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小廝提著兔子過來,一只利箭穿過兔子身,流了一地的血,連小廝的手沾了不少。
成湘讓他去一邊給兔子剝皮,又吩咐他們擺好烤具,自己要親自來烤,等回身讓任熙替她取鹽來時,卻是怎么喊都沒人回應(yīng)。
貼身丫鬟跑來,眼神奇怪道:“夫人,你快去看看那小姐吧,我覺得她有些不對勁。”
成湘回頭,見任熙蹲在前邊不知在干什么。
再看貼身丫鬟時,小丫頭又催道:“夫人還是快看看去吧!”
婦人用圍裙擦了擦手,慢慢走過去,就瞧見任熙在洗手。
她要是洗手也就罷了,偏偏用的是滾燙的熱水,水汽繚繞,一雙手竟不知冷熱放了進去,拼命搓弄著,站在背后,也能聽到她嘴里一直呢喃:“洗干凈……洗干凈……”
言語慌張,像是中了邪。
成湘一步跑去,蹲在她旁邊,將放在水盆里的手拉了出來,急道:“哪有這樣洗手的,還不快拿出來。”
原本白皙稚嫩的手因為被熱水燙過,又紅又腫,成湘要給她拿去冷水中降降溫,可任熙不給,使勁伸手回來,又要往那熱水里去。
“不行啊,我還沒洗干凈,沒洗干凈!”
她慌張地看著自己的手,嘴里一直說著沒有洗干凈,可成湘就是沒有看出哪里臟著,她已察覺出她有些不對了。
任熙一雙像葡萄一樣黑的眼睛沒有了光亮,像是失了魂魄,全然聽不到女人的話,又要往熱水里夠。
她不是在洗手,是在自殘。
成湘心里一沉,不忍她再傷害自己,只得用力去拍了拍她的臉兒,讓她冷靜下來。
“妹妹,醒醒,醒醒!”
任熙終于回過神來,雙手的刺痛讓她清醒過來,女人閉眼,摟著面前的人無聲痛苦。
成湘不知道她為何這樣,可現(xiàn)在只有心疼,摟著她輕聲安慰:“沒事……沒事……”
任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許她要瘋了,她得了病,很重很重的病。
成湘由著她哭,沒有多問一句話,任熙靠在她身上,想到了姑姑,思念親人,思念故土的情緒慢慢占據(jù)上風(fēng),稍稍驅(qū)趕了些心里的恐懼。
想著自己今日太失態(tài),任熙直起身子擦擦眼淚,羞赧道:“對不起。”
成湘搖搖頭,愛憐地把她臉上的頭發(fā)撩到耳后:“走,我?guī)闳ツc藥膏。”
女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紅腫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藏在袖子里,可想起蘇遲,又急道:“姐姐不要告訴我夫君,我怕他擔(dān)心。”
成湘雖猶豫,卻還是點點頭,給任熙上了藥后,還貼心地拿了一雙白色手套給她戴上。
兩個男人空手而歸,在山林中暢聊一番已足矣。
見他們過來,成湘看了一眼任熙,對二人笑道:“趕緊過來,今日有烤兔肉吃。”
莊子杉聽了,笑約蘇遲走去。
男人的目光總是放到最看重的那個人身上,女人乖乖坐在地上沒有亂跑,膝上還蓋著一條毯子,粉色的衣裙顯得她今日有些精神。
蘇遲過去,撓了撓她的發(fā)旋,笑道:“沒有亂跑?怎么這么聽話?”
任熙嘟嘴,故意要去抱他:“你不帶我玩!“
蘇遲把她抱了起來,哄道:“明日就帶你海邊!”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人哄好了。
見她戴著手套,男人奇怪,任熙解釋道:“這里的太陽太烈了,一下子就把我的手曬黑了。”
蘇遲刮刮她的鼻子:“那今天我們多再多買幾雙好看的去。”
莊子杉在旁取笑:“知道你們恩愛,可恩愛不能當(dāng)飯吃,小妹妹過來,我留只最大的兔腿給你。”
任熙害羞,蘇遲牽她過去,可看見面前那只已經(jīng)烤得外酥里嫩的兔腿放在自己面前時,她的臉又一下子全白了。
蘇遲只當(dāng)兔肉沒有切好,她不好得吃,細心地割成一塊塊的,可放到面前了,還不見她吃。
想起了任熙自看見小廝提著兔子過來后任熙就有些不對勁了,又見她現(xiàn)在臉色不好,成湘把女人面前的盤拿了過來,放到莊子杉面前,笑斥道:“你也太不細心了,妹妹身子剛好,又連日吃了不少藥,現(xiàn)在可能不能吃這膩味的東西。”
說完,她便吩咐下人,拿了新鮮的瓜果過來,囑咐任熙多吃點。
香甜的西瓜吃到嘴里,稍稍壓制住了口腔里的腥味,任熙感激地點點頭:“謝謝成姐姐。”
蘇遲自責(zé)自己不細心,拍拍她的背道:“我們先不吃這些,等病好了再吃。”
晚上回了府,眾人也樂也累,各自回了院子。
想起了白日的事,成湘躺在床上卻是怎么也睡不著,想問問旁邊的人,可聽到他的鼾聲,只得一笑,這呆子又知道些什么。
她搖搖頭,不再多想,也沉沉睡去。
廂房這邊,任熙亦是未睡,輕輕舔著蘇遲鎖骨下的那塊肉,偶爾還要輕咬一口,叫他察覺出些疼痛來。
男人深深吸了口氣,卻還是仍由著她作亂,一個拇指輕輕撓著她的頸后,提示著她自己享受這種感覺。
舌頭掃過的地方越來越多,從鎖骨,到下頜,到薄唇,再到耳邊,她靠得最近,所以說話的聲音比什么時候都低。
“你不想嗎?”是一個妖精,沒有什么實體,慢慢一點一點地侵入蘇遲的大腦。
“想什么?”他的聲音也啞了。
被子下的手一直在亂動,直到被人抓住,十指交叉,誰也不肯松開。
任熙不信他不知道,依舊在蠱惑人心:“可我想。”
蘇遲一個翻身,將人桎梏身下,摸著她的臉,看著女妖誘人不自知的眼睛道:“這可是你說的。”
他不再等待,與她相擁,合二為一,他們像是一個人了。
第二日,蘇遲實現(xiàn)了自己的承諾,帶著任熙逛了一日的玉緣城,莊家夫妻在城中開了不下十
家大大小小的店面,這些店鋪都與珍珠有關(guān),要么是賣珍珠首飾的,要么是賣珍珠粉的,多種多
樣,任熙好像愛上了珍珠的顏色,挑了好些,最后滿載而歸。
一日下來她都是高高興興的,成湘看了放心下來,想著她昨日奇怪的行徑或許只是偶然,也沒有再想把此事告訴蘇遲。
剩下的時間里,蘇遲都在陪著任熙,由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女人雖然不問,可心里隱約猜出是為什么了。
他們從海邊回來已是傍晚,任熙提著一籃子撿來的貝殼和螺螄,一蹦一跳踩在沙灘上,上面是她留下的一串串腳印,海浪一上來,就把那些腳印沖沒了。
蘇遲提著鞋子跟在后頭,時不時要叮囑她小心些,可也知道她完全沒聽進去,等最后她玩累了,才安安靜靜在馬車?yán)锼诉^去,就是睡著了,也不肯松開手里的小籃子。
他抱她下去,看她在房間睡得安穩(wěn),這才慢慢關(guān)上門,退出房間。
男人步子很快,去了城中一家酒館,見他進來,酒館的人忙請他去了樓上,一個穿著黑衫的年輕人坐在里頭,見他過來,上前行禮問候。
“殿下,徐川遠已經(jīng)解決了,北地最后一州我們已經(jīng)拿下,現(xiàn)在可以直接到欽州了。”
“西北那邊如何了?”蘇遲看著易鳴潮交來的密信,問道。
“傅先生來信,除了三公子外,其他的都無事。”
提起蘇還,蘇遲冷笑一聲,只道:“你寫信過去告訴傅玉書,只管把他看好,人活著就行。”
不知道這個小公子怎么惹到主子了,易鳴潮低頭應(yīng)是。
男人很累,捏了捏眉心,他已經(jīng)定好日子里,明日晚上就要赴欽州了,信安那邊的圣旨一道一道往欽州發(fā)去,皇帝被他惹怒了,現(xiàn)在要把這只脫離掌控的雄鷹重新抓回鳥籠。
若說沒有遭遇江長年一事,或許蘇遲還只是想暫緩戰(zhàn)事,與父親和談,可是江長年的刺殺告訴他,信安的主人早就把他視作死敵了。
當(dāng)年他曾與此人結(jié)怨,可父親賞識他的武功,欲要納入麾下,蘇遲覺著他居心不安,強力拒絕,后來還是蘇浚讓了一步,此事作罷,這個人也不知所蹤,現(xiàn)在他終于明白了,原來還是被父親收下了,當(dāng)作了一把不能見光的利刃。
他已是打算背水一戰(zhàn),該是他的,總歸要拿到。
“明日晚上我就會去欽州,你先到那里整頓人馬,我們有一場惡戰(zhàn)要打。”
男人得令。
蘇遲才開門,就感覺到有人朝他跑來,他下意識接住任熙,聽到女人帶著哭腔問道:“你去哪了,怎么不告訴我?”
她還赤著腳,連鞋子都沒穿,蘇遲彎下腰來,把人抱了起來,放到床上。
“是我的錯,原諒我。”他陪著人一起睡下,可心里卻是一陣一陣的酸,老天,要怎么和她開口,現(xiàn)在她這個樣子又叫他怎么放心,他想過帶任熙一同去欽州的,可是一次次的暗殺讓他明白,欽州的形勢不會比這個好。
任熙還在哭泣,她知道自己太軟弱,除了哭什么也不會,可是這種無力感占據(jù)了她的全身,只能用哭泣來發(fā)泄一二,等情緒平定下來后,她終于問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蘇遲喉間一陣酸:“裊裊……”
“我知道你要走了,所以這幾日才一直陪著我。”原來她心里都明白。
“你什么時候離開。”女人悶悶道。
“明天,明天晚上我就要去欽州。”蘇遲慢慢說道。
“裊裊……你想和我去嗎?”他妥協(xié)了,只要她說一聲去,他就帶著她走。
任熙搖搖頭:“我不去,我在這里等著你。”
去了就是拖累,何必呢!
蘇遲閉上眼睛,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只能一句抱歉結(jié)尾,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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