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第30章 夜雨


嘉興的雨大概被風(fēng)吹到了上海,蘇昭煜回到上海時天空中正飄灑著細(xì)密的小雨,街上冷冷清清的,零零散散地開著幾家夜宵攤。

        蘇昭煜看了一眼懷表,已經(jīng)將近十點半了,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突然想起今晚子時洪晴要給方慧蘭和阮景舉行冥婚,決定去金華巷五十三號看一看。

        這個時間巷子內(nèi)一片寂靜,各家各戶幾乎都進(jìn)入了淺眠,只要不是特別大的聲響,住戶們是不會出來看的。

        金華巷五十三號是一處平平無奇的住宅。

        蘇昭煜將車停在路邊,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到有人蹲在五十三號的宅子前著燒錫箔紙,帶著火星的紙灰漫天飛舞,像是旋在天空中的鴉羽,落在地上的則被雨水沖得七零八落,嵌進(jìn)石磚的縫隙之中,留下一道道黑黢黢的痕跡。

        葉嶺看到蘇昭煜前來,眉心一攏,面不改色地說:“蘇探長?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蘇昭煜沒想到會是葉嶺,神情有些驚訝,他看了一眼葉嶺腳邊的銅盆和錫箔紙,蹙眉問道:“你又在這里做什么?”

        葉嶺甩了甩有些潮濕的頭發(fā),取了一只煙毫不忌諱地就著火盆里的火點燃,“如你所見啊,你到里面來,別沾上灰,晦氣。”

        蘇昭煜正準(zhǔn)備跨過門檻,葉嶺突然伸手?jǐn)r住了他。

        “稍等一下。”葉嶺取了個新的銅盆,從爐子里夾了幾塊火炭,又扔了一堆干稻草進(jìn)去,火勢噌得一下躥了出來,“從火盆上邁過去。”

        蘇昭煜蹙眉,也沒過多的評價,邁過火盆后往里看了一眼,“洪晴呢?她在里面嗎?”

        堂內(nèi)被布置成了喜房,到處都一片紅彤彤的,只不過喜燭變白燭,紅喜變白喜,到處透露著一股詭異感,感覺不到一絲的喜慶。

        葉嶺說:“在里面收拾呢,還不到時間。”

        蘇昭煜說:“阮景呢?他來了嗎?”

        葉嶺應(yīng)了一聲,“往后站站,別迷了眼。”說完,他將銅盆中的灰往天上一揚(yáng),口中念念有詞。

        蘇昭煜聽不清葉嶺在念什么,只聽到了“供奉”、“勿擾”幾個詞。

        葉嶺掃了掃頭發(fā)上的灰,繼續(xù)蹲在門檻上燒錫箔紙。

        蘇昭煜這時才發(fā)現(xiàn)葉嶺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長衫,并不是他平日里穿的背帶褲或者是休閑褲,腳上穿得也是黑色的布鞋,這不禁讓他覺得有些新穎。

        葉嶺穿著長衫的模樣跟普通人家的孩子并沒什么區(qū)別,看起來更像是在讀書的學(xué)生,身量又高,即便是穿著長衫也照樣挺拔如舊,并不顯得臃腫。

        “怎么了?”葉嶺把煙蒂扔在銅盆里,他看了一眼蘇昭煜隨即了然的一笑,“你家要是以后需要看風(fēng)水,可以來找我,我不收你錢的。”

        蘇昭煜蹙眉,神情有些凝重地說:“你這個時間不在家里睡覺,出來做這個干什么?”

        葉嶺笑了笑,隨手又點了根煙,“賺零花錢啊,我二叔給的那么少,嫻姐兒又在我家住著,我肯定要出來賺點錢補(bǔ)貼家用啊。”

        蘇昭煜聽聞便沒再說話,片刻后才說:“方慧蘭是自殺的,應(yīng)該是跟阮景沒關(guān)系。”

        葉嶺燒完腳邊的錫箔紙,站起來跺了跺有些發(fā)麻的腳,“那跟也我沒關(guān)系,我只管辦事收錢,聽雇主的要求。蘇探長,你要進(jìn)去觀禮嗎?”

        蘇昭煜頷首,隨后抬步往堂中走去。

        高位上坐著一名穿著新娘喜服的人,白骨狀的指骨在袖口處交疊,十分的端莊,又不乏森然詭異。

        蘇昭煜認(rèn)出那是方慧蘭的尸骨,卻不曾想到她已經(jīng)被拼湊了起來,而且而擺出了只有活人才能做到的動作。

        “新奇吧,是不是沒有見過?”

        蘇昭煜抵住突然湊過來的葉嶺,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不虞地說:“做什么?”

        葉嶺不以為意地說:“你衣服是濕的啊,不是特意過來的嗎?這雨才剛開始下,你出遠(yuǎn)門了?”

        蘇昭煜說:“上午去了嘉興,剛回來。”

        葉嶺說:“那肯定沒吃飯吧,要不一會賞臉一起吃個夜宵?”

        蘇昭煜垂眸,“看情況,我今晚是來找洪晴的。”

        葉嶺看了一眼手表,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又蒼老,“賓客請一旁坐,莫要耽誤了吉時。”

        蘇昭煜蹙眉,面色不解地看著葉嶺。

        葉嶺十分無辜地笑了笑便沒再對蘇昭煜說話,隨后繼續(xù)道:“吉時到,有請新人。”

        洪晴一身大紅色的旗袍推著阮景走了過來,她面上的妝十分的濃煙,與一旁臉色蒼白的阮景形成了顯明的對比。

        阮景整個人十分的怪異,他穿著一身黑色緞子的喜服,胸口帶著艷麗的紅花,目光呆滯,亦步亦趨地跟在洪晴身旁,像是一個提線的木偶人。

        洪晴看了一眼蘇昭煜,只是推著阮景往前走。

        葉嶺把桌子上的牌位遞給阮景,“年輕人,喜結(jié)良緣,百年好合。”

        阮景動作緩慢地接過牌位,然后抱著牌位走到堂中。

        葉嶺取了只漂亮的大公雞放在桌上,“一拜天地,兩心安。”

        大公雞在葉嶺蒼老又沙啞的話音落后離奇般地叫了一聲。

        “二拜高堂,無事憂。”

        大公雞照舊叫了一聲。

        蘇昭煜突然出聲,“等等。”

        葉嶺迅速伸手?jǐn)r住蘇昭煜,并朝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蘇昭煜按下葉嶺的手臂,“洪晴,別再做這荒唐事了,方慧蘭的死并沒有蹊蹺和意外,她是自殺,她為了不給阮景增加負(fù)擔(dān),所以才選擇服用了毒藥自我了結(jié)。”

        洪晴原本上翹的嘴角緩緩地壓平,她直勾勾地看向蘇昭煜,“你為什么要來打擾我家小姐的好事?!”

        蘇昭煜說:“因為這完全沒有必要,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十分的荒唐,而且冥婚這種東西早就應(yīng)該被廢除了。”

        葉嶺見洪晴面色越來越陰沉,立刻站到了兩人中間,清了清嗓子用自己本來的聲音說:“洪晴,冷靜。”

        蘇昭煜繼續(xù)說道:“李倩也不是什么第三者,她是之后才遇到了阮景,有些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胡編亂造,你究竟要做什么?而且我想方慧蘭小姐也不希望你這樣對待她的丈夫。”

        洪晴抓了抓頭發(fā),咆哮道:“你胡說!你胡說!我就不應(yīng)該讓小姐認(rèn)識阮景,她可以嫁得更好的,她不用跟阮景吃苦的,她也不會在月子里受了風(fēng)寒,留下一身的病,才會年紀(jì)輕輕的死去。”

        蘇昭煜說:“世事無常,有些事情不是強(qiáng)求能得來的。洪晴,放下吧,趁著還沒有釀成大錯前,而且方慧蘭小姐已經(jīng)走了。即便你信奉鬼神,也應(yīng)該相信,這么些年了,她早就已經(jīng)投胎轉(zhuǎn)世,變成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了。”

        洪晴歇斯底里地說:“她把我從街上買回家,教我跳舞,給我飯吃,拿我當(dāng)親妹妹,你讓我怎么放得下?!我放不下,我必須要為她討回公道,她值得這世上最好的,她不應(yīng)該就這樣凄慘的死去,心愛的丈夫另娶,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卻喚別人為母親,這都是不應(yīng)該的!”

        蘇昭煜說:“我想方慧蘭小姐是不愿意看到你這樣的,而且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你少在這里說風(fēng)涼話,你沒有經(jīng)歷過當(dāng)然可以大義凌然地胡說八道。”洪晴突然抓起一旁的剪刀向阮景刺去,“負(fù)心漢,我要讓你給小姐陪葬!”

        葉嶺反應(yīng)迅速,劈手奪下了洪晴的剪刀,將她推到了一旁,“我說了,你要冷靜。”

        蘇昭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洪晴,你要是殺了阮景,真真怎么辦?她可是你家小姐的女兒。”

        洪晴轉(zhuǎn)頭看向坐在高位上的方慧蘭的白骨,她撲跪在白骨的腳下,伸手?jǐn)n住白骨的指骨,“小姐,小姐,他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你是希望跟阮景舉行一場婚禮的對不對,我沒有做錯對不對?!你看我有出息了,我拼命的賺錢給你準(zhǔn)備了這么大一場婚禮,你一定非常的開心!”

        葉嶺見狀,他取了一只瓷瓶放在阮景的鼻下晃了晃。

        阮景仿佛一個從睡夢中驚醒的人,先是十分迷茫地看著四周,隨后震驚地說道:“我怎么會在這里?!”

        葉嶺說:“阮先生,天色不早了,該回家了。”

        阮景看著一旁的洪晴和白骨,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洪晴,慧蘭生前希望你能嫁個好人家,真真能快快樂樂的長大,你別再執(zhí)著她的事情了,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兩人在巷子口跟阮景告別,見他走遠(yuǎn)后才朝反方向走去。

        葉嶺忙了一個晚上,這時候確實有些累了,他神情厭厭地打了個哈欠說:“蘇探長,你說你沒事來攪什么局,害得我今晚白忙一場,一分錢都拿不到。”

        蘇昭煜沉默了片刻,隨后才說:“抱歉,但是冥婚這種事情早就應(yīng)該被廢除了。時代在向前發(fā)展,我們也不應(yīng)該墨守成規(guī)。冥婚這種事情都是做給活人看到,對死人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人死了就是死了。”

        葉嶺撇了撇嘴,他看著蘇昭煜說:“但是我需要賺錢啊。”

        蘇昭煜忍俊不禁,“我來的路上看到有賣抄手的,我請你吃抄手吧,雖然比起你今晚賺的差了不少,但是可以讓你吃頓飽飯。”

        葉嶺聽聞笑得前仰后合,“我還不至于餓肚子,既然蘇探長要請我吃抄手,我也剛好想吃,那我們就一起去吧。”

        兩人找了個抄手?jǐn)傋樱⑵乓粋人一只鍋包著抄手,車上掛著一盞煤油燈,晃晃悠悠地在雨幕中格外的溫馨。

        “阿婆來兩碗抄手。”

        阿婆看了一眼兩人,隨后說:“好,你們自己找地方做,天氣不好,桌椅都濕了,有報紙可以拿來墊著。”說完,她便將剛包好的抄手放入沸騰的鍋中。

        阿婆的抄手車停靠在路邊,只有房屋的邊角一處可以躲雨,葉嶺搬了條長凳放在屋檐下,用報紙把濡濕的凳子反復(fù)擦了個干凈,還給蘇昭煜墊了報紙。

        兩大碗熱氣騰騰的抄手很快被端了上來,飄著油花的湯面上點綴這幾顆碧綠的香菜。

        阿婆將調(diào)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年輕人飯量大,吃得多,這么晚了肯定剛干完活吧,真是不容易啊。等你們吃完了,我也就收攤子了,不用著急,慢慢吃。”

        葉嶺接過碗,笑著說:“阿婆才是不容易呢,這么晚了還在支攤子,家離著這邊遠(yuǎn)不遠(yuǎn)啊?”

        阿婆笑瞇瞇地說:“我也是出來做些小本生意來補(bǔ)貼家用,不遠(yuǎn)的,巷子后面就是我家。”

        葉嶺說:“阿婆真是辛苦啊,雨天路滑,阿婆一會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好,真是個好孩子。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吃飯最重要,阿婆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阿婆便步履蹣跚地回到了推車旁收拾著東西。

        葉嶺一手端著碗,另一只手在調(diào)料罐里挑挑揀揀,找著自己喜歡的口味。

        蘇昭煜見葉嶺端著碗,還費力地將手伸到他旁邊的桌子上找調(diào)味品,索性問道:“你要什么?”

        葉嶺有些意外地看著蘇昭煜,隨即道:“勞駕,麻油和辣椒。”

        蘇昭煜取了只瓶子聞了聞,隨后遞給了葉嶺,等他遞回時,再遞給他第二個,直到葉嶺調(diào)好自己的湯底,蘇昭煜才說:“吃吧,要涼了。”

        葉嶺吃飯比較快,沒一會便下去了半碗抄手,他這時才覺得那股疲憊感被一掃而光,“你今天千里迢迢跑去嘉興不會就是為了方慧蘭的事情吧。”

        蘇昭煜應(yīng)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吃著碗中的抄手,他一天沒有吃東西,胃里早就空了,能有碗熱氣騰騰的抄手確實也覺得好受些,身心自然地便放松了下來。

        葉嶺說:“你也太敬業(yè)了吧,跑那么遠(yuǎn),肯定沒怎么吃東西吧,要不要再來一碗?”

        蘇昭煜搖了搖頭,“你吃得飽嗎?再添一碗?”

        葉嶺說:“這些就夠了,吃太多一會睡不著。”

        隨后兩人便陷入了沉默,葉嶺吃飽后把碗還給了阿婆,順便付了飯錢,又回來坐在蘇昭煜的身邊默不作聲地看著燈下的雨絲。

        微風(fēng)清清涼涼的,拂在臉上十分的舒適,有一種催人入眠的感覺。

        蘇昭煜吃抄手的間隙,看到了葉嶺被打濕的長袍下擺,他先是看了一眼葉嶺,隨后又把目光收了回來,他想提醒一下,最后還是把話和著抄手咽了下去。

        葉嶺翹著二郎腿,手肘撐在下巴支在腿上,偏頭看著蘇昭煜,“吃飽了就不想動,蘇探長你能不能一會送我回去啊?”

        蘇昭煜吃完最后一只抄手,喝了一口湯說:“好,西區(qū)別墅嗎?還是葉公館?”

        葉嶺說:“肯定是西區(qū)別墅啊,這個時間回去會被挨罵的,再說嫻姐兒還在我那邊住著。”

        “嗯,走吧,我去付錢。”說完,蘇昭煜便起身端著碗往小推車的方向走去。

        葉嶺訕訕地笑了一聲,“那個,我剛剛付過錢了。”

        蘇昭煜說:“多少錢?我給你,說好的我請你。”

        葉嶺碾了碾手指,“不如你下次請我看電影吧。”

        蘇昭煜蹙眉,他默不作聲地將瓷碗放回推車上,隨后跟著葉嶺走了幾步才問道:“你這是要做什么?”

        葉嶺笑了笑說:“總是欠點東西才能有來有往啊,要不然下次喊你出來,還要現(xiàn)場編理由,我應(yīng)該沒那么招人討厭吧,怎么感覺你很討厭我的樣子啊。”

        蘇昭煜立刻否定,“我只是覺得你有些莫名其妙而已,再者我只是工作很忙,沒有大案也會有人多細(xì)碎的小案子,空閑時間并不多。”

        葉嶺撇了撇嘴,“那就說定了,下次我約你出來,如果你沒時間在忙,一定告訴我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感覺跟你挺投緣的,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你看你這個人脾氣好又厲害,你該不會嫌棄我沒上過學(xué)吧。”

        蘇昭煜笑了一聲,“小孩脾性,上車,我送你回家。”

        葉嶺打了個飽嗝,揉了揉鼻子說:“既然你不想,那餛飩錢就當(dāng)送我回家的油費好了,這樣總行了吧。”

        蘇昭煜沒再說話,默不作聲地把葉嶺送回了西區(qū)別墅。

        葉嶺關(guān)好車門后朝著蘇昭煜揮了揮手,“謝謝了。”

        蘇昭煜說:“葉嶺,有時間請你看電影。”

        葉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好啊,一言為定。你今天觀禮了冥婚,回家記得用艾葉洗澡,祛祛晦氣,否則你明天會倒霉的。”

        蘇昭煜送上葉嶺后才驅(qū)車回家,巷子內(nèi)路窄如果停上一輛小汽車,兩邊留下的空隙只夠一個成年男人側(cè)身經(jīng)過,所以蘇昭煜一般選擇將車停在巷子外的馬路邊上。

        細(xì)雨多少有了停頓的趨勢,四周氤氳著十分充足的水汽,天空一片墨色,橘色的燈也稀疏,潮濕的風(fēng)從四面八方灌入領(lǐng)口和袖口中,攛掇著身體的熱量。

        蘇昭煜緊了緊外套快步穿過巷子,打算回家后洗個澡驅(qū)驅(qū)寒意,不過僅僅只是個熱水澡而已,他并不打算像葉嶺說的那般洗個艾水澡,他從來都不信那些。

        梆——梆——梆

        身后像是打更的木梆子聲,蘇昭煜蹙眉,整理外套的手指一頓,腳下的步伐頻率不變,他快步穿過漆黑的巷子,然后隱身在他上次尋得的隱秘處。

        梆子聲越來越近,像是貼著耳朵在敲,一下一下得讓人覺得頭腦發(fā)暈。

        映入眼簾的先是一抹刺目的紅色,蘇昭煜的眉心緊緊地攏在一起,所謂的鬼嫁娘身穿一身紅色的嫁衣,肩上卻系著黑色的云肩,頭上蓋著一方紅色的喜帕,她每走一步都會想一下梆子聲。

        此時,她正在緩慢地向前走。

        蘇昭煜打算跟上這個鬼新娘前去看看。

        臨近夜半,孫宅依舊燈火通明,前堂擺著一口刷著紅漆的棺材,在幽幽的燭火中看起來異常的駭人。

        孫家的女人們聚在棺材前燒著紙錢,嘴里絮絮叨叨地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還有一個穿著短打、皮膚黝黑的男人在一旁跪著。

        接著,一個穿著長衫的男人不顧眾人的阻攔沖了出來,手中的拐杖將棺材上的排位打落,厲聲叫嚷道:“不準(zhǔn)給她立牌位,不準(zhǔn)給她燒紙錢,不孝女,居然還跟人私奔,我權(quán)當(dāng)沒有這個女兒,想我老孫這一輩子高風(fēng)亮節(jié),怎么會教出這么一個有辱門楣的女兒,真是晚節(jié)不保啊,晚節(jié)不保。”

        女人們縮在一起,看著暴怒的男人都不敢說話。

        突然,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紅嫁衣的女人,她站在大門外,身上披得是冰冷的夜色,而門內(nèi)是瑩瑩橘色。

        周圍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知道一聲被壓在嗓子中的尖叫,一下子劃破靜謐的夜空。


  (https://www.dzxsw.cc/book/24023059/3190842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
主站蜘蛛池模板: 潜江市| 象山县| 手机| 保定市| 和硕县| 伊宁市| 长乐市| 阿克陶县| 富源县| 汝城县| 东丽区| 巴东县| 双柏县| 涿鹿县| 分宜县| 广东省| 扶风县| 龙胜| 巩义市| 陕西省| 长阳| 苍南县| 亳州市| 定州市| 吴桥县| 肇州县| 鄂伦春自治旗| 济源市| 大埔县| 昭觉县| 兴安县| 弥勒县| 大渡口区| 桑植县| 全椒县| 乾安县| 澳门| 尼玛县| 镇安县| 施秉县| 乐业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