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廷柱開始抱怨，抱怨客戶貪婪，抱怨查友三不講交情。千錯萬錯，石廷柱沒有錯。夏完淳漸漸不耐煩，勸他改行。
  “我改得了嗎？我每年要花費上百萬元，不從客戶那里賺回來，真成不名一文的傻小子。我招一位新業務員。晚上我給他安排一位又鳥。他不要，自覺出賓館去逛街。等我完事，那位新人才敢回來睡覺。”
  楊文琦罵石廷柱真不是人，把好好一個人變成鬼。
  跟錯人下場不會好。
  石廷柱繼續，“我從賓館窗戶往下看，那個新人傻子就在賓館門口一塊石頭上坐著，喝西北風。我要是不干業務，不去送禮。我不要像那個傻子可憐樣。我怎么招聘到都是這種貨色，跟著你的人都那么出色。”
  “我把員工當傻子，他就成傻子。你把員工當寶貝，他就人前顯貴。”
  “得得，咱們校友四年，誰不知道誰。你把員工當寶貝，他很快爬到你頭上。我又不是他爹，憑什么我要寶貝他。員工不用，難道養一個祖宗。”
  夏完淳懶得聽他繼續說下去，“你找沒找過查友三。憑你們的交情，讓他手下留情。”
  “呸。我找過他。他說兄弟登山，各自努力。他用安家關系，能見到局長。我頂多見到科長。科長說局長吩咐下來，他沒辦法。”
  “哪里的單子？”
  “輝省，程控電話計費系統。”計費系統萬一停電，收不到錢，所以需要不間斷電源。
  “你牛，這么遠的地方，你怎么搭上線？”
  “湊巧，一位朋友的朋友在當采購。”
  “瞎說，一位采購在這種單子能起什么作用。你輸得不冤。”
  石廷柱傻笑，被夏完淳看出來。他仍然不想曝露關系網。
  “你在輝省有沒有認識什么人？”石廷柱不死心。
  “同學算不算？”
  “有屁用，才畢業多長時間，連科長都混不上。”
  “那沒有。我從來沒去過輝省呢。”
  “你不想干掉查友三？”
  “想，怎么干掉？”
  “你幫我拿下這單，不就把查友三干掉了嗎？”
  “你有什么好辦法？查友三一個人還是他媳婦同行？”
  “查友三一個人來的，沒見到他媳婦。我要有好辦法，要你干什么？”
  “你說說客戶單位幾位高層領導之間關系怎樣？”
  “不知道，我的朋友沒提起過。我不好問這種問題吧，像要離間他們似的。”
  石廷柱做業務，沒搞清楚各種角色之間的關系，以往能夠簽下合同，就是做得早，盯著采購這塊肥肉的人不多。石廷柱能做業務賺錢，運氣成分居多。
  夏完淳讓他仔細打聽一下，死馬當活馬醫，就掛了電話。石廷柱嘟嘟囔囔八卦局長關系有什么用。
  查友三媳婦坐月子，沒跟出來。“媳婦，你不用擔心，好好做月子，我安排好后，后天就回去，等過幾天再來簽合同。局長挺配合，特意把不間斷電源單獨列出來。最大競爭對手德國艾克塞品牌，石廷柱在跑這個單子。他沒單子爭這個單子。對，他喜歡送禮。他遇上咱們，白送禮的概率大增。他不敢賭，可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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