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救命啊！”
  聽到這聲求救時，檀黎眸光微微一轉。
  與那正被毆打的男子，對上了視線。
  而后，便在對方從驚喜轉為錯愕的表情中，直接越過了人群。
  “等等……”
  男子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冷漠的背影，瞬間憤怒的大罵：“你這出家人，居然見死不救！我都快被他們打死了！”
  罵人的時候，倒是中氣十足，顧不上哀嚎了。
  “佛門中人怎么能這么無情？！不是說好的普度眾生，憐憫世人嗎！”
  這語氣，仿佛是欠了他的一樣。
  “你這個該死的家伙！！”
  望著檀黎離去的方向，他惡狠狠罵道。
  “呵。”突然，一道橫插進來的聲音，帶著滿滿的嘲諷。
  “你一個爛賭鬼，還怪別人不救你？你有今天這一切，不都是自找的嗎？”
  眾人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就見一個身著墨衣的俊青年，正抱臂嗤笑。
  “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楚墨抬了抬下巴，問圍觀的人群。
  “沒錯……”大伙兒相視一眼，紛紛點頭。
  說的極是。就算換成他們，也不會對這種賭鬼出手相救。
  這家伙不是活該嗎？有什么值得幫的。
  見狀，楚墨滿意地揚起嘴角，轉身走了。
  才不管身后那賭徒又被揍得有多慘。
  聽著那凄慘的叫聲，反倒是舒適悅耳。
  很快，他就追上了檀黎。
  對方本就走的不快，不費多少力氣就能跟上。
  還未走出去多遠，方才發生的事，檀黎自然也聽到了。
  他望向楚墨，薄唇微啟。
  “你不是走了么。”
  方才走的那樣爽快，這么快又回來了。
  果然，并未走遠。
  “誰說我走了？”
  楚墨唇畔帶著笑，從袖子里拿出一樣東西。
  “我只是去逛了逛，你看，這玉佩不錯吧？”
  他手里提的，是一塊精致小巧的羊脂玉，還是蓮花的形狀。
  玉墜下頭連著吊穗，看起來溫潤又雅致，像是文人墨客喜歡戴的東西。
  可楚墨打量了下這玉佩，又看了看檀黎的紅蓮胎記，突然嘆了口氣。
  “哎……感覺還是差強人意。”
  說著，隨手將玉佩丟給了旁邊一個坐在地上的小乞丐。
  小乞丐捧著玉佩，有些懵。
  “……”
  檀黎面不改色地繼續走著，未曾開口。
  “我是認真的。”楚墨笑瞇瞇對他說：“你不知道你眉間這胎記有多好看嗎？就像佛身下的蓮花座一樣。”
  莊嚴而又圣潔。
  放在檀黎這張臉上，又多了一絲妖冶的感覺。
  正因如此，才這般吸引人的視線。
  檀黎忽然說：“那你可知，業火紅蓮，本是不祥之物。”
  他出生時，那位國師就是這么說的。
  楚墨當然知道。
  那國師還說，這業火紅蓮，會將身邊的一切事物都燃燒殆盡，是極不祥的征兆。
  一句話，便定下了檀黎今后的命運。
  “是嗎？”
  他微微一笑，說：“可我覺得，任何事物都有他的兩面性。”
  能毀滅一切的東西，自然也能保護一切。
  聞言，檀黎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他并未給予評價。
  望著前方不遠處那巍峨的宮門，他再次停下了腳步。
  “到了。”
  這句話，像是說給楚墨，又像是說給自己的。
  “你要去了結你自己的私事了？”
  見狀，楚墨搖搖頭。
  “行，那我就不跟你進去了，你去吧。”
  “……”
  檀黎倏而朝他望了一眼，那眼神，似乎是有一點意外。
  因為他沒想到，楚墨竟不打算再跟著他。
  “怎么，舍不得我了？”
  楚墨幾近調侃地說，“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比較隨性，說不定一時興起，又進去找你了呢？”
  ……倒真有這可能。
  檀黎忍不住想。
  就像方才那一次。
  不再猶豫，他轉身走到偏僻無人處，直接化身一縷暗紅色的魔氣，掠進了皇宮。
  和方才的慢步截然不同，速度那叫一個快。
  見他進去后，楚墨笑了笑，隨即也消失在原地。
  ……
  檀黎進宮的第一件事，是去找他的生母，沐妃。
  沐妃從四年前給他帶毒湯的那天之后，就瘋了。
  瘋的原因很簡單，被嚇的。
  當親眼見到檀黎喝下那碗劇毒的湯藥，卻安然無恙時，她終于反應過來，眼前的這個孩子，真的和常人不一般。
  哪有正常人會服下劇毒后，卻毫無反應的？
  或許，他根本就已經不是人了……
  下意識的，她直接起身，連連后退。
  嘴里還忍不住喃喃著：“怪物……你真的是個怪物……”
  而看著這樣的她，那時的檀黎，只是緩緩起身，來到了她面前。
  “我曾經想過無數個，我們母子二人相見的畫面……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
  一見面，她便只想讓他去死。
  不過，其實他并不覺得憤怒，也沒有失望。
  大概是因為……他的心，早就已經冷透了吧。
  從未有過希望，又何談失望呢？
  當生母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著他時，他的唇角忽而揚起，原本正常的瞳孔，突然變為了血一般的暗紅。
  “啊——！！”
  那一瞬間，沐妃當場就被嚇暈了。
  待醒過來之后，就成了一個癡傻的、語無倫次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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