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蘇遲走的時候任熙一直拉著他,原本跟著的侍從早在他們進了玉緣城后就消失了,現(xiàn)在是他一人騎馬離開。
“你要小心點。”她情緒低落,也說不出什么話送他。
蘇遲摸摸她的頭,再向莊子杉夫妻交待一番后就駕馬離開,他想他會盡可能回來的,只要戰(zhàn)事穩(wěn)定下來,就來接她。
蘇遲才走那晚,成湘就來陪任熙睡。任熙自然高興,她以前也喜歡娘親,姑姑陪著她,尤其是晚上一起聊天。
晚上,兩個人就躲在被窩里,說著悄悄話。
成湘洗了臉上的脂粉,一臉?biāo)貎簦挝跤X著她比平時擦完粉后還要漂亮,婦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笑道:“還是你們年輕人好,不用像我一樣天天折騰這張臉。”
任熙看著她,想問問她年齡,又覺得不禮貌。蘇遲同她說過,莊子杉有三十歲,恐怕他的夫人也和他年歲差不多,可有時一看,又覺得成湘比他都要穩(wěn)重些。
成湘同莊子杉做了十余年的生意,早已生出看透人心的本領(lǐng),女人的欲言又止讓她明白任熙想些什么,她看著人,一臉神秘:“猜猜我有幾歲了?”
任熙側(cè)身看著她,笑著不說話。
成湘笑道:“我今年正好四十了。”
老天,四十了,竟只比娘親小上兩歲。
任熙張著嘴巴,一臉驚訝,喃喃道:“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成湘揚頭一笑,道:“還是你嘴巴甜,每次聽你喊我姐姐,我都覺得占了你便宜。”想來若是當(dāng)年那個孩子能留下,也會這般大了吧。
往事沉重,她不愿提起,可有些事倒是可以拿出來八卦一二。
“你不曉得,莊子杉以前也叫我姐姐的。”
雖說女大三抱金磚,莊子杉足足抱了三塊金磚,可任熙也不敢想他們夫婦竟可以差這么多歲,看來是夫妻情深,不然不會在一處的。
“我家與莊家是世交,我也算是看著莊子杉長大的吧!以前只當(dāng)他是弟弟,沒想到后面竟嫁給了他,世事真是奇妙啊!”女人感嘆。
“那姐姐怎么會嫁給莊大哥?”任熙很感興趣。
看見她一臉想要知道的樣子,成湘知道魚兒已經(jīng)上鉤了,繼續(xù)說道:“我家是做生意的,所以我十八歲的時候被父母安派,嫁給了一個富商,同他去了南地做茶葉生意,有一次他去送貨,遇上了風(fēng)浪,人也沒了,我只能回家去了。”
“那個時候我父親病重,母親不懂得家中經(jīng)營,便把家里的全部生意交給了我二叔。可我二叔覬覦我家里財產(chǎn)已久,即便我回來了他也不肯歸還,甚至私吞不少家財,我父親被氣死了,孤零零留下我和母親二人。”
“因為我出嫁多年,族人不肯服我,苦惱時莊子杉出現(xiàn)了,那個時候他才十七歲,大好年華,而我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已經(jīng)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了。”
“他幫助我從二叔手里奪回家業(yè),久而久之,我們就在一起了。我娘不同意,可也覺得子杉是個可靠的,經(jīng)不住我軟磨硬泡,她還是點頭了,可是他的父母卻一直不答應(yīng)。”
“雖然與我家是世交,可莊家是書香門第,家中還出過丞相,其實是我家高攀了。”
“后來呢?“任熙問道。
“后來呀,春闈時他交了一張白卷給考官,主考的是以前那位右丞相,看見白卷只覺得這考生太過肆意,呵斥指責(zé)后他做官一條路也就絕了。他爹娘要與他斷絕關(guān)系,他便隨我一起經(jīng)商了。好在生意過得去,吃穿也不愁。”
任熙聽完,久久不能平靜,成湘三言兩語說得容易,可她明白他們的在一起的路有多不好走,頂著世俗的眼光,莊子杉為了成湘竟放棄為官,甘愿陪著她經(jīng)商,這一陪就是十多年,恩愛依舊。
“你不知道后來的事有多好玩,先開始我還不好意思,可我們的事讓鄰居知道后,竟有不少姑娘來我們家買珍珠,她們還和我說,也想找到對自己這般癡情的兒郎。我聽后才明白,沒必要覺著此事蒙羞,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兩在一處就夠了,雖然有時也會害怕他后悔,可瞧著這傻子每天樂呵呵的樣子,我就知道我又多心了。”
“以后的事誰知道呢,他要是不喜歡我了,該喜歡年輕漂亮的,我就隨他去,總之我也能養(yǎng)活我自己。”
她樂觀豁達(dá)的樣子感染到了任熙,女人緊緊抓著她的雙手,激動道:“我也想跟姐姐一樣。”
成湘又是一笑,只輕輕拍了拍她的臉,笑道:“你和我不一樣,你有為你遮風(fēng)擋雨的人,沒必要像我一樣,能吃苦是好事,可也不意味著要多吃苦!”
見任熙已經(jīng)放松下來,成湘終于輕輕問出了心里的話,原本她是不想說的,可既然蘇遲信任她夫妻二人,她自己不能不問了。
“府里的小丫鬟來同我說,你每日都要洗手,一洗就是一刻鐘,每日都要這么來幾次,任熙,這樣已經(jīng)有些不對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想了想,又道:“你莫覺得我在監(jiān)視你,只是家里的小丫鬟都被我慣壞了,見到什么事都要同我說上一二。
原來這段時間的反常都被人知道了,任熙厭棄地一笑,她還以為自己一直把這事藏得很好,即便幾次洗手,都是趁著蘇遲不在的時候才做的。
她以前不這樣的,玩完泥巴,指甲里都是沒洗干凈的泥都能直接拿起糕點吃著。可是現(xiàn)在所有的事都不對了,她總覺得自己的手很臟很臟,怎么洗也洗不干凈,上面沾滿了血跡,聞起來,還有一股血腥味,那是她洗除不掉的罪惡。
成湘敏銳感覺到她現(xiàn)在又有些不對了,可若現(xiàn)在不問明白,那她只會一逃再逃,何況現(xiàn)在蘇遲也不在她身邊。
“我曾認(rèn)識一個人,他同你一樣,為人干凈,總覺得自己的手很臟,經(jīng)常要洗手,甚至天天都要戴上手套,其實這也沒有什么可奇怪的,人嘛,總會有點小癖好,我也想過,是不是莊子杉的癖好就是喜歡年歲大的女人。”
她故意拿莊子杉取笑,任熙明白成湘的用心,她擦了擦眼淚,終于說道:“成姐姐,你殺過人嗎?”
成湘一愣,道:“倒是沒有。”
“可我殺過,就在來玉緣城前,我用弓箭殺死了一個人。”她又回憶起了那個黑暗的夜晚,在她夢中出現(xiàn)無數(shù)次的噩夢現(xiàn)在要由她親口說出來了。
“那天下著大雨,我們在林中遇刺,那個人,他……他想殺死子硯。”說到這里,任熙的情緒激動起來,成湘知道她在害怕,便抱緊了人,想驅(qū)散她身上的寒意。
“車廂里有一把弓箭,是子硯買來給我玩的,他說等有時間了就帶我去打獵,我把它拿了出來,朝那人射去,可他沒死,我又射了一箭過去。子硯……子硯他受傷了,肩膀流了好多好多血,我不想讓他死。”
“從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做噩夢,夢見我殺人,殺了好多好多的人,我的手上全是血,怎么洗也洗不干凈,我不敢讓子硯看見,我怕他嫌棄我……”
任熙又哭了,不同于夢里悄然無聲地流淚,現(xiàn)在她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成湘心疼地?fù)е耍械囊磺卸加辛私忉專瓉磉@就是她一直洗手的原因,她覺得自己殺了人,手上都是血跡,她背負(fù)著一條性命,即使這條性命曾想要走她的命。
終究是一朵嬌花啊,沒有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不會是天邊的一道閃電就能輕易讓其失了顏色。
“任熙,我們把那天的事反過來想想,要是你沒有殺了那個刺客,那死的會是誰?”
“會是子硯。”
成湘一笑:“可現(xiàn)在子硯沒死啊,死的,是那個想殺他的人!你救了他一命,若是沒有你,他早就死了,而你,要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任熙,你不想的,對吧!”
“你是他命里的英雄,他該用一生去償還你的付出。”
任熙看著成湘沒有說話,女人知道,她已經(jīng)想通了。
第二日,再讓丫鬟端水過來洗手時,任熙久久不動,過了一會兒,她揮揮手,讓人把它抬走,不用洗了,她的手比誰都干凈,只是她缺少一點兒勇氣罷了。
任熙沒有再無緣無故發(fā)燒,也不再吃藥了,連胃口都好了許多,成湘幾次出門做生意都帶著她,還讓她去店里打雜,要么收帳,要么戴著美美的珍珠飾品給女人們看,哄她們多買點。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很快,可一個月過去了,蘇遲一次也沒有回來過,甚至連封書信都沒送過來,看著面前這個絮絮叨叨的富家子弟,任熙嘆了口氣,繼續(xù)聽他在自己面前講著玉緣城的風(fēng)土人情,要不是成姐姐與他家有交易,她才不愿聽他說廢話呢。
莊子杉在柜子后面,有些生氣地盯著他二人,這個胡桀,不幫自己的老爹做生意就罷了,還跑來他店里勾引人。
成湘在旁適時加火,道:“這小子平日里對我們是愛答不理的,現(xiàn)在竟天天來我們店里,一出手就是上百兩銀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改喜歡我們店里的珍珠了?”
莊子杉把算盤重重放在桌上,冷哼道:“哪里是喜歡我們的店里的珍珠,我看他是別有所圖!”
他快步過去,這只騷狐貍竟然來勾引他兄弟的夫人,看他不把他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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