼下那塊污垢擦拭干凈。
林素萼繼續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去哪兒了?”
陳瑞文只道:“去馬場轉了一轉。”
林素萼驚訝停下腳步,“你去學習騎馬了嗎?”她有些興奮,忙問他學習的怎么樣。
陳瑞文卻吞吞吐吐的說還行,十分奇怪的樣子,明顯有事情瞞著她。
這時候隱云在后面插了一嘴:“林小姐,你不知道今日好危險,公子從馬上摔下來,差點就被那馬給踩了。”
陳瑞文連忙出口制止隱云讓他不要說,可他慢了一拍,隱云早就把該說的都說完了。
林素萼蹙眉擔憂的道:“你也是,去騎馬怎么不找一個有經驗的人跟著,可有哪里受傷?”
陳瑞文搖搖頭,只是讓她不要擔心,“背部略青了一些而已,過幾天就沒事了。”
雖然嘴上說著沒事,可動作之間扯著肌肉還是讓他面露痛苦之色。
看著他死鴨子嘴硬的樣子,林素萼拉著他的衣袖就往自己院子那邊走,邊走邊道:“你如今嘴硬,等下晚上回去了疼得要你命。”
她扭頭看見他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揚眉一笑:“怎么,你怕我吃了你啊。”
陳瑞文搖頭,他道:“玉娘,你剛剛的樣子和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模一樣。”
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其實內地里是一顆比什么都柔軟的心臟。
聽了他的話,林素萼松開扯著的衣袖,淡淡笑道:“快點走吧。”
同樣還是笑著,可到底少了些什么,陳瑞文跟在她的身后沉默的走著,他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想著:林素萼,為什么你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雖然帶上一張面具偽裝自己,可他知道,她還是她,這也是他一直執著于她的原因,是她的笑容支撐著他度過一個個被鮮血噩夢糾纏的長夜。
他的一生只有她林素萼,也只能是她林素萼。
到了林素萼的沁芳軒,林素萼讓他在院外等著,自己進房內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瓷瓶出來。
遞給他道:“這個跌打藥酒很好用的,你回去讓隱云每日睡前給你涂上,記住邊抹便揉,一定要把淤血揉開。”
陳瑞文有些不好意思笑:“我還以為你拉我來要親自幫我上藥。”
林素萼取笑他:“自作多情,我又不是你娘子,幫你揉什么揉。”
說罷便擺手讓他快點離開,陳瑞文一聲“好”字應下轉身就和隱云要走,林素萼立在門楣下,猶豫再三還是和他道:“下次你要再想騎馬,就和我說一句,我到時候可以去教你。”
她雖然馬術也不算精通,可教陳瑞文這種一點不通的人的話應該也算綽綽有余吧,她有些不確定的想著。
但陳瑞文卻很高興,朝她綻放出一個笑容后才真的和隱云離開。
林素萼看他一心想學習馬術,又想起往日他勤練武功,知道他有進取之心,便也為他高興驕傲,周嬤嬤看見她就道:“姑娘怎么這么開心?”
林素萼撫著面容,也有些驚訝,是的,怎么就這樣高興,她也不懂,大抵是因為今日一天做了好多事情,心情滿足之笑吧。
這邊陳瑞文回到了聽雪軒,院中周泉早已等候多時,見陳瑞文進來忙弓著腰恭敬的喊了句主子。
陳瑞文低低應了一聲,走進房內把跌打藥放到桌子上后就凈手擦拭,周泉跟在他身后事無巨細的匯報著林素萼今日的行程。
“二小姐和大公子他們在城門口分開后,又在原地等來了郭家的隊伍,和郭家表小姐談了一陣后,便要小的趕馬車去了福慶樓。”
陳瑞文并沒有說話,坐在椅子上用茶杯蓋撇去浮沫喝了一口茶,周泉便繼續接著道:“二小姐和玥兒一齊進去的,讓小的在樓外等待,約有兩刻鐘后才和一個男子一前一后的出來。”
陳瑞文淡淡發問:“可知那人是誰?”
周泉低著頭如實答道:“是褚思裘褚公子。”
一聲清脆的響聲,周泉看見陳瑞文手上的茶杯應聲裂開,茶杯化身瓷片和褐色茶湯滾落一地,還有些沒流凈的從他指縫間滴滴答答的落下。
周泉忙緊張的屏住呼吸,知道主子武功深厚,卻沒想到竟然厲害至此。
他以為主子會震怒,畢竟這么多年來一直是他幫主子從西京送東西到林府,主子對二小姐的心意他和貼身伺候的隱云是最清楚的。
如今二小姐卻和褚公子私下來往,酒樓密會,其中關系實在不得不引人遐想。
正等主子下一步指示,卻只是聽見他風輕云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下去吧。”
周泉驚訝的抬眸看了下坐在上首的主子,卻看見他面色平靜,叫人猜不出一點他的心思。
只有地上的茶水和碎瓷片證明剛才的事情不是他的錯覺。
周泉并沒有再說什么,他順從的聽了他的話向后退了幾步轉身出去了。
隱云這才連忙遞上手帕和陳瑞文問道:“公子要不要和褚公子說一聲?”
“不用。”
陳瑞文低聲淡定道,拿手帕認真擦凈每一根手指后將手帕放到了桌子上。
“順其自然吧。”
又是這一句話,隱云似懂非懂的看著他。
他起身慢慢踱步,到時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才能明白唯一能給她依靠的只有他。
坐在書桌前抄寫經書,隱云收拾完地上的東西過來給他研墨,偶然一瞥正好瞧見那經文名字。
正是《清心咒》三字。
林素萼最近和褚思裘只一次書信往來,褚思裘信中說已將二人之事告知姑母,姑母十分高興對方是她,已然寫信快馬加鞭送往京中,相信不多久父親就會讓姑父姑母和林家提親。
雖然后面她寫了回信讓周泉送到褚思裘住的地方,卻得知褚思裘并不在的消息,林素萼也并不在意,褚思裘送她的玉佩早讓玥兒收好,只待褚思裘父親同意兩家便可商議婚事。
心情也算舒暢,唯一有些不順的大概的就是陳瑞文又不知所蹤,那日和陳瑞文約定一起騎馬后她就沒再見過他,聽哥哥說他跑到蘭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蘭州?那不是怡然父親管轄的地方嗎,說起來也算是一個她和陳瑞文記憶深刻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跑回那里去做什么。
十月初的時候,林素萼得知了一件事情,彼時她正在哥嫂院子中和嫂嫂張氏話家常,張氏女紅十分出眾,繡出來的東西不論是花草蟲獸還是別的什么,都是栩栩如生。
林素萼羨慕不已,哥哥又常在軍中不怎么回家,她怕張氏孤單就經常借進修女紅之名和張氏待在一起陪她聊天解悶。
有一日,張氏突然神神秘秘和她道:“玉娘,你可知道咱們涼州要來一位大人物。”
林素萼順著她好奇問:“什么大人物?”
張氏這才伸出兩根手指并伏在她耳邊小聲道:“今上的二子齊王殿下。”
林素萼驚訝道:“好端端的,這樣的天潢貴胄怎么跑到涼州地界來了。”
張氏搖頭不知,“我也只是聽你哥哥偶然說的,他現在正挑選精兵組織護衛隊,到時候要派往齊王殿下身邊聽從差遣。”
張氏又嘆了口氣擔心道:“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這樣尊貴的人物要是萬一有什么閃失,可是整個涼州的罪過。
林素萼勸慰她道:“嫂嫂不用擔心,齊王殿下自京中出來,身邊自然有親衛相護,哥哥他們也只不過也是做些簡單的駐守工作罷了。”
“更何況,等齊王殿下來了涼州后必然是要下榻都督府的,那里本就守衛森嚴,不會有什么事的。”
聽了林素萼這一段話,張氏也覺得有道理,心下也稍微寬松了許多,姑嫂二人又其樂融融的討論起了刺繡之藝。
一個教的盡心,一個學的認真,一段時間下來,林素萼的女紅已經大有長進。
她估摸著給褚思裘繡一個香囊,話本戲文里面不都這樣寫,女子給男子繡香囊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
糾結給褚思裘繡什么圖案,不想太過親密又不能太過生疏,想起他那塊玉佩上的蘭草紋,總歸是他熟悉的圖案也覺得寓意好比較適合,立馬畫了樣子便開始動手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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