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嘉年——”

        于思緲驀地睜大了眼睛，葉蕾也因為有人偷聽她們講話而緊張到聲音都有些變調。

        明明被當事人抓到偷聽了，但路嘉年依舊很是淡定，只是抱歉地對她們露出了一個微笑：“不好意思，偷聽了你們的講話。”

        被葉蕾緊緊攥住的胳膊有些發疼，于思緲的眼睫顫了顫，道：“沒事。是我們不該在背后說人閑話的。”

        路嘉年怔了怔，盯著于思緲看了幾秒，直到她像是不堪忍受一樣的側過頭去，路嘉年才認真說：“無論你們是不是在說閑話，我都不應該偷聽。”

        “但是很抱歉，我還是想問個問題。”

        于思緲和葉蕾齊齊看向他。

        只見他歪了歪頭，表情很是困惑：

        “你們剛剛說的，是認真的嗎？”

        -

        回到教室的時候，于思緲看到章昱明還站在方程程的桌前。

        女生低頭看試卷的側臉是那么的專注且認真，就連于思緲都不得不承認，章昱明是真的有點過分了。

        “他這樣讓方程程還怎么復習啊？”葉蕾在她耳邊低聲吐槽了一句，然后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于思緲站在原地看了幾秒，不知為何心里突然有股沖動，促使她腳下的方向一變，朝方程程那邊走去。

        “章昱明，你可不可以去問老師？我也很忙的。”

        剛解決了一個問題方程程還沒來得及喘氣，章昱明便將試卷翻了個面，指著一道圈起來的題目問她。

        實在忍不住了，方程程就又重復了這句不知道被她重復了多少遍的話，意料之中的再次看見了男生受傷無辜的表情。

        “對不起程程。主要是老師講的我真的聽不懂。”章昱明低著頭，聲音很是低落。

        “如果你真的沒空——”男生收回試卷，很是沮喪地道：“那你先忙吧。我走了。”

        因為被拒絕了，男生高大的背影看起來都顯得特別的垂頭喪氣。

        方程程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沒能抑制住心中蔓延開的濃濃委屈。她的眼眶微微泛紅，眼睛也逐漸變得濕潤起來。

        于思緲看見她這副模樣腳步不禁一頓，有些不敢過去了。

        “程程……”董文麗有些擔心得搭上她的背，“你還好吧？”

        章昱明來得頻繁，董文麗曾主動提出讓他問自己，有時候甚至直接搶過他的試卷想要給他講題。

        但辛辛苦苦給他講個半天，章昱明就是能睜著一雙茫然的眼對她說：“抱歉，我聽不懂。要不等下還是讓程程給我講講吧。”

        董文麗也氣急地問過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章昱明搖搖頭，只重復著一句話：“我只是想好好學習罷了，你為什么要這么想？”

        路嘉年便說：“那你問我不更直接？雖然這么說有點像炫耀一樣，但是排名的話不是我更靠前嗎？”

        “可我不想問你。”

        “……”

        “程程這么忙，你是存心不讓她學習是嗎？”

        “那我等她空的時候再來好了。”

        “……”

        方程程試著不理他，一心只埋頭于作業之中。章昱明便拿著方程程常吃的小零食坐在一邊，一邊看兩眼方程程一邊低頭寫作業。

        礙于章昱明高大強壯的身軀，被他霸占了座位的人敢怒不敢言，便只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方程程，希望她主動開口把這座大佛請走。

        可是方程程能說什么呢？

        她好聲好氣，章昱明跟她裝聽不懂。她惡言惡狀，章昱明露出一副仿佛無辜小狗被踹了一腳的可憐表情：“程程，對不起。是我太笨讓你煩了嗎？”

        章昱明好像都看不懂別人的臉色。

        拒絕不了，也罵不走，方程程就私下跟董文麗討論告訴老師的可行性，可最后卻得出一個很無力的結論：

        她好像不知道該說什么？

        因為章昱明除了一直問她問題讓她不堪其擾外，也沒說過什么不當的言辭。她總不能跟老師說“老師，章昱明總是問我問題，嚴重占用了我的復習時間”吧？

        她也想過要不要告訴爸爸媽媽。

        可是想到爸爸媽媽平時的工作就已經很忙了，這點小事她再想想，說不定就能解決了呢？于是方程程便又作罷了。

        然而一直到現在，她好像都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看著方程程隱忍的側臉，于思緲躊躇了一下，還是克服了心中的羞怯，鼓起勇氣上前問道：“需要幫忙嗎？”

        方程程愣了一瞬，茫然地抬頭，和董文麗一起看向站在她桌前拘謹不已的女生。

        是于思緲。

        雖然她們同班了兩年多，但是彼此卻很奇妙地都沒怎么說過話。

        而現在，這個看似熟悉實則陌生的同學，卻走了過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方程程心中的委屈漸漸淡去，她揚起一抹笑，道：“謝謝你，于思緲。但是我想我應該可以解決的。”

        第一句說出了口，接下來的便也自然了許多。于思緲悄悄看了一眼坐在最后排正認真學習的章昱明，低下頭小聲地問道：“那需不需要我幫你告訴老師？”

        方程程搖了搖頭，笑容很是溫柔。

        “沒用的。”

        她也像于思緲一樣小聲地說道：“他沒對我做什么過分的事，老師也不好管他。”

        “總之謝謝你啦，思緲。謝謝。”

        于思緲頓了頓，臉龐漸漸地開始發熱發燙。她站直了身體，垂著眼摩挲著手里的水杯：“我又沒做什么……那我走了。”

        “嗯，謝謝。”

        于思緲回到座位上，葉蕾轉過身問她：“緲緲，你剛剛去跟方程程說什么啦？”

        “沒說什么。”于思緲皺了皺眉頭，第一次覺得一個男生很是討厭。

        “蕾蕾，你說章昱明這樣，就沒人可以管了嗎？”

        葉蕾搖搖頭，嘆氣：“怎么管呀？章昱明又沒做什么。”

        “告訴老鄧，老鄧也就頂多說幾句讓他別老是問方程程，其他的還能怎么辦？把章昱明關在自己身邊嗎？沒辦法呀。”

        “可這不是騷擾嗎？”

        “那他做什么了嗎？”葉蕾反問，“不就是問問題嗎？”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體育生也不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葉蕾感慨了一聲，開始跟于思緲分析情況。

        “你看啊，現在就兩種情況。要么方程程自己躲著點，要么章昱明主動放棄。但你覺得哪種有可能？”

        “都沒可能吧。”

        于思緲沉默幾秒，低聲罵了一句。

        “真惡心。”

        “真棒！我們不愧是好姐妹！我也是這么覺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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