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號，正式開學(xué)。

        新生的報道和軍訓(xùn)確實引起了老生的注意，讓他們興致勃勃地討論著這屆學(xué)弟學(xué)妹的質(zhì)量以及軍訓(xùn)的慘狀。

        但沒過多久，他們這些剛升上高三的學(xué)長學(xué)姐們就沒心思去關(guān)注這些了。

        因為——

        高三簡直不是人過的。

        永遠(yuǎn)寫不完的卷子，永遠(yuǎn)試圖拖堂拖到下節(jié)課上課的老師，永遠(yuǎn)都是跑著上廁所、跑著去吃飯，甚至都不敢浪費午休時間去睡覺、只能趁著做眼保健操閉眼的幾分鐘抓緊時間瞇一下……

        就好像上了高三以后，所有人都突然進(jìn)入了苦行僧的生活狀態(tài)。

        可是，并不是每個人都能迅速適應(yīng)這個角色的。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高三各個班級都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突然就倒下了。

        一時之間，整個高三段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

        生怕再發(fā)生類似情況的領(lǐng)導(dǎo)們緊急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然后宣布：

        每個班、每個禮拜，都必須抽出一節(jié)自修課的時間來進(jìn)行戶外鍛煉！

        消息一出，沒有想象中的歡呼雀躍，所有的學(xué)生都有些茫然。

        他們是很珍惜這短短一年的學(xué)習(xí)時間。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周圍陸續(xù)倒下的同學(xué)，讓他們不由得心生惶恐——

        他們，真的能熬過這一年的時間嗎？

        會不會有一天，他們也會突然倒下，然后不得不在家休養(yǎng)自學(xué)，以至于最后無法在高考中發(fā)揮出自己應(yīng)有的水平呢？

        可是沒有誰能肯定地告訴他們，你們不會倒下，不要擔(dān)心。

        他們能做的，只是聽從老師的安排——

        學(xué)習(xí)的時候死命學(xué)，休息的時候放松玩。

        已經(jīng)確定以及有能力被提前招的章昱明近日行事愈發(fā)的大膽。

        身為體育特長生的他只要保證文化課成績不要太難看就好了，所以在一眾埋頭苦讀的學(xué)生堆里，他就顯得特別扎眼。

        因為老師們都知道章昱明的情況，所以也就對他不寫作業(yè)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這也就放縱了章昱明想在這高三最后一年爭取乘上早戀這輛末班車的大膽想法。

        奈何，他想要與之早戀的對象根本就不搭理他。

        本來方程程還會同他說幾句話的，但自從有一次他看到方程程和路嘉年單獨出去，回來后方程程看他的臉色就變了。

        章昱明便知道，路嘉年這狗東西背著他做了些不講道義的事了。

        其實章昱明是想好好追求方程程的，但是方程程對他的態(tài)度太冷漠了，狠狠傷到了他的自尊心，就連他的兄弟都看不下去勸他別吊死在這棵樹上。

        “可是怎么辦？我就是喜歡她啊？”章昱明也很是費解，“她這么好看這么可愛，誰不喜歡啊？”

        “黎蘊也好看啊！你怎么不喜歡呢？”

        章昱明一臉驚奇地反問：“黎蘊好看關(guān)我什么事？我喜歡的是方程程啊！再說了，你章哥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人嗎？”

        “……”

        “那怎么辦？人家也不搭理你啊！”

        “我要是知道早就成功了，還會跟你們在這發(fā)牢騷啊？”

        “章昱明！”涂一彬抬腳狠狠地踹了下他的屁股，“你再這樣抬杠，就滾回你的教室去！”

        “誒哥！我錯了！求放過！”

        麻溜認(rèn)完錯后幾個人蹲在一起想辦法，結(jié)果討論個半天沒討論出結(jié)果，章昱明便開始唉聲嘆氣。

        涂一彬忍了又忍，最后實在受不了了就皺著眉起身，走到一邊去看別人訓(xùn)練。

        “別嘆了！”同樣受不了的王永鈞罵了一句，“嘆的真他媽的晦氣！”

        看著章昱明垂頭喪氣的樣子，他罵了句沒出息后，便道，“你要真喜歡，就直接上啊！不是有句話嘛，什么‘烈女怕纏郎’的，你直接上就完了！”

        “真的嗎？”章昱明有些猶豫又有些意動，“可程程她不搭理我啊！我纏著她她會不會更討厭我啊？”

        “你愛信不信！”王永鈞也煩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招呼了一聲。

        “走啊一彬！訓(xùn)練去！”

        “嗯。”涂一彬應(yīng)了一句，收回看向遠(yuǎn)方的視線，“來了。”

        “誒誒誒！那我怎么辦啊？問題還沒解決呢！”

        “啰唆！不是跟你說了，就這樣、再那樣，然后就……”

        從兄弟那學(xué)到“纏郎”技術(shù)的章昱明興致勃勃，對將它運用到方程程身上這個行為躍躍欲試。

        他知道方程程跟他不一樣。

        方程程要好好學(xué)習(xí)好好備考然后才能考個好大學(xué)，他雖然不需要這樣，但也可以利用這一點來靠近方程程。

        假裝學(xué)習(xí)嘛，誰不會啦？

        雖然他已經(jīng)確定走提前批這條路，但是文化課成績能高還是高一點的好啊。

        方程程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當(dāng)章昱明拿著問題來問她時，她努力板著臉表現(xiàn)得很兇。

        但章昱明就是觍著臉乖巧地等在一旁，直到她因為過意不去拿過他的試卷開始看題。

        看到方程程因為低頭而展現(xiàn)在他面前的毛茸茸的腦袋，章昱明心底一陣柔軟。

        她怎么能這么乖這么可愛啊？

        這樣的方程程，他會喜歡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就是坐在程程后面的人實在是太討厭了。

        章昱明狠狠地瞪了一眼看過來的路嘉年，聽到方程程喊他的名字，連忙低下頭。

        “誒程程！我在呢。”

        方程程：“……”

        聽題就聽題，表情不要這么奇怪啊喂！

        對于章昱明最近突如其來對學(xué)習(xí)的熱情，八班的人都有目共睹。

        于思緲瞥了眼又出現(xiàn)在方程程桌前的章昱明，拿起已經(jīng)空了大半的水杯跟葉蕾一起出去灌水。

        “章昱明最近怎么回事？他這樣搞得我很有壓力誒！”

        還沒輪到灌水的于思緲突然聽到了同班同學(xué)在一旁的聊天，見排隊的人那么多葉蕾便也湊了上去一起八卦。

        “對啊！他不是走提前批嗎？按他這個成績不是穩(wěn)進(jìn)嗎？”

        “誰知道啊？他現(xiàn)在這樣，哪個老師見了不說聲好啊？本來壓力就夠大了，章昱明還來湊一腳，真的是……”

        “我們還好吧，方程程才更鬧心吧！畢竟章昱明每節(jié)課下課都來找她，她哪有時間好好復(fù)習(xí)啊？”

        于思緲正聽得認(rèn)真，前面的人便灌好了準(zhǔn)備離開，見她半天沒反應(yīng)，就小聲提醒了一句：“同學(xué)，我已經(jīng)好了，你可以灌了。”

        “哦哦好的。謝謝啊！”

        于思緲已經(jīng)灌上水了，那邊的聊天還在繼續(xù)。

        “誒你們說，章昱明是不是故意纏著方程程啊？畢竟高考以后，他們可能就不在一個學(xué)校了。”

        “不能吧？”有女生不確定道，“可他這樣做不是耽誤程程嗎？要真這樣，方程程到時候不得恨死他？”

        “誰知道呢？畢竟體育生的想法跟我們可不一樣。”

        “欸欸欸！你這是什么意思？是歧視吧？體育生怎么了？你以前不還喜歡過章昱明嗎？”

        ……

        濕涼的液體落在手上，打濕了她的整個手掌。于思緲猛地縮回手，回過神后便將飲水機的開關(guān)關(guān)掉。

        今天的出水口不知道怎么回事，水流特別的細(xì)小，于思緲一時沒注意，水就滿了出來，落在了她的手上。

        幸好現(xiàn)在的天氣還是夏天，她開的是冷水開關(guān)。要是熱水的話，她這手估計都要廢了。

        “蕾蕾！過來灌水了。”

        于思緲退到一邊，喊了一句，讓還沉迷于八卦無法自拔的葉蕾趕緊過來。

        聽到她的聲音，葉蕾戀戀不舍地跟其他人告了個別，便轉(zhuǎn)身朝于思緲這邊跑了過來。

        “緲緲你剛剛聽到了嗎？”

        回去的路上，葉蕾忍不住跟于思緲八卦道，“就剛剛那群人說的，方程程跟章昱明那事。”

        于思緲摩挲著水杯，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句，道，“怎么了？”

        “其實我也覺得，章昱明是假借學(xué)習(xí)之名，故意接近的方程程。”

        葉蕾開始跟她分析，“你看，章昱明之前都沒這么認(rèn)真。現(xiàn)在突然想好好學(xué)了，可不是很詭異嗎？”

        于思緲便道：“可能他之前沒想通呢？現(xiàn)在想通了，想要好好學(xué)也說得過去吧。”

        “那他怎么就專盯著方程程一個人呢？”葉蕾反駁道，“你看啊，雖然方程程的成績是很厲害，但是比她厲害的也不是沒有。既然章昱明想好好學(xué)，那他為啥不問別人就問方程程呢？”

        “可能……”于思緲想了下方程程跟其他人的不同之處，“可能其他人都沒有方程程來得溫柔細(xì)心吧。”

        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卻讓于思緲愣了幾秒。

        她有些煩躁地舔了舔唇，眼瞼下垂，情緒突然變得有些糟糕起來。

        葉蕾也被她這句話給弄得一時語塞，好半晌后才想起什么來反駁道：“那也是以前啊！你看最近方程程對章昱明，哪次不是冷著臉的？”

        “就算方程程溫柔細(xì)心，那也是對別人啊？又不是對章昱明……”

        于思緲已經(jīng)有些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了。但是葉蕾已經(jīng)上頭，她沒辦法，便只好敷衍道：

        “那可能確實是你說的這樣吧。章昱明想追方程程，所以才會這樣纏著她。”

        “我就是這么覺得的。不是有句話嗎！叫什么‘烈女怕纏郎’的。我估計他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也許吧。”

        轉(zhuǎn)過拐角，于思緲隨意地抬眸，猝不及防地對上男生若有所思的眼。

        是路嘉年。

        他拿著透明的水杯，靜靜地站在拐角，聽她和葉蕾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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