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貧道驅個邪-2
周昌盛和言峰被無論好像天師附體的神通模樣冷不丁的嚇呆了。
“你們三個賠錢貨,小賤人,眼睛都瞎了么,還不快給仙師開門。”一道尖銳的罵聲從月亮門傳來,一位穿著綾羅綢緞,帶著金銀珠寶,臉上畫著精致妝容的老太太被兩個大丫鬟扶著走了過來。
大一些的女孩緊緊牽著自己兩個妹妹的小手,恐懼的看著她們的親婆婆。
無論甩了一記拂塵,半睜著眼睛,右手又在不停的掐算,瞟了這趙府當家老太太一眼。
趙老太太心里一驚,仙師和昨天大不一樣,今日看著更有神通了。
“噤聲!我昨天囑咐你之事,可辦妥了。”無論大踏步朝著產婦的房間走去。
“辦妥了辦妥了,一絲都不敢不妥當。”老太太將五六個丫鬟、嬤嬤留在外面,跟在無論身后,小心的走進了貼了半屋子符紙,還有血腥味的產房。
言峰將三個小廝留在外面,只和周昌盛陪著無論進了產房。
三個小女孩彼此挨著彼此,手拉手的悄悄的站在產房外的窗戶下。
一眾丫鬟、婆子們憐憫的或者嘲諷的看著這三個小姑娘。
明明應該是這府里最尊貴的小姐,誰讓她們有一個滿身銅臭、商戶出身的娘親。
產房很大,但是空蕩蕩的,單薄的產床上躺著一個產婦,滿身的血污,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嬰孩,看見老夫人帶著昨天的道長和另外兩個男人進來,驚懼的渾身發抖。
“婆婆,你要干什么?五丫頭不是邪物,她好好的。”
“你個只會生賠錢貨的賤人給老娘住嘴,她若不是邪物,豈會剛剛出生就克死了這滿院子的雞鴨?若不是邪物,又怎么把大丫頭的男胎也給克死了?”
穿金戴銀、綾羅滿身、走路都要兩個大丫鬟扶著的貴婦人,張嘴就是辱罵。
言峰打量著遍布著滿屋血腥氣和血跡的產房,還有產床上瘦的脫了相,卻仍牢牢抱著懷里嬰孩的產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昌盛也不知道這個剛剛生產完的產婦身上發生了何事,他只是直覺不喜歡這個老婦人。
無論眼睛橫著一掃,產婦還是昨天的模樣,雖然沒有被照顧過,但是也沒有被責打和虐待,懷中的嬰孩氣息減弱,但顯然也是還有命在。
“仙師,您趕快做法吧,讓這個邪物趕緊離了我們趙家,把我們趙家的男丁換回來,再把大丫頭的兒子給換回來。”
“滿嘴的胡言亂語,生男生女自有天定,這都是每個人的命數,更是每個人的福報,這世上哪有邪物能把女嬰變成男嬰,再把男嬰變成女嬰的?”周昌盛聽出了一點緣由,怒斥著藏在無論身后的老婦人。
“這邪物剛落地,明明就沒了氣息,顯見是在娘胎里早就死了的。一刻鐘后,卻忽然有了氣息,這能附身在新死的嬰孩身上的,不是邪物是什么?”老婦人暗暗捏了捏掌心,帶著些微的恐慌看著兒媳婦。
這個媳婦她一開始就沒有相中,一個商戶之女,能有什么好的德行,如果不是看在她嫁妝豐厚,又能持家的份上,早就讓兒子休了她。
可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她嫁入趙家十五年,連連生了四個賠錢貨,這次懷胎,大夫們都說是準保是男胎,沒想到落地了一看,還是個賠錢貨,還帶著邪物來了他們趙家。
這次她斷斷不能再容她林阿嬌留下命了,幸好她早早就將她身邊的人除掉了,又騙著她將手里的銀子、莊子和鋪子交給了兒子,兒子又交到了她手上,阿寶堂堂一個翰林院編修,有著太子照應,飛黃騰達是早晚的事。正應該讓這賤人早早咽氣,趁著兒子還年輕,快快娶上一房顏色好家世好性情好的女子,早日給趙家生下金孫才是。
“老婦人此言差矣,新生兒氣息微弱,難以探查也是常有的事,這個嬰孩九死一生,本該更受家人的憐惜才是,您作為嬰孩的阿婆,怎么能如此不辨是非?”言峰見過很多次歡喜氣息微弱的樣子,就算手指放下鼻翼下,久久都感受不到鼻息,但是他和阿娘相信,歡喜必定是活著的,每一次,都會更加的憐惜妹妹。
妹妹每次都是拼盡全力的活過來,為自己,也是為了家人。
“婆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走,我帶著二丫頭她們姐妹三個離了你們趙家,讓夫君休了我也好,棄了我也好,莊子銀子鋪子都給你和夫君,我什么都不要,你就發發慈悲,讓我們母女五人離了你們趙家吧。”
林阿嬌在這十五年,被慢慢的剪除了羽翼,哥哥費盡心力給她尋的鋪子掌柜、管事嬤嬤、陪房和丫鬟,都被打死的打死,攆出去的攆出去,若不是為了這幾個孩子,她早就已經被磋磨死了。
“小娼婦,休要胡說,誰稀罕你的臭錢,今天仙師在此,將此邪物除去了,也是救了你們娘幾個的小命。”老婦人最怕從媳婦嘴里聽到銀子,明明她最喜歡的就是媳婦的這些陪嫁,卻從來不許別人提起。
無論就只是筆直的站著,不說不動,右手掐著法決。
邪物到處都有,但是人心最是惡毒。
周昌盛和言峰這才有些明白,原來老婦人不僅嫌棄兒媳生了女兒,而且還貪圖兒媳的錢物。
言峰想起門外三個女孩身上簡樸的衣物,三個五品官府邸的嫡出小姐,衣著穿戴都比不上一個老嬤嬤。
言峰又看著這簡陋的產房,剛剛生產完的產婦,正是氣血兩虛的時候,可這產婦身邊不僅連一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甚至連一碗熱湯熱飯都沒有。
周昌盛則打量著頭上插著黃燦燦金簪子,手上帶著寶石戒指,脖子上掛著一大串圓圓的珍珠項鏈的老婦人。
周昌盛心下輕蔑,但是轉念又想起,他們現在吃穿用的還都是歡喜的嫁妝,臉色不禁更沉了,在心里發誓,他一定要待歡喜很好,很好,非常好,非常非常好。
“婆婆,你就發發善心,給我們一條活路吧,我這次傷了身,必是不能再生的了,趙家不能斷了香火,您放我離了趙家,令挑好的女子入趙家,我帶著幾個孩子走的遠遠的,這輩子必定不在回京城了。”產婦抱著嬰孩,不停的以頭觸被。
“你既嫁入我趙家,生是我趙家的人,死是我趙家的鬼,我趙家豈是那休妻棄女之家,你若是執意要離去,那就自己一人走吧,幾個孩子雖說是女子,無有用處,卻也是我趙家的骨血,自是不能讓你帶走的。”
留下了孩子,還能拿捏孩子的舅舅,那林家,取之不盡的財寶,只要趙家有林家的骨血,她林雄還不是會有求必應。
“婆婆,你也是當娘的人,你也有女兒,可你的心腸怎么能這么狠?”產婦一點一點的止住了哭聲,緊緊摟著懷中的嬰孩,再一次的心如死灰。
“三年前,你和趙大寶騙我出去收賬,趁我不在府中,悄悄的將大丫頭迷暈了,偷偷送給了刑部侍郎的長子做了小妾,三年前,大丫頭才十二歲啊!你們怎么狠的下心?你們一個是她的親阿婆,一個是她的親爹爹,我真想刨開你們的心看看,你們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林阿嬌收了眼淚,不再對婆婆抱有一丁點的幻想,橫豎都是死,大不了魚死網破。
她看了看道士這一行人,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言峰震驚的看著一臉毫無悔意的老婦人,那可是她的親孫女,被她送去做妾,在十二歲的時候,這是禽獸才會做的事。
周昌盛聞言則是怒極,一把將藏在無論身后的老婦人薅了出來,讓她和產婦面對面的站著。
“那是大丫頭的福氣,商戶女生的下賤種,能給人官家少爺做妾,那是大丫頭上輩子燒了高香!”
“大丫頭現在穿金戴銀,山珍海味,還不是托了我和她大姑的福,如若不然,你生下的這個賤種,就只能嫁給殺豬的倒夜香的了。”
趙老太太眼睛一瞪,食指凌空指著產婦,厲聲罵道。
“大丫頭雖是我的女兒,可她也是趙家的骨血,她們姐妹若都是賤種,你這個老虔婆又是什么?你也是商戶女,那你也是賤人生的賤種了?”林阿嬌反問道。
“看我不撕爛了你這張噴糞的臭逼嘴,一丁點的規矩不懂,天下哪有這么和婆婆說話的媳婦?”趙老太太渾身的道理,胡攪蠻纏的越罵越高興。
“你這個老虔婆,老畜生,你的好閨女賣了她的親侄女,給她的好夫君謀了個好差事,你們這一家子,吃我肉喝我的血還不夠,現在又要吃我的女兒了。”林阿嬌胸口一痛,想起大女兒來,一口帶著血的唾沫吐在了老婦人臉上。
她十幾年忍氣吞聲,為的就是保全這幾個女兒,她已經害了大丫頭,不能在害了二丫她們了。
誰若動她的女兒,她就和誰拼命。
老婦人何曾被兒媳這樣不留情面的罵過,當下擺起了平時的威風,一耳刮就把孱弱的產婦扇得的倒在了被子里,搶過嬰孩,轉過身解開襁褓,趁機把手里的東西扎在嬰孩的身上。
嬰孩猛地哭了起來。
老婦人打人搶孩子,幾個動作連貫而迅速,無論離得雖近,也只是從老婦人懷里搶過了包裹。
產婦聽到孩子的哭聲,強撐著要坐起來,卻虛弱的只是抬起了脖子。
她滿臉哀求的看著無論,字字泣血:“道長,您若是真有神通,就救救我這可憐的孩兒吧,她不是邪物,她是我懷胎十月,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女兒。”
無論將孩子遞給言峰,言峰一把接過來,和周昌盛一起檢查嬰孩。
“事到如今,你還是沒有看透么?”無論甩了甩拂塵,空空洞洞的問了一句。
“對啊,仙師問你呢,你看透這個邪物了么?”老婦人掐著腰,伸著手指,一下下的狠狠摁著產婦的額頭。
產婦看著無論,她從小就跟隨父兄經商,頗為聰明,她覺得仙師的話,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阿娘,阿娘,姑姑要抓我們去賣掉,阿娘救命!”門外忽然響起女孩尖銳的叫聲。
周昌盛一腳踹開產房門,一馬當先的跑了出去。
言峰懷抱嬰孩,也急急跟著出去。
床上的產婦仿若回光反射一般,剛才已經半點氣力也無,忽然兩手一撐床沿,起身下床了。
無論將急急就要往出跑的老婦人用佛塵擋在最后,從懷里的小小瓷瓶里倒出一例漆黑的藥丸,拉住產婦的胳膊,掰開她的嘴,將藥丸彈進了嘴里。
產婦不管吃的是不是毒藥,老虔婆又要賣她的女兒,她要和她拼命。
發財、萬榮和四兩將三個女孩子護在身后,和另外一群人對峙著。
無論道士甩了甩拂塵,看了看天色,掐了掐手指,今天果然是個好日子,牛鬼蛇神都出門了。
“你們是何人?來我趙家所謂何事?”為首的一位看著頗為年輕的小婦人打量著這幾人,最后警惕的看著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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