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么心疼戒指錢，那早點答應我，早點嫁給我。”程煜森面色依舊，好像在跟陳雪暮討論今晚晚飯吃什么似的。

        陳雪暮不哭也不再動，靜靜躺著看面前的男人。

        “阿諾沒事了吧？”

        “大事沒有，但這段時間吃了點苦，估計得好好休養幾天。現在就在樓下住著呢，沈遇陪著他。”程煜森說得輕描淡寫的。

        陳雪暮不信他，“你別說什么‘吃了點苦’，你直接跟我挑明了說。哪些地方受了傷，到什么程度了，別跟冬陽一樣都失明了我卻不知道……”

        “斷了三根肋骨，雙腳腳踝骨折，還有些皮外傷。”程煜森倒也干脆，陳雪暮一問就倒豆子似的說了。

        陳雪暮皺眉。

        “我對宋心蕊都沒有這么心狠呢。早知道，我也該上手親自抽她兩巴掌。”

        程煜森嘆口氣，“用不著你動手。宋心蕊那邊還有得折騰，她自己捅出來的簍子，要用一生償還。”

        陳雪暮又想動，被程煜森按住肩膀壓回去繼續躺著。

        “你要問什么就問，別動。”

        “那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明白啊。老是這么說半截半截的！快說，宋心蕊捅什么簍子了？”

        程煜森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她那個孩子的耳朵有點問題，估計以后聽力都會受影響。”

        “因為早產？”

        “嗯，因為她吃的那些東西刺激了孩子。”

        病房里好半天沒人說話。

        陳雪暮憎的是程展羽，厭的是宋心蕊，可想想那個剛剛出生的孩子，她心里的黑暗情緒便聚不攏來。

        好可憐的孩子。只因為有一個這樣一心為利的母親。

        陳雪暮的手挪到了腹部。

        宋心蕊現在肯定跟嗜血的野獸一樣盯著陳雪暮的肚子吧。

        如果陳雪暮生下的都是女兒，那再過一段時間，程老太太萬一生個病什么的，他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借著孩子的性別來讓程老太太把啟晟集團給分勻了。

        真惡心。

        “你昏倒的時候，我跟奶奶商量了一件事。”程煜森忽然開口說道。

        陳雪暮抬眼看他，“嗯？”

        “我當啟晟集團的總裁當得太久了，覺得累，想休息一陣。”

        “嗯？”

        “奶奶同意了。”

        這不是胡鬧嗎！

        陳雪暮瞪他，“程煜森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我們先前這么努力地爭取，不就是為了爭你那個位置嗎？！

        “你就這么把你經營了這么久的東西拱手讓給程展羽了？！”

        “誰說的。”程煜森沒好氣地看過來，“你以為我像你那么蠢。”

        陳雪暮氣結。

        “程煜森，你要是再說話說半截的話，你之后就算把膝蓋跪爛了我也不嫁給你！”

        盡管這小女人在跟程煜森置氣，可他嘴角卻不自覺地浮出笑意。

        這樣跟他斗氣的她，這么完整，這么真實。

        他曾在多少個夢里朝她伸出手，可惜摸到的都是一抹幻影。

        陳雪暮還在生氣時，程煜森忽然上前來摟住了她。

        她的肩膀在他的懷里輕輕地顫，卻不是在哭，而是在笑。

        “別以為這種小手段就可以讓我消氣。我告訴你，就你這種說話習慣，就算是仙女下凡都會被你氣得跳。”

        “好仙女，別生氣了，聽我把話說完。”程煜森俯首將一個溫柔的吻烙印在她額上，轉而只隔咫尺之距，看著她璨如星辰的水靈眼眸，“我跟奶奶說，讓我爸來當總裁。等再過幾年，爸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我的孩子也長大成人的時候，我再來接手這筆家業。”

        陳雪暮微微詫異地看向程煜森，“奶奶同意了？”

        程煜森莞爾，“這么妙的讓步之計，奶奶為什么會不同意呢？”

        是，是挺妙的。

        可難道這樣，程展羽就會罷休嗎？說到底，程振偉還是程煜森的父親，到時候子承父業不也合乎常理嗎？

        “你的腦子別轉那么快。”程煜森扭過陳雪暮的下巴，讓她眼里只能有他，“老程家里的事情復雜著呢，來日方長，我們慢慢來計劃。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肚子里這兩只小怪獸。”

        “你說你家寶寶是小怪獸啊？！”陳雪暮故意大驚小怪地朝他喊，“那我可就不樂意了。你剛剛還叫我仙女呢，怎么仙女懷的寶寶就是小怪獸了？喔，難不成你是大怪獸？”

        看她那滿眼狡黠的光，程煜森就知道自己被她的話給繞進去了。

        可他心甘情愿。

        只要她愿意，她愛怎么繞就怎么繞，他圍著她轉，他跟著她走。

        “我們先回家休息幾天，然后搬回瀾青山，撇開這些紛擾，過男耕女織的生活。”他說這話時，眉眼里跳著期待的火焰，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輕松日子。

        陳雪暮其實從心底里感覺高興，可她不想讓程煜森看透，就故意裝作淡淡的。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愿意放下手里的事業，陪著她待產，這是多好的事。

        “還有，我幫你恢復了陳雪暮這個身份。”程煜森愛意盈眸地看著她，娓娓道來，“只是不再是陳家收養的女兒，而是在A市太陽花孤兒院長大的孤兒。家世背景不詳。為了不讓你再亂跑，你的手機和身份證我都沒收了。”

        “喂，太霸道了吧！”

        可是他的霸道，她很喜歡。

        就算他不收走這些東西，她也沒打算再亂跑。

        天大地大，哪有待在他身邊好。

        晚些時候，陳雪暮隨程煜森出了院，回了一趟程家老宅，陪程老太太和程振偉吃飯。

        雖然明知道自己現在這個總裁之位是兒子拱手相讓的，可這一點也不影響程振偉的好心情。

        陳雪暮進入老程家后，還是第一次見自家公公這么熱情相待。

        “雪暮你多吃點啊，懷著孩子不容易。聽說還是雙胞胎？”

        陳雪暮笑得大方，“是不是雙胞胎不知道，反正有兩個。我一直盼著是龍鳳胎呢。”

        “就你想美事。”程老太太嗔笑道，“想著一次生好了，一了百了是吧？”

        陳雪暮挽著程老太太的手臂，心里感激程老太太沒有因為早間在醫院的事而跟她發脾氣，嘴上甜笑道，“奶奶最懂我了。”

        晚飯后，陳雪暮回了久違的程氏豪宅，意外發現程煜森把雪球接回了家里養。

        “雪球！”陳雪暮歡喜不已。

        她正摸著雪球的小肚子，管家笑盈盈地上前來，“少奶奶，邵小姐知道您回了市里，打了好幾通電話找您，讓您回家之后，回個電話給她。”

        “好！”

        陳雪暮匆匆便去給邵曉玲打電話，殊不知電話那頭的邵曉玲正被一件事愁得快失眠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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