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貝拉笑起來:“你擔心我做什么?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查理很好,我也很好。”
她的尾音微微上調,顯示出一種真摯的愉悅。所以我才更加擔心。
貝拉要是能一直這么快樂,那該多好。
為了讓我放心,她還提到愛德華和雅克布,講了學校的趣事,還有卡萊爾。
“他們總是邀請我去做客,但其實我和愛德華還沒有正式確定關系,這樣會不會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很招人喜歡。”我僵僵地回道。
而且恐怕在愛德華眼里,貝拉就是一只香噴噴的肥羊,不久之后就要被拆吃入腹。
也許是我的語氣太生硬突兀,貝拉看了我一眼,小聲說:“我還以為你對愛德華改觀了。”
“我能否接受他,取決于你,無論如何,我都尊重你的決定。貝拉,不要懷疑自己。”
我努力說服貝拉,但這個時候我已經不能很好地忍住情緒,話音里甚至開始出現哭腔。我忍住傾訴的沖動,草草喝完牛奶,開始收拾餐桌。
“我有些飽了。”我為自己找了離開的借口。
“啊?”貝拉顯然沒反應過來這個話題就這樣結束,只以為我不想談論愛德華,還向我道歉。
“不是你的問題。”我對她說:“我太累了,或許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貝拉細密的睫毛輕輕一掃,眼中立刻浮現出擔憂的色彩,她放柔了聲音,拉著我的手,帶我來到熟悉的門前:“先睡我房間,你那里太久沒住人,來不及收拾了。”
“好。”
其實我并需要休息,只是想找個借口暫時逃避一下現實。
我很快躺到床上。
我已經很久沒想到我的母親,從記憶里翻出她的模樣,已經是一張過于遙遠的模糊不清的臉。
我遲早有一天會徹底忘記她。吸血鬼過于漫長的生命,會將熱情慢慢耗盡。
我又該拿什么留住貝拉。
凱厄斯凜冬一樣毫無感情的眼神浮現在我眼前,這是我對他最深的印象,在那段噩夢一般的日子里持續不斷地糾纏著我。
厚實的窗簾擋住了光,銀杵被我放在上衣口袋里,帶來細微的疼痛。
被窩里有貝拉的氣息,這令我感到安心。
遠處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很悅耳,我睜眼聽著,漸漸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
然后我閉上雙眼,做了個夢,是“父親”過世后,我在花園里蕩秋千。管家在一邊看著我,說不清是保護還是監視,貝拉在白色柵欄的另一邊,跟我打招呼。
她說:“嗨,你好呀!”
之后我們成為了朋友。
她是我在異世得到的第一份溫暖,所以我一直努力隱藏自己的身份,偽裝成一個有些怪癖的普通人類同她相處。
她給我帶來過很多快樂,以至于我所有少年時代的美好回憶,全都跟她有關。以至于我不知道沒有她我該如何繼續生活。
“你究竟想要什么?”
夢境戛然而止。
冰冷的溫度在我臉頰游移。手指撩開唇邊的側發,凱厄斯的聲音將我驚醒。
我睜開眼。
他的臉近在咫尺,淺金色的睫毛融在黑暗里,仿佛振翅欲飛的透明的蝶。如果不是他的眼神過分駭人,很難有人不受迷惑。
“你說什么?”
我揮開凱厄斯,轉過身,想擦開臉上溫熱的液體。
他毫無溫度的手掌控住我的肩膀,強硬地將我扳了回去。
我不得不被迫面對他。
“我問你想干什么。為什么哭。”
“你不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么,德米特里難道沒有告訴你?”
疊聲質問,我扭開那只手,直直坐了起來。
“我想你放過貝拉,也放過我。”
爭吵已經沒有任何用處,我不想再和凱厄斯進行無謂的糾扯。所以我沒有大聲嘶吼,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陳述了需求。
凱厄斯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柔順的發絲幾乎要垂進我的頸窩。
他不說話,冷厲的面部輪廓在黑暗中顯得模糊而曖昧。
“我不想和你吵。”我說:“愛麗絲預言貝拉將會成為卡萊爾家族的一員,你不必擔心她泄露你們的秘密。請你大發慈悲,放過她。”
凱厄斯挺直背,站到離我半米遠。
“我從來不相信這些毫無根據的說法。”他的語氣中有恰到好處的嘲諷:“阿羅看重卡倫家族的能力,那是他的想法,我只負責清理沃爾圖里的敵人。”
“但貝拉是我的朋友,她是我的朋友,你懂嗎?我在請求你,放過她。”
無計可施,凱厄斯的性格同他的骨頭一樣硬,我想不出這世上能有什么打動他的理由。
如同設想的那樣,他沉默下來,掃過我的視線像淬了冰。
“讓你來福克斯,已經是我最后的底線,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安娜。”
話題進行到這個地步,其實沒有再繼續的必要。
我感覺血肉里未愈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那么我也是你的敵人么?”我問他:“如果你對貝拉動手,我一定會成為你的敵人。到時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我知道他不會輕易回答,所以說話的同時,我拿出銀杵。它藏在睡衣口袋里,將我的鎖骨下方燙出了一大片傷疤。
凱厄斯任由我動作,冷聲提醒:“這東西傷不了我。”
“我知道。”
所以我把它橫在了自己脖頸的大動脈下方。
凱厄斯警覺起來。
“我再一次懇求你,凱厄斯。放過貝拉,她只是個普通人類,不是沃爾圖里的敵人。”
“我最恨威脅。”
我知道,但我已經管不了那么多。
“我得感謝卡萊爾。你執意要轉化我,不是我對沃爾圖里多重要,而是為了你自己。所以就算傷不了你,我重傷,你也不會好過。”
周圍的氣壓不斷降低,我能感覺到他的怒氣實質一般正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
我仰直了脖子,銀杵劃破肌膚,鮮血沿著邊緣迅速流淌。說實話,很痛。理智告訴我應該立刻停住,手上卻越來越用力。
我發出得意的低笑:“我不是受你擺布的工具,也絕不會按照你意愿生活。”
我受夠了沃爾圖里,一群自以為是的家伙,好像他們是世界的中心,所有的人天生就該受他們控制。
和凱厄斯待在一起,我覺得我根本不是活在一本愛情小說里,而是在經歷一本厚厚的苦難史。
傷口越來越深,我的手開始發抖。
凱厄斯盯著我的目光越來越恐怖,我覺得他在看我的傷口,或許是血液的味道刺激了他。
這不是個好兆頭。
“你現在答應我,”我喘了口氣,說:“我跟你回沃爾圖里。”
真是個糟糕的威脅,我昏昏沉沉地想。沒想到到電視劇里那些老套的橋段有一天會被照搬到自己身上。
活像個苦命的女主向惡勢力屈服,巴黎圣母院的雕塑都沒有我樂于犧牲。
要是凱厄斯不肯松口,我大概也能接受。
能做的都做了,貝拉總說人活著不能什么都想要,我白賺了這么些年,好歹過了一段衣食無憂的日子。
眼眶里不知何時蓄滿了淚,拼命地往下砸。
我張開口想再說些什么,卻只嘗到了咸澀的味道。
“你答應我吧。”
我很想再求一次凱厄斯,但我說不出口。我的手由于用力過度開始痙攣,身體不受控制地想逃離頸部的尖銳利器。
我閉上眼,沒有勇氣再往下,我知道我要輸了。
凱厄斯就這樣看完了整個過程,他沒有靠近我,盡管我看見他下頜骨繃得發緊,渾身充滿了攻擊的信號。
我知道吸血鬼在遇到獵物時大腦有多不受控制。
他攥緊的拳頭又松開,終于撇過頭去,在我昏迷前開了口。
“收拾好自己。”他說:“簡明天會來接你。”
外面好像在唱歌。我聽見凱厄斯的聲音,耳邊仿佛響起了電臺歌手動人的音調。
“alltheleavesarebrown
andtheskyisgray
i''vebeenforawalk
onawinter''sday”
我想跟貝拉去散步,想帶她回加州,想帶她去見我的父母,還想和她一起生活。
但這一切都即將化為泡影。
我筋疲力竭,在凱厄斯離開前昏睡過去。
這是我能得到的最好結果,我該為此慶幸。
卡萊爾讓我放心,會盡力與沃爾圖里斡旋,可是他們的真心又能有多牢固。
如果凱厄斯借機向卡倫家族發難,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又還能有多少余力去顧及一個人類?
貝拉的母親再婚,她就只剩下查理和我,查理不能失去這個女兒,我也不能失去這個朋友。
我大概不是很聰明,也不是很會投機耍滑。
所以我總是吃虧,總是猶豫,總是在遭受苦難。
我醒得很快。
凱厄斯走前為我包扎了傷口,我拿出貝拉的一件高領毛衣,小心而仔細地遮住了傷口。
靜心準備的妝面早變得一塌糊涂,我用溫水洗了臉,打起精神,對著鏡子揚起一個笑臉。
我們去外面的餐廳吃了飯。
查理說了和我第一次來時差不多的話。
這段時間他的頭發白了很多,上次的意外使他他元氣大傷。
我很感激他對我一如既往的態度,我以為他多少會有些看我不順眼,畢竟我曾經想帶走他最愛的女兒。
這頓晚飯吃得很和諧,查理往我的脖子的部位看了好幾次,我覺得他大概察覺了什么,但很默契地沒有提及。
我和貝拉度過了珍貴的最后一晚。
我決定在第二天天亮與貝拉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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