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貧道驅個邪-1
老侯爺讓趙爻拿走了他珍藏的兩壇子紹興黃酒后,一時間內心激蕩難平,讓趙大康也帶著一壺酒,兩個酒杯,主仆二人踏著月色,登船游湖。
趙大康將船滑進了空蕩蕩的湖中心,主仆二人一口一口的抿著熱酒,說著心里話。
“大康,你看今日這事,公主是什么用意?”老侯爺看著湖中倒映著的一彎圓月,問趙大康。
“侯爺心里有數,問屬下,屬下也不敢說。”趙大康給老侯爺倒了一杯酒。
“我不看別的,就看公主這份赤誠,她打發阿爻過來拿酒,那就是沒打算瞞著這事。”
“侯爺說的是。”趙大康笑著說。
老侯爺接著說道:“阿爻說,殿下抱著無論老道士的腿說了三句話。”“我家有劇毒未死之人待救;有滿府將死未死的人命待救;有大好男兒急需立身之本要學。哎!”老侯爺說完,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
“關鍵在第二句和第三句,尤其是第三句,一個皇子,要學立身之本。”老侯爺從燃著火炭的小爐上拎起銀吊子,將熱熱的黃酒到了一小杯出來。
黃酒特有的辛辣氣息猛地噴發了出來。
“侯爺慢點喝,您身子骨還沒好全。”趙大康將銀吊子又放在了火爐之上。
“公主雖只有十二歲,但看事之準,眼光之長遠,以小人來看,這份謀略,侯爺您都不如公主。”
“是啊,若是只有心計,也就算了,宮里出來的人,沒有心計,活不到出宮,可你看看公主的心腸。”老侯爺搖著頭,語氣中帶著滿意。
“李姨娘的院子也要蓋好了,大夫人可沒有一點的不高興。”趙大康說著。
“孫氏雖說有當家理事的手段,但眼光只在后宅,只能處理這些丫鬟奴仆的事情,我聽說,這次加蓋的院子,都是公主拿的私房錢,孫氏可是一個銅板都沒出,就連柔姐兒新添的幾個丫鬟,也是公主出錢買的,月例也是由聽雨齋來發放。”老侯爺緩緩說著。
趙大康點點頭,接著說:“我聽小丫頭們私下里說,公主正在給滿府適齡的小姐們挑選夫婿,公主說了,勇毅侯府百年傳承,自有其尊貴的體面,侯府的小姐,無論嫡庶,各個也是尊貴有身份的,大夫人也是聽了公主的話,給府里的姐兒請了教引嬤嬤和女夫子。”
老侯爺聽著趙大康的話,垂下了眼睛,慢慢抿著杯子里的酒。
“我一直以為,步步退讓,才能保住這滿府的人命,沒想到,退一步就要彎一下腰,我這已經半只腳邁進棺材的老頭子的腰彎就彎了,跪就跪吧,可我不能讓這滿府的兒孫給我陪葬。”
“退無可退,就無路可退了,我老頭子死就死了,可這侯府還有百十條人命,他們是無辜的。”
“大家都是局中人,同生同死,誰都不能幸免。我看公主已在布局了,索性他們還小,咱們也都還能幫襯幫襯。”老侯爺豪氣頓生,又仰頭喝了一杯酒。
“侯爺,您說,公主救了金家一系,是不是為了將來…?”趙大康好像看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
老侯爺點頭,笑了笑,抬頭去看頭上的月亮。
“這小丫頭,總是料事于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打哪里知道的。”
“十二皇子那件事,當年知道的人不在少數,哎!這就是命!”老侯爺自言自語的說,趙大康眉毛猛地一跳,那一年他和侯爺正在福建,大夫人的阿爹就曾經寄密信給老侯爺,讓老侯爺不要摻和到朝廷的立儲之事。
老侯爺不說當年事了,只看眼前:“人,錢,物,她必是都有籌算的,第一次聽她說了她舅舅,我這心就猛地一翻,這小丫頭,人小,可這心可不小。”
“阿爻說,這個無論道士,他看著,竟是一點也看不透,也不知道是本事太大,還是壓根就是騙子。”趙大康想起兒子說的話,遂說道。
“殿下都跪下了,這可是大禮!此人,必不簡單!”老侯爺斬釘截鐵的說道。
“阿爻說公主,行事莫名其妙,卻總能百發百中!”趙大康笑了起來。
“等阿榮成了親,公主的身子養好一些了,就把他們這兩房的兄弟六人,都送去福建歷練兩年三年的,不去經經風浪,嘗嘗海水鹽巴,又怎么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老侯爺被熱酒燙的眼睛都瞇縫了起來。
“侯爺說的是。”
“這一晃,最小的阿福都六歲了,這日子,過的真快。”
“可不是,屬下記得咱們那一年去福建,福少爺才出生。”
“他們長大了,咱們就真的老了。”
“侯爺不老,侯爺還得給侯府這滿府的少爺掌著舵呢。”
主仆二人聊到大半夜,趙大康才扶著醉了的老侯爺就寢。
長樂尋到了無論老道士,看趙爻無所事事,翻墻來翻墻去就煩得慌,正好還有一件著急的事,就將他打發去了昆侖山。
長樂非常嚴肅的警告趙爻,不找到此物,就等同于趙爻弒主,因為她等著這個東西救命。
長樂不放心趙爻,又寫了一個紙條,塞進了一個錦囊里,讓他打聽到了此物后,才可打開錦囊,如果提前打開了,就是二次弒主。
趙爻都要把白眼翻到了天上,一把將小小的錦囊塞進懷里,貼身放好。
他懷疑他總有一天,會忍不住真的弒主!
將礙眼的趙爻打發走,長樂又從錢管事送來的人里,挑了年紀大一些的仆役,先讓琉璃教了教規矩,送去了言府聽使喚。
言府現在還少一個外院管事和內院管事,希望金槍能夠早日康復,能先幫著哥哥打理一下外院。
長樂在聽雨齋事無巨細的思慮著,無論則帶著言峰和周昌盛繼續去昨天那家給剛剛生產完的產婦驅邪。
發財和萬榮貼身伺候主子,長樂撥了四兩貼身伺候老道士。
“道長,此家產婦有何不妥么?”言峰畢恭畢敬的問道,歡喜吩咐了他和姐夫,要以夫子禮節來對待道長。
他們正站在的宅院正是太子洗馬,從五品文官范征的府邸。
老道士一行六人,皆都穿著道服,挽著道髻,無論沒有拿劍還是昨天猥瑣的樣子,言峰等人人手一把桃木劍,臉上涂著顏料,嘴角更是夸張的像是流著鮮血一樣。
言峰讓萬榮前去叫門,器宇軒昂的大宅院,門口的石獅子威風凜凜,一塵不染的三階臺階,朱紅色的大門和高高的院墻將宅院里的繁盛遮擋了起來。
“產婦并無不妥,邪在他人身上。”無論今日從雜貨店買了一柄拂塵,猥瑣之外又添了幾分滑稽。
吱呀一聲,大門被從里面打開,穿著體面的看門小廝先是趾高氣揚的打量著六人,拉長了音調問:“可有拜帖?”
萬榮面帶和氣的笑,說道:“這位小哥,我們并無拜帖,是貴府的老太太請我們道爺來入府驅邪的。煩請小哥替我們通傳一聲。”
小廝聽聞是府里的老太太請的人,又看無論猥瑣之外還似乎有點眼熟,才倨傲的點點頭,說了一句:“你們且先等等,我去稟告老太太。”
說完就當著萬榮的面,咣當一聲光上了大門。
萬榮摸了摸鼻子,對著周昌盛尷尬一笑。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大門被從里面打開,一個體體面面、發髻上帶著大大的金簪子、穿著一身綢緞衣服的婆子走了出來。
婆子先是被五個厲鬼一樣的妝容嚇了一跳,頓了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后,才淡淡的看了看老道士,老道士斜著眼睛瞟了她一眼,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四兩機靈的給這個面色不虞的婆子行了個禮,笑著說:“給嬤嬤問好,家師昨日在給貴府大少奶奶做法途中,被另外的貴人打擾,因此匆匆前去給貴人施法,因貴人避諱多,家師萬不敢透漏一字,因此昨天之事半途而廢。”
四兩又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今日我們師徒幾人特地來貴府將法事做完,全了這一段善緣!”
這嬤嬤是趙征夫人王氏的心腹,昨天做法做到一半,道士就被一個從天而降的蒙面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捋走,夫人的籌劃功虧一簣,她們這些下人也吃了瓜落,被夫人罵的灰頭土臉。
夫人還打算這兩天繼續去尋另外的道士入府,沒想到這個道士又自己找上門了。
也好,這樣缺德的事,能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報應吧。
嬤嬤看了看跟在道士身后的幾個小道士,不咸不淡的說了句:“一事不煩二主,那就有勞道長了!道長請隨我來吧。”
嬤嬤在前邊帶路,言峰一行人被帶入了內院。
周昌盛注意到,這宅邸和言峰現在的宅邸布局和占地差不多,但是景觀可真是奢華無比,假山新奇、小橋別致、流水淙淙,名貴的牡丹花、菊花和各種他沒見過叫不出名字的奇花異草遍布院落。
周昌盛嘖嘖稱奇,區區一個太子洗馬,家里也這么豪富。
走了很長一段的抄手游廊后,這才進了內院。
內院并沒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只有三個小女孩。
在內院正房外站著三個女孩子,年紀都不大,最大的看起來也不過五六歲的樣子,衣著普通,瘦骨伶仃的,滿臉的驚懼,一臉害怕的看著隨著嬤嬤進來的六個人。
“姐姐,他們是不是來帶走我們的?婆婆是不是真的將我們賣了?”兩個小一些的女孩子抱著姐姐的腿害怕的抖著。
言峰一行人原本以為這三個小姑娘是院子里的小丫鬟,沒想到卻是這個府邸的小姐。
“別怕別怕,我們不是壞人,道長昨天來過的,你們看看。”發財連忙解釋,指著站在旁邊,單手豎起在胸前,仙風道骨的老道士。
“他要害死小妹妹,他們是要來害死小妹妹的!”最小的小女孩看了看無論,喊著說。
“胡言亂語,不知所謂!快不快快讓開,再晚一刻,你們家馬上就大難臨頭。”
無論皺著眉,看著正房邊上一個搭著紅色帕子的房間說道。
大炎朝習俗,產婦生子,要在產房外搭上一塊紅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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