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這幾天渾身沒力氣，珉娘坐了一會兒就覺得累了，倚著靠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歪下去。這幾天真是睡夠了，她和王錦揚說話的時候頭腦還清晰，一停下來想要回想那個夢，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像是被塞滿了棉花，昏昏漲漲的。她不愿意相信，那個夢是假的，因為那個夢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自己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就如自己親身經(jīng)歷過的記憶一樣，無比真實，和她聽到那些話本子、小故事是不一樣的感覺。難道，那曾是她的上輩子，但她為什么還記得，莫非是她沒有過奈何橋沒有喝孟婆湯？但說出來連和她最親的二哥哥都不相信，她只好將這些想法埋在心底。

        弄月端著雞蛋羹走了進(jìn)來，要是自己這歪歪扭扭的姿勢被母親看見，又要被訓(xùn)斥了，珉娘連忙撐起身子坐好。

        “三小姐先吃點蛋羹吧�！�

        珉娘乖巧地點頭，一口一口地吃著弄月喂過來的雞蛋羹。

        好幾天沒有好好進(jìn)食的胃有了食物的溫暖，漸漸蘇醒過來，吃完蛋羹珉娘覺得自己更餓了。

        “弄月姐姐，我餓了，還想吃。我要吃醬肉、八寶飯、糯米雞好多好多東西。”珉娘比劃著說道。

        弄月瞧著她可愛的模樣，笑道，“三小姐您吃這些剛好，不能一下吃太多，不然腸胃會受不住的。再過一個時辰就該吃飯了，我給您做了粳米養(yǎng)胃的粥，加上肉沫青菜，您多喝幾碗，等過兩日腸胃養(yǎng)好了，再給您做紅燒肉�！�

        “可我還餓呢。”珉娘委屈地說。

        弄月拈起一顆蜜餞喂進(jìn)珉娘嘴里，“先慢慢吃著，緩一緩，可別一下子就吃完了�！�

        珉娘含著甜絲絲的蜜餞，靠在靠枕上瞇起眼睛。

        小孩子的恢復(fù)能力很快，珉娘扶著端午的手下床走了一會兒，力氣就恢復(fù)得差不多了，要不是有王錦揚拘著，珉娘早想跑出院子去玩了。

        在這期間，程夫人遣人來看了看，周姨娘替玫娘送了個半舊的銀釵算是賠罪，玥娘趁沒人的時候偷偷溜進(jìn)來和她玩了會兒，又把自己十分寶貝的一顆琉璃珠子送給了她。柳姨娘也來看過了，帶著點吃食糕點，但見到珉娘還是客客氣氣的不知道如何親近，坐了一會兒嘆了會兒氣就回去了。

        端午被派去送東西了，弄月也在忙著自己的事情，珉娘一個人坐在臺階上托著下巴遙望著湛藍(lán)的天空中飄的那幾朵白云。

        王錦揚進(jìn)門就看到這樣的情景，小小的人縮成一個團(tuán)，望著天空出神。

        “你在看什么呢？”王錦揚蹲在珉娘身邊也向她看的方向看去。

        “你看那個云，像不像一只兔子�！辩肽锷斐鲂∈种高^去。

        王錦揚看了半天只看到一團(tuán)白云變換著形狀慢慢飄遠(yuǎn)，根本沒看出哪里像兔子。

        珉娘扭頭看看他，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好像是在說他沒有想象力，這都看不出來。

        王錦揚被逗樂了，報復(fù)似的使勁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被她嫌棄地?fù)]開手，“哥哥你怎么老是揉我的腦袋呀�！�

        “是你太可愛了呀。”王錦揚笑道，“喜歡小兔子？想不想養(yǎng)一只？”

        珉娘認(rèn)真地想了想，遺憾地說道，“還是不養(yǎng)了，母親不喜歡小動物，它們總是到處拉屎，二姐姐想養(yǎng)個小狗，她都不許。”說完又托起腦袋看著遠(yuǎn)處的天空。

        那就沒辦法了，王錦揚想，連玥娘都不行，珉娘想養(yǎng)就更不可能了。

        “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我見弄月姐姐收拾東西了�！辩肽飭柕�。

        “嗯，京城的事辦完了，我準(zhǔn)備回劍州了�！蓖蹂\揚答道。

        “這么快就回去了�！辩肽镉行┦�望，“你什么時候再來？”

        “不知道，可能要等明年春天了�！�

        “這么久�！辩肽锵肓讼胗謫柕�，“聽母親說大伯娘生了一個小妹妹，她們好不好？”

        提起那個玉團(tuán)似的小家伙，王錦揚神色溫柔下來，“她們挺好的，那個小家伙叫珍娘，軟軟的一團(tuán)，可愛極了，我出門的時候她還不會爬呢，時間過得真快，這次回去，她都該會走了吧�！边@次若不是得了這個女兒，家里需要照顧走不開，父親也不會讓自己一個人到京城來。

        “真好，不知道我什么時候能去看看。”珉娘向往地說，“劍州是不是很遠(yuǎn)很遠(yuǎn)吶，我都沒出過家門呢�！�

        “也不算遠(yuǎn)，騎馬快的話三天就到了，若是行車，是要走上十天半月的。”

        “要走十多天呀。”珉娘說道，“還是好遠(yuǎn)呢，哥哥你說到了劍州再走十天能到哪里呢？”

        “往北的話那應(yīng)該到薊州了�！�

        “在走十天呢？”

        “出了薊州的建北就是胡人的地盤了，那邊我也沒去過。”王錦揚笑道。

        “那往東邊呢？”

        “出了英州再過桓州，就是大海了�！�

        “南邊呢？”

        “往南走過彭州、和州、懷州、互州過了江就到陳國了。”

        “那西邊呢？”

        “吳州、利州、連州、充州、甘州，就是西域了。”

        “聽著好遠(yuǎn)呢，你都去過嗎？”珉娘問。

        “我跟父親行商，南邊到過互州，西邊最遠(yuǎn)到過充州，其他的好多地方也沒去過，以后有機(jī)會了可能會去的�！蓖蹂\揚答道，“要是不打仗能打開西域的商道就好了。”

        “西域？那是邊跟代國一樣嗎？”

        “那邊有很多小國家，統(tǒng)稱西域。那里瓜果玉石牛羊馬匹特別多，在這邊買的很貴的東西，那里到處都是�！蓖蹂\揚有些向往地說，“我們這里的糧食布匹瓷器漆器什么的，在那里也很少見�！�

        “黎國也在那里嗎？”

        聽到這個名字，王錦揚頓了一下，“黎國在西南，和代國隔著北黎山，那里滿是瘴氣沒有人煙。你是從哪里聽到的這個地方？”

        原來還真有這個地方，珉娘剛想說從夢里知道的，但看著王錦揚皺起的眉頭，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我我從從一個婆子那里聽說的。”

        見王錦揚似乎還不大相信，珉娘又說，“挺長時間之前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今天就突然想起來的�！�

        珉娘只是個孩子，王錦揚見到她這慌亂的神情也沒有多想，以為是哪個婆子談?wù)撀牭降膫髀劚贿@孩子聽了去。

        王錦揚想了想，對珉娘叮囑道，“那個地方不太好，挺邪氣的，以后要是遇到了，能躲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千萬別招惹�！�

        “為什么？”怎么哥哥的說法和她夢里看到的不一樣，珉娘不禁問道。

        “那邊的人”王錦揚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給她解釋，“會下蠱。那是一種蟲子，據(jù)說那邊人人養(yǎng)蠱，尤其是女人，她們會悄悄把蠱種在旁人身上，那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像是你看過的木偶戲里的木偶，她們想讓那人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被下了蠱的人身上陽氣會被一點點吃掉，最后變成一具干尸�！�

        “哦�！辩肽飸�(yīng)道。

        默默地心想，二哥哥定然也是聽別人說的，他也沒有親眼見過，傳聞就是這樣傳來傳去就變得越來越離奇。但看著王錦揚緊張的樣子，她還是決定閉嘴什么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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