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軍在陣前的操作，本意是給碧落軍來個下馬威，讓他們畏懼。沒想到適得其反，提升了他們的士氣。

        飛雪關守住了，魔將重傷，魔眾丟盔棄甲。

        碧落軍隊為此付出慘烈的代價。面對懸殊的兵力，軍隊十不存四，鄭老將軍，鄭家六郎在戰場上陣亡。

        軍營中氣氛凝重，沒人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

        “鄭嘉儉，我們好久沒有一起談一談了。”三郎將五郎約出帳外，兩人在山頭的一個大石頭上席地而坐。

        “你要談什么？”五郎警惕的盯著三郎，被長輩叫全名，一般沒啥好事。

        “五弟，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了，可以說我們是看著彼此長大的。”

        “哦。”怎么突然煽情起來了？

        “今天你在戰場上很勇敢，殺了二十個狗賊。”

        “那又如何？我的手受傷了。”五郎擺了擺掛在胸前的左手。魔將手下的一個偏將軍一棍打折了他的左手，當時都疼麻了。還好大哥和六弟合力殺了那個偏將軍。

        “你沒有逃跑，還在刀光劍影下活下來了。”三郎拍拍五郎的肩膀。五郎驕傲的昂起了頭。

        “以前在家里，你是輕功最好的那一個，總是能預知到危險。就是不勤奮，一遇到磨練就一溜煙的跑了。你會看眼色，嘴巴甜，一到模擬訓練你就纏著最擅長那一項的人，最后一起拿到不錯的名次。你總是開開心心，沒心沒肺的，這個人生態度就很好，要繼續保持。還有什么呢？哦，還有胃口好，吃的多。這個好呀，能吃身體就好。”

        五郎撇了撇嘴，這是好話嗎？

        “可是現在，三哥我想讓你離開飛雪關，跑的越快越好。”

        “三哥？”五郎驚訝的望著三郎。

        “沒錯，我讓你當逃兵。”

        “哈哈，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還是別用老眼光看我。對我開這種玩笑了。”

        “大哥已經制定好了作戰計劃，三個時辰后全軍整裝待發。我和你一組，大哥和七弟一組。我們率領精兵小隊先行出發，繞至敵后燒毀糧草。大哥率領大部隊與敵軍正面對抗，吸引注意。”

        “三哥！一起逃吧。”

        說完三郎就后悔了，軍中不能沒有將領，他和三哥只能跑一個，啊不，一個都不能跑路。他為生出跑路的念頭而感到羞愧。

        “我是鄭家的嫡子，身后是碧落的百姓。我不能跑。”

        “三哥！我不走！我要給娘報仇！”

        三郎凝視著五郎。

        五郎的盔甲上都是敵人的血，他的右下嘴角有一顆痣，像飯粒粘在了嘴角。三姨娘也有那顆痣，五郎一笑起來，和三姨娘一樣晴朗。這個少年眉目堅毅，他真的長大了。此時的他面露悲傷，還沒有從失去姨娘的痛苦中走出來。

        “鄭家家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戰場之上，庶子要護著嫡子。三哥，這些年我受了你很多照顧，怎么能臨陣脫逃呢？”五郎低下頭。

        三郎嘆了一口氣，他抓起五郎的發髻，手起刀落。零碎的頭發從頭頂落下，蓋住五郎的臉。

        “鄭家五郎，在飛雪關一戰戰死。”三郎無情的宣布。

        五郎愣住了，他撥開眼前的頭發，三郎已經不見了蹤影，淚水瞬間模糊了五郎的雙眼。

        …

        帳中

        “大哥，我來了。”

        “你多準備準備，再過不久就要出發了。咦？五弟人呢？”

        三郎低下頭，沉默不語。該編什么理由去騙大哥呢？大哥是最聰明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

        三郎知道大哥知道了，他放棄編造任何謊言，選擇直話直說。

        “五弟不適合戰場。可惜，他投胎到鄭家男丁，在碧落，他應該死在戰場上。可他是我的家人，我希望五弟活下來。是我逼著五弟跑的，回去后我甘愿領罰！”

        “你知道當逃兵的后果嗎？若是城破了，就算是逃又能逃多遠？城若沒破，逃兵的下場我就不必贅敘了。三弟，你這是害了五弟呀。”

        “五弟？誰是五弟？五弟已經戰死了。”

        “是嗎？”大哥氣笑了。

        “大哥，我相信你。”

        “相信？真是笑話。你自己心里不相信能贏這場仗吧。我們已經斷了十天的糧，折了主將，人疲馬憊，兵器也不充足，援軍遲遲未到。而敵方呢？糧草充足，就算是打持久戰也能耗死我們。所謂正面對抗，能有幾成勝算？不過是去送死。”

        “大哥說的沒錯，若偷襲糧草會死是十成五，那正面對抗會死就是十成十。”

        大郎氣憤的拍了一下案幾，起身來回踱步。

        “大哥…求你了…”三郎低下了頭。

        轉身背對著三郎，背著手。保持這個動作良久，嘆了一口氣，最終開口。

        “準備出發吧。”

        如果是五弟，或許可以吧。

        在這風雨飄搖的樓中活下去。

        …

        山頭上

        “三哥，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

        五郎正擦眼淚的手突然頓住了，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可是我要怎么走出去呢？”

        三哥可是什么都沒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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