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珉娘跟著王錦揚來到藕香筑。

        “端午，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王錦揚問道。

        端午不明所以，“明天一早就出發，我都收拾差不多了，就是鋪蓋還沒收拾。”

        “那你把鋪蓋也收拾了，今日就跟珉娘過去。”王錦揚說道。

        端午愣在當場，不知道自家公子突然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珉娘喜歡你，你以后就跟著珉娘，伺候她。”王錦揚見端午還愣著，笑道，“怎么，舍不得少爺我？”

        “啊？”端午還沒反應過來。

        “嘖，呆成這樣，留在這兒，能伺候好嗎？”王錦揚繼續調笑道。

        珉娘走上前去，拉起端午的手說道，“端午，我跟哥哥要你來我這邊，你，可是不愿意？”

        端午看看王錦揚又看了看珉娘，心里明白。父母養不起那么多孩子，將她賣了，自己本就是被買來的下人，伺候誰又哪里是自己能說了算的。

        端午嘆了口氣，說道，“沒有不愿意，能伺候小姐是我的福分，就是太突然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奴婢先回去收拾東西了。”端午說完轉身進屋。

        “她，是不是不高興了。”珉娘小聲問道。

        “你是小姐，不用管她高不高興。”王錦揚的話有些不近人情，“她以后就是你的人了，若是不好好服侍，該罰該教訓的不能心軟。要記得，你才是小姐主子，要賞罰分明才能服眾。”

        珉娘點點頭。

        “對了，她的身契還在劍州，等回去了我就著人送來。”王錦揚說道。

        珉娘想了想，搖搖頭說，“她的身契還是哥哥你拿著吧，等我大了再給我。”

        王錦揚想到就是把身契拿來也是要給程夫人保管的，在程夫人手里，要打罵要發賣都是程夫人一句話的事，既然這樣倒不如自己先拿著，等珉娘成家了再給她。

        “哥哥，人給了我就是我的了，不能聽別人的。我聽說身契在誰手里，下人就聽誰的，我也知道你不做賠本生意的，這樣好不好？我花錢給你買，她以后就只能聽我的了。”珉娘搖著王錦揚的手臂撒嬌道。

        “你知道的還不少？”王錦揚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你準備出多少錢？”

        “一個糖人三個銅板，她是不是值一百個糖人？”珉娘天真地問。

        “一百個太少，她少說得值一千個。”王錦揚逗她。

        “那我就出三千個銅板給你買！”珉娘說。

        弄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行，拿錢來。”王錦揚伸出手。

        “我沒有。”珉娘說得理直氣壯的，“母親說我們太小了，拿了錢就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月錢她先收著，留著給我們壓箱底，等大些了再給我們發。我先欠著，等發了月錢再給你。要不，今年過年的禮物你不用給我準備了，就當是我還你錢了。”

        “你這小算盤打的精明啊。”王錦揚笑道，“人是你的，錢也不出，契我還幫你保存著，怎么算都是我虧本了。”

        “沒有啊，你看你還是送了我個丫鬟，契也在你手里，什么都沒變呀！”珉娘說。

        “你這小東西算計到我頭上了，不知道你哥哥我是專門做這個的呀。”王錦揚說，“錢不能少，你沒有就先欠著，看在你是我妹妹的面子上，一年只給你要一分的利，到時候有錢了，你可要連本帶利地還給我！”

        端午抱著一個大包袱走出來。

        “端午，我要給你改名字。”珉娘說道，“為了買你，我欠了二哥哥三千個銅板呢，那可是一千個糖人啊！你以后就叫三千吧！”

        名字起的這么隨便的？端午驚訝地看了看一臉認真的珉娘，又看了看一旁樂不可支的王錦揚，只得說道，“好，就隨小姐的意思。”

        “那我就先帶著三千回去了，哥哥明天一路保重。”珉娘撲上去緊緊抱了抱王錦揚。

        王錦揚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早點回去吧。”

        端午收拾了心情，默默地跟著珉娘走回正院。

        “端午以后就跟著我伺候了，你們不許欺負她。”珉娘一進門就宣布，“還有，我給她改了名字，她以后就叫三千！”

        紅綃早就得了消息，見到端午并不奇怪，她只是沒想到，珉娘這么快就給她改了名字，還改得這么奇葩。見端午臉色別扭卻沒有反駁，紅綃也沒說什么，自家小姐起名偏好特別，可千萬別哪天心血來潮了也給她改一個。

        “紅綃，你帶她去安置。”張嬤嬤上前將珉娘領進來，吩咐紅綃。

        紅綃看著張嬤嬤牽著珉娘的手，抿抿嘴，好不容易孫嬤嬤走了，她該是珉娘身邊最近的，沒想到又來了一個張嬤嬤。這個張嬤嬤是程夫人身邊伺候的老人，為人心高氣傲脾氣大，前段時間與宋嬤嬤鬧了點矛盾，不知道宋嬤嬤在夫人耳邊說了什么，就被派來伺候三小姐了。

        張嬤嬤一來就擺出了掌事嬤嬤的款，紅綃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沒有辦法。

        “你往后就睡這兒。”紅綃將三千帶進丫鬟住的屋子，指著那個鋪了好幾床被褥的通鋪說道，“你們幾個給她騰個地方。”

        小丫頭們睡覺的地方本就擁擠，又添了一個人進來，床鋪更擠了。

        幾個二等的小丫鬟不高興地把被子挪了挪，指著離恭桶最近的那個位置說，“你就睡那里吧。”

        三千沒有說話，默默走過去把東西放下。

        “每天主子起之前你要把熱水備好，以后屋里的茶水就歸你管了，要保證主子隨時有熱水用。”紅綃說，“會女紅嗎？”

        三千搖搖頭。

        “梳頭呢？”

        還是搖頭。

        “穿衣化妝總會吧？”

        三千頓了頓說，“做的不好。”

        紅綃嫌棄地說，“什么都不會，小姐把你要過來干什么？”

        “我會上樹爬墻，能把你這樣的舉過頭頂，還會點拳腳功夫，兩個平常的漢子一起上都打不過我。”三千不服氣地說道。

        紅綃呼吸一滯，張了張嘴，說道，“既然這樣，你以后就跟著小姐，小姐去哪你去哪，要是小姐再摔著碰著，就唯你是問。”

        “好啊。”三千看著紅綃說道，“肯定不會讓小姐沒人跟著，掉進水池里都不知道。”

        紅綃瞪了她一眼，氣呼呼地走了。

        紅綃一走，小丫頭們立馬圍了上來，嘰嘰喳喳的問道，“你真能把紅綃姐姐舉起來？”“你真能打過男人？不是騙人的吧？”“我可不相信。”

        三千被說的煩了，看了看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然后一手抓住她的衣領，一手抓住腰帶，一提氣，一下將她舉過頭頂。

        小丫頭們紛紛驚叫出聲。

        被抓的那個小丫鬟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放在了床上。

        三千拍拍手，在一眾小丫鬟們驚呆了的目光中，上床鉆進被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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