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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愛屋及烏


第二日一早,報紙上刊登了一篇諷刺當代陳世美的文章,主人公便是阮景,說他是個又當又立的偽君子,是個吸妻子血的吸血鬼,不過文章寫得十分的含蓄,但是卻字字珠心。

        蘇昭煜到達巡捕房時,洪晴已經前來認領尸體了,姚六安拿了一張表格讓她填寫基本信息。

        阮景怒氣沖沖地拿了張報紙前來找洪晴理論,他將報紙摔在洪晴的身上,“你憑什么這么污蔑我?”

        洪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報紙,“我污蔑你?我這是在夸贊你。對了,你還沒有同慧蘭成親呢,所以算不上陳世美的,頂多是個垃圾。”

        阮景抓了抓頭發,絲毫沒有昨日的斯文模樣,面上全是不耐煩和暴躁,“你什么都不知道,僅僅是你覺得是怎么樣的,它就是怎么樣的。陳世美為了榮華富貴拋妻棄子,你為什么要拿他跟我比?慧蘭死后,你是不是變得精神不正常了?”

        姚六安趁機拿起地上的報紙看了一眼,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洪晴。

        洪晴咄咄逼人,“慧蘭嫁給你,真是瞎了眼睛,你跟李倩聯合起來將她毒殺,為了落個好名頭,對外宣稱她是瘧疾,養活著真真,你就以為自己變成了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了?”

        阮景高聲反駁道:“你胡說!我哪里有/毒/殺/慧蘭,我跟慧蘭的情誼豈能有你置喙?再說慧蘭死的時候我跟李倩還不熟,你不能這么污蔑她。”

        洪晴嗤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到哪都是個入贅女婿,抬不起頭來。你一個鄉下來的窮小子,懶□□想吃天鵝肉,你沒有想到慧蘭會跟家里鬧僵,愿意跟你去過苦日子,但是你不想過苦日子,你從鄉下來上海就是為了過好日子的,所以你遇到李倩后好不遲疑地把慧蘭拋棄了,李倩也確實喜歡你,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害死慧蘭也要嫁給你,你說你這個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內里卻是骯臟的,長了一張吃軟飯的好嘴。”

        姚六安支棱著耳朵聽著,雙眼早就放起了光芒,看來他昨天的猜測是對的,而且他的推測就是事實,昨天蘇昭煜居然還批評他天馬行空,猜測不按照實際來,現在看來他的猜測根本不是猜測,而是事實。

        想到這里,姚六安十分自豪地插著腰在一旁看洪晴和阮景兩個人你來我往。

        阮景面色一僵,臉色接著變得難看起來,任憑哪個男人被說成是吃軟飯的,心里都會有些窩火,他壓抑著胸腔的怒火說:“我沒有!我之前待你不薄,原來你在背地里就是這么想我的?我是真心實意愛慧蘭的,而且慧蘭死后,我并沒有娶李倩,我是直到近幾年才娶的她。李倩雖然嬌生慣養,但是她不是心腸歹毒的人,不可能會毒殺慧蘭的!”

        洪晴露出一個十分不屑的表情,她鄙夷地看著阮景,“嗯?這就惱羞成怒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那好啊,反正你跟慧蘭沒有成親,愿不愿意再娶她一次,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

        阮景蹙眉,面色凝重地看著洪晴,“你什么意思?活人怎么可能跟死人成親?”

        洪晴幽幽地說:“陰婚,阮先生沒有聽說過嗎?還是做賊心虛,不敢面對慧蘭,也不敢娶她?!你心里有鬼。”

        阮景說:“我沒有,慧蘭的尸骨難道在你那里?”

        洪晴說:“阮先生行得正,坐得直。再娶慧蘭一次,想必沒有什么意見吧,李倩也應該沒什么意見,畢竟活人跟死人爭,沒勁。”

        阮景說:“荒唐!”

        洪晴笑著說:“慧蘭為了你可受了不少苦,你既然覺得陰婚荒唐,但是那可是跟你受苦的慧蘭,所以你應該沒有意見吧,而且慧蘭死前唯一的遺憾便是沒能拜天地,你應該可以滿足她這個遺愿吧。”

        阮景的雙眉一攏,擠出一條深深的溝壑,“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因為這是你欠慧蘭的,四日晚十點,金華巷五十三號,你記得來。”說完,洪晴便問了法醫室的位置,前去領尸體,隨后沒有一絲停留地離開了。

        姚六安吞了吞口水,“現在居然還有陰婚這種事情,太恐怖了吧。”

        蘇昭煜蹙眉,如果他沒有記錯楊晏曾經說過四號是孫秀梅的頭七,洪晴把冥婚的日子訂在四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另有所圖,“正常,現在還有人相信人血可以治肺癆的,以后再有人在這里吵架把他們趕出去。”

        姚六安點了點頭,隨后嘟囔道:“都趕出去了還怎么看戲啊。”

        隨后,姚六安火燒屁股般地撿起報紙還給阮景,生怕剛才的話被蘇昭煜聽到,順便提醒道:“阮先生,陰婚這個事情太荒唐了,你可千萬不要去啊,可能會有危險的。”

        阮景點了點頭,他有些艱難地吸了一口氣,然后接過報紙后默不作聲地離開了巡捕房。

        蘇昭煜突然出聲問道:“今天幾號了?”

        姚六安看了一眼日歷,面色一變,“今天剛好四號啊,還有那阿諾大叔的貓還沒找到。”

        “貓還要繼續找。”

        阮景心里想著洪晴的話,整個人恍恍惚惚地回了公寓,在樓下遇到了通宵打麻將剛回來的李倩,有個十分年輕的男人送她回來,兩人有說有笑十分的歡樂,但是在阮景的眼里卻十分的刺眼,他眼睛有些發酸,喉嚨也有些痛得說不出話來。

        李倩看到阮景回來,轉頭對男人說:“我不跟你說了,我丈夫回來了,再會。”

        男人說:“十分感謝阮太太了,在我出差的這段時間幫忙照看我的太太。”

        李倩笑道:“小事,您不用如此記掛的,我跟阿寧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說完,她便上前挽住阮景的手同男人道別。

        “這么早你去哪里了?有幫我買我喜歡的蟹黃包嗎?”李倩把手提包扔給阮景,“昨晚生生睡得怎么樣?有沒有鬧你?”

        阮景蹙眉,他把手提包還給李倩,語氣有些沖,“昨晚不回來為什么不跟我說,你還惦記生生,有你這么做母親的嗎?!”

        李倩看了看手里的包,不明所以地問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生氣了?我之前也跟人家打麻將到通宵,你不是也沒多問嗎?”

        阮景怒氣沖沖地問道:“打麻將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剛剛那個那人是誰?”

        李倩了然地一笑,他伸手捶了一下阮景,“你這是吃醋了啊,覺得自己年老色衰,怕我被人搶走嗎?放心,我永遠都會愛你的。剛剛那是阿寧的丈夫,最近剛出差回來,上次阿寧懷孕,我不是照顧了她幾日嘛。”

        阮景蹙眉,伸手推開李倩,“你不要亂開玩笑。”說完,他便往樓上走去。

        李倩跟在后面追問道:“我說的是事實啊,你怎么亂生氣啊?是資金缺錢了嗎?我可以讓我爸給你漲工資,而且你在我爸那邊工作,也不用上班就可以拿到工資的,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照顧生生,還能跟我在一起,這樣不好嗎?”

        阮景聽聞停住了腳步,他回頭默不作聲地看著李倩,他覺得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正在被李倩隨意的踐踏。

        李倩看著阮景猩紅的雙眼,有一瞬間的害怕,她覺得阮景下一刻會突然撲上來掐住她的脖子,并且用力將她掐死。

        李倩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阮景閉了閉眼睛,平復了一番心情,“倩倩,對不起。我要辭職去別的地方工作,我不想在你爸那邊工作了。”

        李倩問道:“為什么?”

        阮景說:“因為我從小山村出來,不是為了靠老婆而做一個無用的人的。我想通過我的雙手來賺錢,讓你們過上好日子,而不是躲在你身后吸你的血。”

        李倩心中訝然,她從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不太能理解阮景的心境,李倩勉力地笑了笑,“你也說了,你是為了過上好日子,現在不用努力就可以,你為什么還要去努力呢?我手里的股票,存款夠我們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富裕的過一輩子。”

        阮景搖了搖頭,“不,你不會懂的。”說完,他打開門進了房間。

        阮真真正在客廳里倒騰她的畫,聽見房門響立刻把所有的東西都收了起來,中途不小心打翻了一盒顏料,弄得滿地板都亂七八糟的。

        李倩進來看到這么一幕,本來就低落的心情看到地上的狼藉瞬間就煩躁了起來,她對阮真真說:“真真你在做什么?為什么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的?”

        阮真真局促地說:“媽媽抱歉,我會立刻收拾好的,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李倩頓了頓,她先是調整了一番心情,隨后才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我打電話讓吳媽來收拾吧,你越收拾越亂,別在這里待著了,回房間吧,真是給人添麻煩。”

        阮真真抿了抿嘴唇,不解地說:“可是……可是弟弟不是整日里也在惹麻煩嗎?會吐奶,會把屎尿搞得到處都是,還讓爸爸收拾。”

        李倩蹙眉,“你能跟他比嗎?他還小,他還是個嬰兒,什么都不會做,也不會說話,你呢?你是嗎?”

        阮景蹙眉,“你怎么跟孩子這么說話?”

        李倩愣了一下,轉頭看著阮景說:“可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阮景拉過阮真真對李倩說:“你知不知道真真很怕你啊,你卻總是打壓她,真真她還是個孩子。在我眼里,真真和生生是一樣的,你能不能也一視同仁?”

        李倩聽聞,頓時倍感委屈,她略帶哭腔地吼道:“我不能,生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能一視同仁是因為他們都是你的孩子,但是我的孩子只有生生。再說了,我待真真也不差啊,從來沒缺她的,短她的,還送她去學跳舞學鋼琴。如果你是我,你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嗎?!因為阮真真是你的孩子,所以我愛屋及烏地愛著她,你呢?你心里不會還是只有那個女人吧!”

        阮真真拉了拉阮景的袖子,想阻止他們兩個吵架。

        阮景突然厲聲道:“你嘴里的那個女人,是真真的親生母親,而且她已經去世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些?不要總是提她!”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跟我在一起。跟那個死去的女人過一輩子去吧。”說完,李倩拿起手提包推開門走了出去。

        阮真真拍了拍阮景的手,“爸爸,你這是做什么?為什么要這么說媽媽?”

        阮景半蹲下來,他看著阮真真的雙眼,認真地說道:“真真,她不是你的媽媽。”

        阮真真有些為難地看著阮景,先是組織了一番語言才說:“我知道啊,但是她現在是爸爸的妻子,也是生生的媽媽,自然也就是我的媽媽啊,而且她又沒怎么虧待我。”

        阮景有些懊惱地撫額,隨后對阮真真說:“真真,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爸爸,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你當初要是不喜歡媽媽,干嘛要娶她呢,就是為了她的錢嗎?我不是很理解。”說完,阮真真抱著自己的小書包回了房間。

        【霞飛路巡捕房】

        莫楠拿著一疊資料找到蘇昭煜,“查出來了,主要成分是/砒/霜/,應該最常見的毒老鼠的藥。”

        蘇昭煜說:“我知道了,你辛苦。”

        莫楠說:“查出這個來還不算,因為我們不知道她是自殺還是被投毒的。”

        蘇昭煜思索了片刻,隨即起身拿起外套往外走,“你們到點下班,我去嘉興縣詢問一下情況,讓六安別忘記找貓。”

        莫楠追出去問道:“嘉興離這里有段路程,你這一來一往估計要到晚上。”

        蘇昭煜應了一聲,“知道了,有什么事情讓陸川看著來。”

        蘇昭煜曾經看過阮景的檔案,在住進法租界之前,阮景和方慧蘭一直是住在嘉興的,當時阮景給一家當鋪做會計,日子多少有些轉機后,阮景便辭職到上海的洋行來應聘,憑借著名校的畢業證,多少在上海有了個立足之地,這時方慧蘭卻得了瘧疾,沒等搬回上海便離開了人世。

        蘇昭煜想著若是能找到阮景當時的鄰居,或許能進一步地了解到當年的事情。

        嘉興一帶臨水,地勢平坦,此時已經進入了雨季。

        細雨渲染出一帶朦朧的江南景,撐傘穿旗袍的姑娘更是婀娜多姿。

        蘇昭煜沒有帶傘,等他問到阮景的舊居時周身已經被雨水打濕,他看了一眼懷表,想著如果速度快一些,他能在晚上十點之前趕回上海。

        雨勢雖然不大,但是潮濕之意卻縈繞不去,久而久之即便衣服看上去是干的,也能從其中感覺到一股難耐的濕意。

        阮景的舊居已經出售給了別人,好在他之前的鄰居還住在隔壁。

        蘇昭煜頭上的發膠被雨水沖得有些散,看上去有些狼狽,他伸手捋了捋頭發,敲開了那家人的門。

        木門經年失修,加上嘉興潮濕的空氣,有一種被泡發的感覺,像是壓一壓會流出許多的陳年臟水出來。

        蘇昭煜雙眉一攏,不動聲色地碾了碾手套上的污漬。

        “請問您是?”

        前來開門的是個中年婦女,面容帶著滄桑,神情警惕地看著門外西裝革履的男人。

        蘇昭煜微微一笑,“突然到訪確實有些冒昧和唐突,我是從上海那邊來的,是法租界霞飛路巡捕房的探長。有些事情想向您詢問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中年婦女警惕地說:“有什么事情就在這里問吧,我男人不在家就不讓你進來了。”

        “應該的。”蘇昭煜從口袋里取了兩張照片遞給中年婦女,“這兩個人您認識嗎?”

        女人看了一眼,回道:“這不是阮先生和阮太太嗎?他們兩個怎么了?阮太太死了很多年了,阮先生也搬倒上海去住了。”

        蘇昭煜問道:“您知道阮太太是怎么死的嗎?”

        女人面無表情地說:“生病死的吧,他們家窮,瘧疾難治,買不起長久的藥,阮先生當時可傷心難過了,孩子還那么小。”

        蘇昭煜訝然,“這件事情您確定嗎?這個人您認不認識?”說完,他又拿出了李倩的照片給女人看。

        女人搖了搖頭,“不認識,阮太太自殺那天隔著墻跟我要的耗子藥,我記得非常的清楚,你也知道瘧疾傳染人的,我害怕染上,所以是給她扔過去的。當年的耗子藥可不比現在便宜,也不知道阮先生會不會回來還給我。哎,年輕人,阮先生現在去了上海,一定飛黃騰達了吧,剛剛那個女人的照片是他現在的婆娘吧,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跟阮太太當年一樣。阮太太當年嫁過來,還帶了個陪嫁丫鬟哩,大戶人家的姑娘啊,就是有錢。”

        蘇昭煜蹙眉,“所以耗子藥是你給阮太太的?”

        女人一愣,隨即神色慌張地說:“可不能這么說,我以為她是用來藥耗子的,誰知道他第二天就死了。再說了,她本身就得了瘧疾,誰知道她是病死的還是藥死的啊。”

        蘇昭煜問道:“阮太太死后,那個陪嫁丫鬟去哪里了?”

        女人面色有些苦惱,她回憶了片刻說:“應該跑了吧,我不是很清楚。阮太太的葬禮都沒人參加哦,直接火化的。”

        蘇昭煜說:“您知道阮太太埋在何處嗎?”

        女人說:“就在我們這個鎮子的墓地里,不過前些年發洪水把那一片都給淹了,好多人家的墳都在那里呢,真是作孽哦。哎,如果阮太太是藥死的,應該跟我沒關系吧,我們鄰里鄰居的經常借東西的。”

        蘇昭煜點了點頭,“跟您關系不大,謝謝您的配合。”

        女人見蘇昭煜要走,急忙喊住他,“年輕人,你還沒告訴我阮先生發達了沒有,如果他發達了,我好跟他去要耗子藥的錢啊,一包耗子藥要好幾毛呢。”

        蘇昭煜心中既有些無奈又有些反感,但面上依舊神情不變地說:“阮先生在上海發展的還不錯。”

        女人苦大仇深的臉上頓時多了幾分喜色,她掰著手指計算著如何去上海,阮先生既然已經在上海發達了,認識他的人肯定不少,這么多年了便可以多跟他要些錢,說不定還能坐船回嘉興。

        女人這么想著,興高采烈地關上門,回屋盤算去了。

        蘇昭煜了解到了想要的事實立刻開車回了上海,終于在晚上十點之前趕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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